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母的好心,我心领了。”苏绛唇不想和宋芸娘这种人计较,因为和她计较,就是自个儿犯贱。“紫玉的亲事,是太夫人和侯爷说得算,我不过是搭一把手罢了,怎敢越过太夫人和侯爷做主?”
宋芸娘气得胸口起伏,她原本以为,苏绛唇听了自己这番话,想法肯定会松动的,到时候,自己端起架子,和苏绛唇继续讨论这门亲事,若是苏绛唇这边给的实惠多,她自然就选择侯府这门亲事,等紫玉嫁过来,她趁机拿捏紫玉,看那个时候,苏绛唇怎么在自个面前拿乔端架子。若是侯府不如那户官宦人家,自然退而求其次,却不曾想,苏绛唇连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想到这点,宋芸娘恨不得把自己的一口银牙咬碎了。当然,最让宋芸娘不甘心的是丈夫和翔哥儿一直希望能和侯府结亲,而不是和那户普通的官宦人家结亲。这也是为什么宋芸娘会跑这一趟的原因。
“既然是这样,我也没有什么话好说的。只能说我们家的翔哥儿福气薄。”宋芸娘边说边思量回去怎么交代,自然不能说苏绛唇坚持不纳妾这个条件,因为何值和翔哥儿已经同意了这个条件,不同意的人是她宋芸娘。
苏绛唇端起官窑斗彩花神杯盏,吹了吹杯盏里头的滚水和茶梗,就见原本平静的水面泛起了涟漪。“也是他们二人无缘,姨母不必介怀。”
宋芸娘皮笑肉不笑道:“你说的也是正理,她一个丫鬟,哪有穿凤冠霞帔的命啊?”
苏绛唇闻言,嘴角翘起,要是嫁给了陈进,紫玉的前程,可比做宋芸娘的儿媳妇前程还要好上几分。“那是,这凤冠霞帔也不是寻常人能穿戴的,有些人盼着一辈子,如今还眼巴巴看着呢。”
宋芸娘的脸色一变,说盼了凤冠霞帔一辈子,不就是说自己吗?“家里还有要事,我先走了,不必送了。”说完,她拂袖离开。
苏绛唇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唤来了珊瑚,“你找人打听下,何家要联姻的对象是谁?”
这个时候,可不能让小小的何家,翻了侯府这艘船。如果有必要,牺牲何家也是必须的——
景王府内,红缨穿着一件品月色小绒呢斗篷匆匆忙忙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进了厨房,见厨房的厨娘和管事都不在,她暗暗诧异,平日这个时辰,那些管事和厨娘都在厨房准备午膳的用料,今个儿是怎么回事?
不过,她也没有多想,径直走到灶台前,端起了赵婉婉早上吩咐厨娘炖的燕窝粥就走。
没有走出两步,红缨就看到旁边的一个大灶台上还摆着一个十分精致的琉璃罐,琉璃罐上面还有漂亮的缠枝花纹。将里头的汤汤水水衬得十分漂亮。
红缨的好奇心被勾起了,见四下无人,就悄悄走上前,拿起盖子,想看里面装的是什么汤,谁想,就在她掀开的盖子一瞬间,就听到哐啷一声,罐子旁边的两只耳朵都断了,掉落在地上。
恰在这时,外头传来了脚步声,红缨慌忙把盖子盖上,拿起自己手边的官窑龙泉窑缠枝莲纹罐拔脚就走。
红缨一出厨房的门口,就撞上了王妃身边的两个丫鬟,她们见到红缨,露出一丝诧异的神情。
红缨心虚,不敢抬头望向来人,低着头,匆匆忙忙从两个丫鬟的身边走了过去。
其中一个丫鬟警觉性高,感觉事情不单纯,疾步走进厨房,见到少了两只耳朵的琉璃罐,立即喊出声:“快截住那个丫鬟,快!”
站在门口的丫鬟本来还想抬脚进去,听到姐妹的叫喊声,立即飞奔出去,去追红缨。而在厨房里的那个丫鬟也不落后,一路小跑跟着。
远远看见红缨在前头,两个丫鬟指着红缨的背影大声道:“来人啊,快抓住那个贱婢,快!”
刚好,院子里有几个粗使婆子正在打扫积雪,听到王妃的丫鬟叫声,急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跟着去追红缨。
红缨听到后头有人追的声音,心底一害怕,脚下一滑,整个人就跌到在雪地上。
追上来的几个婆子见红缨跌倒,官窑龙泉窑缠枝莲纹罐里盛的燕窝粥撒了一地,也顾不上将罐子收拾一下,趁着红缨还没有爬起来,就扑过来用手死死摁住她的肩头。
红缨被扭送到王妃面前,双膝跪在冰冷的地面上。
王妃正坐在紫檀雕如意云纹镶大理石的美人榻上,见红缨浑身肮脏,披头散发,蹙着眉头问自己的两个丫鬟:“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去端汤?怎么抓了个人过来?”
两个丫鬟先后跪下,跪在前头的丫鬟面带难色道:“启禀王妃,奴婢奉命去厨房拿汤的时候,就发现这个贱婢鬼鬼祟祟的躲在厨房里。她见到奴婢来了,就慌慌张张走掉了。奴婢进厨房一看,才知道这个贱婢,居然弄坏了王妃所用的琉璃罐,还请王妃明察。”
说完之后,跪在前头的丫鬟就用手指指着她身后的丫鬟,而那个丫鬟手里端着的黑漆牡丹纹盘子,上头摆着那掉了两只耳朵的琉璃罐。“王妃请看。”
王妃的视线转到琉璃罐上,面色如冰,“我不是让你们小心守着?怎么会出这样大的纰漏?这个琉璃罐,可是太后娘娘赏的,你们可知罪?”
“奴婢该死,请王妃恕罪。”两个丫鬟慌忙磕头谢罪。
王妃的目光如冰,她对着身后的一个嬷嬷道:“这两个小婢毛手毛脚,做事不稳当,嬷嬷,就交给你教了。”
接着,那嬷嬷换来了几个人,把两个丫鬟拖下去,没有一会儿,院子里就传来两个丫鬟呼天抢地的求饶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