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如丝苦恼地支着额头,思虑片刻后,道,“你呀,能不能不要妹妹的叫,我听着好不习惯,不如就叫我的名字好了,我也叫你名字,红袖,好不好?”
苏红袖倒是没有多想,只笑着问道,“我只知道你姓烟,不知道你叫什么。||”
“我叫烟如丝。”
“那我就叫你丝丝好了。”苏红袖高兴地道。
说着,脸上又浮出一丝怅然来,“虽然和你只认识了一不到,可我觉得和你特别投缘,不想这么快就要分开了,我爹爹五日后就要过生日了,我们必须尽快赶回去,真是可惜。”
言毕,苏红袖扼腕地长叹了一声。
多认识一个朋友,烟如丝也很高兴,道,“有缘自会再相见,你也不必太过伤感。”
苏红袖轻轻颔首,忽然眉眼一喜,道,“等我有时间的话,可不可以去郡城找你?”
“当然可以。”虽然苏红袖不属于东陵国民,但江湖儿女并不拘泥与这些俗事。
看着苏红袖和君清夜相扶渐渐走远,烟如丝这才收回了注视的目光。
“小如,我得把你看得更紧点才行。”慕容凛酸不拉唧地说了一句。有师兄这个潜在的问题已经够让他发愁的,现在又多了腾蛇和苏红袖。
烟如丝满脸嗔意,不轻不重地捏了慕容凛一下,道,“你呀,亏得还是赫赫有名的鬼面王爷呢,连女子的醋都要吃。”
“苏红袖的醋我可以不吃,但是腾蛇的不行。”慕容凛义正严词地道,现在他才想明白,为何总觉得腾蛇看小如的眼光很奇怪,原来是和幽冥看他的眼光大同小异,这就不能不引起他的重视了。还有,腾蛇居然明目张胆地说喜欢小如,简直太可耻了。
烟如丝掩着嘴呵呵地笑了起来,道,“我倒觉得腾蛇很有趣,有一个做神兽的朋友也很不错呀,你不也有勾陈吗?”
烟如丝说着,自顾自地朝着前面走去。
“那怎么能一样呢?”慕容凛急忙赶上去,想和烟如丝把这个事情说个明白。
“怎么不一样?你呀,就爱胡思乱想……”
“对了,你不是说要带我去见两个人,叫什么来着?”
“哦,桑梓还有弄儿……”
一路上两人有说有笑,很快就大白了。
刚蒙蒙亮,幽冥就起来了,一方面不想在梅林镇多呆片刻,另一方面心里急着想找到慕容凛,弄清楚那些暗卫的下落。
在韵音门口徘徊了半,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后,他又回到房中等了等,如此反复三次,直到日头升起,太阳高挂这才不得已地敲响了韵音房间的门。
当然,韵音是故意如此的,她想着拖一刻是一刻。
“什么事呀?”韵音掩着嘴,佯装困意浓浓地道。
门外的幽冥拧着眉心,道,“我们该出发了。”
韵音知道不能再拖了,只能无奈地道,“你先到楼下等我,我清好东西后马上下去找你。”
女人就是麻烦!幽冥暗自咕哝了一句。
昨韵音拉着他逛了好半,韵音盛意拳拳他也开不了口拒绝,便硬着头皮陪着她。
“客官,您要走了?”一下来,老板就满脸殷勤地问道。
幽冥点点头,一脸疏离。
老板面色一讪,忙给一旁的小二递了个眼色。
小二微弯着腰,和颜悦色还带着几分谄媚道,“客官,这梅林镇虽然只是个小镇子,可却有很多值得游玩的地方,尤其是后山,有个红颜冢,最值得一游。”
一听到后山两个字,幽冥的脸色顿时变了,目光忽然迷离起来,心口看似已经痊愈的伤疤瞬息被无情地揭开,再度溃烂流血。
老板还只当他动了心,忙接口道,“客官是外来人,肯定不知道这红颜冢。我们梅林镇呀,因为地处偏僻,高皇帝远,所以一直与世隔绝,自给自足,以前是由一群女子统治的,她们就是这里的土皇帝,管理着全镇的百姓,那群女子以一个叫甄红颜的为首。”
老板顿了顿,小二接着道,“她们就在后山建了一座宅子,当作甄红颜的府邸,那宅子奢华绮丽,全镇的百姓做了整整一年才完工。后来大皇子,也就是现任的皇帝来了这里,这才推翻了甄红颜的统治,不过这红颜冢却保留下来了。公子可以去看看,绝对不虚此行。”
“对,对……”老板连忙附和道。
“够了……”幽冥忽然一声大吼,低沉带着愤怒怨气的声音仿佛要将整个屋子震碎。
老板和店小二吓了一大跳,霎时噤若寒蝉,脸色惨白,呆呆发怔须臾,再不敢多说一言。
正走到楼梯口的韵音也因为幽冥这一大喝止住了脚步。从还未进梅林镇时,她就发现了幽冥的异样,到底幽冥和梅林镇之间发生了什么事,让他留下了这么大的阴影?
