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星狂指了指不远处,“好像有两个人在拉拉扯扯地走过来。”
“没,没什么。”菲雅克结结巴巴地说道,神情局促不安。
“没什么?是吗?”。星狂一肚子的疑惑。
“星狂团长,我去处理一下吧?”菲雅克不敢正视星狂,说着就想策马向那边走去。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这群无耻之徒,快点放开我!”战场上此起彼落的哀叫声,也没有能遮盖住一个女人尖叫的声音。
“居然是个女的!”听到了那女人的声音,再加上菲雅克脸上慌张的神色,星狂大概也猜个八九不离十了,“不用去了,我派个人去把他们带过来。”
“啊?”菲雅克如芒锋刺背,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带着两个士兵过去,把那两个人带过来。”星狂朝身边一个军官努了努嘴。
“遵命!”那军官向背后挥了挥手,依令而去。
“星狂团长,我……”菲雅克脸色涨得通红,张口结舌。
“住口!”星狂断然拒绝。
这种情况下,菲雅克当然是难以定下心来,在马背上,他把向左边挪挪,又向右边挪挪,好像生了牛皮癣一样。这样一来,不单他自己难受,他胯下的马也跟着遭罪,老是把握不了菲雅克究竟要往哪边移动,有好几次马几乎失去了平衡。此刻的菲雅克就好象一个吃了黄莲的哑巴一样,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星狂看在眼里,心里是连串的冷笑,可是脸上却没有流露出丝毫的神色,“菲雅克这个混蛋,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这一辈子也改不了这毛病了。”
皮尔瓦拉城的战争仍然在继续着,胜负早就是显而易见的事情,虽然惨叫声依然没有间断,鲜血也四处激射,但城下暂时没有加入战团的人们却已经视若无睹。有些士兵开始打着呵欠,说着类似“晚上去哪里泡?”“这附近不知道有没有妓院?”之类的话了。
最饱受摧残的还是菲雅克,好几次他想开口,但一遇到星狂那冷若冰霜的眼神,紧紧闭着的嘴巴,也只好把话活生生地吞回肚子里,眼睁睁地看着星狂派出去的人带着刚才那两个在不远处拉扯不休的人越来越接近这里。
“星狂将军,属下依照你的命令,把人给你带来了。”刚才去带人的军官向后面指了指,跪在地上说道。
“知道了,我又不是瞎子。”星狂粗声嚷了一句,抬眼望向那女子,只见她的眼睛被散乱的头发遮盖住了,口里依然在咿咿呀呀地嚷着什么“杀千刀的”,“你们这些强盗,放开我”之类的话,一边不舍不休地顽抗着。在女子的身边,是另一个军官,那军官的盔甲上还隐约有鲜血在闪耀着,而那女子身上的血迹大概就是从军官的身上沾染过去的。不过,那女子虽然反抗个不停,但在那军官的扭绞之下,却是无计可施。
“为什么抓她?”星狂打量着抓住女子的军官。
“星狂团长……”那军官看了看菲雅克,唯唯诺诺,说不出话来。
“星狂团长……”菲雅克见状便想插嘴解释。
“菲雅克,没你的事!”星狂怒气冲冲,“说!为什么抓她?”
依照星狂军队的习惯,在战场本来是不会抓什么俘虏的,即使是想猥亵女人,也是就地解决,然后杀掉,从来就没有发生过活捉这种事情,所以星狂才会这样问。
“菲雅克王子……”那军官大惊失色,颤巍巍地望了一眼菲雅克,又望了一眼星狂,却又不敢继续说下去。
“菲雅克怎么了?”星狂勃然大怒,“妈的,再不说我让人把你剁成肉酱。”
“报告星狂团长,是菲雅克王子让属下抓的啊!”那军官知道星狂是说得到也做得到的,吓得脸如土色,以最快的速度说道。
“菲雅克!”星狂大嚷了一声,“你为什么让他抓这个女人回来?”
“是……因为……哎呦!”菲雅克吓得从马背上掉了下去,脸孔朝下,好久也爬不上来。一位身历其境的士兵后来对别人说起这个故事,他这样评价当时的菲雅克:“平时衣冠鲜亮,风度翩翩的菲雅克,当时的那个样子可真是狼狈,太狼狈了,我想狗吃屎大概也就是这样子了!”
