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不会同时来。
当阳城里正传扬主帅得了一名麟儿时,前任副帅竟被发现死在家中。死因是床事中风。伴则是艳名远扬的神刀会教习之女周玉桃。
众人无不惋惜。
年余前,紫帅负伤归来,卧床不起,无法履职,副帅只好暂由他人代领。身体刚刚有了起色,就被娇娃夺取了性命,真是造化弄人。
一支神秘至极的皇城御史悄然来临,追查此事。当阳城上下紧张无比,谁知御史竟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只对那周玉桃严刑逼供一番,便草草了事。
过了几天,又传出周玉桃父亲周水安晋升军职的消息。众人闻信,无不愕然。
在小天九坊市,一处极不起眼的院落内,丁喜欢正呆呆的坐在石桌前,想着心事。
白十七和黎苏陪在他身边,愁云不展。
白十七心中后悔极了。那日让夫君吃了闭门羹,结果他不知去了何处,彻夜未归,再回来时就变成了眼前这副模样。
而老父白庆则在看到可怜女子姜菡萏后,惊恐万分。当场指认,这人乃是五宗登临仙使中的一人。
白十七立时知道错怪了丁喜欢。
东方兮则在一旁暗自着急。她心中也在责怪自己:为何每次驱使丁喜欢做事,都会带来莫名灾厄。
她害怕丁家二虎的责难,不敢说出让丁喜欢暗杀紫帅之事,只好多方打探事件详情,却完全没有头绪,直到一位杜姓女子找上门来,真相才水落石出!
原来紫帅伤愈后无事可做,一直纠缠周玉桃。周玉桃生性风流,心肠又软,两人便又搞在一起。
丁喜欢深夜来时,两人正胡天胡帝。他从没想过,会在一个男人的床上看到自己的师父、女人。
丁喜欢觉得很屈辱。
按照东方兮教的法子,他弄死了毫无还手之力的紫帅,然后看着瘫软在床上的周玉桃,说不出话来。
周玉桃吓坏了。再一看,这俊俏男子竟是她为国捐躯的幼徒,不禁悲喜交加。
她连推带搡轰走了丁喜欢,一个人应付了无数盘查、拷打,没有吐出真相。
知道来龙去脉后,东方兮拍着小胸脯,暗道:“不错,不错。只有伺候这样的东家,才能显出我的本事。”
她召来可靠手下,将一件件事务安排下去。
一切妥当后,她来到石桌前,对丁家二虎说道:“两位主母,可否让我与东家聊一聊?”
白十七虽知丁喜欢入定之时山崩不移,但眼前却无别的法子,便点了点头。
东方兮悄悄伏到丁喜欢耳边说:“东家啊,你可是与师父周玉桃相好?”
第一句就刺穿了丁喜欢的心防。这等隐秘之事,天下只有三人知道。杜姓女子并未言明,东方兮却从蛛丝马迹中揣测出来。
丁喜欢游魂般看了东方兮一眼,脸上浮起一阵羞愧。
“东家我真为你自豪。你被她弄上床床时才多大啊!简直让人不寒而栗!”东方兮叹道。
丁喜欢尴尬的笑了笑。
东方兮扶住了他的肩膀道:“我曾经和你说过我的理想,我的爱。我想找一个才智高绝,彬彬有礼的君子,与他相濡以沫,白头到老。你的爱是什么呢?一定是搂着所有心爱的女子,躺在雪原的帐篷里,生一大堆娃吧!”
丁喜欢继续傻笑。
东方兮顿了一下说道:“你的心头爱一定也有周玉桃。看到紫帅趴在她身子上,你受不了。你的女人搞了别的男人,恶心了你,打击了你,让你的虚荣、自尊、梦想都没了,都碎了!是不是?”
东方兮终于露出了毒舌。
丁喜欢痛苦的垂下了头。
“东家啊,此时此地,有一个女人比你更需要安慰。”东方兮一字一句的说道。
她伸出纤纤的玉指,点了点自己的琼鼻。
“睡了周玉桃的人是我孩子的父亲。他只是睡了我的人之一。让你杀了他的正是我本人。我的梦早碎了,心也碎了,我连爹娘都没了。我不需安慰,我甚至多余活着,然而我依然活着。”
东方兮越说越轻,几乎无声。
“这就是我的命。我认命。周玉桃也有她的命,你不认,她认。”
风景自有来去,哪管过客眼光。
东方兮说道:“多关心你的妻室吧。她们才是你独享的风景。周玉桃我帮你安排。”
“你……你如何安排她?”丁喜欢终于说出话来。
东方兮笑道:“我在南边盘下了一间戏楼。让她过去打理如何?”
丁喜欢拧紧眉毛说道:“让他们父女分离好吗?”
东方兮道:“她在当阳的名声实在太响,无论如何也没办法从头开始了,不如换个空间。”
丁喜欢缓缓点了点头,说道:“有劳你费心了。”
东方兮说道:“你虽然是个闲人,但这里一大摊子都是以你为主,我的复仇大计也要你一手实施。请不要因为个把女人就失魂落魄。你屋里屋外,都是天下最顶尖的人才,要注意保持领袖风范,以免祸起萧墙哦!”