少顷,韵音缓缓地走了下来,迷茫地看着幽冥。他正怔滞着坐在椅子上,拳头紧紧攒着,身体有些发抖,由于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脸色,不过韵音依然可以感觉得到丝丝凉意,幽冥的脸上肯定很不好。
“幽冥?”韵音轻轻地拍了拍幽冥的肩膀。
孰料就是这么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动作,却让幽冥如被烫烙一般“腾”地站了起来,狠狠地甩了甩肩。
由于动作太大,太猛,韵音一下子被甩得后退了几步,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倒在地上。
韵音更是好奇了,看来这个梅林镇对幽冥来说是如同噩梦般的存在,只是想从幽冥嘴里知道些什么,恐怕比登还难。
然而,越是这样,韵音越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意识到韵音正错愕地看着他,幽冥忙定了定,压下心底所有的灰绪,淡淡冷冷地道,“东西收拾好了?”
韵音呆呆地点点头,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幽冥的脸,虽然他极力掩饰,可脸上还残存有恨色,有悲伤,有怨气,有恐惧,有惊慌……
“走吧,马车已经套好了,在外面。”说完,幽冥自顾自地往外走。
昨下午,韵音以不会骑马为由让幽冥打消了买马的打算,不得已只好租了一辆马车。
韵音百般疑惑压在心头,却无法开口,只能紧紧跟了上去。
幽冥才走到门口,忽然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外面传了出来。
“金老板,近来生意可好?”
接着,走进来一个人,高高壮壮的,略显富态,大概四十岁左右,美眉之间依稀可以看出年轻时必然是翩翩佳公子一枚。
幽冥无意间扫了那人一眼,当场身子一僵,骤然愣住了,脚再也移不动分毫。
“薛老爷,承您关照,生意尚可。”老板笑嘻嘻地寒暄着。
说笑间,从柜台拿出一包银子,走出来点头哈腰地道,“薛老爷,这是这个月的租金。”
那个被称作薛老板的人接过袋子,打开一看,大略数了数后,笑眯眯地道,“那我就不打扰金老板做生意,赚大钱了。”
“薛老爷不喝杯茶再走?”老板微笑地说着场面话,眼睛将移未移间,迟迟没有吩咐小二上茶。
韵音不禁暗道,两个人精,真是有够假的。
再看了眼幽冥,他的眼睛从始至终没有离开过那个薛老板,神情恍惚,面色纠结间有痛苦之色。
看来,幽冥是认识这个薛老板的。不知道这个薛老板认不认识幽冥呢?
