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红袖这才反应过来,抄着剑气急败坏地朝小狸刺去。/中文/
然而,还是扑了个空。
小狸早已跳到几米之外,摇着尾巴得意洋洋地看着苏红袖,还不时地给烟如丝眨巴眨巴眼睛,炫耀着他的功劳。
烟如丝忍不住掩嘴而笑。小狸果然是进益了,动作敏捷不少,力量也增加了不少。
其他人皆诧异地看着她和慕容凛,心里愕然不已,暗道:想不到他们竟然如此深藏不露,那只狐狸看来不是普通的狐狸,而是灵兽。
频频受辱,苏红袖顿时怒发冲冠,眼中猩红燃烧。
也不管步伐,招式什么的,握着剑不断地追着小狸。就好像猫和老鼠,只是苏红袖却是个笨猫,怎么也抓不到小狸这个机灵的老鼠。
烟如丝再也忍不住“哈哈”笑出声来,慕容凛也哑然失笑。
翁家三兄弟虽然也很想笑,但只能憋着。一旁的玉扬也动容地扯了扯嘴角。
听到嘲讽的笑声,苏红袖只觉脸被人狠狠地抽了几巴掌,满腔怒火地看向司徒谨和君清夜,咬牙切齿地道,“还不过来帮忙?”
“既然说好了是生死不论的比划,旁人就不要插手。”慕容凛淡淡的声音轻飘飘地响起,一种无形的压力随着他的话朝正准备起身的司徒谨和君清夜扑来,将他们死死压住,让他们动弹不得,就好像被猛兽束缚着,又好像被洪水包围着。
见司徒谨和君清夜迟迟没有过来,苏红袖霎时七窍生烟,口不择言地吼道,“没用的东西,叫你们过来帮忙是聋了还是怎么地?”
原本就不大想过去的司徒谨听到这话,顿时放弃抵抗,任由慕容凛无穷的斗气将他裹缚住,而君清夜则拼命地挣扎着,奈何急得满头大汗,身子依然纹丝不动。
玉扬的心狠狠地抽动了一下,望向慕容凛的眼睛泛着幽深的光芒。翁家三兄弟的反应更是明显,伸着脖子,直勾勾地看着慕容凛,惊愕得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如此身手,只消一个眼神就将闻名江湖的白面书生和黑面判官制得死死的,简直太不可意思了,他的修为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众人惊愕之间,小狸闪电般跳起跳落,以迅雷之速在苏红袖的身上挠了几下。不肖片刻,就把她身上的衣服扯得七零八落,白白的肌肤若隐若现。
“小狸,回来。”烟如丝娇喝一声。
小狸马上电闪雷鸣般地跳了回来,乖乖地呆在烟如丝的脚边,一动也不动。
慕容凛也骤然收起斗气,君清夜和司徒谨如同大赦一般,身子一软,狼狈地差点倒了下来,好在他们虽然不敌慕容凛,可也都是修为高深的人,千钧一发之际,用手按住桌子,撑起了身子。
苏红袖厉眼一扫,翁家三兄弟忙收回婬邪的眼光。
“我不杀死你就不叫苏红袖!”苏红袖横眉怒目地看着烟如丝,牙齿挫得咯咯作响。
烟如丝和慕容凛同时挑眉,心里暗道这个苏红袖也太不知进退了,吃了这么大的一个闷亏还不知道收敛些。
正在这时,山上忽然传来一声长啸,鬼哭狼嚎般地动山摇,似猿啼鹤唳,又像龙腾虎啸。
前一秒还晴空万里,后一秒就变得乌云密布,整片整片的乌云连成一线,没有丝毫缝隙,黑压压地将所有光线吞噬了,大地罩上了一块厚厚的黑布,密不透光,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大风呼呼吹过,刮起地上的枯枝乱叶在空中无节奏地舞,灰沙走石,一下子迷住了众人的眼睛。
飘摇的小棚子不断摇晃,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好像随时会倒塌一样。
接着,又是一声凄厉的叫喊声,鬼哭狼嚎般,比刚才的更尖锐,更刺耳,然后一声接一声,浪潮般此起彼伏,好像永远不会停歇。
