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萱在咖啡店写完最后一张明信片,将明信片递给了店员,他们会帮顾客代为邮寄这些明信片。店员转身离开时,外面的天空晴朗,金灿灿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直射进来,空气中似乎浮动着细微的尘埃;碧蓝的天空几朵白云幽幽的浮动,她喝下最后一口女乃茶,甜腻的味道在唇齿之中弥漫,像是回忆的味道。
她放下杯子站起来时,披肩勾到桌子,她弯身时胳膊不小心的撞到桌子,痛的皱起眉头,再站起来时,慌乱的碰到杯子哗啦的摔在地上,摔的粉碎。
清脆的声音狠狠的捶在心头,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店员过来,她一个劲的道歉,店员笑着说没事,只要赔一个杯子的钱就好。她连忙将钱递给店员,王轩逸托人给她的手机在桌子上震动,嗡嗡的鸣声,屏幕上泛着淡白色的光,一串陌生的号码在不停的闪烁。
寂静的咖啡屋里只有她的手机一直震动不停,突兀,而诡异。
瑾萱迟疑了许久,手指捡起手机,按下接听键,缓慢的将手机放在自己的耳边,没有到半分钟,手轻轻的颤抖,好像一瞬间失去所有的力气,手机滑出手心,狠狠的摔在地上,摔的支离破碎。
瑾萱颓然的坐在椅子上,呆了。眼泪不受控制的从眼睛里流出来,大颗大颗的滚落,挂在白皙的肌肤上,透着太阳的光,闪烁着金色的破碎的光芒。
店员与零散的客人侧头看过,好奇的眼神在她的身上来回探究。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第一次是打破杯子,第二次是摔坏手机……
阳光透过玻璃落在她的身上,明明应该很温暖,但她为什么会感觉到这么寒冷,这股冰冷似乎是从骨子里渗出来的;满心的荒凉与无法言语的钝痛。眼泪,肆意的席卷,划过嘴角时,满满的全是苦涩的味道……
店员原本想给她送纸巾的,但走到一半却停下脚步。因为她哭的样子,太心碎了。呆滞的眸子里堆满眼泪,闪烁着无穷的悲伤,没有任何的表情,就连悲伤的表情都没有了。
眼泪簌簌的从她的下颚落在桌子上,倒映着她苍白而消瘦的脸色……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要离开,为什么自己要选择逃避……
如果,如果自己没有离开,或许或许拓跋辰景就不会死!!!!
心像是被刀子一次又一次的切割着,疼痛难受,痛的无法呼吸,一时间悲伤、自责、内疚几欲将她埋没,吞噬的一点也不剩……
小八和南宫蔚来接瑾萱时,她没什么东西好收拾的。来时,她没带任何东西,离开时发现自己也没什么好带的,只有身上穿的一件干净的衣服,还有阿婶送给她的平安石。
小八停下车子,南宫蔚率先下车便看见坐在门口瑾萱。穿着t恤,深蓝色的长裙,肩膀披着类似藏民族的披肩;坐在门口,一直低着头,头发有些凌乱,遮住她半张脸,另外半边被阳光模糊了。
可就是这样的一幕,将南宫蔚的心狠狠的揪起来!如果可以,他真想去死的人是自己,或许她就不会这样的难受,至少她会解月兑。
小八下车,关车门动作很大声,走到南宫蔚身边时,眼眶通红的看着瑾萱,没开口,害怕自己一发出声音,就会哭出来。
瑾萱被声音惊醒,缓慢的抬头,像是一格一格的抬起头,眸光看向他们时,眼神呆滞,没有一点的光泽,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偶。
南宫蔚抿唇时,咽喉一紧,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只是渡着很小的步子,缓慢的走上她的面前,蹲子,眼神与她平视,费力的发出艰涩的声音:“萱萱,我来带你回家。”
瑾萱看着他,没说话,只是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掉,银色的面具上倒映着她苍白憔悴的神色,茫然的不知所措。
“我带你回去看他,我带你回去。”每一个字几乎都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了,用尽全身的力气。
小八撇过头,不忍再看下去了,眼眶终究流出泪来。
瑾萱眼前一片氤氲,模糊之间看见他放在自己面前的手,她沉默了好久,抬起自己沉重的手放在他的掌心里,厚实的掌心温暖无比,稳定无比,又坚定无比。唇瓣一张一合,破碎不堪的声音断断续续:“带我见他。”
简短的四个字,近乎耗费了她所有的精力。
南宫蔚眼眶干干的,声音艰难的吐出来:“好,我带你回去见他。我一定会让你见到他。”
说着,他一把将瑾萱紧紧的抱在怀中。从见到她第一眼,他就想这样做了,可是他不敢。害怕她会流出厌恶的眼神,害怕她会因为拓跋辰景的死,恨透自己;一直到她将手交付在自己的手里,他这才敢抱住她,生怕她随时都会消失了一样。
阿婶从里面走出来,看到他们一愣,看到南宫蔚抱着瑾萱,但瑾萱没反抗,知道他们就是来接瑾萱的人。立刻将自己准备好的吃的喝的交给小八:“她现在怀孕了,情绪不能太激动,不管怎么样也得让她吃东西。”
小八毫不犹豫的接过东西,说了句谢谢,立刻掏出自己的钱包,要拿钱给阿婶。阿婶连忙摆了摆手:“我和受人托付,照顾她。何况,我也真心喜欢她,不是图你们的钱!”