薛老板呵呵地笑了两声,道,“不了,我这还有其他的租子要收呢。”
他也知道老板说的不过是客套话,抬起脚步便往前走。||中文||
幽冥忽然惊慌起来,忙低下头转过身来,小声道,“我们快走。”
他越是这样,韵音越发觉得那个薛老板极有可能认识幽冥。
为了解答心中的疑惑,韵音走到门槛那里故意脚一歪,佯装受伤地软在地上,同时手紧紧地拽着幽冥裤子。
幽冥一脸急色,忙附身扶起韵音,然而韵音却死死地赖着不起来,幽冥情急之下便想挣月兑韵音逃离出来。
然而,正急切挣扎间,薛老板已经走到门口了。
猝不及防,幽冥这么赤坦地映入薛老板的眼中。
像被雷电劈中一样,薛老板顿时愣住了,不一会,双眸就闪着激动的光芒。
幽冥却不同,他脸上的痛苦羞愧之色越来越浓,他就好像是未出阁的女子被人当众月兑光衣服鞭笞一样。
韵音看到他这个样子,不禁有些后悔,或许她真的不该如此,她抓着幽冥的手一下子松开了。
薛老板的手慢慢抬起,颤抖地指着幽冥,嘴角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却激动得一口痰卡在喉咙间,无法发声。
幽冥忙抬起脚步,流星似地往外奔,只是人才走了一步,薛老板就吟声喊道,“九弟。”
九弟?韵音的脑袋一下子懵了,如此说来这个薛老板是幽冥的哥哥?那为何幽冥会有此反应?
客栈里的老板呆若木鸡,怔怔地看着幽冥的背影。怪不得他听到后山和红颜冢后反应那么激烈,原来他是薛九,现在看看,长得还真像,如以前如出一辙,几乎没有多少变化,还是那么妖魅,那么冶艳,自己一时走眼,居然没有看出来。
店小二虽然也很惊讶,可是不知道内情的他也只不过是没有想到薛老板居然会有这么年轻这么好看的一个弟弟。
幽冥已经抬起一半的脚步缓缓地放下了,身子微微曲着,伛偻地站在那里,背影看去那么单薄,那么寂寥,那么可怜,那么悲凉……
不知为何,韵音的鼻子忽然一酸。
薛老板颤巍巍地上下,走到幽冥面前,仔细地打量一翻后,脸上的笑容渐渐展开,失声道,“九弟,真的是你。”
说着,他激动地按着幽冥的双肩,兴奋不已地接着道,“九弟,你这几年到底去哪里了?你不知道我们大家都很担心你,尤其是老爷子,每念叨你。”
本来木然愣在那里的幽冥,忽然激烈起来,声音高亢得锋利得像雪的寒风,“他会念叨我?我看他是想让我回来再做他的护身符、摇钱树吧?”他的眼中满是恨意,潮湿得雾气涟涟,说到最后声音也变了腔调,不是质问,倒更像是悲鸣和控诉。
薛老板的脸色一僵,讪讪地扯了扯嘴角,似乎想说些什么,可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最后化作一声长叹。
韵音心内疑窦连连,看着幽冥的眼神充满怜悯。他们嘴里的老爷子应该是幽冥的父亲吧?怎么看上去幽冥对他父亲充满恨意?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不过能让他有这么的怨气事情恐怕不小吧?
客栈的老板也叹息地摇了摇头,摆出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模样来。
“老爷子的身体最近日渐羸弱,每逢秋冬必犯咳嗽,有时候还犯糊涂连人都认不清,唉……”薛老板感慨万千地,悲声道,“九弟,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你又何必一直耿耿于怀,毕竟他是我们的父亲,生了我们,养了我们,孝道不可废呀!”
