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烟起,大军压境。温如玉长剑点地,面容沉寂,一字字下令:“此番进攻乌萨,全军将士确保对百姓秋毫无犯,违令者,斩!”
利孤找不到乌泰等三人,但形势已不容他再等,只能先攘外再安内,留下一万人马防守乌萨王城寂水,其余七万人马全数赶往前线,等待温如玉的到来。
阏脂王乾归年且不惑,浓眉大眼,虎背熊腰,站在洛花面前足足高出一个头。
乌泰为王时,洛花曾与乾归有过几次交往,只记得此人豪爽,却并无很深的印象。
听洛花讲出乌萨与阏脂“唇齿相依,祸福同倚”的话后,乾归只是含笑摇头,看着洛花,若有深意,道:“若是乌泰为王,他必定知道什么话才能打动我。至于唇齿相依,我倒并未看重。若是康朝真来侵犯,我最多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而已!”
洛花蹙眉,大是失望。转而想起乌莽的那封信,双手奉上。
读罢乌莽的来信,乾归哈哈大笑,声震房梁:“我想错了。原来乌莽也是个聪明人。虽然登基不久,却颇识时务。”
洛花困惑:“我们大王所提何事?”
“为保江山,宁舍美人。”
洛花变色:“大王此言何意?”
“我对洛臣相颇有好感,曾向乌泰提过,想必乌莽亦曾听说。他此番承诺,若是我助乌萨保住江山,便将洛臣相双手奉上。”
洛花呆住。
又羞又怒。
从未有过的耻辱。乌莽,他当她是什么?前一秒说要娶她为王妃,后一秒为保江山将她拱手奉送。
原来,自己只是他掌中的棋子,他可以随意取舍,任意布置。
他不仁,我不义。洛花岂是轻易服输的!
忽然笑起来,仿佛霎那花开,竟是另一种妩媚:“洛花倒从未想过能得大王垂爱。既然乌莽愿意舍美人而保江山,大王何不在退敌之日连江山也一并得了?”
乾归看得呆住,目光闪动,颔首,颇有赞赏之色:“难怪乌泰一再在我面前夸奖臣相,原来臣相真的与众不同。好,臣相既有此意,我便将江山美人一并得来!”
下令立刻派出四万阏脂大军,随洛花一起奔赴乌萨前线。
乌莽坐守王宫,闻报一切顺利,阴沉的脸上终于露出笑意。
战火连天。
从边疆打到寂水王城。温如玉的队伍势如破竹,无坚不摧。
只是康朝军队长途跋涉而来,未免疲惫,再加上南军初到西疆,水土不服,无形中削弱了战斗力。而乌萨与阏脂两军,得天时地利之便,又骁勇善战。故此康军虽节节胜利,其中的艰难险阻难以一一俱述。
一次战役,便是一次杀戮,一个血腥故事。
战场上尸骨堆积如山,乌萨与阏脂联军伤亡惨重,而康朝军队也折损近八千人马。
深夜帐中,温如玉无眠,久久徘徊,愁眉不展。帐外风声霍霍,听来犹如鬼哭狼嚎。是那些惨死士兵的幽魂在哭泣?触目惊心的死亡,触目惊心的血色,夜夜入梦,令他心灵颤栗。
景剀连连收到捷报,对温如玉的表现极其满意。
他坐在乾清宫中品茶,满室阳光,心情很好,哪里会闻到千里之外的血腥?
张夕照进来,双手呈上一封奏折:“皇上,王爷派人送来亲笔奏折。”
“哦?”景剀接过,打开。
“参横月落,吴钩未冷。万帐穹庐,星影欲坠。闻幽魂哀歌,安能入梦?看白骨累累,岂不惊心!苍生何辜,遭此屠戮。吾心凄惶,罪孽深重。伏乞吾皇,赐予仁心,罢西疆之刀兵,解万民于倒悬。则苍生之幸,亦臣之幸也。
臣如玉百拜叩首”
景剀情不自禁地念出声来,念完微笑:“如玉真不愧是才子,一封奏折写得文采斐然、情真意切,真是令朕感动啊。他为天下苍生请命,诚惶诚恐,确是难得。只是,未免太妇人之仁了!”
“皇上……”张夕照忐忑不安地道,“皇上熟知王爷性情,他宅心仁厚,从不愿伤害别人。此番亲手造成这么多杀戮,臣怕他心里郁结难安,会想不开啊!”
景剀摇头,胸有成竹:“他身上还系着鲲鹏军全体将士的生命,他不敢死!”
“皇上……”张夕照震惊地看着他,这个人,真是可怕。
他完全了解温如玉致命的弱点在哪里,他要将他牢牢抓在掌心。
景剀回头,道:“回复如玉,朕不准此奏!”
顿一顿,又道:“另外,替朕拟旨:阏脂勾结乌萨,对抗我朝,此恶不除,朕如骨鲠在喉。着令鲲鹏王爷,剿灭乌萨之日,一并除之!”
张夕照呆住。
先是乌萨,再是阏脂,下一步,他还想要灭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