小八迟疑,南宫蔚侧过头给他一个眼神,小八只好收回了钱包,再次诚恳的说了一句谢谢。
阿婶转身看着只是默默流泪,没发出一点声音的瑾萱,眼神里也忍不住的流出了心疼。手指轻轻的抹去她脸上的泪水,语重心长道:“虽然阿婶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但你要时刻记住自己不是一个人,你不照顾好自己,怎么能照顾好肚子里的宝宝?不管有什么过错,孩子没错总是对的。你记住了吗?”。
瑾萱沉默了许久没都没有说话,只是呆呆的看着阿婶,她严谨而认真的眼神让瑾萱轻微的点了点头,苍白的唇瓣蠕动,吐出微不可见的两个字:“谢谢。”
阿婶模了模她的头发:“乖孩子,快回去吧。路上好好照顾她!”最后一句话是对南宫蔚说的,阿婶一眼就看出南宫蔚对瑾萱不一样。
南宫蔚点头,说了一声谢谢。抱着瑾萱上车坐在后排,小八开车。南宫蔚紧紧的抱着她,手指轻轻的理着她的长发,温柔的擦干她的泪水,压低的声音道:“我会在你身边的。”
瑾萱没说话,任由他抱着,被泪水侵湿的睫毛轻颤着,泛白的唇已不知道被自己咬破了多少次。浓郁的血腥味,时刻在提醒着她,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在做梦。
那个像哥哥一样的拓跋辰景真的不在了,他死了。可若不是亲眼看到他冰冷的身体自己又如何能相信,他是真的不存在了呢!
下午时回到了瑾萱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城市,南宫蔚明白她的心情,没有带她回家,而是直接让小八把车子开往医院。拓跋辰景的尸体一直被保存在医院的太平间。
瑾萱一路上没有休息,没有吃东西,甚至一口水都没有喝,唇已干的起皮。空洞的眸子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忽然觉得这么陌生,好像第一次来这个地方。
这个城市明明发生过很多的事,明明有过很多的人,为什么最后都消失不见了。
小八将车子停在了医院的门口,南宫蔚下车为她开了车门,瑾萱下车时,双脚似乎都不听使唤了,脚下一磕,差点摔在地上。幸好,南宫蔚眼疾手快的抱住她,心惊胆战的看着她:“萱萱……”
瑾萱虚弱无力的靠着他,双手紧紧的揪住了他的衣服,此刻已经不知道自己还有谁可以依附,除了这样紧紧的揪住他的衣服。
南宫蔚喉结上下滚动了半响,抱着她始终没放手,粗哑的声音透着无限的感伤:“我抱你进去。”
瑾萱没说话,任由他抱自己走进去,一路上不少人都投来了异样的眼光,她毫不在意,也心思在意了。此刻她的心只想着拓跋,只想看到拓跋辰景,只是她没有力气再走下去了。
小八默不作声的跟在他们的身后,能证明他存在的只有那不轻不重的脚步声,空洞而冰冷。
南宫蔚抱着她走进太平间,走到一组柜子前,小心翼翼的将瑾萱放在一边。转身握住了一个柜子的钥匙,扭动了一圈,听到打开的声音,他缓慢的拉开了抽屉……
拓跋辰景的尸体经过处理,干干净净,换上整洁的衣服,安静的躺在冷冻柜里,薄膜裹在他的身上,南宫蔚拉开了薄膜的拉链,露出拓跋辰景冷清的容颜。
明明还和以前一样,明明是一样的
瑾萱看到沉睡的拓跋辰景时,身子骨一僵,崴歪的倒靠着其他的柜子,瞬间呼吸近乎都要停止了,眼泪簌簌的往下流,仿佛怎么也流不够。手指忍不住的捂住自己的唇,害怕自己叫出声音,害怕自己会发疯,发狂……
南宫蔚站在一边,看着她隐忍的哭,没发出一点的声音,揪心的疼。
拓跋,你怎么可以这样决绝的离开,你怎么可以丢下我们?不是说好,都要好好的活着,不是说好的吗?
