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只是满足一个男人的虚荣心。”路柏琛喃喃低语。“爱,却是舍不得。”
卫襄一震,疑问地望向好友。
路柏琛继续微笑,这一回,微笑染上眉宇了,却是难以描绘的忧伤。“明知道她愿意随你到天涯海角,却舍不得她跟来受苦;明知道她对自己痴爱如狂,整个身与心都是你的,却舍不得她傻傻地交出入与心;明知道她早臣服在你脚下,却宁可蹲下来与她平视;明知道就算你离开她,她也不会怨你恨你,却舍不得她掉一滴眼泪。”
爱不是征服,是舍不得,舍不得爱人受一点点伤,因为伤了她,痛的是自己。
他终于懂了。可惜,这领悟来得太迟。
路柏琛敛下眸,咀嚼着喉腔里,那一波波如浪打上来的酸苦。
“听听你说的这长篇大论!什么时候,你也变得跟女人一样傻里傻气了?”卫襄轻快地开玩笑,试图打破忧郁的氛围。
“我知道你不会笑我。”路柏琛知道好友的用意,也轻快地反击。“你应该最清楚这种爱的感觉,不是吗?”。
卫襄目光一黯。“曾经。”他刻意强调。
“就算是曾经,总归也是爱过了。来!”路柏琛忽地举杯。“让我们为爱干杯。”
卫襄不情不愿地端起酒杯,两只水晶,在空中撞击出一声清脆。
喝干一杯,路柏琛很快地又为自己添满,一杯接一杯。
卫襄只是默默旁观。有些痛楚,还是最适合用酒精来麻痹。
他陪着一起喝,直到酒瓶空了,他才扶起喝醉的好友站起身。
“你喝得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嗯。”路柏琛也颇自制,点头。
两人相偕离开,经过一扇内嵌着流水束的玻璃屏风时,瞥见两道熟悉的人影。
“那是樊亚跟相思吗?”。路柏琛睁大眼,瞪着一男一女隔着张彩色茶几对坐在沙发上,他看了两秒,怒火陡地在胸臆点燃。“那女人想对樊亚做什么?耍了我以后,还想再去耍樊亚吗?”。
说着,他举步就要过去。
卫襄忙拉住他。“你发什么疯?你现在去警告殷樊亚,他不但不会感激你,你跟相思的事反而会被他识破。你不会这么蠢跟自己过不去吧?要是让殷樊亚知道这件事,你一辈子别想追回他妹妹。”
“可是”
“你也别多心,我看他们之间也没什么,你没看殷樊亚那一本正经的模样?李相思的魅力根本对他起不了作用。”
那倒是。
路柏琛再次观察那两人,殷樊亚西装革履,李相思则是一袭端庄的套装,看起来不像约会,或许是跟客户应酬吧。
“你说的对。”他转过懊恼的黑眸。“我太冲动了。我看我需要去洗把脸冷静一下,你先出去等我。”
“我在这里等你。”卫襄拒绝他的提议。
路柏琛笑笑,知道好友怕自己反悔又冲过去挑衅,也不多说什么,迳自转身,往洗手间走去。
卫襄目送他离去,先将自己的身躯隐在屏风后,然后,取出手机拨号。
不久,对方接起电话,他冷冷勾起嘴角
“相思,是我。”
阳明山上,有间钢琴餐厅,蓝白色的屋宇,在几株月桂树间若隐若现,大片大片的落地窗,热情地欢迎阳光的亲吻。
餐厅名就叫“月桂”,铜雕招牌可爱地挂在屋檐,推开玻璃门,就听见风铃摆荡。
这家餐厅,是殷恬雨的堂姐殷海蔷开的,屋外走地中海风格,屋内除了用餐区,还辟了一条展览的回廊,提供年轻的艺术家一个分享创作理念的小天地。
也因为这条艺术回廊,“月桂”在艺文界极富盛名,常有艺文人士在此聚会,偶尔,也会有一些慧眼的经纪人来此寻觅值得栽培的新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