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臣等现在只能先用金针将王爷的毒性暂时封住,并用药物减缓扩散的速度。希望王爷能醒过来,凭他深厚的内气,可以将毒性逼住,或许,我们还有足够的时间找到解救的办法。”
景剀点点头,众人退到门外,留下太医们为温如玉施针。
江天雨、江天雷兄弟及东方朔在楼下徘徊,不敢上去打扰,但心里的焦虑几乎要将他们焚毁。
景浣烟与景清寒两人一直在默默掉眼泪,欧阳雁轻轻搂着景清寒,双手不停颤抖。
沐天麒看景清寒一眼,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寒儿,你爹绝不想看到你这样软弱的,把眼泪擦掉。”
景清寒努力忍住泪,道:“是,孩儿遵命。”
就在这时,一名家仆进来,送上一个大信封。景浣烟接过,拆开,只见里面露出一枝箭,箭柄上刻着一个“洛”字。
沐天麒勃然变色道:“这个恶毒的女人,下了毒手,现在竟然还要来向我们示威。”
叫住家仆,问道:“送信的人呢?”
“已经走了,是叫一个叫化子送过来的。”
景剀的眼睛眯起来,脸上露出凛然之色,声音从牙缝中一字字蹦出来:“若是如玉有个三长两短,朕誓将乌萨夷为平地!”
时间在众人焦灼的等待中缓缓流逝,一个时辰后,房门打开,李太医抹着汗走出来,躬身道:“皇上,王爷已经醒过来。臣等现在回去研究解救之法。”
众人大喜过望,连忙走进去。
温如玉脸上的黑气已退掉,但一双眼睛看起来竟是蓝色的,像孔雀翎的颜色。众人看到这样子,心都沉了下去。
“爹!”清寒第一个扑进去,抱住温如玉,“你觉得好些了吗?”。
温如玉微微点头,看向景剀,焦急地道,“皇兄,请赶快通知边关加紧防守,臣料乌萨这一两日内便要起兵进攻了。”一语未了,胸口气血翻涌,“哇”地吐出一口血来,那血色已经发黑。
“玉哥哥!”景浣烟心痛欲裂,泪水夺眶而出,“你别急,别说话,否则毒会发作得更快的。”
景剀在他床上坐下来,拍拍他的肩头,微微叹道:“朕知道你一片忠心,忧国忧民,可现在你这个样子……不要操心国事,先把毒解了再说。”
温如玉看着景浣烟,见她两眼哭得通红,心中不忍,勉强露出笑容,柔声道:“别难过。我没事。你……扶我起来。”
景浣烟将他扶起来,温如玉闭上眼睛,默默运功,将毒性逼到丹田之下。饶是如此,那孔雀魂是剧毒之药,他中毒后又运用内力杀了那三名杀手,毒性早已扩散到全身血脉,此刻只能将大部分毒暂缓住,余毒仍然在身体内流转。
“如玉,朕已命太医研究解毒之法,你不要担心,安心养着便是。”景剀安慰道,眼里充满关切,令温如玉一阵感动。
“皇兄,太医有没有说,如果找不到解药,臣还可以活多少天?”温如玉问,神情很平静,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事。
景剀一窒,看向他,涩声道:“你有把握可以将毒性缓住多久?”