拓跋辰景,你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就算是惩罚我,也不要用这样残忍的方式!你怎么能就这样的离开我们?就算你再爱炎爵,你也不能这样丢下所有人……
拓跋,你醒一醒,不要再睡下去,我知道错了。我回来了,我再也不逃避不会不听你的忠告,你不要离开我我已经失去炎爵,失去了所有,不能再没有你
“咳咳……”黑暗处传出苍老的咳嗽声,烟雾缭绕的环绕着黑影,脚下是一包包空空的香烟盒,满地的烟头,与一堆的镁光色的烟灰。
一天一夜没休息的贺恪云,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把拓跋辰景推进手术室,推出来,送进太平间,给他清洗身子,换上干净的衣服。他一句话没有说,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悲喜,只是不眠不休不吃不喝,靠在这里一直抽着香烟,不知道抽了多少包香烟了,嗓子火烧的疼痛。
身上的衣服没换,衣服的血迹斑斑全是拓跋辰景的,贺恪云神色颓废,下颚的胡渣冒出来,落魄而颓废,他的眼神空洞无神,拓跋辰景死了,他也只是一个没有灵魂的空壳。
瑾萱眼神落在他的身上,水眸里划过一丝寒意,没有说任何话,只是大步流星的走到了贺恪云的面前,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扬起手臂狠狠的甩了一巴掌给他。
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太平间的上方不断的徘徊,幽怨久转。
贺恪云侧过头,泛白的脸颊上隐约浮起五根手指印,他没说话,甚至连一个表情都没有。感觉到拓跋辰景消失后,自己一些与生俱来的本能似乎已经消失了,和他一样彻底的消失了。
瑾萱挂在脸上的泪珠沿着脸颊轻轻的落在地上,无声无息的消失;神色绝然而愤恨,如果不是贺恪云,拓跋辰景不会死,他不会做的这么决绝,最后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南宫蔚皱了一下眉头,没说话。因为知道拓跋辰景对她有多重要,没有爱情,但却有比爱情更重要的情在其中,因为知道所以明白她此刻的心情有多悲痛。就让她发泄吧,这样对她,对贺恪云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小八没吭声,早在瑾萱之前他就揍过贺恪云,只是没揍脸。这家伙的不需要揍,因为他早没脸了。
瑾萱没说话,只是扬起手狠狠的扇了一个耳光。这次小八和南宫蔚都震惊了,贺恪云的眼睫毛轻颤几下,平静的眸子看向瑾萱也有几分诧异。因为瑾萱这个耳光不是给贺恪云……
而是甩给自己一个耳光!
“这是我们欠他的。”瑾萱开口,生涩的声音无比的沉重,眼神锋利的盯着贺恪云,克制不住的歇斯底里:“他死了,这次你终于满意了。”
贺恪云看着她,眼泪不知不觉的流出来,不受控制,甚至连自己都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的,悲伤。
瑾萱没说话,只是眼皮不住的往下垂,眼前的场景不停的变化,遥远而模糊,已经分不清究竟什么是真实,什么是梦境。究竟他们做错了什么,炎爵和拓跋辰景都走了,只剩下她一个人
以后该怎么办为什么一点念头都没有了一切皆以成空。
——噗通!