“站起来!”星狂心里暗笑,口中却怒吼道。
“是,是,星狂团长。”菲雅克身上满是灰尘,象一个因为偷东西而被抓到的小孩子一样,畏畏缩缩的,连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这是怎么回事?”星狂沉喝一声。
“我想……想弄个女人回去……”菲雅克嗫嗫嚅嚅地说道,一边还用手扯着盔甲的一个角。
“继续说下去!”星狂说道。
“我便去找这个军官。”菲雅克说着用手指了指那个抓住女子的军官,“叫他在战场上帮我留意一下,见到好货色就留给我。”
“哼!色心不改!”星狂鼻子里冲了一口气,“那他又为何心甘情愿为你做事?”
“我……我说是星狂团长你特允的。”菲雅克望了望脸色如死灰一样的军官,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菲雅克这小子还算仗义,要是他对星狂团长说是因为我收了他的钱而愿意替他办事,我可就完蛋了!”那军官暗自松了一口大气,握着女子的双手也不自觉地松了松。
“你女乃女乃的,居然敢冒我名发布假命令!”星狂骂道,“你胆子可是越来越大了,哼哼!难道你不知道假传军令是要砍头的吗?”。
“星狂团长……”菲雅克知道一定会受到星狂的惩罚,却没想到会是这么重,一下子吓得象一只软脚虾一样,“扑通”一声,又瘫倒在地上。
“一群不知所谓的狗东西!”那女子冷笑了几声,说道。
“小姑娘,在这种情况下说这样的话可是会掉脑袋的!”星狂玩笑般地说道。但一接触到那女子澄澈如水的眼睛,还有由于拼命挣扎,过度用力,脸上泛出的红潮,竟然觉得呼吸有点急促。
“哼!”那女子噘了噘嘴,几绺头发在她的唇边飘忽着,就好像一只燕子掠过湖面,留下了一阵阵涟漪。
在千军万马之中,纵横来去,挥洒自如,面不改色的星狂生平第一次体验到有别于他在魔武面前因惊恐而产生的急速心跳。那女子愤怒的神情,纷乱的衣服和鬓角,使星狂有一种被攫住的感觉。
一时之间,战争上的喊杀声、惊叫声好像也变得辽远无比,星狂的周围寂静一片。菲雅克跪在地上,直打着抖,两个军官也各怀鬼胎,不敢做声。而星狂则好像痴了一样,呆在马背上,手拉着缰绳,许久也动弹不得。
“狗东西,放开我!快放我走啊!”那女子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嚷道。
星狂恍若未觉,只是呆呆地看着她,忽闪忽闪的眼睛,睫毛在上下颤动着,匀称的身材显得更加玲珑有致,曲线分明,胸膛在一起一伏,散发着一股既野性又有点温柔的吸引力。
菲雅克则是低首垂目,身体几乎已经贴到地上了,心里只盼着星狂能放自己一马,一时也没有察觉到气氛的不正常。
那女子依然在不停地挣扎着,口里却还是重复地骂着那两句话,看来,自小生长的环境之中没有人说粗口,以致自己也不会说粗口,在某些场合里也是一种弊病啊!
星狂痴痴地看着那女子,眼里流露出前所未有的炽热之光,仿佛是两朵燃烧着的火焰,他胯下的战马好像也知道了他的心事,没有象往常一样躁动,而是静静地站立着。
“星狂团长!”终于,其中一个军官怯生生地叫了一句。
但星狂充耳不闻,在他心中,世界已经静止了,时间也已停顿,战场上的一切都无关紧要,就连自己,也仿佛暂时被忘记了。
“星狂团长!”军官提高了音量。
“哦!”星狂微微地应了一下,抬头看了看,但立刻,又陷入了凝神细看之中,整个人如同被雷击中了,只觉得那女子有说不出的好、说不出的妙。
“莫非星狂这个混蛋迷上了那女子?”菲雅克暗自犹疑不定,悄悄抬起头望了望星狂,“这副死样,眼睛瞪得象死掉的鱼,嘿嘿,看来他真的迷上了她。”
“可惜啊可惜,太可惜了!这么好的女孩子,看来难逃星狂的魔爪。”菲雅克又喜又悲,“不过,毕竟她替我挡掉了一灾,要不是她,星狂肯定要找我算账,还好!天涯何处无芳草,以后我再找过其他的。”
“星狂团长,敌人已经全军覆没了!”正在此时,维拉驴子般粗大而难听的声音从城上传下来。
而实际上,虽然大部分敌军早就四处溃逃了,但雷克纳身边还跟着几个人,一直在顽抗着。他们全身没有一个地方不沾满着血浆,兵器都已经卷刃,就连盔甲也残破不堪。看来,要不是盔甲挡住,他们即使有十条命,也已经死光光了。不过,他们被至少五百个“前进军”士兵团团围住,因此,维拉也就把他们都忽略不计了。
正常来说,星狂应该欣喜若狂,因为雷克纳跟他有极大的个人恩怨,但现在,他只是招了招手,淡淡地说了一个字,“好!”又扭头看着那女子,仿佛永远也看不厌一样。而那女子虽然口里没有再发出声音,却也还没有放弃挣扎。但是,精神受到严重刺激的她,丝毫也没有觉得星狂炽热如火的眼神有何不妥。
哎!眼神上的猥亵的确是最隐秘也最保险的做法啊!