幽冥冷冷地哼了两下,嘴角勾起狰狞的嘲讽,眼中冷峭与怨恨的火光相互碰撞,最后化作一片凌然,道,“活该,总算老开眼,一切都是因果报应,只是报应来得晚了好几年,他早该死了。”
说到最后几个字,幽冥咬牙启齿,恨意浓厚得让尘埃都仓惶逃月兑,纷纷争先恐后地远离他的视线范围。
韵音扶门而立,怔怔地看着幽冥,紧紧地咬着下唇,心中忐忑不已,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她想来不爱管闲事,也从不喜欢揭人短处和伤疤,可这次,她似乎不小心犯戒了。
“九弟,”薛老板拉住幽冥的胳膊,柔和温煦的眼中颇有几分无奈,软言劝道,“我知道你心中有恨,有怨,可我们兄弟几个哪个不是这样,最后还不是原谅了他。”
幽冥怒目圆睁,一脸冷峻,声音尖锐得刺人耳膜,“你问问死去的二哥、三哥、五哥原不原谅他?还有已经痴呆的八哥原不原谅他?”
“可他也是被逼的。”薛老板急着辩解道。
“被逼的?他是为了自己的性命,自己的富贵!他的心里只有自己,我们和我们的娘亲不过是随时可以遗弃的敝屣。”
幽冥说着有些嗫嚅,声音低沉得似乎是在喃喃自语,“原谅他?”
忽而,又扬声嘶吼起来,“我死都不会原谅他,我恨不能亲手杀了他。”
薛老板脸色凝住,不自觉地松开紧紧抓住幽冥的手,黯然地往后退了几步。
韵音只觉耳旁嗡嗡地响,幽冥的话怨毒得像黑暗吞噬着大地,猛蛇缠咬着猎人,她不懂,父子之间到底有多大的仇恨,可以让幽冥一直记恨到如今?她是个孤儿,可也知道血浓于水的道理。
怔滞间,幽冥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幕往事--
二十二年前,梅林镇是个世外桃源,因为地处偏僻,可以说几乎与外隔绝,这里的人们淳朴得如同一张白纸,对外面的生活然全不知,当然就也没有向往。
薛程里是梅林镇有头有脸的人物,可他也是一个风流的人,加上他本来又长得倜傥,年近四十,已经娶了四房夫人,四房夫人共生有五子、三女。
最近,他又纳了第五房小妾,说起这第五房小妾,他可以说是费劲了心思才弄到手。
她叫萧芳芳,是梅林镇有名的美女,年满十六前来提亲的踏破了门槛,可最后却愣是被薛程里的花言巧语骗到了手。女人大多这样,禁不住诱惑,尤其是有钱有势,又会说甜言蜜语的男人。
第二年,萧芳芳给薛程里生下了第九个儿子,取名薛峰。
虽然年纪渐长,但薛程里风流的毛病好是没有改,不到三年,萧芳芳便被冷落了。
不过,萧芳芳是个本份的女人,守着儿子也能过日子,虽然平淡,但起码薛府吃穿不愁,和其他几位夫人也都相处愉快。
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过着,转眼,薛峰到了十五岁,他继承了薛程里和萧芳芳所有的优点,长得极为出众,用妖孽来形容再合适不过,他的性子和温和,对任何人都是彬彬有礼的。
那年,梅林镇从外面来了一群女子,为首的叫甄红颜,四十多岁,瘦巴巴的,一副尖刻的模样,没有人知道她的来历,她的背景。
然而,梅林镇的人向来热情好客,对那群女子表示了热烈欢迎,况且甄红颜她们还带着大批珠宝,许许多多外面的新鲜玩意,一下子勾起了梅林镇所有人的吸引力。
这其中当然也包括薛程里。他把甄红颜请到了薛府,盛情款待,还让他的儿子们出来坐陪。
薛程里笑眯眯地看着甄红颜,问道,“甄夫人,不知你这次到梅林镇来是打算长住,还是有其他事情?”