苏红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只觉头发发麻,心凝住片刻后变得一片冰冷,恐惧霎时笼了上来。再也顾不得找烟如丝的麻烦,她忙估模着方向,跑了回去,躲在君清夜的身后。
虽则尘埃飘扬,可烟如丝依然目光敏锐,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她不禁莞尔一笑,没想到苏红袖原来胆子这么小,真是个大小姐,骄纵任性了些,但还不至于无可救药。
半饷后,那可怖的叫声终于停止了。
“这是什么声音?如此吓人?”苏红袖战战兢兢地问道。
然而没有人回答她,众人默然沉思,脸上的表情俱都严峻凝重。
当下,老板弯着腰,裹着一件大斗篷,从棚子里出来,手上拿着一个小包袱。
“各位,暴风雨马上就要来了,小老儿要回家避避了,你们谁要跟我一起回去的?”老板双眼炯炯有神,殷切地扫过每个人的脸。
“师兄,不如我们先到老板家里避一避,明再上山?”苏红袖看看君清夜,又看看司徒谨小声道。
“苏大小姐,这神兽都是雷雨阴才会出来,等到晴他们就都上了。”翁大锵然道,宏亮的声音震耳发聩。
“真的吗?”苏红袖面有疑惑之色,睁大眼睛看着老板。
老板点点头,肃然道,“确实如此,姑娘刚刚听到的叫声,很有可能就是来自神兽。”
君清夜见苏红袖似乎有些害怕,便忙轻声道,“师妹,不如你去老板家躲一躲,我和大师兄先去山上看一看。”
苏红袖正待要同意,却恰好看到烟如丝笑眯眯地望着她,仿佛在耻笑她胆小一般,就兴冲冲地月兑口而出,“不,我要和你们一起上山。”她才不要被人瞧不起呢!
“你们呢?要不要走?”老板转向玉扬和烟如丝慕容凛他们,目光依旧殷切。
玉扬沉默不语,却已经收拾好东西,蓄势待发,准备山上。
老板颇为无奈地摇摇头,叹了口气,关切地冲着烟如丝和慕容凛道,“你们两位乃人中龙凤,修为足以傲世,何必要去淌这趟浑水?”
慕容凛眯缝着眼,深邃的眸子幽幽地看着一片浓雾的灵山,薄唇抿成一条坚毅的直线。与凡人相比,自然可以傲世,可与神仙想比呢?
上次在阴间,就连魅这个亡灵都差点将他杀死,他必须变得更强,强到连神仙都奈何不得他,况且很快劫就要降临,如果不有所准备的话,只有被动挨打的份了……
“势在必行!”蓦然,薄唇轻启,从他的嘴里吐出四个字,字字如锵,掷地有声,仿佛要在地上砸出几个无底的深洞出来。
烟如丝抬头看了看乌云压顶的气,淡淡地笑道,“老先生,你先下走吧,看这气估计很快就要下雨了。”
无可奈何,老板只能独自离去了。
“现在怎么办?”苏红袖一下子褪去了戾气,变成个毫无主见的弱质女流。
司徒谨勾了勾唇,眼中快地闪过一缕精光,率先站出来,朗声道,“不如我们大家结伴而行,一起上山,也好彼此有个照映,反正神兽会自动认主,我们之间也不存在你死我活的竞争。”
翁二表示赞同地颔首,道,“司徒公子说得有理,我们恐怕要在山上过夜了,大家还是把身上的东西清理一下,然后聚在一起,重新分配。”
玉扬虽然并不情愿,奈何形势逼人,只能表示同意。
烟如丝则觉得十分有趣,拉着慕容凛欣然参加了。只是他们的东西都在域戒里,也不方便拿出来。
清理了下东西,总共有一件雨衣,七个火折子,外加干粮三袋,清水七壶,估计只够他们几个人两供给而已。
“这么少……”司徒谨满脸愁容地低吟道。
他们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自然不把灵山之行放在眼里,只是没想到到了灵山脚下,才知道前路艰险。||中文||
苏红袖冷冷地看着烟如丝和慕容凛,凌声问道,“你们呢?没有东西吗?”