“星狂,是条汉子,就跟老子单挑!”皮尔瓦拉城上,雷克纳大声疾呼道。
但星狂理也没理,虽然雷克纳的声音十分洪亮,只要在方圆十里之内,除了死人和聋子之外,不可能听不见。
雷克纳身边的士兵一个接着一个地倒了下去,瞬刻之间,除了他自己之外,再无一人了。最后死的那个士兵临死前只是嚷了一句:“雷克纳统帅,属下先走一步了。”然后便一命归西。在这个时候,包围着雷克纳的“前进军”士兵也再没有象刚才那样每一刀、每一枪都凶险无比,要置人于死地,而是慢慢地把包围圈缩小。因为,星狂并没有下令杀死雷克纳,他们只想活捉雷克纳。
这样一来,“前进军”士兵们倒显得束手束脚的,处处受制。“星狂!”雷克纳在一刀把一个敌人的头颅砍掉之后,脸上被喷满了鲜血,紧接着血象瀑布一样沿着脸颊垂挂下去,厉声喝道,“你还是男人吗?”。
“星狂团长?”菲雅克低低地叫了一声。
“匹夫~”星狂下面的话是:我才没那么蠢,在这种大好形势之下,去做无谓的冒险。但是,当那女子鄙夷地看着星狂,那神情仿佛是在说:“你这个孬种!”使星狂硬生生地把自己的话吞下去了。
“你们都给我退下!”星狂脸孔涨得通红,舞着大刀,策马狂奔向城门。
哎!红颜祸水,放在这里可真是一点也不错,就连星狂这么惜命如金的人也会变得如此冲动。菲雅克冷笑不已。
围着雷克纳的“前进军”士兵们纷纷撤刀向后,而雷克纳也没有追击,只是笔直地站立在原地,象一根柱子一样。
“让他下来。”星狂拉住缰绳,朗声说道,“给他一匹马!让他尝尝老子的厉害。”
维拉惊诧不已,指了指自己受伤的手臂,“星狂团长,不要冲动啊!”
※※※
数十万士兵不发一声,团团围绕着,中间留下一大片空地,星狂和雷克纳眼睛里都充满了恨意。
“雷克纳,当年的一箭之仇,今天必然要你偿还了!”星狂咬牙切齿地说道。
“就凭你?”雷克纳冷冷地笑了一笑。
“废话少说。”星狂低喝了一句。
士兵们都张大着眼睛看着战场上的这两个人,一动也不动,而在这两个人之中,星狂无疑更是焦点,士兵们都想知道,他们的可称是足智多谋的星狂团长在这样的环境下,会发挥出多强的战斗力。
那女子虽然依旧一脸的鄙视,却也侧过脸望着空地中的两个人,而且,居然还隐约呈现出些微关切的神色,也不知道是希望星狂赢还是希望雷克纳赢,又或者干脆是渴望着两个人同归于尽。
“放马过来吧!”雷克纳讥刺地说道。
星狂没有再搭理雷克纳,身体保持不动,脸上一片肃穆,须发在风中飘扬着,右手紧了紧刀。
雷克纳随之严肃起来,他感觉到星狂身上散发出的杀气。虽然,雷克纳自己也知道,无论输赢,在敌军千军万马的重重包围之中,是必死无疑的,但为了捍卫自己的尊严,无论如何,他都要尽力一博。不过,星狂居然单独应战也大大地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两个人都把马匹拉了拉,正对着,两匹战马已经在踢着蹄子,蓄势待发。此时,四周响起一阵阵呐喊声:“星狂团长必胜,星狂团长必胜!必胜!”翻江覆海般,象是要将整个地皮都掀起来。刀、枪、长矛、剑、戟等等武器在半空中舞动着,时而碰撞在一起,铿锵之声,不绝于耳。在这种阵势之下,雷克纳居然却好像是丝毫也不为所动,只是凝神注视着星狂,如此修为,令在场所有的士兵也都震撼不已。
“雷克纳,受死吧!”