温如玉道:“这毒太凶,臣怕最多今天一天而已。”
“那么,你还可以活三天。”景剀道。身旁众人都黯然低下头去,景浣烟背转身,泪水不断滑落下来。
景清寒拼命咬着唇,不让自己流下泪来,但大眼睛中一片凄楚。
温如玉点点头,转向沐天麒:“贤弟。我有一事相求。”
“大哥请说。”
“请帮我找一份西陵关的地图,我想在乌萨人进攻前,先找到防守与破敌之法。这事越快越好。”
“大哥……”沐天麒痛呼。
温如玉微笑:“算我求你。”
“是,小弟马上去准备。”沐天麒转身离去。
“如玉!”景剀心痛地看着他,“先把毒解了,以后你有的是机会杀敌。”
温如玉摇头:“臣了解洛花,她既已恨我入骨,此次便绝不可能让臣有活命的机会。这毒……肯定是解不了的。皇兄,让臣在死之前,再为我朝做一点事吧。”
“爹!”景清寒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那一夜,沐天麒与温如玉、欧阳雁在书房中查看边关地图,温如玉叮嘱沐天麒一番,又写下一封信,交给沐天麒,请他火速派人送往边关。
做完这件事,他疲惫地倒下去。解开衣襟,只见那股黑气已从丹田下浮起,渐渐向胸口蔓延。
“大哥!”沐天麒眼里泛起泪光。
“师父!”欧阳雁忍不住跪下来,将头埋在温如玉胸前,泪水悄悄滴落。
温如玉轻轻拍拍他的肩,将他扶起。
转头向沐天麒微笑,道:“对不起,贤弟,本来以为我们兄弟二人要一起并肩杀敌的,现在看来,只有你一个人去了。康朝的江山,就靠你去保卫了。雁儿已经十八岁,该是一展才华的时候了。我想让他跟着你,为你效力。”
沐天麒点头。
第二天,温如玉又陷入昏迷状态。
太医们想尽一切办法,却没有找到孔雀魂的解药。
第三天黄昏的时候,温如玉已经气若游丝,黑气早就浮到了眉心。
所有人,除了梅如雪还被蒙在鼓里,都围在温如玉床前。
景浣烟哭得几乎要昏过去。景清寒趴在温如玉身上,一声声地喊着爹,而温如玉却仿佛没有知觉。
沐天麒与景剀失魂落魄地立在床前,目光空洞而迷茫。
这样一位风华绝代、侠骨柔肠的男子,竟要这样告别人世了吗?老天爷何其残忍!
“玉哥哥,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景浣烟搂住温如玉,声音凄咽。
“爹,你不能死。你若死了,孩儿该怎么办?”景清寒泪流满面,语不成声。
江天雨、江天雷与东方朔终于忍不住冲上楼来,看到温如玉的样子,个个伤心欲绝。
太医们跪了一地,神情苍惶,却束手无策。
忽然床上的温如玉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目光一转,看到景剀,歉然道:“皇兄,对不起,臣不能保卫康朝江山,有负圣恩。”
景剀一把抓住他的手,颤声道:“是朕对不起你,这辈子,朕做的最错的事就是一直在迫害你,还抢了你的雪儿。请你原谅朕。”语声中,泪水滚滚而下。
温如玉唇边绽开一缕笑容,道:“那不是你的错,那是上代的错。至于雪儿,臣明白,你是为了一个情字。你没错。”
转头看向景浣烟,涩声道:“浣儿,我此生有负于你,希望来生还报。我死后,寒儿就拜托你了。”
“玉哥哥!”景浣烟肝肠寸断,泣不成声道,“不要这么说。你没有负我,这辈子我最幸福的事就是认识你,并嫁给了你。你放心,我会照顾寒儿的……”
“寒儿。”温如玉伸出手,抚模着景清寒的脸,充满爱怜,道,“对不起,爹爹不能陪你了。你要好好练习惊鸿剑。如果有不懂的地方,就向师兄请教。”
“爹!”景清寒跪在床头,泪如雨下。
“雁儿,要多教教你师弟。还有,记得报效国家…….”
“是,弟子谨记在心。”欧阳雁也跪下来,眼中噙着泪,却拼命忍着,浑身颤抖。
“公子。”
“如玉。”
江氏兄弟与东方朔想跟他什么,温如玉疲惫地看他们一眼,一句话也没说出来,渐渐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乌泰接到飞鸽传书,得知温如玉已死。下令进攻西陵关。
洛花在臣相府大哭一场,又大笑三声,换上一身盔甲,加入进攻的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