甄红颜眼睛四下一闪,就将薛程里所有的儿子打量了个遍,大儿子薛贵,二儿子薛礼,三儿子薛峻、五儿子薛科,八儿子薛帆,九儿子薛峰,个个都长得极为出色,尤其是九子薛峰,甄红颜一看便十分喜欢。
“薛员外好福气啊,有这么多出众的儿子,我真是羡慕得紧。”甄红颜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
薛峰他们忙朝着甄红颜礼貌性地点点头,脸上都带着淡淡的笑容。
薛峰的眼睛一直停留在甄红颜身后站的两个侍女身上,她们都是甄红颜自己带来的。只是甄红颜怎么看都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两个侍女怎么说呢?算不上丑,甚至五官拆开来看绝对可以说是漂亮,然而不知为何,凑到一起就那么的怪,非男非女似的。
“哪里?哪里?”薛程里谦虚地呵呵一笑,心内却得意得很。
“对了,甄夫人可有子女?”礼貌性地,薛程里回问了句。
甄红颜顿时愣住了,脸色忽然变得煞白,眼中恨意弥漫,瞬息又如空中惊鸟消失得无影无踪,扯开嘴角,笑道,“我哪里有薛员外福气好,到现在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呢?”
薛程里眼前一亮,脸上的笑容更加殷切,心里的如意算盘打得力劈啪啦地响。这个甄红颜虽然长得不怎么地,可贵在有钱,只要他娶了她,她的所有财宝不都是他的了?不过……
“甄姑娘,你这次到梅林镇来,是?”薛程里又问道,这次他直接把甄夫人改为甄姑娘了。
“长住。”甄红颜淡淡一笑道,将薛程里眼中的算计看得一清二楚。
薛程里霎那心花怒放,言不由衷地奉承道,“像甄姑娘这般女子,能到梅林镇长住,真是阖镇的福气呀。”
甄红颜眼中快掠过一抹精光,轻挑眉梢,“是吗?”心底却暗自嗤笑一声,道:但愿你不要后悔说这话才好。
薛程里连连点头,呵呵道,“当然,当然。”
“对了,薛员外,这梅林镇上可有管事的?”甄红颜看似随意地问道。
薛贵笑着道,“甄姑娘有所不知,这里的人自给自足,没有人管束,不过我父亲可以算得上是管事之人。”
甄红颜眯缝着眼睛,别有深意地看了薛程里一眼,笑着道,“倒是红颜失礼了,原来薛员外竟然是镇长。”
薛程里递给了薛贵一个满意的眼色,无声笑道,“小小管事,不足挂齿。”
接着殷勤地看着甄红颜,问,“姑娘可以落脚之处?”
甄红颜摇摇头,脸上有几分愁色,“这镇上一家客栈都没有,我正为这事发愁呢?”
薛程里大喜,忙道,“如不嫌弃,不如姑娘就暂时在府上委屈几日吧?”
甄红颜也不拒绝,大大方方地道,“如此就多谢薛员外了。”
薛程里一边笑一边暗想,这甄红颜恐怕也是个放浪的主,看来不用花费多少心思就能弄到手了,她这般年纪的女人,正是如狼似虎的时候,又怎么会耐得住寂寞?
他的那些儿子顿时心如明镜,知道了薛程里的打算,个个面上装作不知,都笑嘻嘻的,只有薛峰眼色忽然黯淡下来。他在为他的母亲萧芳芳担忧,担忧她知道这个事情后,会难过,会黯然神伤。
薛程里已经很久没有去萧芳芳那里了,说她单调无趣,连带薛峰也被受冷落。
“福叔,马上派人把东边的梅园收拾下,好让甄姑娘住下。”薛程里吩咐道。
“是。”
“对了,甄姑娘,你的那些侍从呢?”薛程里又问道。
甄红颜淡淡一笑道,“恐太过滋扰,我让他们暂时留在如意酒楼了,自行解决月复内问题,顺便帮我去看看镇上可以出卖的房子。”
薛程里心内一急,忙道,“甄姑娘何必如此心急?大可在府上住下,至于房子之事,薛某也可以代劳。”他可不想即将煮熟的鸭子就这么了,甄红颜留在府里他也好近水楼台先得月。
见甄红颜面有踌躇之色,薛贵忙帮腔道,“姑娘有所不知,这如意酒楼也是我们薛家的产业,这梅林镇上的事没有我父亲不知道的,所以哪家要卖房子他也是一清二楚,此事交给他办再合适不过了。”
甄红颜这才释然一笑,道,“那就麻烦薛员外了。”
“不麻烦,不麻烦。”薛程里连声道,心里一阵欢愉,至于什么时候找到房子自然也是他说了算,大不了到时候来个暂时没有人卖房子的借口不就行了,甄红颜一个女人在梅林镇无依无靠,除了他还能信任谁?