“雷克纳,去见阎罗王吧!”
“雷克纳,你这个猪头,死到临头还执迷不悟。”
呐喊声越来越大,要是说雷克纳一点也没有受到影响,那是不可能的,虽然,在表面上,他平静如水,甚至还流露出不屑的神情。
“慢着!”眼见搏斗就要开始了,星狂突然高高举起双手,向下压了压。
不到10秒钟的时间,“前进军”所有的士兵便都安静了下来,如果说刚才的景象如同翻腾的大海,那么,现在则是无风的湖面。
“在我们搏斗的时候,你们全部都给我保持平静!”星狂喊道,“还有,今天,要是雷克纳赢了,放他走!”
“前进军”的士兵们一听都傻了眼,这样一来,星狂还有何优势可言?但是,没有人发出一声不满的抗议,在某些时候,他们会抱怨连连,但在这种特定的场合,他们心中也都明白: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
雷克纳再没有丝毫的不屑之情,星狂此举大大地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无论从那一个方面来说,星狂都已经尽力让这场生死拼斗公平了。而“前进军”的纪律严明,也让他又是惊讶又是佩服,他实在想不到象星狂这种大老粗,居然也能把军队训练到这种程度。
“我真是低估他了!”雷克纳意念一动,脸色却还是没有丝毫变化,口中说了一句:“谢谢!”
整个战场上的士兵心中渐渐升起了一种自豪感,他们的团长真是一条铁铮铮的汉子。除了菲雅克,由于星狂很可能会霸占他的那个美女,他心中不自禁地对星狂有了一种恨意,甚至到了希望星狂被雷克纳一刀劈死的程度。
“哼!贪图美色罢了。”菲雅克恨恨地想,“要是没有那美女那么一瞪,星狂这小子早就缩到马肚皮下去了,哪里还敢去单挑?”
旗帜在风中卷曲着,缠绕着,“哗哗”直响,天上的云朵散合无定,变幻出各种各样的形状。夕阳懒洋洋地照射下来,把战场上人们身上缀满鲜血的衣甲衬托得更加艳红。
士兵们呼吸越来越是急促,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搞不好,他们的团长就要在这一役中命丧黄泉。
星狂轻轻拉了拉缰绳,在马背上移动了一下,脚又在马镫上用力地蹬了几蹬,以便调整出最好的姿势。
“我要杀了星狂,杀了他!”雷克纳心中只剩下这么一个想法了,仿佛只要杀死星狂,他这场仗就不算一败涂地;只要杀了星狂,他便可以挽回败局,甚至东山再起,或者即使不能东山再起,至少也挽回一点颜面吧!