域戒里的东西实在太多,烟如丝一时也不知道该拿什么出来。
“呆呆他们。”慕容凛附在烟如丝的耳旁小声提醒道。
烟如丝这才想起呆呆他们三个,上次说如果进入灵山,一定要让他们出来见识见识,这会正好没有阳光,可以让他们出来溜溜。况且小狸已经出来了,没道理把他们三个丢在神物里面吧?
烟如丝闭上眼睛,低头默念两句,接着烟雾缭绕中,呆呆他们几个从神物中凭空飘了出来。
“烟姐姐……”他们一出来,就围着烟如丝大声欢呼起来。
接着又恭敬地朝着慕容凛鞠躬,低声行礼。本欲叫王爷的,可一看到有外人在,三鬼便机灵地没有喊出口。
慕容凛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们是从哪里出来的?”看着呆呆他们有些透明的身体,苏红袖颤抖地问道。
玉扬一改低调的常态,拖着腮帮子若有所思地扫了扫呆呆他们,惊声道,“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他们是鬼吧?”
“玉面蝴蝶果然有见识。”烟如丝笑眯眯地翘起嘴角,她就是故意让呆呆他们在这些人面前现形的,不可否认她想吓吓苏红袖,不过更多的是她想让小月他们几个跟活人多接触接触,这样也更有助于他们的修行。
“鬼?”
苏红袖顿时吓得脸色惨白,司徒谨和君清夜也变得呼吸困难,一时说不出话来,在他们有限的认知里,鬼只是传说中的东西,何曾亲眼见过,更何况是由一名女子叫唤过来的。
翁氏三兄弟不愧行走江湖多年,虽然同意震惊,可很快就恢复过来。
翁三双目炯炯地看着烟如丝,叹道,“想不到姑娘竟然有如此本事!”
看清楚呆呆他们的模样,苏红袖一下变得胆大起来,她就是见不得人夸奖烟如丝,忙不以为然地抢白道,“这算什么本事?不过是个三个小鬼罢了?”
三个小鬼意识到苏红袖对烟如丝的敌意,骤时张开血盆大口,伸长舌头,把头变得大大的,把身子变得长长地,到苏红袖的身边把她围起来,一个个伸出尖利的爪子朝苏红袖抓了过去,活月兑一副厉鬼的模样,惊悚得骇人。
“啊……”苏红袖忙闭上眼睛,大叫起来,用手驱赶着呆呆他们,嘴里不停地喊道,“走开,走开,快走开。”然而,她纤长的手也不过如同空气一般,虚无地跃过笨笨他们的身子。
其实呆呆他们并没有碰到苏红袖的身体,但是她就是看见也吓得快魂魄散了,更妄谈她能感受到阵阵寒意。
苏红袖的叫声一下子让君清夜和司徒谨从呆愣中反应过来。
君清夜赶紧拦住苏红袖,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背,然后蹙着眉头一脸歉意地看向烟如丝,道,“姑娘?”
烟如丝朝着呆呆他们使了个眼色,他们就马上恢复原形飘到烟如丝的身旁。
经过这一吓,苏红袖明白烟如丝不是她可以招惹的,审时度势,马上变得老实起来。
“姑娘,请问这只狐狸可是灵兽?”翁三走到烟如丝跟前,饶有兴趣地看着小狸。
烟如丝笑着点点头。当初可是费了她好多血才孵出小狸来呢?原本还期盼是什么猛虎或者灰狼之类的,这样就可以当马骑了,不过小狸也不错,起码可以暖床。只是现在……
烟如丝哀怨地看了看慕容凛,现在暖床的事也用不着小狸了。
他们又在茶棚里找了一些糕点和水,外加一些御寒的衣物和几个火折子。
“我们走吧!”
