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桓忙把身上的披风月兑了下来给赵紫嫣披上,还一脸自责,软言细语地道,“都怪我,走的时候催你急了,竟忘了叮嘱你多穿件衣服。”
赵紫嫣错愕地看着慕容桓,任凭他帮她披衣,系带,心里百转千回。他这是什么意思?故意在三王爷和丝丝面前做戏?还是真的……她不敢想,确切地说是怕惊喜转眼变成了失望。
赵紫嫣身后的小慧惊愕得张开了嘴巴,弹指又意识到不妥,忙阖上嘴低下头,同时心里一阵窃喜。王爷终于开始关心王妃了。
慕容凛暗暗有些吃惊,却只面色淡淡地道,“总算成熟些了。”
慕容桓呵呵一笑,道,“这还要多谢三哥,上次听了三哥的一席话,当时还不以为然,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回去后,脑海中倒反复地想起三哥的话,简直是让人幡然醒悟。”
说着,慕容桓长长地叹了口气,幽然道,“年过后,我也二十一岁了,不能再叫母妃一直为我操心……”
顿了顿,慕容桓接着道,“也不能再让紫嫣难过了。”说话间,他的手忽而紧紧握住了赵紫嫣,又温柔地看了看她。
赵紫嫣一时愣住了,瞬息,鼻子发酸,眼泪盈满雾气,恐人前失态,她慌忙地低头闭上眼睛,将激动的泪水压了回去,旋即抬起头,笑吟吟地回望着慕容桓。她的一片痴心总算有了回报,只是心里多少有些怅然,他居然不是被她的情意打动,而是丝丝教授的办法奏效了,或者还有三王爷的功劳。
想着,赵紫嫣暗暗地舒了口气。不管怎么样,他终于是开始重视她,回应她了。
烟如丝别有深意地向赵紫嫣眨了眨眼睛,抿嘴笑了笑。她可不相信慕容桓是因为凛的话才惊醒过来的,她宁可相信是她的欲擒故纵法发挥了作用。
素纤暗自揣测,上次四王妃来王府时,四王爷还是一副厌恶的样子,这才几天,态度居然来了个大转变,莫非真是王妃教给四王妃的那个办法起作用了?
“对了,太妃呢?怎么没有来?”慕容凛问道。
“母妃说她年纪大了,不喜欢热闹,想来太后和皇上也不会怪她,所以就没有过来。”慕容桓笑着解释道。
“好了,我们还是快些进宫吧,也免得耽误了时辰。”赵紫嫣笑着提议道。
想起每次第一次宴会慕容桓故意姗姗来迟,烟如丝便想打趣两句,可见他褪去了吊儿郎当,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她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次没有像上次一眼,面对慕容凛的鬼面,注目的眼光显然少了许多。至于烟如丝,因为帽子遮着大半容颜,也看不真切,倒少了许多麻烦。不一会,他们就到太和殿。
烟如丝一眼扫过去,人已经差不多都到齐了,除了慕容辽他们还未到以外。和上次迎接使者的宴会一样,座位依旧是按照位份都排列好的,而且每个大臣座位旁边都有安排有一个座位,是为他们的夫人准备的。她叫得上名的都来了,且还都带了夫人,除了柳千盛是一个人外。
柳夫人离开相府去云山的事,烟如丝并不知道。此刻看到柳千盛独自一人,心里顿生疑窦。是柳千盛不想带柳夫人来?还是柳夫人自己不想来呢?想到这些,她脑海中不仅浮现出柳夫人的相貌来,在相府的那些日子,柳夫人对她虽然不是呵护备至,可也关怀入微。
看到赵谦,赵紫嫣脸色微动,脚步欲抬未抬,又犹豫地止住了,搅弄着衣角,怯怯地偷瞄了慕容桓一眼。
似乎看穿了赵紫嫣的心事,慕容桓牵起她的手,小声道,“我们去跟你爹打声招呼吧!”