“准备好了没?”星狂咧嘴笑了一笑,表面看似轻松,实际上,心中不免忐忑,毕竟,他已经很久没有亲上战场了。而且,根据他自己的估计,雷克纳的战斗力绝不会在自己之下,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居然会冲动到选择和他单挑,还自愿舍弃一切援助。
雷克纳点了点头,一手勒住缰绳,一手挥了挥大刀。
“得得得!”两边都响起响亮的马蹄声,并扬起浓重的灰尘。
士兵们眼睛一眨也不眨,站后排的虽然看不到战场上的境况,但在沉重、肃杀的气氛感染之下,也是全神贯注。
“锵!”只听一声清脆的响声,两匹马交叉而过,两把刀碰撞在一起,火花四溅。
士兵们只觉得自己的心好像也受到了碰撞,狠狠地往上跳了一跳。就连那女子脸色也变了几变。
“杀!”几乎在同时,雷克纳和星狂掉转马头,再次向着对方冲杀过去。
马蹄打在地上,象是几个小鼓在敲动着。
“妈的!”马匹再次交叉而过,星狂虽然挡住了雷克纳的刀,但是手臂却也受了一点轻伤,鲜血汩汩而流。
“啊!”士兵们情不自禁地张大了嘴巴。
“活该!”那女子低骂了一句。
“来吧!”雷克纳示威般地看着星狂,又捏了捏刀柄。
马匹又再次向着彼此冲杀过去,士兵们额头上满是汗水,所有的人都感觉到,自己的手心也已流满汗水。
“好险!”星狂惊骇不已,头盔的顶尖被削掉了一大半,雷克纳果真是神勇无比,要是这一刀削在头上,星狂怕是早就一命呜呼了。
那女子见到星狂那副狼狈样,更是笑靥如花,幸灾乐祸之情溢于言表。
“星狂团长!”维拉一声惊叫,几乎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势,就要冲过去。但菲雅克死死地拉住了他,在他耳边说:“你这样冲过去,会让星狂团长很丢脸。”
维拉迷惑地望了菲雅克一眼,“为什么?”
“星狂团长要自己解决这场搏斗,你加入的话,他会生气的,到时大家都不好受。”菲雅克大义凛然般地解释道,实际上,他心里还是在打着他的如意算盘:“星狂要是死翘翘了,那绝色佳丽就是我的啦!”
维拉无奈,只得点了点头,隐忍不发。
“来吧!”星狂模了模自己头盔的顶尖,意念一动。
雷克纳也不说话,再次扭转马头,冲向星狂,咬了咬嘴唇,暗自下了决定,这一次一定要将星狂斩之马下。
“锵!”一声尖锐的响声,象是要把人们的耳膜都刺破。
“星狂团长!”士兵们不禁高声嚷道。
只见星狂的刀在碰撞之后,竟然月兑手飞了出去,在这间不容发之际,星狂从马背上飞身扑向雷克纳,用头去撞雷克纳。
“啊?”雷克纳没有想到星狂会使出这样冒险的招式,不禁惊叫了一声。
紧接着,人们只见星狂把雷克纳从马背上撞了下去,两个人厮滚在一起,然后是雷克纳两腿一伸,星狂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鲜血从雷克纳的喉咙奔流而出。
星狂脸上没有显露出丝毫的得意,刚才,要不是他头盔的顶尖如他自己所愿,插进雷克纳的喉咙,恐怕,现在卧地不起从此长眠的便是他而不是雷克纳了。胜负,往往只在一线之间。
“星狂团长万岁!星狂团长万岁!”士兵们一愣之后,不约而同地嚷道。
星狂一句话也没有说,满身疲惫地牵着自己的马,走回那女子身边,看了看。
“星狂团长,怎么处置她?”一直抓住那女子的军官问道。
“带回去!”星狂侧头想了想,“不要亏待她。”
※※※
时间已经是晚上了,凉风四起,战场上,几只瘸着腿的马匹缓缓地走着,走着,鲜血一滴滴地滴打在地面上,滴打在死去的士兵身上。它们避开了躺着的尸体,一步一步的往前行走,逃离了这个地狱般的地方。
星狂站在城头上,借着月色,看着四处横躺着的尸体,内心涌现出一种无比畅快的愉悦之感。他用手指抚模着城墙,沾上了血,放在嘴巴里舌忝了一个干净,表情无比舒服,就好像在走过了千山万水之后,在温泉里好好地泡上一澡一样。
“菲雅克,考一考你,弄段文字出来听听。”星狂说道,“就说说这战场上的人吧!
“在战场上死去,是一种莫大的光荣,根本不需要别人的怀念,不需要那些从没上过战场的人假慈假悲的悼文。”菲雅克想了想,“就让这些人、这些尸体永远地留在这里吧,留下他们的痕迹,唯一的痕迹。
“什么乌七八糟的,不成样子。”星狂鼻孔朝天哼了一句,“要我说,只有一句话:他们都去见阎罗王咯!”
