梓潼,原本不算复杂的形式,在贾诩这跟搅屎棍下给搅弄成了一团乱,董卓发愁怎么将刘瑁诱惑出城,城中的刘瑁又何尝不头疼,该如何处理城中繁乱的人心。
流言满天,有些见识的人基本都可以猜想的出这必然是董卓一方派人散布的,可是梓潼城中,这所谓“有些见识的人”却终归是太过少了,刘焉亡后留下的旧部不少,可是这之中却基本都是些普通兵卒,统兵的大将却是在寥寥,一些兵卒,忠心倒是忠心了,可是你能指望他们能有怎样的见识?
流言在疯狂飞扬了三天后,非但沒有减弱的趋势,反而是越加高涨起來,尤其是在城中的百姓闻声而动后,传的人多了,流言到最后竟然好似成了真的,在众人之间口口相传,说的有模有样,终于在第四天的时候轰的一下爆发了。
梓潼的守将原本是严颜,只是在严颜出征再沒回來后,城中的士卒就成了“无头”状态,后來严颜溃兵逃回,也将对他们董卓军的惧意也捎带了回來,在城中传递开來。刘瑁带兵來援后,在掌握了城中大权的同时,顺便也将这种惧意压制了起來,老卒不乱时,他们还不觉得怎样,可是当这天这些刘焉旧部中也开始暗流涌动的时候,原本被压制起來的惊惧顿时反弹了起來。
“主公,下令吧,不能再拖延了。”董卓一行人逐渐模近的时候,城中的士卒才刚刚开始出现逃兵,就有人急急寻了刘瑁出声劝说道。
脸色铁青着,紧闭的嘴唇中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额头上,青筋曝露,刘瑁只觉得心底处一团怒火蹭蹭上涨,只是在愤怒的同时,他的心中却还有着迟疑:这些士卒毕竟都是他的人,就这么杀了实在可惜!
不过,变故并沒有因为刘瑁的迟疑而稍有停歇,就在他纠结着要不要下令的时候,事态再一次扩大起來。
人群涌动,嘈杂、混乱,十数个不是很新的面孔推搡着四下分开,随即不多的时间后,几人就开始在人群中大声高叫了出声:“杀人不眨眼的的董卓就要來了,我们沒有骑兵,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我还年轻,还不想死……”
“是啊是啊,快开城门,让我们离开,我们不想死……”有人开头,人群顿时变得更加混乱起來,十余人高声叫着,脚下却不停歇,急速的在人群中变换着地方,呼喝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几个呼吸的时间,混乱顿时变得更大了,在几人有心的推搡下,人群无意识的向着城门的方向推挤了过去。
“主公……”刘瑁身边,也开始有将领陆续赶至,眼见事态变大,早先出声的那人当即又再次叫道。
“结阵,竖枪。”咬了咬牙,刘瑁蓦然下了决定,对着身边的诸人尖声叫道:“让他们所有人都停在原地,凡有过激举动者,格杀勿论。”
旁边,早已候着待命的众人见刘瑁下令,立即回身招呼士卒,片刻的功夫,数千人就在城门口处不远的地方结成了阵型,锃亮的兵器上闪动着森寒的冷芒,每隔上一个呼吸,数千人就同时大声呼喝一声,逼人的气势冲天而起,总算让精神已经有些狂躁的混乱人群稍稍清醒了一些。
“主公有令,凡上前一步者,杀!大声喧哗者,杀!不服将领者,杀!”
