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御轻闻言,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女子身上。
“呃……雪儿,你说什么?”他很想告诉自己说,眼前这个,是他曾经的未婚妻,而不是那个让他几度怀疑的人!
可是那句‘阿三’,怎么就让他毛孔悚然?
她的个性、气势、行事作风,让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感到熟悉。只是,他难道该认为自己得了失心疯,认为那个死在他怀里的女人……复活了?
“你认为是谁导演了这场请君入瓮的戏?”
凌雪一脸的严肃,咄咄逼人的目光不放过庄御轻的眼神,他们不可能毫无准备地跳进陷阱,“轻儿,在想你那太子府里的侍妾们?还是纤尘山的那坛子骨灰?”以她的直觉来看,庄御轻对她,已经有所怀疑。
“自然是——”
庄御轻不自在地望了一眼淳于烈,“回答你的第二个问题,在众侍妾和龙弟中,自然不需要选择,回答你的第一个问题,我尚未得知。”
他若是知道,何必陪他们来凑热闹?
桑兰一行,他不过是来看戏的,若他真的有心怀疑楚龙还活着,也只会相信眼前这个女子有些许的可能。
“公子,有消息,暗桩已经撤回。”桑炙撩开前方的帘子,略有忧虑地说道。
凌雪微微一愣,透过帘子扫向外头,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林子,气温似乎不低,这桑兰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居然这么炎热!
“这里不会常年都这个温度吧?你们的人在路上做了记号?那我们今晚是住客栈还是住你庄公子的宅子啊?”庄御轻能不需要通过信鸽与飞鹰联系,只凭一路不显眼的标记来做信号,显然他在桑兰的势力不小。
暗桩已经撤回?
按理说他们还未曾到达目的地,怎么能就此撤掉?庄御轻必然是有了新安排。
庄御轻从车厢内的匣子中掏出一把这扇,递给了凌雪与淳于烈。
“这里与你所住的玉落山是个极大的反差,那里常年积雪,冰柱冰川永古不化,这里确实四季如一,炎热湿润,不出一个时辰,便会有阵雨了。”
他对桑炙使了个眼色,暗自布置了下去。
今晚要住的,自热是客栈,不住客栈,如何让对方找上门来?暗桩已撤,说明对方已经有所行动,更是将他们的脚程算得精准无比。
“有劳庄兄费心了,看来,我们是不必赶着去了,对方已经决定提前行动了。”
淳于烈将折扇一甩,正对着凌雪轻轻煽动,还没感觉到什么凉意,扇子已经被她抢走,“怎么了?你不热吗?”。她虽然穿得够薄,领口开得够大,可此时的马车中闷热不已,她的额头已然冒汗。
“凭什么我们三个坐马车里中暑,他们三个在外头吹风乘凉?”
凌雪忽然撩开帘子瞪着外面的三个男人,反正他们都在敌人的监视之中,又何必坐马车受罪?“不是冻死就是热死,这都是些什么鬼地方?”
将三面帘子都高高挂起,再将后方的车门打开,马车通了风才有那么一股凉意。这些地方全不是她想待的,还是楚逸尘的百草谷舒服。
那个家伙定是游历了天下才选择了一个适宜居住的风水宝地!
“雪儿不必生气,到了客栈可以包个天然浴池好好放松一下,出出汗可以排毒嘛!适应了桑兰,你便会觉得这里很美。瞧见没有?这林子中的植物,可是其他国家看不到的,即便是移植过去也是无法养活。”
庄御轻对凌雪使了个眼色,视线落在不远处一丛阔叶的绿色植物。他的唇角扬起一个漂亮弧度,袖子轻轻一指,已有银针射向那丛茂密的植物。
凌雪挑了挑眉,自然会意他的话。
“湿热地带的确适宜很多植物生产,不过,众多动物也对这种气候不甚喜欢。想必你一定知道,有时候一只细小的飞虫……都是致命的敌人。”她的手臂一抬,靴子中的匕首已然出鞘,匕首的尖端正刺中一只飞虫。
“这匕首——”淳于烈和庄御轻同时出声,满面的疑惑。
“顺手牵羊而已,看着挺喜欢的,你不会这么吝啬吧?”
凌雪轻轻一吹,掏出锦帕擦拭着匕首,挑衅地望向淳于烈。这本来就是她的东西,虽然是从淳于毅那边偷的,可这匕首是淳于烈的,送来送去有什么用?最后到谁手里谁才是主人!