饭后,福叔来报梅园已经收拾好了。
甄红颜细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地巧了巧,接着又拿起帕子擦了擦嘴。
她身后立着的一个侍女,弓着头道,“薛员外,我们姑娘旅途劳顿,想先下去休息一下,不知可否?”
“是,是,是,是薛某考虑不周,这就带姑娘去梅园。”薛程里笑说着站了起来。
“甄姑娘这边请。”薛程里忙做了个请的姿势。
甄红颜微微低头,柔声道,“红颜有个不情之请,那些侍从还在如意酒楼,再加上红颜的那些什物也都放在那里,所以……”
说着,甄红颜面露难色,皱了皱眉头,低声道,“能不能烦请薛员外去走一趟?”
“当然可以!”薛程里的声音不由扬了几分,面上还带着难以掩饰的喜悦。甄红颜的话正中他的下怀,他可以趁机看看她到底有多少珍宝?值得他多少付出?不过,女人到底是女人,竟然这么大意,把那些东西让给下人看守,以后东西到他手上了,就不能如此了。
“薛员外,红颜颇有些私物,员外还是多带几个人去得好,免得一次拿不完,况且……”甄红颜说着欲言又止,红唇紧紧咬着,迟疑片刻后接着道,“我那些侍女很有几分本领,有几个练家子,平日很不帮外人放在眼里,只怕……”
甄红颜发愁的样子倒是颇有一翻滋味,那双虽然不大的眼睛,盈盈含光,很是诱人,薛程里的心一动,不过瞬息又恢复了理智。
看甄红颜的意思是,那些侍女们仗着自己练过武功就奴大欺主,怕她们霸占东西,不过是些女人能有什么本领,不过见甄红颜说得这么凝重,薛程里到底又有些害怕,忙道,“姑娘请放心,程里一定不会辜负姑娘的一翻信任。”薛程里步步紧逼,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就把彼此的称谓一改再改。
连他的儿子们都忍不住暗自咋舌。
“老大,老二,老三,老五,小八,你们跟我走,小九你就带甄姑娘去梅园休息。”薛程里吩咐外后,带着儿子们匆匆地走了。
甄红颜轻轻地弯,朝着薛峰福了一下,娇声道,“有劳薛公子了。”
那模样,颇有几分小女儿的娇态,弄得薛峰一阵莫名,不过出于礼貌,他还是虚扶了甄红颜一下。
“姑娘客气了。”虽然他觉得姑娘这两个字实在不适合甄红颜,可薛峰还是不得不随着薛程里的叫法,他可不想挨骂,更不想连累母亲也要受气。
薛峰的手往前伸了伸,在离甄红颜一掌之遥的地方停住了。孰料,甄红颜忽然一个踉跄,脚步往前一颤,双手就下意识地紧紧抓住薛峰了。
薛峰没有多想,忙道,“姑娘怎么了?”