赵紫嫣抬头,望着慕容桓感激一笑。
赵谦的座位和慕容桓他们不过四位之隔,中间是柳千盛以及空位,然后是云毅和他的夫人。
缓缓地走到赵谦跟前,赵紫嫣微微弯腰,柔声喊道,“爹。”接着,又朝着赵谦旁边的一个约莫二十五岁样子的妖娆女子喊了声“小娘”。
那妖娆女子倒也知礼,淡笑着点了点头。
“岳父大人。”慕容桓也忙拱手喊了声。
赵谦笑眯眯地起身,朝着慕容桓回礼道,“贤胥不必多礼。”妖娆女子见状,也忙起身,低着头。
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下赵紫嫣,见她面色红晕,精气尚好,似乎比在侯府时养得还好,赵谦心里顿时暗松了口气,满脸笑容地道,“紫嫣这孩子年纪小,劳烦贤胥操心了。”当初圣旨下达时,他还十分忐忑,甚至还想过去找皇上退了这门亲事,如今看来,也未尝有他想得那么糟糕。
慕容桓温和一笑,看了看赵紫嫣,道,“紫嫣她知书达礼,说起来,还是她照顾我比较多。”
赵谦满意地笑笑,慈祥地看了看赵紫嫣。毕竟是他的亲生女儿,虽然平日里严肃得很,可骨子里还是疼爱的。他又朝着慕容桓身后看了看,发现居然空无一人,不禁皱了下眉头,低声道,“贤胥,怎么出门也没有带个小厮?”
小慧身子一抖,明白赵谦这话恐怕也有责备她的意思,便忙上前双手扶住赵紫嫣。
慕容桓勾唇笑了笑,道,“这皇宫里的环境地形我再熟悉不过了,哪里需要小厮,倒还是个麻烦。”
赵谦虽然极不同意,奈何慕容桓王爷身份,纵容再无实权,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只笑着应付道,“皇上一会就要过来了,贤胥还是快些和紫嫣去位上坐着吧。”
慕容桓和赵紫嫣落座后,烟如丝就隔着慕容桓和赵紫嫣聊了起来。
“这些日子,怎么没来看看我?”烟如丝撇撇嘴,平声问道。
赵紫嫣微滞了片刻,想起上次正要去三王府时,忽而被慕容桓无理取闹地阻止了,那时,距离拜会三王爷的日子有两天了,可慕容桓对她依旧冰冷得很,现在一想,他的转变不可能是因为三王爷的那翻话,虽然她并不知道三王爷对他说了什么,可以肯定的是,丝丝教她的办法确实有效。看来,她真的不太懂男人,为何对他好,他反而不领情,对他不冷不热,他反而又上心了。“逼近年关了,王府事情繁多,我虽然还没有管家,可毕竟是王府的女主人……”赵紫嫣笑着说。
慕容桓侧身看着赵紫嫣,柔声道,“管家之事,我已经和母妃商量过了,等年后就交给你,不过你也不用担心,王府人不多,管家也不难,又有掌管家帮衬着,想来不会太忙。有空,你也可以去找三嫂聊天,解闷。”
烟如丝忽然想起年后她也要开始管家了,那这梅林镇找紫七的事岂不是又得搁置了?该怎么办才好呢?纵使装病,这管家之事可以推一推,但如果有人来询问呢?小狸又怎么会有主意?看来,先得把王府内外之事都了解得清清楚楚了,才好教授小狸。
慕容桓轻挑眉梢,身子前倾,看着慕容凛问道,“三哥,听说皇上下令,让你年后入朝?”