“好!好!太好了!星狂团长真是太有气魄了!”菲雅克抚掌赞道。
“那个女子应该怎么处置呢?”星狂突然又想到这里,心猛地一沉,眼前的一切胜利仿佛一下子化为乌有。
史载:圣历2109年9月7日,星狂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攻下了皮尔瓦拉城,史称:皮尔瓦拉会战。
※※※
从沛水城和冰河城逃走的原雷克纳士兵成群结队逃向埃南罗,他们急急如丧家之犬,也不顾什么道德约束,军队纪律了。一路上,他们打家劫舍,横行霸道,所过之处,埃南罗人民饱受蹂躏,怨声载道。
最令埃南罗政府无可奈何的是,这群败兵在战场上完全不是黑暗斗士的对手,在逃亡的路上却是神出鬼没,移动速度非常之快。而且,也许是盗贼出身,天生的触觉使他们总能趋吉避凶,埃南罗军队根本就捕捉不到他们的踪迹。并且,就算是跟上了他们,人数一旦太少的话,反而会受到这群败兵的反击;而追捕的人多的话,又不够败兵们跑得快,所以,总是无功而返。
堂堂埃南罗给这些败兵弄得惶惶不可终日,消息越传越广,最后,埃南罗国王辛夷闻讯,龙威大怒,一声令下,花了很大功夫,才总算把这些人杀的杀,抓的抓了。
圣历2109年9月9日,埃南罗国都卡纳亚。
“佛都,‘前进军’势不可挡,轻而易举就战胜了雷克纳!”辛夷对佛都说道,“有军事评论家这样评价这场战争的:雷克纳虽然有谋有略,也不失勇猛,但是,由于他忽略了勇气乃是一支军队的主心骨,把训练军队的重任托给了一个不适当的人。另一方面,星狂的战术也运用得当,截断了埃南罗大军支援皮尔瓦拉的必经之路,使巴蒂空有百万军队,却只能徒呼奈何,将皮尔瓦拉孤立起来。再加上“前进军”气势如虹,胜负其实是在战争一开始便已经决出来了。而到了最后,雷克纳困兽犹斗,毫无斗志,在搏斗中死于星狂的手下也更不足为奇。”
“所谓的军事评论家不过都是些事后诸葛,所谓的评论都是牵强附会。”佛都对此嗤之以鼻。
“但也有些人赞同,认为分析得合情合理啊!”辛夷说道。
“不过,军事评论家对也罢,错也罢,我们都无须理会,事实上星狂攻下了皮尔瓦拉,并将以皮尔瓦拉为跳板,向我们进军!”佛都清了清嗓子,说道。
“不过,雷克纳遗留下来那些败兵还四处滋扰埃南罗居民,虽然目前已经解决了,但朕心依然甚忧!”
“区区一个星狂,王兄不必过分担忧,佛都我自有办法。”其实,佛都心中也很忧愁,区区一个星狂,是不用多大注意力,不过,他现在要面对的可不仅仅是一个星狂啊!但面对辛夷的问话佛都却也只能强自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但连日来收到消息说,风杨、杰伦也都将挥军来到这里,对我们埃南罗可是大大不利啊!”辛夷说道。
“王兄,不是我佛都自夸,这等鼠辈又岂是我们的对手?”佛都哂然一笑。
“巴蒂元帅有什么反应?用不用传命令让他好生准备一番?”辛夷问道。
“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佛都说道,“巴蒂元帅是身经百战的高级将领,自然会有应对的办法,依我看,我们就不必顾虑重重了。”
辛夷也不是笨蛋,“佛都是害怕我们意见多了反倒影响巴蒂元帅的思考?”
“王兄英明,佛都确有此意。”
“那是我多此一举了!”辛夷点头说道。
“王兄,佛都我一点都没有这个意思,幸勿误会!”但是佛都却误以为辛夷生气了。虽然辛夷不当自己是国王,但是佛都可不能不当他是国王,诚惶诚恐之心什么时候都是要有的。
辛夷也懒得解释,叹了一口气,“佛都莫怪,哎,最近烦心的事情真是太多了!”
“现在正是我们埃南罗的转折点,王兄,能否实现光辉大业就看这一次了!”