只可惜,她用惯的天蚕丝和凤尾鳞鞭已经被还给了淳于毅。如今没了用惯的武器,没了护身的毒素和香气,她可没有当初的鲁莽冲动了。
虽然有了轻功和内力,不过这些东西的概念,她还无法参透,也用不惯。
“我们住哪个客栈?”
淳于烈斜过视线,望向庄御轻。他哪里会不舍得一把匕首?那眼神里满是警告和指控,显示她的占有欲,他还会说什么?
“当然是!”
庄御轻摇着扇子,眉宇间满是自信。“既然要斗一场,斗完总该有个洗浴放松的地方。这自然是个足够安全并能反击的地方。
连浴室都能当客栈用?这个什么汤显然不是喝的。
凌雪虽有疑惑却没有说出口,她清楚他们的一言一行都在对方的监视之中,隔墙有耳,还是少说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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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说的正是御家汤池。
一行人赶到之后,天色已暗,包下三个小汤池,几人便泡了下去缓解疲劳。水虽是温热的,室内却不像桑拿室般高温,墙面装了十数个风轮切换空气,虽不凉爽,却也没有烟雾缭绕。
凌雪围着白色棉巾大方地泡在一侧的汤池,丝毫不介意周围两个汤池里泡着五个男人。淳于烈与庄御轻光果着上半身,分别坐于同个汤池的两侧,再边上,则是流殇桑炙他们。
“阎兄这眼神怎么想杀人?放心吧,真要动手,属于我的那份也全数给你,无需这般不快。”庄御轻取笑地说道,自然清楚淳于烈是在恼什么。自己的女人就这么衣不遮体地出现在别的男人眼中,的确不太好受。
即便是他,都恨不得拿件衣裳给那丫头披上。
只可惜,人家非要在他们的视线中泡着,也不愿独立开个贵宾区。不过,若是真的让她独自一人,他们也放心不下。
“这汤果然是舒缓疲劳的好地方,我都全身瘫软,昏昏欲睡了。”
凌雪对淳于烈投去一个眼神,余光盯住门帘上的黑影。她敢肯定,他们等的人就在这个汤馆之中。
“咱们在海上折腾了这么久,如今真切地泡在水里,才知道有多疲惫。不过,这汤再好也不能久泡,雪儿,既然困了就回房睡吧。”
庄御轻缓缓开口,语气中也带着一丝慵懒。
他们已经泡了半个时辰,该来的,也应该来了。
淳于烈没有接话,只对流殇几人使了眼色,便腾空跃起,落在了凌雪的汤池旁。他怎么会感觉不到那股危险气息?
不管要面对的是谁,这次,他不会让她再有机会丢下他!
“该起来了吗?也好,今晚,你们两个一起侍寝怎么样?”
凌雪魅惑地一笑,刚想取过一旁的纱衣披上,一枚暗器已从外头射入,直直逼向她的心房!叮地一声,淳于烈不知何时已经手握佩剑,轻易挡开了那枚暗器。
“如此婬娃荡妇,人人得而诛之!”
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帘外响起,不过顷刻间,偌大的空间立即被一群官兵围堵。带头的,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莫家船夫。
“敢情那艘破船还能用?”
凌雪抽过那纱衣披上,步履婀娜地走到淳于烈身旁,伸手暧昧地模在他胸前的肌肉,“我是什么样的女子与你有关吗?真看不出来,莫家的一个船夫还有驾驭官兵的权利,莫家……难不成是桑兰的皇家?”
她灵敏的视线扫过众人的鞋子,当真是官靴不错!桑兰朝廷与人勾结想置他们与死地?那么莫家充当了什么角色?
她有些想不通了。
“何必这么激动?大家还是和和气气地比较好。”
庄御轻也慵懒地跨出汤池,伸出手掌拍了两下,门外所围之人已然准备,“看来听雪儿的没错,还是不用动手比较好,大家摆个姿势一致倒下吧!”
砰砰砰……他的话音刚落,进来的官兵接二连三地倒下,为首的船夫顿时一怔,刚准备逃走,脚下一软,也倒了下去!
“怎么可能?你们没有中毒?”他喃喃地出声,一副不可置信地样子。
“当然有中毒了,不过中毒的是你们,而不是——我们。”
凌雪盈盈迈步,走向庄御轻,“还愣着做什么?让你的人来把这些碍眼的抬出去!不过……你这里有可以关押这么多人的密室吗?”。
这个御家汤池,显然就是庄御轻在桑兰的一处资产。若是在自己的地盘被别人暗算,岂不是太没面子了吗?何况,其他的没把握,对于下毒,她还是有那么点自信的!
“密室固然没有,不过,我有刑房,别说是这般人,再来几十也有足够的囚架可以招呼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