甄红颜的手在薛峰的手背上轻轻拂了一下后抽了出来,微闭上眼睛,一手揉着额头,身子还前后小幅度地晃了两下,小声道,“可能是红颜不胜酒力,刚刚喝了两杯桃花酿就有些眩晕了。”
“姑娘,我们扶你进去休息吧。”原本在她身后立着的两个侍女忙上上前一左一右地扶着甄红颜。
甄红颜面色一凝,回头狠狠地瞪了两个侍女一眼,接着转过头,眼中狠厉之色尽消,柔声道,“还请薛公子前面带路。”
两位侍女面色一讪,慌张地低了下头。
薛峰对这个甄红颜并没有什么好感,也不想过多接触,忙把目光投向福叔。
福叔低下头,假装没有看见。暗道,老爷亲口吩咐九少爷带甄红颜去梅园的,他可不想越俎代庖,被老爷骂。
无奈,薛峰只得道,“甄姑娘这边请。”
到了梅园,把甄红颜引到卧房,薛峰就准备走。
甄红颜却忙给两位侍女使了个眼色,她们就匆匆地退下了。
“甄姑娘好好休息,我这就下去了,有什么需要只管跟福叔说,他是管家,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归他管。”薛峰说完便抬起脚,准备往外走。
甄红颜“哎呀”一声叫了起来,止住了薛峰的脚步。
“姑娘,你怎么了?”薛峰大步上前,心急如焚地问道,如果甄红颜出了事,爹爹肯定又会赖到他身上。
甄红颜紧紧捂住肚子,半趴在床上,低声呻yin道,“我肚子好疼,也不知道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薛峰顿时一阵心慌,饭菜虽然是福叔安排的,却是他监督操办的,如果有纰漏,他难辞其咎。
他忙伸出手,想把甄红颜扶起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不想他的手才刚刚触碰到甄红颜的肩膀,甄红颜猝然一把他拉到床上,接着一个翻身,将他压了下来。
身子一僵,薛峰面色骤时红如血,干干地道,“姑娘,你?”
甄红颜呵呵地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手指缓缓拂过薛峰的脸,道,“娇艳欲滴,真想尝一尝。”
说着,红唇压了下来在薛峰的嘴上一阵狂乱地亲吻。
从没有遇到过这种事,薛峰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只睁大着眼睛,错愕地看着甄红颜无限放大的脸。
就在薛峰快要无法呼吸时,甄红颜松开了他的唇,笑着道,“味道果然很好,只是经验欠缺,不如让我好好教教你。”
然后,又轻轻地爱昵地拍了拍薛峰的脸。
正是这一拍,让薛峰猛然反应过来,涨着脸怒道,“你这个不知羞耻的老女人,丑女人。”
他奋力地挣扎着,想把甄红颜从身上扯下来,然而甄红颜就好像泰山一样稳如磐石,任凭他如何用力都无济于事。
听到薛峰辱骂的话,尤其是老女人、丑女人这几个字,甄红颜刹那恼羞成怒,紧紧掐着薛峰的脖子。老女人三个字如同鞭子狠狠地抽着她的心。
薛峰努力呼吸着,然后一口气却怎么都上不来,他的意识渐渐地模糊,胡乱踢着的手脚也慢慢地停了下来,就在他的眼睛要闭未闭之间,甄红颜的手却忽然松开了。
一口救命的气息马上呼入了薛峰的体内,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还不忘大口大口地吸气。
半饷后,他终于缓过来了,心里觉得一阵羞愧,他居然被一个老女人吃了豆腐,还差点被她杀死。他虽然是薛家最瘦弱的男子,可放眼普通人,他也是高大伟岸的,怎么连甄红颜都挣月兑不了呢?
想到这里,薛峰忽然意识到什么。甄红颜说她的那些侍女有的是练家子,莫非她也是?
甄红颜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初,笑嘻嘻地道,“就算我是老女人,丑女人又怎么样?迟早让你乖乖爬上我的床,叫你欲仙欲死。”
薛峰刚要破口大骂,甄红颜就起身坐了起来。
薛峰慌慌张张地站起来,指着正在宽衣解带的甄红颜,道,“你简直是个**荡妇,我这就去告诉我爹。”
甄红颜咧开嘴笑了起来,看着薛峰的眼神颇有几分嘲讽,仿佛薛峰说的是最可笑的笑话。
匆匆忙忙地,薛峰落荒而逃。
这时,那两个侍女从门口走进来,把门关上,走到甄红颜跟前。
一个红色衣裙的侍女皱眉道,“姑娘,难道你不怕他真的告诉薛程里?”