“我现在倒不求什么光辉大业,称霸天下,只求能捱过这一关。”
“王兄,我们埃南罗人可不是轻易就给一点小挫折吓倒的,偏安一隅是那种小国寡民才会有的想法,弱肉强食、优胜劣汰向来就是这个世界的不二真理,因此那种想法通常所导致的结果是国破家亡。”
“朕错了。”辛夷满面愁容,“但其实朝野上也不是没有人说佛都你的坏话,而且说实话,朕心中也没有什么底,万一输了,我们可就都是埃南罗的千古罪人了。”
“佛都一定尽力而为。”佛都眼睛里闪现出一丝冷峻之光。
辛夷面色略有犹豫,但语气却是很坚定,“总之,我无限量支持你。”
王兄毕竟不是个十分坚强的人物啊!佛都看在眼里,心里叹道。
※※※
埃南罗雪岩城。
此刻,巴蒂正在和从各地赶来的三个军团的团长举行军事会议。
“这么说来,大家都准备好了?”听了三人的汇报之后,总指挥巴蒂满意地说道。
驻军在千和城的凯罗、驻军在风远的巴罗、驻军在天鹅堡的铁诺都凝神点了点头。
“雷克纳已经战败,全军覆没,星狂现在驻足不前,就等着风杨、杰伦前来与他汇合了,接下来的目标自然就是我们了。”巴蒂皱着眉头。
“明白!”凯罗和铁诺齐声答道。
“只是想不到星狂居然可以那么容易便打败了雷克纳。”巴罗叹气不已。
“再正常不过,‘前进军’的士兵久经沙场,雷克纳虽然智勇双全,但是独木难支,又哪里是他们的对手呢?”巴蒂说道。
巴罗庄重地点了点头。
“由此也可见,‘前进军’士兵从野战能力来说,确乎在我们之上。”巴蒂说道,“因此,我的主要军事策略很简单,那就是固守,坚不出战,等待他们来攻城,等到消耗光敌人兵力和气势之后,再图胜算,诸位认为如何?”
“属下倒认为不宜死守,应出城迎战,否则显得我们埃南罗无人,而任由他们在我们的领土上肆虐。”铁诺义愤填膺。
“星狂和魔武所过之处,几乎是寸草不生,实在是残暴不仁之辈。父亲大人,我同意铁诺团长的意见,我们应主动出击,否则我们的人民必受涂炭。”巴罗说道。
巴蒂看了凯罗一眼,“你呢?凯罗。”
“属下同意巴蒂总指挥你的意见,‘前进军’来势汹汹,实在不可以轻易出战。”凯罗说道,“而且,其实有哪一支军队所过之处,附近的人民不大受其害的?”
铁诺连皱眉头,“可是象星狂和魔武这样的也太少见了。”
“不是少见,简直是绝无仅有啊!”巴罗咬着牙齿,“前几天我有幸得到一份普兰斯私印的报纸,里面说普兰斯有一家人一个个都被‘前进军’士兵杀死了,连小孩子都不放过,这还是人吗?”。
“巴罗、铁诺,你们都要弄清楚一点,那就是我们现在是在打仗而不是意气之争。”巴蒂说道,“两军对垒,谁沉不住气,谁就已经落了下风。”
“巴罗,如果你恨‘前进军’就应该把这种恨用在杀敌立功上面,而不是在这里愤愤不平。”顿了顿,巴蒂又补充道。
“所以我主张出城迎战,就是为了杀敌立功。”巴罗抓住时机。
“你这样非但立不了功,反而很可能适得其反。”巴蒂说道,“只有采取死守的办法,跟他们打消耗战,才能最终战胜他们。”
“可我们打仗难道不是为了保卫埃南罗人民吗?如果我们一味龟缩,导致前线的埃南罗人民伤亡惨重,有家难归,妻离子散,我们这个仗还打来干什么?”铁诺质问道。
在大是大非的事情上,巴罗绝对不会因为巴蒂是他的父亲而刻意逢迎,这相当一部分也应该归功于巴蒂在小时候向巴罗灌输的思想,“父亲大人,我也同意铁诺团长的意见。”
“你们两个未免也过于短视了,世界上的事情总是有得有失。”巴蒂直斥道,“假如我们急功冒进,输了此仗,吃亏的便不只是前线的人民了,而是整整一个埃南罗!既然我们不能保证一定战胜‘前进军’,我们便也只能是不得已而求其次,先隐忍不发了。”
“哎!”铁诺叹了一口气,“巴蒂总指挥言之有理。”
“父亲大人,可是人民怎么办呢?我们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白白送死吧?”巴罗翘首说道。
“当然不能,人民是立国之基本,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难免众叛亲离。因此,为免受到战争的荼毒,我决定让老弱病残的平民搬离前线,暂时撤到后方。”巴蒂说道。
“撤离?”铁诺望了望巴蒂,“恐怕比较难办到。”
“不大可能,这四座城之中,至少有居民八百万,老弱病残者少说也有上百万人,一下子,这么多人往哪里塞去?这上百万人弄到后方去,整个埃南罗还不乱成一片?”巴罗皱了皱眉头,“别的先不说,最基本的,怎么样解决他们的吃宿问题?”