慕容凛点点头,淡然道,“确有此事。”
“太好了,我就说,三哥这样的英雄人物,怎么能一直闲职在家里呢?”慕容桓扬起唇笑了笑,脸上显得有些兴奋。
烟如丝抿嘴一笑,歪头看着慕容桓,娇声道,“闲职在家里有什么不好?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想去哪玩就可以去哪玩。我们又不缺你三哥那点俸禄。”这话有九分是为了应对慕容桓,有一分却是她的心里话。
慕容桓面色凝住,一时倒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顷刻,讪讪地扯了扯嘴角,道,“三嫂说笑了。”
烟如丝无声笑笑,也不反驳,只是眼前一闪,蓦然想起一件往事。记得师兄曾经跟她说过,认识慕容桓,且关系应该不差,她才听师兄说想通过慕容桓找凛购买火山赤莲,等她回到王府没一会,慕容桓就来了,还刻意隐瞒师兄的身份,只说是一个朋友想买。
烟如丝用余光不动声色地瞟了瞟慕容桓,心里有些发愁,这话该如何问出口才能不突兀得引起他的怀疑呢?
想了一会,还是没有个满意的办法,烟如丝索性不再顾忌什么,佯装平常聊天的样子,低声道,“听说南锡国的现任皇上赫连羽到处在搜捕前太子赫连佑,也不知道这赫连佑现在藏在什么地方?”话音一落,她先满脸迷茫地看了看慕容凛,接着把好奇的眼光投向慕容桓和赵紫嫣。
慕容桓有些发懵,不明白为何烟如丝会无缘无故地冒出这么一句,就连慕容凛亦是如此。
赵紫嫣倒没有多想,只当烟如丝是闲聊,用惊愕的声音回道,“据传言,这赫连佑太子为了谋夺皇位,居然下毒加害他父皇,辛亏大皇子也就是现任的南锡皇上发现得早,不然赫连佑太子的狼子野心就要得逞了。”
说着停了下来,赵紫嫣无法置信地摇摇头,啧啧叹道,“真是难以相信,为了一个皇位,儿子居然加害老子,这兄弟也能相互残杀。”
慕容桓面色一动,嘴角抽搐了两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一言未发。他总觉得烟如丝这话是别有深意,毕竟她不是普通女子,能掌管奇珍荟那么大的组织,且达到如今的规模和影响,岂是那种喜欢讨论是非的女子能做到的?可她到底是什么目的呢?他是百思不得其解。
烟如丝仔细地打量着慕容桓的每一个表情,心里疑窦连连。慕容桓和师兄到底是什么关系呢?君子之交?还是暗地里有什么交易?看慕容桓的样子,是不打算承认认识师兄了。他是因为师兄现在的境地有所避讳,怕惹祸上身?还是因为和师兄的关系或者交易是见不得光的?
不过不管怎么样,她对慕容桓的看法从此都要改变了。吊儿郎当、玩世不恭多半只是他的伪装,至于伪装下的真面目到底是什么样子,现在还不得而知,至少不能一味地认定他是包藏祸心,也有可能是为了自保,但起码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他的城府,不像表面看上去的这样毫无城府。
烟如丝的眼睛扫了扫慕容凛,又看了看慕容桓,幽幽地叹道,“这世间,让人难以相信的事实在太多,权利金钱美色,都会令人步入魔道,全只看你如何掌控这颗心。”
慕容凛柔和地看着烟如丝,深邃的眼睛坚毅中盈满一片深情,仿佛在向烟如丝保证着什么。
烟如丝灿然一笑,她自然知道慕容凛说些什么。
正在这时,猝然之间,有太监大声喊道,“皇上、太后、皇后、安宁公主驾到!”