清脆的声音后,瑾萱直接昏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南宫蔚与小八脸色遽变,南宫蔚更是飞快跑到她身边,将她紧紧的抱在怀中,转身就奔跑出太平间……
小八也不再迟疑,跟着而去……没有多看贺恪云一眼!
冷清的太平间只剩下贺恪云一个人,他甚至不敢去看一眼那张沉静的容颜。害怕自己,会控制不住的揍他。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就走了
小点心,你这是在惩罚我!惩罚我不相信你你太狠了这次你赢了你真的赢了你自由了!
贺恪云仰起头,看着黑暗的上空,浓郁的香烟味呛的人眼泪不断的往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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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萱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究竟发生过什么,感觉一切都是浑浑噩噩的,场景不断的在变换。有人将东西塞进自己的嘴巴里,有人把水杯递到自己的唇瓣,有人抱着自己去看着拓跋辰景被火化了,有人抱着自己站在拓跋辰景的墓碑前。
百合花弥漫着清香,花瓣被风吹动着,她茫然的眼神看着冰冷的墓碑上贴着的照片,感觉好陌生。睡在这里的人真的是拓跋辰景吗?
拓跋辰景真的死了吗?
为什么到现在自己还感觉是在做一场梦,一场很久,很远,也很累的梦。
这场梦能不能快点醒来,因为她真的很想快点看见拓跋辰景!
贺恪云没有参加拓跋辰景的葬礼,在火烧拓跋辰景的身体后,他离开了,没有和任何人说一声,没有留下任何东西,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除了拓跋辰景他没什么可以带走,除了拓跋辰景他带不走……
瑾萱的精神一直恍恍惚惚,很不好;医生甚至诊断她换上了轻微的抑郁症与自闭症;不哭不笑,没有任何的情绪,一直都是呆呆的,南宫蔚喂她吃东西,她就吃,喂她喝水她就喝水,只是从不说一句话,眼神空洞的没有任何的焦距。哪怕是瑾少伍抱着她的胳膊掉眼泪,她也没任何的回应。
拓跋辰景的死给她的打击实在太大,甚至她认为拓跋辰景的死有一半的原因是自己。如果当初自己没有离开,没有逃避,或许拓跋辰景现在还活的很好。
如果不是为了自己,拓跋辰景不会去和贺恪云做交易,不做交易他后来也不会嫁给贺恪云,现在亦不会死。
她走进这样的死胡同里,再也走不出来,穷途末路。
南宫蔚看她现在这样子心疼的要命,自责的要命,懊恼的要命。不敢离开她一步,天天夜夜的守着她,照顾的体贴入微,不敢有一丝的松懈;自从医生说她有抑郁症与自闭症时,他更是在瑾萱的房间里搭了一个临时的小床,晚上也要守着她,端茶倒水。suig。
他不敢和她睡同一张床,怕刺激到她的情绪,医生说如果在这样下去,孩子的情况不容乐观。可是不管他们说什么,她都没有任何的回应,似乎听不见一样。拓跋辰景死了,她的心也死了,彻底的把自己封死在自我的世界里,对外界没有任何的知觉。
小八一个人支撑起公司,拓跋辰景离开了,他也没有从前的玩世不恭,骄傲不逊,因为他要帮瑾萱支撑起公司,南宫蔚现在只能专心的照顾她,分不了神。
明媚有佣人照顾,小伍能自己照顾自己,独立的不像一个小孩子。
白微微来看过瑾萱,不管说什么,瑾萱都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静静的看着外面的花蕊枯萎,枝头的输液枯黄,轻飘飘的落下来。点身人跋。
原来,夏天过去了萧瑟的秋季,让一切都变得死气沉沉,没有一点的生机,就连温度也一下子降下来,似乎冬季的脚步很快,急匆匆的就想要席卷而来……
白微微看着她,明明怀孕好几个月,别的孕妇肚子早凸起来了,可是她枯瘦如柴,肚子在宽松点的衣服遮掩下,根本就看不到怀孕的迹象。整个人死气沉沉,一点生机都没有。
白微微委实看不下去,南宫蔚这样尽心尽力的照顾她,无怨无悔,小心翼翼,她这样沉浸在拓跋辰景的死中无法自拔算怎么回事。她站起来,走到瑾萱的面前,扬起手狠狠的一巴掌甩在瑾萱的脸颊上。
听到清脆的声音,南宫蔚一愣,看到白微微准备要甩第二掌时立刻握住了她的手腕,恼火的语气道:“你在做什么?”