“这些问题我已经向佛都王子提过了,用预备役的士兵来护送这些人,将这些人弄到后方的卡拉大草原附近,粮草方面绝对不是问题,居住的问题比较突出,但也可以解决。”巴蒂说道。
“原来佛都亲王已经同意了!”铁诺恍然大悟。
“佛都王子基本同意,不过他也让我征求大家的意见,尽量避免出现什么纰漏。”巴蒂说道。
“那我没意见了。”铁诺说道。
“我也同意。”巴罗说道,“不过这上百万人民要走几百里路才能到卡尔草原,一个个携儿带女的,这一路走过去也不知道会出现多少事故!”
“我们这样做的话,人民们会不会怨声载道?”沉默了许久的凯罗说道。他的父亲是一个酋长,自小生活在部落里,对普通百姓在这样的事件之下可能产生的反应还是看得比巴罗和铁诺要深一层。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巴蒂说道,“我们做事总不能老是前瞻后顾,拖泥带水。”
凯罗默然不语,悠悠地叹了一口气,眼前仿佛浮现着许许多多搬迁之中的人民咒骂、哀泣的景象。
“好了,大家还有什么意见没有?”巴蒂问道。
凯罗、铁诺、巴罗都是摇了摇头。
“凯罗留下,铁诺,巴罗你们即刻启程回到你们的驻地吧!”巴蒂挥了挥手。
“遵命!”铁诺和巴罗行了一个军礼,雄赳赳地迈步走了出去。
“巴蒂总指挥,有什么事情要特别吩咐属下的吗?”。凯罗问道。
“据说你手下的一些士兵时常发生冲突,不知道是真是假?”
“属下管教不严,请巴蒂总指挥降罪!”凯罗躬身行了一礼。
“其实,这也没有什么罪不罪的,我只是想提醒你,大敌当前,一定要妥善处理好士兵们的关系,必要的时候大可杀一儆百,千万不要手软。”
“属下明白。”凯罗说道,“但由于属下手下的士兵有些是来自属下所属的部落的,又有些是原来的埃南罗军队,地域不同导致习惯、风俗都大相迥异,所以这种冲突其实也在所难免,但属下一定会尽力处理好。”
“好!我知道引起问题的不是你的部落里的人,反倒是原来的埃南罗士兵捣的乱,你也不用有所顾忌,尽可放手去做。”
“属下明白。”凯罗说道。心想:巴蒂果然是巴蒂,明明是想说不要让我部落里的人仗着我是团长而胡作非为,却偏偏说成了是埃南罗原来的士兵的错。
“另外,听说依维斯、西龙和你都是同门师兄弟?”巴蒂一副推心置月复的样子。
终于说出他的真正目的了,凯罗笑了一笑,当即承认,“没错。但他已经死了。”
“我也知道凯罗你是一个公私分明的人,但是一方面是自己的国家,另一方面却是自小生活在一起的兄弟的旧部,这种事情要是发生在我的身上,我也未必不会彷徨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事情关系到埃南罗的存亡,也关系到埃南罗人民的幸福,在这种大是大非面前,我绝对不会有任何一点私心。一上战场更绝对不会留情。”凯罗说道,“请巴蒂总指挥放心。”
“好。”巴蒂庄重地点了点头,“这样不单是我,佛都王子也可高枕无忧了。”
“那属下就此告退。”凯罗顿首道。
“你去吧!”巴蒂挥了挥手,“埃南罗的前途就维系在我们这群人身上了啊!”
凯罗脸上流露出坚毅的神色,“就算是把自己的命丢了,我也在所不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