殿内坐着谈笑风生的朝臣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慌忙起身,恭敬地立着。
慕容辽站在前面,和他并排的是太后,他们身后紧紧跟着的是皇后和安宁,再接着就是烟如丝在上次使者宴会上见过一次的彤贵妃,和另外一个她不认得的妃子。
慕容辽、太后还有皇后颇具威严地缓慢踱着,享受着众人朝拜的目光,安宁公主一双眼睛却滴溜溜地搜索着,不一会就落到了烟如丝身上,还朝着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烟如丝翘起嘴角,浅浅一笑,算是回应安宁。
等慕容辽他们坐下后,大臣们这才回到座位上。接着穆公公拿出一道圣旨,开始宣读,圣旨的内容都是歌功颂德,大意如今太平盛世,百姓安居乐业,皇上为了犒劳众位大臣,特此举办年宴,与众同乐。
穆公公宣旨的时候,烟如丝就感受到一双炽热的眼光落在身上,寻光望去,居然看到慕容辽正一脸探究地望着她。
烟如丝的额头眉眼被帽子盖了大半,下巴嘴巴部分又陷入了斗篷蓬松的毛里面,慕容辽看不清楚她的面貌,不禁有些发急。当初安宁回来说烟如丝如何如何美丽时,他就暗暗留了心,本想趁这次宴会一睹真容的,却不想还是没有如愿。他真的很好奇,烟如丝到底长什么模样,值得慕容凛逼他下旨?值得安宁如此夸赞?最重要的是,他想知道一个能掌控那么大势力的女子,和平常女子又何不同。
须臾,穆公公的旨意终于宣读完毕,慕容辽清了清嗓子,一眼扫了一去,在慕容凛和烟如丝那里稍作停顿后,最终留在了柳千盛身上。
慕容辽轻挑眉梢,露出一丝疑惑,旋即佯装关切地问道,“柳爱卿,怎么没有带柳夫人前来呢?”
柳千盛忙低着头,恭敬地道,“回陛下,贱内前些日子回娘家了,至今未归,所以无法前来。”
慕容辽也没有多问,烟如丝反而暗自起疑。在相府呆了那么长的日子,也没有听人说过柳夫人的娘家,就算柳夫人真的回娘家了,也不会除夕都不回相府吧?莫非发生了什么事?
烟如丝正沉思间,慕容辽忽然对着慕容凛亲热地喊道,“三弟,你大婚朕也没有时间去,今日在这里跟你道一声恭喜了。”
朝中大臣也忙拱手朝着慕容凛道,“恭喜。”虽然他们很好奇为何皇上对三王爷的态度一下子变得如此友好了,可是既然皇上都表态了,他们也得有所反应。
面对众人,慕容凛露出难得的微笑,道,“谢谢。”
太后笑着点点头,也忙道,“是呀,说起来,哀家还没有见过你媳妇呢?”烟如丝暗自翻了个白眼,这两人可真能装,一个装仁君,一个装慈母,尤其是这个太后,这慕容辽如果真的不是她的儿子,她却能几十年扮演慈母的样子,倒真叫人刮目相看。
“不敢劳烦太后记挂。”慕容凛不冷不热地道,说话时,既没有起身,也没有弯腰,脸上甚至连一丝恭敬的表情都没有。
太后面色一讪,少顷又恢复了笑容可掬的模样,到底老谋深算。
“你母妃不在,按理说,哀家就是你半个娘亲了,如何能说劳烦呢?”太后说着,朝身旁的桂嬷嬷使了个眼色。
桂嬷嬷忙拿出一个盒子,双手捧着,走到慕容凛和烟如丝面前。
“这是哀家送给你们的新婚礼物。”太后笑着道。
烟如丝和慕容凛对看一眼,齐声道,“谢太后。”慕容辽和太后面子上已经做到如此了,他们也不能失了理。
想起自她封为贵妃以来,太后都不曾给过好脸色,彤贵妃不禁有些不快,看着烟如丝和慕容凛,干干笑问道,“太后的礼物必然精贵得很,三王爷和王妃不如打开,让我们看看眼界。”
慕容凛是一向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不过烟如丝却是很上心,彤贵妃的话倒正中她的下怀。
烟如丝咧开嘴,甜甜一笑道,“既然贵妃娘娘想看,那我就现在开了。”
虽然这话明里听着好像是烟如丝对她很是尊重,可贵妃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而且太后看她的眼色也让人发怵,只是想辩解些什么,也已经来不及了。
烟如丝打开盒子,里面安静地躺着一柄玉如意。质地平平,色泽也有些暗沉,一看就不是什么高档货,想来是太后随便拿的。
不过,烟如丝并不在意,虽然有些瞧不起太后出手如此小气,可是有东西可得她还是很高兴的,何况这玉如意再怎么差,也能卖个几百两银子。
看到玉如意,贵妃面色一喜,嘲弄的话差点就要月兑口而出了,只是眼睛瞥到皇后安宁微变的脸色时,忙掩住了嘴。
皇后嘴角动了动,话到舌尖又吞了回去,叫她对着这普通的玉如意夸出什么话来,还真是开不了口,也不知道太后是怎么回事,既然要送人的话,何必弄得如此寒酸呢?太后一向不是个小气的人呀,平日里哪次送给她的东西不是上好的?莫非,太后是故意如此?
