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习习,调皮地勾惹她肩头细发,她站在风里,等着司机开车来接。
但来的,却是她意想不到的人。
她讶异地望着停在街边的深蓝色宾士,望着墨黑的车窗滑下去,露出一张俊逸好看的脸孔。
“柏琛?你怎么来了?”
他没回答,静静地望着她,那深奥难解的眼神,宛如磁石吸引她的心韵乱了调。
然后,他开门下车,走向她。
“我来接你。”他低语,揽着她臂膀,将她送进车厢。
“你不是说晚上会开会到很晚吗?”。她迷惑地看着他在身边坐下。
“嗯,提早结束了。”他没看她,发动引擎。
深蓝车影,以蒙太奇手法,在暗夜里,淡入,淡出。
一路,路柏琛沉默不语,殷恬雨察觉到气氛诡异,亦是哑然。
他不对劲。
殷恬雨偷窥丈夫的侧面,他沉郁的脸色像一把最犀利的弓,拉扯她柔软的心弦。
他是不是……想跟她说什么,却不敢说出口?
她知道他今晚不是开会,下午她曾打电话给他助理,技巧地探知他安排了个私人行程。
这私人行程是什么,助理不清楚,她却猜得出来。
他去见李相思了。
她有预感,今夜,他跟李相思之间必然发生了什么,而他的心因此动摇了,也许,正考虑做某种决定。
是什么决定呢?
她隐隐似是猜到了,却不敢深究,急忙别过头,数一盏盏经过眼前的街灯。
时间,以一种磨人的慢速,蹒跚地走过。终于,他们回到了位于市区的高级公寓。
在她对着梳妆镜拆卸耳环的时候,他说要先洗个澡,她点头,从镜里目送他月兑下衬衫,进了浴室。
他有话要说。
她想着,心惊胆跳。
她站起身,恍惚地拾起他抛在床上的衬衫和领带,正想抛入洗衣篮时,眼角瞥见一抹淡淡的红渍。
那是什么?
她下意识地检查,翻开衬衫衣领。
后侧内缘,清楚地留下一瓣唇印。
呼吸,在刹那间停止。
殷恬雨瞪着那宛如鲜血的胭脂色,心头,仿佛也让利刃给割出一道血来。
是李相思留下的唇印。
后衣领内缘,一个几乎不可能沾上唇印的地方,她想象不到是什么样的情况能让那女人不小心在此遗落下偷情的证据。
除非,是趁柏琛不注意时,刻意烙下的。
这唇印,是李相思对她下的战帖,是一个情妇对妻子最冷酷的示威!
危机迫在眼前了,由不得她继续逃避,不去面对,她再也无法假装柏琛并无外遇。
她必须面对了,不得不面对……
殷恬雨脑子晕眩,眼前迷蒙,她踉跄着,一时辨不清方向,撞倒了五斗柜上一只养着彩色玻璃珠的玻璃盅。
彩珠滚落一地,玻璃盅支解成碎片。
她惘然瞪着脚边的灾难,好半晌,方寻回神智,搁下衬衫,一颗颗拾回四散的彩珠。
一块玻璃碎片狠狠地嵌入她移动的脚趾,她吃痛,轻呼一声,愣愣地看着鲜血渗出,染上衬衫衣领,无巧不巧地,和唇印融合在一起。
李相思的唇印,染上她的血,到时柏琛看到的,会是谁留下的记号?
老天!她在想什么?
脑海里荒谬的念头,让她想笑,脚趾尖锐的刺痛,却又令她想哭。
不可以,不可以哭。
她深呼吸,硬生生地逼回即将逃月兑的泪水。
“恬雨,怎么了?”
急切的声嗓赫然在她身后扬起,她蓦地僵住身子,两秒后,才强笑着回首。
“没什么,我不小心打翻玻璃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