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爷爷家里,三叔和爷爷不在,只有女乃女乃在家。没到饭点,女乃女乃给我弄了些吃的,我随便吃了点。女乃女乃跟我说她担心收麦子的时间下雨,爷爷和三叔收不过来,不过现在我回来了,她放心多了,还说我长了这么大,真的还是一直没有变,都上了大学,还回家帮忙割麦子。
其实女乃女乃是不理解我,我知道他们那些年代过来的人,把大学生理解成什么样的人,但是她根本不知道随着大学生的增多,这一群人现在的生活是多么的尴尬。对于我要下地割麦子她就更理解不了了,她以为这是一种受罪,可是我到没有觉得。可能是女乃女乃已经当了六十多年的职业农民,所以她对这个职业厌烦了,把收获的喜悦都磨成了对生活的不满。这或许是很多职业的共同性,随着时间流逝,对老本行厌倦,甚至抱怨。从这一点上来说,所谓的各种颜色的领子都有着共同点——职业病,也是人类所有的共同点。
好不容易等到爷爷和三叔回家,他们的观点和女乃女乃的区别也没多大。生活在没有人能理解你的地方,并且你的观点别人也无法理解,这时你就按照别人误解的来做,这是最佳的选择。
我拿着割麦子的镰刀,从村口的大路上翻过了梁,从梁顶上看下去,满山杏黄色和绿色汇成一片,这是农民的手笔,通过大自然这块模版描述出来,微风袭来,麦田就像湖水一般,被风带起了波浪,一波一波的,甚是好看。本来回忆起来觉得已经很美了,哪知看到的时间,心里还是不由有些兴奋。
太阳把蔫不拉几的头抬了起来,麦穗上的露珠不一会儿就被蒸发的干干净净。我在地头上拔出了一根麦穗,放在两手中间,使劲儿揉了揉,然后从左手斜倒在右手,又从右手倒到左手,边倒边吹。一阵子,这根麦穗的所有麦子都呈现在了我手里,往嘴里放几粒,每个嚼一下,感觉已经可以开镰割了,就把所有的麦子都灌倒嘴里,然后嚼着,嚼着。
割了不到十捆麦子,天大热,我月兑掉了上衣,光着膀子,卷起来裤腿,脚穿一双胶鞋,快速的舞着镰刀,尽情的收获着近一年的作物。在西北的这个地方,麦子是秋天种的,然后过冬,等到来年的夏天就能收割。(不同的地方,收割麦子和种麦子的时间和方式是不一样的。)
快中午时,爷爷来地里和我一起割麦子,爷爷说我割麦子的技术要比我二叔的好些,我割麦子快,并且不往地上掉,姿势也不错,爷爷说话归说话,手底下还是十分的快。要不是爷爷已上七十多岁,那所有的麦子爷爷一个人很快也就割完了。爷爷割麦是老行家,年轻时经常和村里老一辈的人到sx割麦,他们就是所谓的麦客,爷爷往往做村里麦客的头,带着大家一起出去回来。不过,好汉不提当年勇,爷爷现在的力量和体力都大不如前,但是要是和城市里的老头相比,那身体真的还是十分不错。七十六岁的老人,早上放一早上的羊,回家吃点饭又和我在地里比谁割麦快,就这份豪情和气势,爷爷还是和当年到外面闯江湖的时间一样,豪气不减半分。割了不到一个小时,就明显看得出爷爷后面的麦捆比我身后的多,爷爷看了看太阳,说我要是带手机的话,放个秦腔他听听。我放了《斩单童》,爷爷笑了笑说没想到我的手机里有秦腔,现在的年轻人已经多数不听秦腔了,喜欢听流行的歌儿,不过再流行的歌儿,和秦腔一比都就比趴下了,没有秦腔的气势,哪怕就是他京剧,也没有秦腔的气势。说起这些来,爷爷总是有没完没了的话,虽然爷爷从小一直给我讲这些,说着给人提神,可是听着还是不腻。说着说着爷爷不时的会唱,没想到的是他竟然跟着手机里的声音唱,不过唱了没有两句就有点喘不过气来。他说秦腔是年轻人唱的,越唱越“曾”。“曾”在老家的意思是二了些,但是这种二没有二过极限,算是对男人有男人样子的一种说法。我捆了一捆麦,刚想低头再割麦,无意间发现爷爷头上的竟然看不到白发,这让我着实惊讶,不过我想爷爷这种一直劳动的人,加上性格有些豪迈,出现这种情况也属正常。
自古以来,人们的争执无非就是为了女人、食物、金钱、权势和文化,文化的争执是排在最后的,但是这种争执往往会变成利器,让一些政治家和对权势执迷的人,屡屡借用,后来竟然能制造出震惊世人的杀戮和罪孽。这是人的悲哀和悲剧,不过这种悲剧上演的次数历史上很多,而现在和将来,我只能期望着不要再有。是想,在炎炎烈日下工作的人,吼两嗓子秦腔,心中的气都吼出来了,是多么畅快的一件事,但是你要是是那些每天在屋子里呆着,没事儿就玩玩心计的人,来吼这么两嗓子试试,保证会怕把重要心思吐露出来,觉得不是很好玩。这就是不同文化的适应者不同,也就是这样,不同的文化才没有完全被统一,爷爷又提起大道理。