安宁的脸色有些不太好,还充满歉意地看了看烟如丝,见她浑不在意,这才暗舒了口气。
太后这会脸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心里暗悔不已。原本准备礼物不过是为了面子上过得去,却没有想到彤贵妃居然会教唆烟如丝把盒子打开,早知道,就让桂嬷嬷好好挑一件玉器了。想到这里,太后狠狠地瞪了贵妃一眼。
在座的人一时间,也都沉默下来,整个大殿忽然死一般寂静,哪里有半点过年的热闹气氛?
慕容辽见状,开口道,“三弟,我们都还没有见过弟妹呢?”
太后忙满脸堆笑地朝着烟如丝招了招手,慈眉善目地道,“来,快来给哀家好好看看。”
烟如丝无奈地瘪瘪嘴,这个时候她要是再不站出来,只会受人把柄。
慕容凛本想出言拒绝,可烟如丝却急忙在他手上按了按,接着慢条斯理地站起来,不慌不忙地走上前,把帽子轻轻拂下,将整张脸露了出来,微微弯腰福了身道,“太后万福!”对于其他人则直接无视,反正刚才叫她过来的是太后。
太后一下子呆住了,烟如丝的脸就这么直冲冲地钻入她的眼帘,让她无所适从。那张脸实在太出乎她意料之外了,在宫里几十年,她见过的美丽女子不少,有娴静雅致的,有风骚入骨的,有才情横溢的,有热情活泼的……却没有一个比得上烟如丝。本能地,她的脑海中冒出三个字来“狐媚子”。
同为女人的皇后和彤贵妃倒抽了口凉气,亦被烟如丝的美貌震撼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皇后看着烟如丝的眼光是羡慕中带着欣赏,和感叹造物者的神奇偏袒,彤贵妃的眼睛却妒忌丛生,目光炽热得像烟火,恨不得吞噬毁掉烟如丝那张颠倒众生的脸。
整个大殿一时安静下来了,所以看到烟如丝相貌的人,心里都在暗自赞叹,想不到三王妃居然如此美丽。开始见烟如丝刻意把脸遮蔽起来,他们还以为她是个无盐女,怕被人耻笑了去,才会如此,这会莫不为刚才的想法感到可笑。
慕容辽怔怔地看着烟如丝,心像被狠狠地击中了,一时百般滋味。这样的视觉冲击是从不曾有过的,即使他自来对女子并不是很在意,此刻也有些晃神了,他不禁想起了幽冥,论外貌,他和烟如丝可以说是不分伯仲,但是烟如丝气度上犹胜一筹。这样的妙人儿倘若在身下时,会是何种光景呀?
感叹完后,慕容辽又懊悔不已。当初不该下那道指婚圣旨给慕容凛和烟如丝正名的,这样风姿的女子居然是慕容凛的妻子,这简直是暴殄天物,他懂得什么叫怜香惜玉吗?最重要的是,她的身后还有那么大财力势力,可谓才色双全,为何不是他得到呢?