甄红颜吃吃笑了起来,抬起手在红色衣裙的侍女脸上轻轻地掐了一下,道,“跟了我这么久,还是如此不开窍,你也算得上独秀一只了。”
看到红色衣裙的女子面有不解,绿色衣裙的侍女忙道,“薛峰不会说出去的,就算他说了薛程里也不会相信。”
薛峰一路狂奔,跑到大堂。
“福叔,我爹回来了没?”
福叔摇摇头,诧异地道,“九少爷你不是送甄姑娘去梅园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没有跟甄姑娘聊几句,看她缺不缺什么?”
薛峰因为羞愧恼怒而被湮没的理智随着福叔的几个问话,渐渐地回来了。是的,这件事他不能说出去,不然梅林镇的人会怎么看他?而且就算他不顾忌自己的名声,也要顾及娘亲的名声?还有即使他说了出来,爹也不会相信的,现在他正一门心思地算计着如何把甄红颜娶到手呢?
对了,只要爹他娶了甄红颜,她不就是他的小娘了吗?只是,他心中憋着一口气,怎么都咽不下。
薛程里带着儿子们急急地赶到了如意客栈,那些侍女果然如甄红颜所说,颇为硬气。
其中一个紫色衣服的侍女冷冷地扫了薛程里一眼,质问道,“你说是我们姑娘让你过来的,可有什么凭证?”
薛程里面色一凝,懊悔不已,出门时居然忘了向甄红颜索要一件贴身物品作为凭信,实在失策。
“难不成我爹还会说谎不成?”被人怀疑,薛礼不免有些不悦。
薛俊、薛科、薛帆立马附和地点点头,接着一人一句。
“就是,我们薛家可是梅林镇有头有脸的。”薛俊道。
紫色衣服的侍女轻蔑地哼了声,道,“谁不是有头,又有脸,这没头没脸的还能活?”
“你--”薛俊面色一涨,语塞。
薛科道,“你不过只是个下人,竟然如此嚣张?莫非想奴大欺主?”
“就算是下人,那也是我们姑娘的下人,何时轮到你来指手画脚?”紫色衣服的侍女不甘示弱。
薛帆站出来,锵声道,“只要是这不讲道理,妄想骑到主子头上,侵占主子财产的,人人都可以打抱不平,况且甄姑娘是我父亲的朋友,帮朋友出头经地义。”
“对。”兄弟五个异口同声地道。
薛程里忽然明白过来,甄红颜是故意让他过来,为的就是让他帮她把东西从这些恶奴手中要回来,如果这件事他做好了,甄红颜必定会对她刮目相看,或许以身相许也说不定。
“姑娘可知道,这里是梅林镇,我薛程里的地盘?”薛程里颐指气使地道,“我薛程里在这里就是王法,就是公道,甄姑娘的东西今儿个我是拿定了,如果姑娘们像阻拦的话,我们大可以划下道道来,只要我高声一呼,这镇上的人必都围过来,双手难敌四脚,你们可曾听过?”
紫色衣服的侍女面色一讪,紧张地四下看了看,不由胆怯几分,大声道,“好了,好了,我们相信你是甄姑娘的朋友,东西你拿走就好了,我们还要去帮姑娘找房子,就不随你们回去了。”
说完,紫色衣服的侍女和其他四个侍女急急忙忙地走了。
薛礼正要出来喝止,却被薛程里拦住了。
“爹,既然你已经答应帮甄姑娘找房子了,又为何不跟她们说清楚呢?”薛礼不解地问道。
薛程里笑着摇摇头,道,“老二呀,你还是太女敕了点,好了,把东西清点一下就快点回去,也免得甄姑娘心里记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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