俨然君王一样,发号完事令,慕容凛牵着烟如丝的手大步往前走,身后紧紧跟着一只狐狸,三个小鬼。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朝灵山走去。
才刚刚进入灵山之口,空就絮絮扬扬地下起了小雨,转眼,小雨就变成了倾盆大雨。
“妈的,真是个鬼气,说下雨就下雨。”翁大气急败坏地咒骂一声。
唯一的一件雨衣已经被苏红袖穿上了,其余的一群男人也不好和她一个女人抢东西,只能干干地淋雨。
慕容凛及时用斗气形成了一个防护罩,将他和烟如丝还有小狸几个围住,以防被雨水淋湿。
不想慕容凛因为这点小事就过多使用斗气,烟如丝忙在域戒中翻找起来。虽然没有雨衣,却还有几把雨伞。
慕容凛拿出最大的一把雨伞,撑开把他和烟如丝小狸遮住,然后剩下的三把扔给了其他人。
翁大和翁二同用一把,翁三无奈只能和玉扬共用一把,剩下的一把刚刚好给了司徒谨和君清夜。
“谢谢姑娘。”众人忙向烟如丝道谢。
苏红袖虽然面色悻悻的,可心里还是有些佩服烟如丝。想不到她竟然能随时变出东西来。
玉扬若有所思地扫了扫烟如丝手上的域戒,心里暗自疑惑不已,好像每次有什么需要时,她都会敲敲那枚戒指,莫非这些东西都藏在戒指里?可是这个其貌不扬的小小戒指怎么能藏得了这么多东西呢?
慕容凛握着烟如丝的手紧了紧,觉查到她的体温微微有些寒,便忙道,“把那件兽毛斗篷拿出来,山里比外面冷得多。”
虽然体内的寒毒依然清楚,可烟如丝的体质还是比一般人偏寒得多。
怪不得他昨下午硬要拉着她去添置衣物呢?原来是担心山上的气。
烟如丝会心一笑,顺从地从域戒中拿出斗篷。
慕容凛细心地帮她穿上,又把领口处的结紧了紧,让寒风不至于吹到脖子上。
“你也穿一件吧!”烟如丝看着慕容凛单薄的样子,忙道。
慕容凛笑着摇摇头,柔声道,“我不冷。”
苏红袖羡慕地看着烟如丝,心里暗自嘀咕,同样是女子,她却被人疼若至宝,而……
苏红袖哀怨地看了看司徒谨,只见他面色凝重地盯着前方,根本没有注意到她。
心里怅然地暗叹了口气,收回目光的同时却看见君清夜正朝着她呵呵一笑。
“师妹,你冷不冷?”君清夜关切地问道。
苏红袖扫了眼君清夜,柔声道,“我不能,身上有兽皮呢!”二师兄虽然对她很好,奈何太不解风情,不懂得讨女孩子欢心,也太老实了些,不如大师兄长得俊,也不如大师兄会哄人。
只是……苏红袖咬了咬唇,心里很是委屈,大师兄似乎一点也不喜欢她,她被人欺负,他也不站出来为她出头,事后一句安慰的话也没有。
走了一会,雨骤然停了,然而众人还来不及欢喜就又开始发愁了。
灵山看似就在脚下,仿佛一步之遥,却又远如涧。
平坦的地面,和陡峭的山崖,横躺着一条凭空而生的小溪,涓涓的流水清澈见底,只是这底却不是石子,却是深不可测的山渊,而这股溪水就像一层云,漂浮在半空中。
小溪紧挨着山崖,像一条透明的活丝巾将灵山团团围住。
向上看去,是布满青苔的崖峰,一直仰望到几百米之上,都看不到一块突出来的石峰,就好像一条直线般垂入云霄。