想到这里,慕容辽心里的嫉妒开始像草一般疯长。惊艳掠夺的目光拦也拦不住地往外倾泻。
看到大伙失神的目光,尤其是慕容辽,慕容凛骄傲中又有些醋意,他多希望这样的美丽只为他一个人绽放,可是他又深切地知道,她不是笼中的鸟儿,放声歌唱只为取悦主人,她也不是山间幽兰,只会孤独地陪伴着流水起舞。她是他的,却又不是她的。
半饷,皇后终于从晃神中恢复过来,啧啧叹道,“三弟妹长得真叫人挪不开眼,就是同为女子,我都忍不住看呆了。”
太后苦笑着点点头,叹喟道,“是呀,果真是世间绝有,怪不得三王爷如此爱若珍宝。”
安宁得意一笑,朝着烟如丝挤眉弄眼,就好像被夸赞的人是她一样。
“谢太后、皇后夸赞。”烟如丝大大方方地回道,同时脸上荡漾着兴奋的笑容,还给了安宁一记狡黠的眼神。
彤贵妃酸酸地看了看慕容辽,见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烟如丝看,那一抹嫉妒立刻变成了怨恨,狠狠地抿了抿嘴,涩中带讥地道,“不光是我们,连皇上都看迷了眼,可惜,已经嫁给三王爷了……”她这话不仅是要讽刺烟如丝,更是要提醒慕容辽。
慕容辽面色一动,自头顶到脚底霍然冒出股凉气来。彤贵妃说得对,她已经嫁给慕容凛了,而慕容凛现在已经完全不惧怕他的,已经将要威胁到他的皇位了……想到这里,他忙收起了一动不动盯着烟如丝的眼睛。殿内人脸色皆变。安宁还暗道了声“不好”,她知道以烟如丝的性格,绝对不会吞下这口恶气,看来不免又是一翻惊心动魄,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紧张,想出言化解,可又恐烟如丝不买她的账,反而影响了她们之间的感情,便决定暂时不动,只不满地看着彤贵妃。
其他人也没有料到彤贵妃会说出这话,惊愕几秒后,脸上又荡漾出了贱贱的浅笑,颇有几分看好戏的意味。以往皇上、太后对三王爷一向是不加辞色的,这次忽而对三王妃三王爷变得友好起来,他们还以为变了,此刻倒又不这么认为了。
只有素纤、引路还有赵紫嫣颇为紧张地看着烟如丝,生恐她生气说出什么冒犯贵妃的话来,而被皇上责罚。
烟如丝定定地看着彤贵妃,冷冷地质问道,“贵妃这话我倒是听不懂了,如何嫁给三王爷就是可惜了?”在她看来,能嫁给慕容凛,是她一生的福气,这样的男子,忠诚又强大,温柔又体贴,世间仅有。
烟如丝话音一落,太后和皇后立马都用责备的眼光看着彤贵妃。慕容辽也忽而意识到这话不仅提醒了他,也有对慕容凛不敬之意,他的心里猛地涌上一股快感,可瞬息又忐忑起来。
彤贵妃面色一讪,这才意识到说错了话,忙干笑道,“臣妾不过是开个玩笑,并没有什么意思。”
慕容辽暗松了口气,贵妃这解释正合他意,想来不会惹出什么麻烦。
然而,让慕容辽想不到的是,烟如丝对这样的答案显然并不满意。
烟如丝沉着脸,正要发话,慕容凛已经走到她身边,紧紧攥着她的手,给了她一记安心的眼神,然后阴冷地盯着彤贵妃,凛声道,“既然如此,那本王也和娘娘开个玩笑……”
说着,慕容凛勾着唇面带讥笑地看着慕容辽,接着道,“皇上娶了彤贵妃,真是可惜,可惜得紧。”沉重嘲弄的声音顿时传遍了大殿的每一个角落。
众人暗吃了一惊,早听说慕容凛这次回来像变了个人似的,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居然明目张胆地说这种话,不但把彤贵妃骂了,连皇上都在其中。不知道皇上会有什么反应?大家心里十分好奇,欲看未看间暗自盘算,还是不看得好,皇上的脾气阴晴不定,如果波及到他们就大事不妙了。思及此,大家忙都低下头,一言不发,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多出一口。