在家忙着割麦加上往麦场里拿,花了我六天的时间,终于还是搞定了。我洗了洗衣服,收拾了东西,爷爷让我给老爸老妈带些山菜,用蛇皮袋子装起来,让我拿上。次日天刚一亮,我就离开村庄,坐上走县城的车,我知道那里有我喜欢的姑娘,她在等着我到来。一个熟人都没有,我拿起手机看着星座运势,说白羊座今天的运势都是五星,我就乐了;顺便看了看水瓶座,除了一个财运四星外,其他都是五星,我乐上加乐。
到了县城,“菜”给我已经找好住的地方,我说明天下午走,她看了看我,问我的行李怎么办,放在宾馆的话,我得开两天房,太不划算。不行她就拿到她家去,我走的时间再给我搬出来,我表示同意。然后剩下的时间,我们俩在宾馆腻着。她说我回家就这么几天,能帮些什么忙,我说我还是帮了很多忙,现在还负着伤。我肩膀上被绳子勒出得印子,上面的血止住时间不长,疤都没有结出来,给她看了一下,她打照伤处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血又慢慢往出来渗,她才知道原来我是真的受了伤。为了避开尴尬的气氛,我笑着说让她陪我去看病,作为打我的补偿,她说她同意。
这个县城有好几家中医医院,不过都是私人的,从形式上看,这些医院就是扩大了的诊所,不过里面的主治医生都是厉害角色。给我把脉的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面色红润,梳着一个大背头,眼睛上一副老花镜,他眼睛眯成一条缝,左手把了一分多钟,右手又把了一分多钟,然后眼睛还是眯着,过了五六分钟,他说我是不是早上要早早起床,六点左右就会肚子疼痛难忍,拉完肚子感觉身子有些发冷,但是肚子还疼,经常要回到床上再稍微休息十来分钟,就一切正常了。他说的我直接有点不相信了,我怀疑他是不是监视我,我的这些情况我给谁都没有说过,他却把了个脉就知道了,看来还是有些水平的,中医的奥秘真的是无穷。他又问我大便是否成形,我说不成形,他叫我到一边等着,说我要吃些面子药才可以,要吃半年。抓好药,磨成了面子,我像带宝贝一样带着药,牵了菜的手就走。
回到宾馆,我俩就你在一起胡吹乱侃。
中午的时间我送“菜”回家,她说下午我走的时间给我拿行李,今天中午她家有亲戚,她得给他妈打下手,只能让我独自一人吃饭。“菜”走后,我一个人到河边转了转,此时河堤已经修好,回想高中时,这里还是一塌糊涂,不过建设起来还真是很快。河堤上的路边种了许多三叶草,我低着头寻找着四叶的,不过我没有找到,但是我曾今和“菜”在一起找到过,至今那片叶子还在成语词典里面夹着,或许那片叶子能见证我们曾今的岁月。下午“菜”从家里出来,给我买了些路上吃的东西,同时买了两瓶哇哈哈纯净水,一个上面是白羊座,另一个是水瓶座,这是每次我离开的时间必不可少的水。然后,逛了好几个商城,我看快到走的时间了,就告诉“菜”我中午找三叶草的事,她笑了笑说她都忘了,没想到我还记得这么清楚。
车站,她依旧那么站着向我挥手,车动了。这一路我的行程是从ts经lz到qh,上了车我就一直捂着肚子,既疼又胀,十分难受。“菜”给我发信息,说我拿上东西后像个农民,我回答她说我本来就是农民的后代,怎么能不像农民。然后她没有再理我,我的肚子,尤其是胃,更难受了。我坐的是一列慢车,窗户能打开的那种,半夜的时间我确实忍不住了,到处找座位,好在有个窗子馆不住,坐在那排的人嫌太冷,都走了。我躺在三人的座位上,剧烈的疼痛让我不知道是休克还是睡着了,只是迷迷糊糊中听有人说:“这位真是牛人啊,能在这个座位睡着!”我懒得理他,也没有力气理他,又睡着了。天亮了时,车上的人已经很少,我觉得想吐,冲进厕所,差点把胃吐出来。这一吐,我觉得舒服了很多,又躺回到那个三人坐席,早上的风不停地侵袭着我全身,不过这让我觉得胃部的难受会减缓一些。挨到了家,我立马躺在了床上,我说身体有点不舒服,然后想睡觉,让老爸老妈别理我,我休息好了就出来。
我知道我生病了,但是我怕我得的病会让我奔溃,所以我就想睡着,我想我睡一睡应该会慢慢变好,我想我一直那么能扛,疼痛算的了什么,这比起那时和“菜”还有张玲玲分手,简直不算是什么疼痛!只不过是身体跟不上而已。
男人就得能扛住,能不倒就不倒,得撑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