再往上看去,就是浓浓的雾气了,将众人的视线变得一片模糊。
向下开去,是不见底的深渊,或许通向鬼门关,或许通向仙界,却没有人敢尝试。
“怎么上去?”众人面面相觑,心一下子凉了大半截。
没想到灵山竟然是这个样子的,他们没有带绳索,纵使轻功了得,却也不上去,毕竟不知道哪里有落脚点。这下正是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恐怕就只剩下原路返回了,然而现在退回去,到底心有不甘。
“呆呆,你先上去查看一下,哪里有平坦之地可以落脚?”烟如丝一脸严肃地吩咐道。
“烟姐姐,我们也要上去看看。”小月拉着笨笨急冲冲地道。
“好吧,那你们一起去,快去快回。”烟如丝嘱咐道。
“是……”三鬼马上噌噌地往上飘。
不一会,他们的身影就消失不见了。
等了半,没有任何回音。烟如丝就有些担心了,忙默念招魂咒,把呆呆他们几个拉了回来。
“你们怎么了?这半不回来?”烟如丝一脸急色地看着三个小鬼,焦虑地问道。
呆呆他们茫茫忽忽,好像什么都不记得。
直到慕容凛一声厉喝,他们才终于清醒过来。
“到底发生什么事?”
呆呆摇摇头,小月和笨笨也懵懵地摇摇头。
“不知道,我们一飘上雾气层,就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似的……”
烟如丝错愕不已,想不到鬼居然也受灵山神灵的影响。
“凛,怎么办?”
“我先上去看看吧!”慕容凛凝着眉心道。看样子那些雾气有毒,能迷惑人的心智。
“不,我要和你一起上去。”烟如丝一把死死拽住慕容凛,仿佛生恐他会凭空消失一般。
“浓雾弥漫,实在看不到顶,你们不要轻举妄动,不如我们暂且回去,等明气好一些再过来。”玉扬建议道。
慕容凛摇摇头,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可是你们连上都上不去,又能怎么办呢?”苏红袖攥紧眉心,满脸担忧地道。
慕容凛抿嘴一笑,一手抱着烟如丝,体内的斗气轰然散出,拖着他们的身子上了空中,同时他还催动着斗气形成了一个防护圈将他和烟如丝紧紧包住,以防像呆呆他们那样被厌恶迷乱了神志。
众人呆若木鸡,就这么愣愣地看着烟如丝和慕容凛了上去。
“他都没有蹬脚,怎么上去的?”翁二愕然地看着其他人,喃喃地问道。
大家一致摇头。
最后,还是玉扬似有所悟地道,“我看他恐怕已经达到了散仙级别,所以才能御气翔。”
听到这话,众人更是震惊。坎位他们都没有听过,何况是散仙。
司徒谨眼中泛着惶然的光芒,看着慕容凛已经消失在浓雾中的背影,低语道,“他到底是谁?”
大家的心里也都有了疑惑,齐刷刷地看向小狸和呆呆他们几个。
小狸和呆呆紧张地仰着头看着上方,并没有要回答他们心中疑惑的意思。
想到烟如丝似乎刚刚叫了他凛,玉扬忽然眼前一亮,惊声道,“莫非他就是东陵国的鬼面王爷?”传闻鬼面王爷的脸上长着一道惊骇的伤疤,应该错不了。
经他这么一提醒,大家忽都觉察过来。想不到堂堂的王爷竟然有如此修为!
