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苏绛唇那一双洞悉一切的眼睛,苏瑶点了点头,“我听嫂嫂的。”她信苏绛唇,是因为这些年,她在一旁看得很清楚,但凡小姐想算计什么,都不会落空的。
苏绛唇对苏瑶的态度十分满意,只要肯听自己的,还怕什么说不清楚?想到钱太夫人阴狠的眼神,苏绛唇嘴角闪过一丝冷酷,这种人,不该姑息,因为对她宽容,其实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苏绛唇走在前面,二女乃女乃跟在后面,苏瑶与二女乃女乃落了一步的距离,走在最后头。
到了钱太夫人的明间,就看到一大堆人在屋子里,黑压压的,若不是走近几步,都瞧不清有谁在里头。
苏绛唇扫了一圈,见到苏太夫人坐在椅子上,铁青着脸,就知道这件事已经闹起来了。“娘,你怎么在这里?我找了你好半天了。”
苏太夫人见到媳妇跟着自己撒娇,若是换到平时,心里肯定有点膈应,可今日听起来,却觉得这声音,这话,分外入耳。原本铁青的脸逐渐缓和下来,道:“我在太夫人的屋子里坐了一会儿,你和苏瑶去了哪里,怎么半日功夫都不见人影?”
苏绛唇早就知道钱太夫人带走了苏太夫人,可钱太夫人毕竟是苏太夫人的继母,名义上,钱太夫人已经占了上风,她自然不会用这点来跟钱太夫人硬抗。再说,听苏太夫人称呼钱太夫人为太夫人,是不是说明这两人已经有了嫌隙?“戏散场了,我就和二女乃女乃到处走走,顺道找找娘和妹妹,却不曾想,在半路遇到妹妹。”
苏太夫人的目光一沉,她本来以为自己的女儿一直和媳妇在一起,才敢理直气壮跟太夫人闹僵起来。想到这里,苏太夫人的目光不由地望向了苏瑶。苏瑶心底害怕,也心虚,不敢对上太夫人的眼神,头一偏,就避开了苏太夫人的视线。
苏瑶毕竟是苏太夫人怀胎十月生下来的,苏太夫人一见女儿避开自己的视线,哪有不明白的道理?就在那一瞬间,苏太夫人就觉得有一盆冰冷的水将她从头淋到脚,淋得她的心变冷,淋得她全身骨头都泛着冷意,淋得她透骨的绝望。
若是女儿真和钱玉书有什么不清不楚的,那岂不是说女儿就要嫁进来,任钱太夫人摆布?想到钱太夫人的手段,苏太夫人的心底绝望越发深了。她知道,女儿嫁进来,迟早是没有命的,活多久,还是要看侯府能给钱府带来多少利益的份上。
苏太夫人一点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手劲,差点将苏绛唇的手给掐断。苏绛唇咬着下唇,在她耳边轻声道:“娘,万事有我。”
听到媳妇这句话,苏太夫人的神情不由地一松,对,她怎么没有想到,还有媳妇在这里啊。“孩子,辛苦你了。”千言万语,此刻都化成一句。4633832
苏绛唇知道,苏太夫人这是把苏瑶完全交付给自己了。唇角一勾,苏绛唇道:“娘,一家人说什么辛苦。”
钱太夫人看着她们三个围在一起,场面极其温馨,心底就泛出了一丝酸意,这样的场景,曾经也是她的梦想。可惜,嫁到钱府之后,她就知道,以后的自己必须要斗下去,不止是钱太爷的那些妾室,还有其他的妯娌,媳妇,孙媳妇,都是她要斗下去的目标。只有保证了她自己的地位,她才能活的惬意舒坦。
也因为她这些年来醉心于争斗,却忽略了女儿,忽略了儿子。如今,女儿死了,儿子也疏远了,半辈子的辛苦,在此时看来,似乎是极大的讽刺。
我保跟跟联跟能。狠拍一下桌面,钱太夫人怒气冲冲道:“哼,今日的事情,你们都没有给我一个交代,还有什么脸子唧唧歪歪的?”
苏绛唇闻言,转过身子直视钱太夫人,不卑不亢道:“不知道太夫人有什么见教?”
钱太夫人指着她的鼻梁,怒道:“你算什么东西?在这里,还轮不到你一个小辈的跟我说话。”
苏绛唇看着她的模样,想到了色厉内荏这个词,就越发镇定了。这钱太夫人想拿捏人,就想着挑婆婆这样的软绵性子,自己这种棱角毕露的人,自然是她要避开的人。“太夫人,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一个大活人,怎算东西?何况,我若不是什么东西,难道太夫人你算东西?”
苏绛唇的话,彻底激怒了钱太夫人,她站起身,居高临下道:“我一个朝廷诰命,难道还怕你一个黄毛丫头吗?”。
钱太夫人这话一出,钱府的其他夫人暗暗叫糟,太夫人居然忘记了,苏绛唇也是朝廷诰命。
苏绛唇唇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朝廷诰命?难道太夫人身为朝廷诰命,就可以对官宦女眷肆意侮辱吗?如今,说不过我,就摆出朝廷诰命的威风来,难道你就欺我侯府式微吗?”。
钱太夫人的脸涨得通红,不过,她不会认输的,“你不过是侯府的新妇,我一个长辈教训你,你顶什么嘴?”
“不敢,按理说,长辈教训晚辈,那是应当的。可我做错了什么事情,还请太夫人明示一下?难道说,太夫人骂我是什么东西,难道我就得乖乖受着的道理吗?”。苏绛唇的眼里露出一丝光芒,逼视着太夫人,“就算我为了自个儿晚辈的身份,不敢驳回你老人家的话,可为了朝廷的体面,我就得顶回去。我堂堂一个朝廷诰命,居然被人大庭广众之下辱骂,传扬出去了,人家是说你太夫人不敬朝廷之罪,还是说我一品诰命不懂得自重的道理?”
这样的一个大帽子盖下来,钱太夫人的气势上就短了一截,指着苏绛唇,抖着唇道:“你颠倒黑白。”
“我颠倒黑白?”苏绛唇冷笑,“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哪里容得下我颠倒黑白?何况,就算我颠倒黑白,那也得有遮天的本事。当今圣上眼聪目明,岂容那些宵小作怪?”这话,分明是指钱太夫人是宵小,钱太夫人气的浑身颤抖,偏偏拿不出话来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