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座百平米的超大罩棚一夜之间拔地而立,每个罩棚下都安排了两百个炉灶,西山脚下一辆辆马车载着各种药材和大批的紫砂药锅疾驶而来,李大人站在士兵中间紧张而有条不紊的指挥着。凤静柔则是在另一边负责配药、监督煎药,每个人都忙的脚打后脑勺不可开交!
打开紫砂药锅的锅盖热气扑面而来,即使戴着口罩依然挡不住扑鼻的药香。一士兵仔细的检查了药色和药汤的剂量,说道“大人药已经煎好了!”
“我看看。”凤静柔走到他面前,打开锅盖仔细的看过后又检查了几个炉灶上的药,确定无误后开口命令“将药渣过滤掉,剩下的药汤倒进那边的瓷罐中去。”指着药房外的几个大陶瓷罐,叮嘱道“药渣一定要滤干净才可给染病者服用。”
“是!”士兵们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赶忙用干净的纱布开始滤药渣。
东方彦烦躁的在房间来回踱步犹如困兽一般,俊魅的脸上阴云不展:香江城突发瘟疫后他就一直待在春风楼没有离开过半步,不是不担心疫情和百姓的安危,事实上这段时间他每日都派人去城内勘察疫情及百姓的生活情况;贪图享乐就更不是了,自那日凤静柔气愤离去后他就把身边的艺妓全部轰了出去,独自一人寡居在春风楼的一间厢房里。
他怕!
已经无颜再面对她,心里很清楚在她的心里自己已是不洁之人,如果要面对她的冷漠倒不如不见!
西山脚下药雾缭绕,每天早晨、中午和傍晚,都有会有装满汤药的紫砂罐运往山上。
七日后
经过所有人的努力疫情暂时得到了控制,没有在扩大传染的迹象,三天内已经陆续有疫情较轻的百姓随着运药车下山,经过反复诊断他们已经过了危险期和传染期可以回家了。只是中度和重度的疫病者仍然占多数且没有好转的迹象反而在用药后越来越严重,凤静柔百思不得其解为何只有疫情较轻的人痊愈了?
“李大人,你怎么看?”凤静柔看着疫病记录眉头深锁问道“为何只有轻度的疫病者痊愈了?”
李大人沉思片刻说道“恕卑职愚钝,虽不知为何会出现如此情况,但每日服药都是一样的既然疫病较轻的人可以痊愈,那么较重的疫病者虽不一定会好转,但也不至于出现恶化啊?”
“······”慢慢闭上双眼回想着从制药到送药的每一个细节,突然开口说道“或许是人为现象!”脑力突然灵光一闪。
“大人为何有如此想法?”不解的看着她问道“大人难道有什么发现吗?”。
“现在还说不好,我需要理一理头绪。”转身对他说道“李大人,这里今天就交给你了,我要回望江楼一趟。”
“是,卑职一定尽心尽力。”俯身行礼说道“大人慢走。”目送着凤静柔上了回城的马车后,李大人赶忙回到煎药的地方监工。
凤静柔前脚刚一踏进望江楼的大门杜老板立刻小跑着迎了上去,殷勤的笑着道“小的恭迎大人,不知道您今天回来实在是失礼了!”
“杜老板客气了。”斜睨了一眼跟在她身后的老板“自全国封进入锁国状态后你这里倒是变得清净了。”走进宾客大厅随便挑了一个长凳坐下。
“哎!没办法都是这该死的瘟疫闹的。”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时下小的也不图能赚银子了,只要能保住这条小命就万幸了!”
“看你的面相倒是个长命之人。”凤静柔端起桌上的茶壶刚要给自己倒一碗茶喝,手中的壶就被他抢了过去。
“这种小事自然是由小的来做。”说着把茶杯注满,放下茶壶讨好的说道“要说这保命还真是要感谢大人您,要不是您废寝忘食的每日在西山为那些疫病者们治病,莫说是他们,恐怕连我们这些没有感染的人也难道一死!”每次想到这里他就心有余悸。
“对抗疫病大家都有功劳,怎能说是我一人的功劳呢?”淡淡一笑,转移话题“杜老板可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是啊,从祖上开始就一直住在这座城里,我可是地地道道的香江人!”得意的拉了拉自己的衣领回答道。
“对这城中的大小事情了解多少?”饮了一口茶问道。
“我开客栈迎的是四方宾客,做的是八方生意。别的不敢说,要说这香江城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说道“若是不信您可以靠靠小的!”