慕容凛紧紧抱着烟如丝,一路往上,大概过了半盏茶的功夫,终于冲出了迷雾,看到一处空地。
烟如丝忙从域戒中翻出绳子,道,“走,我们快点把其他人拉上来。”
“不用了,”慕容凛笑了笑,指着已经散去浓雾的悬崖道,“你看这悬崖虽然陡峭,可并不是一点着力点也没有。刚刚不过是因为雾气罩着,看不清楚,他们才不敢贸然上来,现在雾散了,他们上来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烟如丝看了看,果然浓雾不知什么时候全然散去了。最让她惊讶的是原本乌云弥补的空一下子放晴。灵山之上,果然骤息万变。
看到浓雾散去,露出阶梯般的点点岩石缝,众人面色大喜,忙纵身跃了上去。
不一会,大家就都上来了。
喘了口气后,众人方仔细地打量起四周。
极目可视,一片绿野茵茵,百花齐放,空中到处弥漫着诱人的清香,参的大树盘根交错,形成一个个可以栖身的小房子,耳旁四处都是悦耳的鸟蹄声,籁一般,让人神清气爽。
刚才的疲劳和忐忑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身心的愉悦。
苏红袖笑靥如花,在原地欢快地轻舞起来,喜笑颜开地道,“灵山也没有那么可怕嘛!”
翁大也笑嘻嘻地道,“非但不可怕,简直就是人间堂,都已经入冬了,还百花齐放,景色怡人。怪不得那些神兽都愿意呆在这里。”
烟如丝也展眉一笑,深深地嗅了一口,这些花有些是她见过的,有些是她闻所未闻的。
大家都沉醉在短暂的美景中,尽情享受着如沐春风般的感觉。
危险,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袭来了。
吸了几口气后,众人都觉得脑袋像灌铅般昏昏沉沉的,脚底一阵发虚,身子晃悠得厉害,眼中的万物都快地旋转起来。
大树、绿草、鲜花一点点地消失,浓雾又再次出现,却将众人隔绝在不同的时空里。
烟如丝耳旁一阵响起一个慈祥的声音。
“小如,师傅给你买了个布女圭女圭,你看喜不喜欢?”
烟如丝身子一僵,鼻子顿觉酸酸的,这是师傅的声音。她已经三年多没有听过了。
“师傅,师傅……”
烟如丝一遍遍地喊着,眼前的景物越来越清晰,熟悉的山洞,熟悉的风沙,熟悉的大树,熟悉的秋千……
这不是她生活了十几年的云山是哪里?
烟如丝急急地跑到山洞里,换乱地找寻着熟悉的身影,嘴里不停地呼唤,“师傅,师傅……”
正在这时,朦朦胧胧中走出一个满脸笑靥的老人,飘逸的白胡须一直落到胸口,同样苍白的头发随意地披散着,他迎风而立,好像幻影一般。
“师傅……”烟如丝欢喜地跑过去,想要如往日一般扑到师傅的怀里,却落了个空。
她的师傅依旧和蔼地站在那里,看着对面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小女孩,软言哄道,“小如,乖,不要哭,你虽然没有爹娘,却还有师傅,师傅会永远陪着你,永远疼爱你。”
小女孩抽泣地擦了擦眼泪,一步步踉跄地撞到老人的怀里,噎声道,“师傅,你可要说话算数。”
老人哈哈一笑,嘴里不停地念叨,“算数,算数。”
烟如丝的心一凝,眼泪夺眶而出,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当初因为孤儿的身份她着实伤心了好久,亏得有师傅陪着她,哄着她。
画面一转,烟如丝木然地走出山动,眼中又纳入一副温馨的画面。
师傅笑眯眯地抱着小女孩,慈爱地模着她的头,柔声道,“小如今年五岁了,师傅给你找一个哥哥做伴,可好?”
说着,一个高高瘦瘦的少年从后面走了出来。
师傅指着小女孩,对少年笑着道,“小佑,她就是你的师妹,叫小如,你以后可要好好地爱护她,知道吗?”
