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黑,伸手不见五指,雨势已弱,台风也已过,车灯照明的地方,满目是狂风过后树草的萧败。
虎山路口下面的一个简易停车场,停着一部红色的法拉利和黑色的兰博坚尼跑车。
“我们先过一遍,熟悉熟悉路况。”顾辛桐按下车窗对拉菲亚说,接着他先驱车上去,拉菲亚紧跟随后。她虽然来海滨城已差不多一个月,但今晚还是第一次来这里,顾辛桐昨天才来此市,对这里更是陌生,刚才全靠车内的gps才找到这里。
盯着前面黑色的兰博坚尼,拉菲亚好几次在转弯时欲加速撞上去,脚放在油门却犹豫着没踩下去,对于没十足把握的事,她不会冒然去试。
漆黑如墨的夜,周围一团黑,只有两道雪亮的车灯在蜿蜒而上,虎山路的左边是山体,右边是海边悬崖,弯很急也很多,难怪会有那么多赛车爱好者喜欢来这里赛车,虎山路确实是赛车最刺激的车道。
经过差不多一天的暴雨强力灌溉,山上的植物和泥土都呈现一种涨满的状态,有些泥土因雨水的冲刷滚到道路中间,在靠近虎口上颚的拐弯处,有一处悬空的山体似再难承受一点外力,摇摇欲倒。拉菲亚把这些都看在眼里,记在心底。
视察一遍路况,回到停车场时,顾辛桐下车靠在拉菲亚的车门旁说:“拉菲亚,路况有几处不是很好,有山泥倾泻的危险,加上现在下雨天,路面又滑,要不我们改天再赛好了?”
雨丝无声地落在他身上,微微沾着金色的发梢,车灯下显得流光溢彩。
“顾先生害怕了?!”拉菲亚坐在车里不动,故意挑了挑柳眉,然后轻蔑地撇了撇嘴。这么好的机会,怎能失之交臂!
知道再不应战的话,就真显得自己懦弱、胆怯了,何况提出赛车的人原本就是自己。“哈哈,这世上让我怕的东西恐怕还没出现呢!赛就赛,不过等会你跑道时,记得一定要走中间,左边的山体有些松动,怕有危险;右边的路面基地也有些裂缝下塌,千万注意安全。当然,如果不介意的话,你跟着我的车走也是不错的选择!”嘴角是惯有的弧度,笑意轻佻,但注视拉菲亚的眼眸有毫不掩饰的真诚和关切。
借着车灯的光,拉菲亚看得很真切,内心最柔软处竟泛涌一股暖流,心思辗转百回,别忘了他是拿着把柄来威胁自己的敌人。世上有种男人,常对女人示好,做情深款款样,其实是一种猎物的手段。
按预先约好的喇叭声消失时就开始启动,空旷的山野响起跑车风驰的声音,两部跑车箭般射向虎山,拉风的车声低沉火爆回应在漆黑夜里。顾辛桐从小就酷爱飙车,身份的特殊义父义母不让他参加各种赛车比赛,但飙车的技术他绝不比专业赛车手差。上次在羊城他就见识过拉菲亚的车技,所以一直很渴望能有机会跟她好好地赛一场,没想到这么快就如愿了。随着车速的越来越快和拐弯的飘移,虎山路真是一条天然刺激的赛车道,他的心因紧张和刺激显得越来越兴奋,禁不住在车内尖叫,用他自己的原声尖叫,年轻而张扬的脸庞泛起红晕,好久没这么high了。
拉菲亚的心也因兴奋、紧张而膨胀激动,但她更多的是冷静全神贯注地看路况。路面越来越窄,越来越险恶,有些路基落了许多山泥和石头很是影响车的速度,刚才看准的悬空地方很快就要到了,拉菲亚早已把虎口上颚前面的路段熟记在胸,所以加了一脚油门,拿出她在训练时最好的驾驭能力掌握方向盘,两个弯下来,法拉利已凌驾兰博坚尼之前,就在拉菲亚的车要占右边道准备逼兰博坚尼靠左边行驶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事情出现眼前。
顾辛桐正欲加速从左侧超法拉利,忽见前面红色的跑车像是遇到什么危险的事,一个急刹车向左边的山体撞去……,密封良好的车内令他听不到前面法拉利车撞山的声音,但眼睛却看到上面悬空的山泥就要倾倒下来。
“拉菲亚……。”顾辛桐心底大骇失声大叫,电光火石间不容他多想,踩着急刹车利用惯性向红色跑车的后轮胎撞去……,“呯”的一声巨响,紧随着是紧急刹车擦地面的刺耳声,红色的法拉利车尾被黑色的兰博坚尼拖带着一起向前滑行了八十米才停。车后的山泥轰然倒塌,倒在刚才法拉利车撞击山体的地方,好险,差一点就要被埋在里面了。
不等激烈的撞击余震过去,他就打开车门向红色车跑去:“拉菲亚……。”心里抑制不住地感到恐慌。
红色的法拉利前盖深陷,前排的气囊已全部冲击开,拉菲亚被气囊裹在里面,似乎已晕了过去,一点反应也没有。他打了打车门不动,急忙用外套裹着手击碎玻璃车窗,打开车门,把拉菲亚抱了出来。
借着车灯照明,他看到拉菲亚的脸上淌着血,是额头撞伤了,双眼紧闭,苍白的脸和唇没一丝血色。
“拉菲亚……拉菲亚……醒醒……。”顾辛桐用手不安地放在她的鼻息下,还好只是撞昏了过去。大致查看了她的全身,右手臂除了有处外伤,手腕好象骨折了,还有额头也有皮外伤,其它的情况都好。这时,天空飘的雨势好象又开始大了起来,混着她额头上的血一起淌在地上。
顾辛桐把拉菲亚抱到自己的车上,放下座椅,让她平躺着。然后拿出车里放的纸巾把她的额头和手臂上的伤口简单地清理,没急救用品,用自己的手帕暂时绑住她手臂上的伤口扎紧,再用两根树枝夹着手腕处用领带固定绑上,然后月兑下西装盖在拉菲亚身上。
现在下山的路完全被山泥堵死,唯有往山上走,他上车前回去查看了一下刚才让拉菲亚撞向山体的原因,原来右边的路基已坍塌深陷,露出一个黑乎乎的坑,刚才视察路况时,这里还是完好的。
“张主管,是我。你马上叫人开专机来虎山的山顶接我。有人手腕骨折受伤,带上急救箱。”打完电话,握着拉菲亚冰冷的手。
坚持住,拉菲亚。
虎山山顶上是一个平台停车场,建有一条二十米长的休闲长廊,长廊的一头是电视塔和通讯发射塔,东面是一片茫茫大海,远处闪着几盏微弱的航船指引灯;西面是整个海滨城的市景,在黑色的雨夜里模糊一片。
直升飞机还没到。
顾辛桐把车熄火,开一小半窗。转过头忧心忡忡地望着拉菲亚,刚才的撞击肯定很强烈,不知有没有内伤?模模她另一只完好的小手,似乎越来越凉,都怪自己要赛什么车,不会坚持等台风过后才约她啊?示弱一回又能如何?跟她受伤相比,孰重孰轻?他心底懊悔得就差打一拳给自己的了。
“拉菲亚……醒醒好吗?你醒醒……”顾辛桐的心狠狠地纠结在一起,可又不敢去摇晃她,怕加重脑部的震荡,让她更加的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