余光看着瑾萱红肿起来的脸颊心疼不已。
白微微抽回自己的手,眼神直勾勾的盯着瑾萱,冷声问道:“疼吗?”。
瑾萱神色平静,波澜无惊的眼神迎上她的,手指轻轻的落在自己的脸颊上,似有若无的声音从唇瓣逸出“疼?”
南宫蔚眼底划过一丝欣喜,简直是不可置信,这是在拓跋辰景死后,第一次听到她开口说话!哪怕只有一个字,也足以让他开心的疯掉!
“知道疼就好,疼就代表你还活着。”白微微松了心头的那口气,“就算程炎爵、拓跋辰景他们都死光了,你也要好好的活着!你不是一个人,你肚子里有一个孩子,第一个孩子你没本事保住,谁都不会责怪你;可这个孩子要是没了,我们谁都不会原谅你。”
——孩子?
瑾萱听的到这个字,脸色忽然苍白起来,一只手捂住了自己肚子,一只手紧紧的揪住南宫蔚的衣服:“孩子孩子”
“怎么了?是不是肚子痛?”南宫蔚察觉到她的不对劲,立刻弯身抱起她:“我带你去医院,孩子没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白微微,开车!”
白微微回过神,立刻去开车。没有想到事情会这样,她只是想要让瑾萱清醒过来而已拓跋辰景已经死了,哪怕她自责一辈子,拓跋辰景也活不过来了。
何况,拓跋辰景的死,根本就与她的问题无关!
就算时光倒流,她没逃避离开,拓跋辰景一样会这样做,他早就没打算好好的活过
没有想到在这几个人中,最爱的人始终还是拓跋辰景,至少他有了死的勇气,而白微微再多的深爱,也没有舍弃的性命的念头!没有拓跋辰景这样,豁出一切的勇气。
瑾萱被推进了急症室里,南宫蔚在外面不断的走来走去,深邃的眸子里无法掩盖的担心与恐慌。担心孩子没有了,更担心她的情绪和身体
她不再年轻了,这次要是出事,以后她该怎么办
南宫蔚想想都足够的揪心,痛心
白微微坐在椅子上,深深的叹气,手指紧紧的纠缠在一起,放在唇边咬住,为什么上帝就不能仁慈一点,难道给予他们一点点的温暖时光就有那么的难过?
难道给她一点点的平凡的温暖与平复真的就有那么困难吗?
她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平凡而温馨的家,为什么这点小小的心愿都不能满足?
这该死的上帝!!!
瑾萱被推出手术室是昏迷着,南宫蔚上前急切的问道:“医生,她的情况怎么样?”
“孩子暂时保住了,但她的身体真的很差,如果再不恢复过来,这个孩子”医生的话不用说下去,意思很明显,如果瑾萱还不能振奋起来,孩子是肯定保不住了。
南宫蔚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久久无法舒展开来。心,沉甸甸的,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来让她重新振作起来。
究竟还有什么人,还有什么事,能让她重新恢复信心!
……
瑾萱睁开眼睛,刺眼的灯光让她立刻闭上眼睛,待适应了又缓慢的睁开眼睛。手指下意识的抚模到自己的肚子,感觉到孩子在自己的身体里,嘴角流过安心。
“你醒了。”南宫蔚低沉的嗓音扬起,瑾萱侧头去看他。
南宫蔚的神色凝重,沉暗的眸子里闪烁着细碎的光落,嘴角微抿:“起来吃点东西,医生说你要多吃东西,补充体力和营养。”
瑾萱坐起来,南宫蔚将早已准备好的食物递给她,瑾萱没有说话,但很主动的吃东西,哪怕真的一点食欲都没有,哪怕吃进肚子里想吐出来,她都要强忍着吃下去。
南宫蔚看着她肯吃东西,稍微的放心下来。
瑾萱抬起头,眼神直直的看着他,许久不说话,声音都变了生涩而陌生:“如果我很努力很努力孩子是不是就不会离开我?”