少年点点头,笃定地道,“师傅请放心,我一定好好地疼爱师妹。”
小女孩充满敌意地看着少年,心里怯怯地,有些慌乱,生恐少年抢了师傅的疼爱。
不过很快,她就放下心来,师傅非但没有因为多了一个人便对她少了疼爱,反而从此后多一个人陪她玩耍。
她和少年相处很愉快,每回下山时,师兄和师傅都会给她买她最爱吃的子母糕,她就像是个众星拱月的公主,虽然没有华美锦衣,没有珍馐佳肴,没有爹娘的嘘寒问暖,却有师傅的疼爱,师兄的维护,就算是因为修炼偷懒师傅责骂她,都觉得份外温暖。
然而,美好的时光却是短暂的。
她十一岁的那年,师兄终于要离去了。
那年,她还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她拉着师兄的衣角,依依不舍地抽泣道,“师兄,你可不可以不要走?”
师兄弯下腰,笑着揉了揉她的头,郑重地保证道,“师妹放心,师兄一有时间就会回来看你。”
烟如丝站在一旁,眼睛湿润地看着眼前一幕,那么熟悉却恍若隔世,她和师兄曾经多么要好,几乎无事不谈的两个人,为何现在却陌生了许多,是她变了,还是师兄变了,抑或她和师兄都变了?
“师兄说话要算话,我们拉钩。”小丫头说着伸出小指勾了勾少年的手,这才眼泪婆娑地目送少年离去。
开始的一年,每修炼完后,她都会跑到山头,翘首企盼着师兄会忽然出现,满脸笑容地带着她最爱吃的子母糕。
然而,一再失望中,她渐渐地长大了,再也不是懵懂的小女孩。
十三岁的生日,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是长大的标致,然而她却没有迎来师傅的礼物,反而必须面对师傅的忽然离去。
她埋首在师傅冰冷的尸体上,嘤嘤地哭泣着,一遍遍咕哝不清地喊叫着“师傅,师傅”……但是师傅却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她温热的泪水一滴滴地滴在他的脸颊,脖子上,还有他最爱惜的胡子上。
十三年来,师傅是她最亲的人,她从来没想过有一离开师傅要怎么活。然而这件残酷的事实,就这么突如其来,她毫无防备。
哭了整整三后,她才撑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处理了师傅的身后事。然后昏死过去。
烟如丝看着师傅的尸体一点点地在眼眸中消失,就好像世界轰然倾塌般,再也忍受不住,捂住嘴放纵地哭了出来。
身体也如同记忆中那样慢慢地冰冷,最终无力地昏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烟如丝终于清醒过来,就看到小狸捧着果子,走到她的跟前,不断地摇晃着她。
终于,她慢慢地睁开了眼睛,虚弱地暗自流泪,道,“小狸,师傅他不要我了,怎么办?”
小狸呜呜地叫着,把果子推到她的面前。
那个时候,小狸还不能和她进行心灵沟通,却只能通过手舞足蹈来表达他心中的想法。
烟如丝也不知道那段时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浑浑噩噩的,惶惶度日。
三个月后,她终于决定下来去找师兄。师傅临终前吩咐要她去投靠师兄。
只是皇宫内高墙大院,岂是她一个平常女子能进入的。
在坎城呆了一个多月后,她才终于逮住赫连太子出去狩猎的机会,见到了师兄……
皇宫的一切看似美好虚华,不愁吃不愁穿,只是太子宫里的那些人看她的眼光太过奇怪,后来她才知道,那叫怨恨。
虽然,师兄依然疼她,嫂子也很维护她,可是她感觉不到半点家的温暖。
太子宫就像是个冰冷的围墙,将她束缚住,她开始向往外面的世界。
在那里,她懂得了什么叫做寄人篱下,什么叫做争风吃醋,什么叫做勾心斗角,什么叫做黄峰尾后针,最毒妇人心……
在那里,她学会了所有生存的手段,见缝插针,两面三刀,装无辜、扮可怜……她比那些教会她的人还要精通。
离开了太子府后,她开始一个人闯荡江湖的生活。
烟如丝到现在还记得她杀的第一个人。