面对利器,有人胆怯了,推搡的动作不由就停在当下,也有人见动了兵器,眼睛瞬间就红了起來,嘶吼着、叫骂着,动作不但沒有收敛,反而瞬间变得更甚起來。
“噗噗噗……”低喝声中,噗噗的入肉声瞬间响了起來,他们不是刘瑁,迟疑着不愿动手,将令之下,他们沒有丝毫犹豫的举枪就刺,动作最快,推搡在最前面的士卒几乎就毫无反应的就被枪尖穿透,瞪大的眼睛中满是不可置信之色,至死他们都不敢相信,半晌之前还是兄弟的胞泽,竟然会如此绝情绝义。
有人承受不住,嚎叫一声向回跑了起來,随即,如同连锁反应一样,回过神來的士卒们当即也如同之前那人一样,边怒骂着边急速的向來路奔去。
场面,瞬间变得更加失控起來,推搡中,有人被挤倒在地,还沒來得及呼救求援,就被后面涌上來的人群急速淹沒,连声惨叫也沒能叫出來。
正所谓堵不如疏,对混乱的人群而言,也是如此,刘瑁是下令了,可是堵了前路堵不住后路,谁能想到,刚才还气势汹汹的人群竟然会突然掉头回返,几乎是片刻的时间,竟然给他们跑出去很远。
“兄弟们,这是逼我们去死啊!他们既然这么有种,怎么不去打董卓,只会对我们挥动兵器,只会让我们充当垫脚石,他们是人,我们难道就不是吗?”一边跑着,先前鼓动人群的几人再又大声叫了起來。
“是啊,他们这根本就是不拿我们当人看,欺人太甚,左右是个死,不如索性反了,杀出去,或可得活……”一句句的叫喊声都直入众人的心底,挑动着所有人的神经。
“反了,杀出一条活路來。”奔回军营,刚刚被杀了措手不及的众人纷纷操起了家伙,有人羞愤,有人悲哀,有人准备拼死一搏。
谁能想到,之前他们不过是想要离开梓潼返回成都的,哪料到眨眼的功夫,事情竟然一发不可收拾到这种地步。
七千多人,七千多陷入到绝地的人,情绪激动的他们被稍一蛊惑就会暴起,根本沒有选择。
“杀!”喊杀声,不知何时从什么地方叫了起來,被逼上绝路的众人当即紧随而起,瞬间的功夫,喊杀声已然连成一片。
人群中,原本之前最为活跃的几人再又凑到了一起,只是此时,早先最开始时十余人的数目,此时却只剩下了四个人,另外的几人在之前那屠杀之时,已然永远的倒了下去。
这些人不是别人,正是早先贾诩就排在城中的影卫,拼杀或许他们不行,可是打探消息或是蛊惑人心,他们绝对是行家,而在城中流传了数天时间的流言,也正是出自他们的手笔。
城中的事情发展成现在的模样,就连他们心中都暗暗惊奇,看着拿着兵器已经拼杀到一处的人群,四人低语几声后,一人猛然倒躺向地上,另外三人则分成三支,向着三个不同的方向模了过去。
当天晚上,当董卓一行人开始在梓潼不远的地方安营扎寨的时候,城中的战火终究被扑灭了下去,只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七千多人叛乱,对手中只有两万人的刘瑁來说,已经是天大的事情了,乱是平了下去,可是他麾下的士卒,却也有将近四分之一的数量当场战死。
顾不得肉疼,刘瑁在清醒了过來后,便开始下令让众人打扫战场,忙碌的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就在他们这边战斗接近尾声的时候,董卓的大军已悄然模到了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同样,赶了几天路的董卓,此时也正为了如何能够诱敌出城而苦恼着,对城中的事情却是丝毫未知。
“算算时间,城中就快该有消息传递出來了,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等,只有知道刘瑁此时的状态如何,诩才好对症用兵。”看着董卓满脸不甘的神色,贾诩仍旧丝毫不为所动,不过还是张口为董卓解说了一下。
其实贾诩也明白,董卓的抱怨与不甘,更多的还是來自这几天赶路遭的罪,身为主公的,说出去的话就该如泼出去的水,自己第一次邀请之后被其拒绝,董卓心中肯定在等着自己再次出声邀请,可是却偏偏,后面赶路的几天时间里自己对此绝口不提,身为主公的他自然拉不下面子就这么爬上马车,有点怨气也是正常。
“好吧,有文和在,些许小事自然不用我劳心,仲康,将我令箭拿來。”眼珠子咕噜噜的转动几下后,董卓忽然间有了主意,当即转身对许褚大声叫道。
“主公。”片刻的功夫,许褚探身进入马车,蒲扇大的巴掌前伸,一支纯金铸造的令箭跃然而现。
董卓沒有多说什么,伸手将令箭拿在手中,摩挲两下后忽然看向贾诩又道:“文和,本相令箭再次,见此令箭如见本相本人,文和大才,区区诱敌之策自然是手到擒來,从现在开始,这令箭就暂时保存在你那里,待梓潼之战过后再还给我。”一面说着,董卓一面将令箭塞到贾诩手中。
“主公,军中主将乃是主公,这令箭诩拿在手中怕是不妥,此物还是由主公保管最为妥当。”难得的,贾诩睁开了眼皮,脸上带起了一抹无奈,对董卓的这种做法,他是真的感到无语了。
“无妨,从现在开始,军中一切事情皆由文和做主。”一边说着,董卓一边摇晃着脑袋,满脸上笑意堆挤,颇有些洋洋自得,话一说完,董卓当即便起身走下马车,就立于马车车辕处长长伸了个懒腰,一句气死人不偿命的话月兑口而出:“哇,无事一身轻,明天正好可好好睡上一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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