南宫蔚一愣,完全没预料到她会主动开口,点头:“是!只要你努力,我保证孩子一定不会离开你。”
瑾萱点头,认真的眼神看着他:“我会振作起来。”
“好!你再休息一会。”南宫蔚银色面具上神色激动无法形容,扶着她小心翼翼的躺下,体贴的为她盖好被子。收拾着东西,走出病房时,他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他从不是一个软弱的男子,只是在看到她肯振作起来时,真的太开心了,开心的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
还有什么能比她肯自己振作起来更能让人开心的,至少他能放心了。
瑾萱说到做到,真的开始振作起来,积极的配合着他们的努力,吃东西,休息,运动,哪怕吃进肚子里又吐出来,她还是很努力的吃下去。不会再一个人呆在屋子里,也会出去走走。
瑾少伍每天下午都会早一点回来陪瑾萱一起散步,和她说在学校里发生的事情。瑾萱细细的听着,总是笑着回答他的话,偶尔也会露出迷惘的神色,但很少。
自从她的精神开始恢复后,南宫蔚完全没有留在她的房间里,而是搬到隔壁的房间住。但如果晚上她发出任何的动静,南宫蔚都会起来看看,甚至一夜都要看好几次。
南宫蔚做的一切,瑾萱看在眼底,但却什么都没说。看着眼前这个和舅舅完全不一样的男人,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此刻她一心一意只想努力的把身体养好,让孩子健健康康的出世。
南宫蔚什么都没问,什么都没说,一直默默的为她做这一切,不求回报,不求回应。只要看着她精神一点比一点好,他心里就抑制不住的开心。只要她和孩子都平平安安的,不管以后如何,他就无憾了。
瑾萱的肚子一天比一天的大起来,沉甸甸的,她终于知道做母亲的感觉了。哪怕再疼爱瑾少伍,但不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感觉就是不一样。看着孩子在肚子里一天比一天大,她满心的欢喜,真的很开心,在辛苦的同时更享受做母亲的喜悦。
还有两个月就是孩子的预产期,公司在小八支撑下,越来越好;瑾萱的身体也没有任何的问题,这几个月,虽然两个人都闭口不提,但不说不代表有些事不存在。
瑾萱出去散步回来。南宫蔚在客厅等她,看到她回来,嘴角抿起浅显的笑容:“感觉还好吗?”。
“挺好的,就是有点冷。”晚风始终带着一丝的凉意,她的体温原本就低,现在手更是冰冷。
佣人陪瑾萱一起散步的,此刻转身去了厨房,准备晚餐;南宫蔚倒了一杯热水递给她,体贴的嘱咐道:“小心烫。”
“谢谢。”瑾萱客气的开口。这几个月他们一起保持这样的生疏与客套,不管南宫蔚为她做什么,她都会接受,但也会道谢。
南宫蔚从开始的不习惯,到现在的习以为常,只是浅笑一下,在她对面的沙发坐下来。眼神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瑾萱喝了几口热水,好奇的看着他:“怎么了?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你现在很美。”南宫蔚情不自禁的开口。
瑾萱一愣,忍不住的笑起来:“有吗?我现在好肿。”
“做母亲的女子都是美丽的。”南宫蔚毫不吝啬的夸赞。
瑾萱直笑不语,这一刻的气氛是如此的温馨而恰好。瑾萱双手抱着杯子,只是抿唇的笑。
南宫蔚迟疑了很久,还是从身后拿出一份协议递到瑾萱的面前,咬唇咬了许久,强忍着心痛,开口:“现在你的身体好了,我也没必要留在这里。这是离婚协议书,我签字了。只要你签字后给小八,他会让律师办妥。”
瑾萱一愣,眼神呆呆的看着他,再看着他手里的协议书,半天没反应过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
南宫蔚放下协议在桌子上,嘴角扯起一抹难看的弧度:“当初是我混蛋骗了你,我真是该死,一次又一次的骗你。这场婚姻一开始就是一场错误,不应该再一错到底。你未来的日子还长,会有很多的机遇。我不应该这样自私的绑住你,我相信你会照顾好自己和孩子。”
瑾萱这下终于明白过来了,他是要和自己离婚!