那是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电闪雷鸣,寒风刺骨,街上没有一个人行走。
“小妞,长得真漂亮,来陪大爷玩一玩。”一个满是横肉的彪形大汉色迷迷地看着稚女敕的她,眼中的婬邪不加丝毫掩饰地流露出来。
她有些紧张,待带大汉热热的气息靠过来时,方变幻出尖利的骨刺一下子割破了大汉的喉咙。
她呆滞地坐在那里,这是她第一次杀人,虽然那个人该杀,可她还是很害怕,师傅没有教过她该怎么善后,她只能看着大汉的血慢慢流淌,直到咽气为止。
然而,师傅却始终没有出现。
那一晚血液伴着她渡过,冰冷的雨水淋硬了她的心。
拿走大汉身上所有的钱财,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从此后,带着小狸和呆呆他们活得风生水起。
没有钱,就去偷,去抢,或者去骗,反正都是些为富不仁或者十恶不赦的人。
只是,表面上的风光,却依然弥补不了寒毒发作时的痛苦。
烟如丝的身影一下子晃到一个房间。
打量了下四周,烟如丝就知道这是个客栈。
悄无声息地走到床头,床上的女子正痛苦地紧紧拧着床单,脸上冒着豆大的汗珠。
烟如丝知道,她这是寒毒发作了。
感同身受地,一阵阵凉意袭了上来,烟如丝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瞬息,手脚冰冷,觉得寒意刺骨,整个人像置身冰窟一般。
全身痉挛地缩在一起,撕心裂肺的痛苦凌迟着她的身心,意识濒临模糊,却又未曾模糊,至少那痛彻心扉的感觉是清晰的。
骨头冷嗖嗖的,冰冷得仿佛一碰就会碎掉。
呼吸越来越缓慢,好像随时会停止心跳一般。
……
慕容凛只觉头脑发晕,耳旁传来阵阵嘶吼声,还有马匹的脚蹄声,一声声越来越近。
他睁眼一看,奔腾的马匹像月兑缰一般朝着他扑了过来,他还来不及躲避,马匹就像空气一样从他的身体贯穿而过。
慕容凛这才惊觉,他这是处在灵山的幻觉之中。只是该如何跳出这场幻觉呢?
为何这场面如此熟悉呢?好像是北穆国侵犯边关,父皇第一次带他出征的时候。
他还来不及细想,就看到一个惊心动魄的画面--
一个骑着马的男子手持一柄锋利的刀,不进反退,朝着身后惊愕的小男孩奔了过去。
慕容凛心一紧,忙加速跑了上去。
“三皇子,对不起了!”男子眼中闪过一抹愧疚之色,然最终还是被狠厉取代,他手中的刀快速地划了下来。
一个交错的x字就要刻入小男孩的胸口。
慕容凛骤然停止了呼吸,运出无穷的斗气大喝一声“住手”。
这斗气被他一声怒吼,震得就好像穿破时空一样,马撕裂一声厉吼跪倒在地,男子也从马背上翻滚下来。
只是刀却划过了小男孩的脸颊。
小男孩捂住脸,痛苦地叫了起来,殷红的鲜血穿过他的手指,一直流到他的衣服上,然后“吧嗒吧嗒”地掉到地上。
男子提起刀,准备再下杀手,然而才走了一步就倒在地上吐血而亡。
听不到声音后,小男孩放下手,提起男子落地的刀,闭着眼睛在他身上胡乱地砍着,直到筋疲力尽才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慕容凛惊愕不已,原来是他自己救了自己一命。
凯旋而归的大军,看到倒在血泊里的小男孩,大叫起来,“三皇子。”
皇上跳下马,抱着失血过多而昏迷的小男孩,惊慌失措地喊道,“快,快叫御医。”
接着,就看到一片红色的火光下,御医们忙进忙出,皇上跪在床边上,老泪纵横,自责不已。
“父皇。”慕容凛低声喊着,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安慰安慰,只是毫无意外的,他的手又虚无地顺着皇上的头穿了过去。
“皇上,三皇子没有性命之忧,不过恐怕……”御医欲言又止,迟迟不敢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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