素纤和引路原本就悬着的心,这下更是上下不安地跳动。尤其是素纤,额头掌心渗出慢慢的冷汗,身子也抖得离开,几乎都要站不住了,辛亏引路一把扶住了她。她一紧,想要给引路道谢,可又不敢抬头,也不敢说话。
赵紫嫣一脸急色,暗自为烟如丝和慕容凛捏了把汗,只是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境况,她纵使想要帮忙,也无能为力了。担忧间,她怯怯地看了看慕容桓,慕容桓这会面无表情地盯着慕容辽那个方向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慕容辽一时愣住了,他显然没有料到慕容凛会呛出这么一句不阴不阳的话来。
太后面露尴尬之色,虽然慕容凛这话明显没有把慕容辽放在眼里,可她还是不得不忍下来,正要出言训斥彤贵妃时,彤贵妃却已经花容失色,抢在前头,厉声道,“三王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烟如丝嫣然一笑,道,“王爷刚才不是说了吗?和娘娘开个玩笑,莫不是娘娘的耳朵有些背,听不见?还是说只能娘娘开玩笑,我们就不能?”是不是所有做贵妃的都是这么笨呢?上一个贵妃娘娘如此,这一个彤贵妃也是如此。
说着,烟如丝耸耸肩,侧身看着慕容凛,掩嘴笑道,“不过,我倒是觉得王爷这玩笑是个大实话。”
慕容凛淡淡一笑,眼中尽是宠溺。这你一来,我一往地,倒颇像打情骂俏地*。
赵紫嫣暗自咋舌,这都什么时候了,他们还能如此轻松,都说艺高人胆大,果然如此,看来她不用替丝丝和三王爷担心了,想到这里,赵紫嫣暗松了口气。
同时,引路也放下心来,只是素纤还是有些担忧,且心底暗下决定,以后宫里再举办什么宴会,她决不陪同,这皇宫简直就是虎狼之窝,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意识慕容凛和烟如丝这是一唱一和地变着法骂她,损她,彤贵妃再也忍不住,站起来大声叫嚣道,“大胆,居然敢对本妃如此不敬,来人,给我拖出去斩了。”
这话一出,众人顿时惊愕地呆住了。
烟如丝嗤笑一声,道,“我今日倒是长见识了,一个小小的妃子,居然也能在朝堂上发号施令了。”
慕容辽面色一沉,直觉被人狠狠地扇了几巴掌,看向彤贵妃的眼光即刻变得厌恶阴冷起来。
彤贵妃这才意识到大事闹大了,忙撒娇道,“皇上,臣妾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不能忍受他们出言侮辱而已,他们侮辱臣妾,就等于侮辱皇上。”说着,她软软地像慕容辽靠过去,准备扑在他怀里。
烟如丝煽风点火道,“原来贵妃就是皇上,倒把我搞糊涂了。”
彤贵妃怒气冲冲,正要破口大骂,可看到慕容辽阴沉的脸色又只能忍住了,然而她的身子离慕容辽还有一步之遥时,却忽然被他狠狠地踹了下来。
“贱人!”慕容辽咬牙切齿地道,脚上的力道运足了斗气,把彤贵妃从高台上踢得滚了下来。他恨,恨慕容凛烟如丝不给他留情面,可是除了暗恨之外,他别无他法;他恨贵妃给他惹了麻烦,让他一起跟着受辱,所有的怒气怨气此刻也只能发在她的身上。
贵妃吐了一口鲜血后,满脸惊愕,显然没有料到一向对她宠爱有加的慕容辽会忽然下此狠手,然而她还没有来得及说一句话,就当场昏死过去。
这是个什么意思?皇上不是应该对三王爷和三王妃动手的吗?怎么挨打的是彤贵妃?莫非要变天了?还是三王爷重新得宠了?众人面面相觑,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能一动不动地坐在位子上,瑟瑟地缩着身子。