他的话正中凤静柔的下怀,嘴角一勾顺势说道“好,反正闲来无事就来考考你。”下巴点了点身边的凳子“坐下说,不要站着了,现下这里只有你我二人而已。”
“是,那小的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行礼后坐在了长凳上说道“您问吧!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可知道驻守城内的士兵有一个叫薛尔的人?”随和的笑着问道,完全看不出她是别有用心的再问。
“您为何会问及此人?”有些吃惊的问道。
“薛尔其貌不扬,可他的妻子却很漂亮而且温柔娴淑,好奇所以想问问。”看了一眼有些吃惊的老板反问道“该不会是你不知道吧?”
“薛尔当然知道!说句不中听的您别往心里去。”听到薛尔的名字杜老板的脸上立刻出现兴奋的笑容,眼神嘲讽的回答道“他是我们香江城有名的龟公,这里的人都叫他‘薛二龟’!”
“噢?为何?”眼底闪过一丝灵光,接着道“这‘龟公’可不是什么好听的名字。”
老板点了点头“这事儿就得从十年前他刚刚到这里说起。”说着身体向她的旁边靠了靠,神秘兮兮的说道“这件事情的真相只有我最清楚······”
凤静柔眯起金眸眼底露出一丝冷艳,心里暗嘲着:不是她自己太过聪明,而是身边的人太过愚蠢!
“怎么样大人我没骗您吧!”杜老板一口气讲完了关于薛尔的事情,有点疲累喘了两口气接着说道“以后您要是有什么需要问的尽管问小人就是了!”自信满满的拍着胸脯大包大揽。
“杜老板,有一点我不明白还请明示。”放下手中的茶杯说道“你说薛尔有个孩子,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人见过,既然没人见过又怎会知道他有孩子呢?”
“他经常到我这里来喝闷酒,每次都喝醉了就耍酒疯哭得稀里哗啦,又哭又骂‘妈的,老子就是一个活生生的王八头,帮别人养老婆孩子不说,还他妈把自己的床也让给人家了,天底下还有我这么下贱的男人吗!’”杜老板绘声绘色的学着薛尔耍酒疯的样子,而后说道“不是有句俗语‘酒后吐真言’吗?说的再露骨一点毕竟是别人的野种,论谁也不会带出来丢人现眼的,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你说的倒是有些在理。”凤静柔抿了一口茶说道“薛尔家住在何处?”
“你打听他的住处干什吗?”。好奇的问道。
“这个你无须知道。”收敛笑容柳眉微挑,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是!是!是!”杜老板赶忙站起身猫着腰,边掌嘴赔罪“小人多嘴了!望大人赎罪!”
“杜老板,你是聪明人。什么该问,不该问;什么该说;不该说你应该清楚!”一眨眼妖媚的笑容绽放在她绝世的脸上“好奇心通常是会害死人的!”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点头哈腰笑的一脸谄媚刚一转身准备走开,刚刚直起的身子又弯了下去“相爷安好!”惊讶的声音略带些害怕“小人还有事要办,失礼了!”赶忙找了个借口溜走了。
杜老板狼狈的逃开了,掩藏在他身后的凤静柔顺着声音抬头看去。
四目相对
东方彦尴尬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但视线怎么也移不开,双腿好像灌满了铅寸步难移!
两人无声的对望着,看着那双金色的凤眸他心里既欣慰又胆怯,欣慰的是她健康安然的样子告诉他这段时间她过得很好;胆怯的是他不敢面对她那双清澈干净的双眼,因为他曾经让她蒙羞,他用自己的愚蠢玷污了她的高贵纯洁!
如今再见已不知如何面对才不会让自己难堪,才不会让她更讨厌自己!
就在两人僵持的对望时,一阵响亮尖利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尴尬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