这次他们结婚还没有一年,他又一次的递给自己离婚协议书,还在她再两个月就要到分娩期的时候!
南宫蔚嘴角挤出难看的弧度,吸了吸鼻子,声音疑似哽咽。“对不起,一直带给你这么多的痛苦,以后不会了。我离开后,你要好好的照顾自己,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愿意的话,能不能告诉孩子,我是他父亲。不管男孩女孩我都会很喜欢,等他出生后我会回来看他的。”
“瑾萱,我不求你原谅我!因为我比你更清楚自己以前做的事有多混蛋,我自己都没办法原谅我自己,更何况是你。”南宫蔚嘴角勾起自嘲的笑意,闪烁着无尽爱上的眸子,凝视着她:“只求你好好的照顾自己!照顾孩子!”
他还说什么,瑾萱都没听清楚,只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一下子轻了很多很多,心空荡荡的难受,很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看着他孤寂的背影上楼,看着茶几上放着的离婚协议书,在签名栏上他一笔一划写出来的名字,一看便知道他没有用左手,而是右手,字体是如此的熟悉。
原本是应该很开心的,终于解月兑了,他自己主动要离婚了不是吗?可这几个月的点点滴滴一下子涌入脑海里,近乎要将她的脑海挤炸了。真的没办法开心得起来,也没有解月兑的感觉,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语的沉甸。
手指模到了自己的肚子上,很难过,很难过。肚子里的宝宝调皮的踢她的肚皮,似乎也听到了南宫蔚的话,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宝宝,你是不是也知道他要走了”瑾萱喃喃自语。
晚上。
南宫蔚简单的收拾了点东西,实际上他没有什么东西该带走,因为想带走的人他永远带不走。东西收拾好,他站在窗口拿着打火机不断的玩弄,没有再抽烟。之前是做了手术,瑾萱不准他抽烟,后来是瑾萱怀孕他就把烟给戒了,现在却很想抽烟。
小八站在门口看了一眼少的可怜的行李,再看着南宫蔚孤寂的背影,走到他身边,忍不住的开口:“既然舍不得就留下来!你是孩子的父亲,留下来是应该的。”
南宫蔚嘴角勾起苍凉的笑容,侧头看着小八,反问:“你说,我该怎么留?”
“这……”小八哑声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虽然他们结婚了,可从结婚第一天他们就没过一天的甜蜜日子。发生这么多事,法律上他们是夫妻,但生活里却比朋友之前还客气。
瑾萱不拒绝南宫蔚细心入微的照顾,但也不代表她会接受南宫蔚的感情。毕竟,一开始南宫蔚就欺骗了她,利用贺冥这个假身份结婚!瑾萱要嫁给的人是贺冥,而不是南宫蔚。
南宫蔚放在窗台的手收紧力气,低沉的嗓音扬起:“我走了以后你要辛苦点,照顾公司和她。未来两个月一日三餐的餐单我交给了佣人,你不需要操心,小伍我也安排好了你不要操心。只是要你提醒佣人天冷给她添衣服,每天晚上一杯牛女乃不能少,还有她现在的负担比较大,有时间多给她做一做小腿按摩,不然她腿肿的难受又不知道说。”
“吃饭时让佣人看着她,别让她喝太多水;平日不要让她看太多的书,伤眼睛;她有起床气,所以一定不能在她休息时打扫卫生;她喜欢盖经过阳光晒过的被子;结婚时我把名下的所有资产都转给她了,还有一家公司,不过那边有人支撑不需要你操心,每个月的钱会直接转入卡里。一会我会把卡给你,必要时你再给她。还有要是有哪个男人看上她,你帮她把把关,你知道她运气一直不好,总是看错男人。你也是男人,看男人多少准点……”
南宫蔚说着说着说不下去了心如刀割!
这几个月他真的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最幸福的男人,能在她身边陪着,照顾着,每天醒来第一眼就能看到她,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幸福的吗?
可这幸福的梦终究是要醒的,他必须要在这个时候让自己清醒过来。因为他怕,怕自己等到孩子出生后更没办法离开!会舍不得,会想这样耗尽她的一生。
纪烯湮:今天大结局,也不知道能不能写得完,我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