丁喜欢站起身来,拱手道:“大掌柜说的真好,小子受教了,我这便去屋里扫除祸端。”
说罢,钻进屋去了。
东方兮心中想:这东家是真性情的男人,跟着他总算没有明珠暗投。又一转念想到:如果初识他时,就结下情分,不知今日又是何局面。
她胡思乱想着,转过几个小巷,来到一间普通砖屋前,推门而进。
门后是一个温馨的小家。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子正轻轻晃着摇篮,嘴中哼着小曲儿。
东方兮坐到他的腿边,甜蜜的说道:“又让你看了一天的孩子,真是辛苦了。”
男子轻轻的说道:“娘子又为我等大计奔忙一天,才是真正辛苦。”
东方兮拉着他走向床榻轻轻说道:“把面具摘下来,咱们亲热亲热吧!一整天都在折腾丁喜欢裤裆里那点事,染了半身骚气呢!”
男子放下床帐,说道:“英雄豪杰自有风范,你由着他去吧。他板上钉钉,就是我们五个里,克死王武夫那一个!”说着他竟从脸上摘下一幅人皮面具,露出一张普通至极的年轻面孔来!
夜幕笼罩,屋内如春。
正在丁喜欢的房间里发生的事情,会让大多数男人艳羡。
两位美丽的夫人正紧张兮兮的望着床上的丁喜欢和姜菡萏。丁喜欢一边玩命的进入姜菡萏,一边说道:“仙师啊,你可太厉害了!偷偷模模的积攒了这么多法力。好在我探查了一下。否则,明早醒来,我全家都会身首异处了吧!”
姜菡萏柔弱无骨,任其所为。一双雾蒙蒙的大眼睛似睁似闭,鼻中轻轻发出哼声,更时不时冒出几声**的吟哦。
黎苏惊叹的说道:“白姐姐,她要真是喜欢的情人,可够咱俩喝一壶的!”
白十七瘪瘪嘴说道:“有什么好怕的,我爹说,这些修行的女人驻颜有术,没准已经是七八十岁的老太太。”
黎苏揶揄道:“咱夫君才没那么傻。他懂一些观察魂相的秘术,年纪大小一目了然,才不会吃那硬亏呢!”
丁喜欢被两位夫人调侃的状态全无,却又怕不能榨干姜菡萏的法力,便格外搏命。
等他疲累之极的滚落时,两位夫人早已趴在桌上睡去了。
他挣扎着坐起来,看了看身边的女子。
姜菡萏正双眼无神,呆呆的盯着房顶。丁喜欢心中一阵不忍,拿起丝巾,为她擦干净身子,又盖上了一床厚厚锦被,声音低低的说:“仙使,多有得罪,请您见谅。”
姜菡萏声音干涩的说道:“你可曾想过杀了我?”
“没有。你虽对我未怀好意,但并无杀我之心,所以我也不会杀了你”
“那你可曾想过放了我?”
“仙使啊!我本来想放了你,可谁知你竟能自行回复法力……”
“……”
“你就在我身边吧!等有朝一日,我有能力保护自己和家人,便放你离去。”
“这么说,你打算豢养我,成为你的……炉鼎。”
“不如你别再积蓄法力,这样我便不再碰你。”
“好吧!”
“啊?啊!”
“你可是不相信?”
“呵呵,怪累的,歇歇吧!”
姜菡萏无所顾忌的睡去了。
丁喜欢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竟是怎么也合不上眼。
他在想:
人这一生到底会经历什么?
人这一生到底会如何度过?
平凡的孩童忽然经历生死考验。
幸福的生活忽然陷入水深火热。
渴望纯洁的被污秽。
渴望强大的害人害己。
有的人明明白白的死去。
有的人糊里糊涂的活着。
对错根本没有。
选择都根本没有。
只有一条路摆在前面。
无论多少岔路,终点仿佛只有一个。
是命吗?
他攥紧了拳头,用力向天空挥了挥。
不是啊。
如果我认了命,早死在武圣堂的藤筐之中。
如果我认了命,迷心塔就是我最恰当的坟墓。
如果我认了命,哪里能找到白十七黎苏做妻子?
如果我认了命,跟在我身后的人们又将何去何从?
我不认命,他们才可依靠我活下去。
不认命,就是我的命。
千丈高空,无人可见的云彩上,一道凄厉恶风忽至,打出一个里许的空洞。片刻后,才为云雾缓缓填补。
刚刚睡去的姜菡萏被院落中迸发的黄色光芒惊醒。
她支起身子,锦被滑落,露出美好的双峰。
“破境吗?”她眯起眼睛看去。
丁喜欢的神府之中,一颗稍小一些的魂体正放射出柔和的黄光,像是一颗和煦的小型太阳,照的神府中的衣步履浑身暖意融融。
老者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命魂大开,立地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