慕容桓一手紧紧搂住吓得脸色发白的赵紫嫣,眼睛眯缝着,一动不动地盯着慕容凛他们,心里暗自纳闷,三哥变了,皇上也变了,看来这朝臣又要见风使舵了。
一时间,没有人敢出声,彤贵妃就这么生死不明地卧在那里,地上不一会就淌出一摊血迹来。
穆公公忙给身旁的一个小太监递了个眼色,小太监立马下来检查了。他的手放到贵妃鼻子上时,身子一紧,抖了两下,然后失神地看着慕容辽,小声道,“皇上,贵妃死了。”
太后身子一动,这才反应过来,沉着脸,不悦地大声道,“死了就死了。这种说话不经过大脑,行事不知进退的人,留着她干什么?”说到行事不知进退几个字时,太后还眼神闪躲地看了看烟如丝和慕容凛。
后宫里的女子,除了皇后外,都是没有什么背后实力的,所以她们的生死慕容辽和太后都不是很在意。慕容辽这会还沉浸在怒气之中,一双眼睛怨毒地盯着慕容凛,也无暇理会彤贵妃的生死。穆公公忙不动声色地往慕容辽面前靠了靠,将那片目光拦住了,同时按着慕容辽紧紧握住的手。
烟如丝和慕容凛冷眼旁观着,慕容辽也好,太后也好,他们才了懒得,反正现在死的是贵妃,他们又没有什么损失,还解了气。
“是。太后教训得是,”小公公战战兢兢地道,“不知该如何处理贵妃的尸体?”
慕容辽一手拂开穆公公,冷声道,“抬出去,丢到荷花池里做肥料。”
小太监面露迟疑之色,看了看太后,见太后颔首闭眼,这才忙和另外的小太监抬着彤贵妃的尸体匆匆忙忙地离开了。接着又有宫女慌慌张张地地上的血迹抹干净。
慕容辽皮笑肉不笑地道,“三弟,弟妹,她就是个无知女子,言语有失,得罪了你们,可千万别见怪,朕已经惩罚她了。”
烟如丝面露愠色,好个慕容辽,居然想把贵妃之死推到他们的身上,虽然她烟如丝不介意背一条人命,可便宜慕容辽那就不行。
“皇上这话严重了,贵妃可没有得罪我们,不过是你来我往地开了两个无伤大雅的玩笑罢了。”烟如丝似笑非笑地道。
慕容凛点点头,表示同意道,“至于皇上为何惩罚贵妃,那你皇上的家事,与臣等无关。”说完,拉着烟如丝的手缓缓地回了座位上。
慕容辽面色一滞,气氛再次变得凝重起来。大臣们暗自吐舌,这三王爷真是不知好歹,皇上已经主动像他示好了,他居然给皇上没脸,看来,这回皇上要发作了。
等当他们等着雷霆之怒时,太后忽然笑着道,“好了,宴会开始。”
话音一落,就有太监跟着回声道,“宴会开始。”
大臣们一头雾水,不明白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皇上不像皇上,太后不像太后,王爷不像王爷?
不一会,就从外面走进来群穿着薄纱的女子,后面还跟着几个乐师。音乐一响,女子开始妙曼地舞动起来,细细的腰肢像水蛇一般。
歌舞一*地上演,还有太监宫女们不时地端着菜肴糕点上来,气氛慢慢地变得欢快起来,不一会,大家就品食赏舞,好不乐乎!就好像贵妃的事从来没有发生过。慕容辽沉重的脸色也慢慢地平和下来,太后也像个没事人一样端坐在那里。只有安宁的心依旧忐忑不安。
“三弟,听说前些日子,你得了一件宝贝,叫渡劫仙丹,可有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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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两天回家了,也没有来得及说一声,望亲们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