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鹰没有停歇,一个转身,手中的剑环绕着十足的斗气,电闪雷鸣般再度袭向阿威。还未从上一剑中反应过来的阿威,此刻就像是呆掉的惊雁,双目圆睁,如同石化般等待着死神的降临。
飞鹰直直地往前刺去,那剑刃已经没入阿威体内三分,鲜血淋漓,痛彻心扉,眼看阿威就要命丧黄泉,然而就在这毫发之间,旁边蓄势待发的罗会文出手了。只见他闪电般跃上来,拼尽全力砍向飞鹰。感受到浓浓的杀机,飞鹰忙抽出手中的剑,就地一滚,罗会文便只砍中了空气。
罗会文扼腕不已地低吼一声,纵身一跃来了个五连跳,追上了飞鹰,和他酣斗起来。
胸口一空,阿威顿时后退两步,一个踉跄差点倒在地上,辛亏身后立着一棵树,危急时他扶住了树干,虚弱地喘气。身上两处伤口虽不致命,却不停地流血,不一会地上就淌了一小滩血泊。
阿威吃痛地倒吸一口气,忙抬手从衣服上扯下两块布,将伤口紧紧地绑住,以免血流不止。做完这一切后,他向前极目望去,罗会文和飞鹰正斗得不可开交,难分上下。喘息了几口气,阿威提起狼牙棒快速地冲了过去,加入战斗。
飞鹰和罗会文的修为本就相差无几,此刻阿威介入,一时间飞鹰便显得有些吃力,少顷,就只能防守了,饶是这样,也挨了阿威两棒,着实疼得紧。情急之下,飞鹰只能开逃了,然而罗会文和阿威却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两相夹击,把飞鹰逼入了绝地。
阿威大喝一声,高高举起狼牙棒朝着飞鹰的胸口挥去,飞鹰闪无可闪,身子一侧,躲过了阿威的袭击,还未松口气,却感觉脖子一凉,再看时,罗会文的刀已经贴了上来。
飞鹰暗道一句“我命休也”,慌乱间急不择声地道,“别杀我,是四王爷派我过来的。”
罗会文的攻势稍作停顿,飞鹰面色一喜,然而令他惊愕的是,转眼罗会文的大刀就再度贴了上来,这会飞鹰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罗会文砍掉了头颅,颈子口顿时鲜血四溢,染红了绿叶草地,也喷得罗会文一身。弹指,飞鹰的头落到地上,又滚动了几下,这才乖乖地停了下来,然而一双眼睛却依然瞪得大大的,惊悚地盯着罗会文,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好像做鬼都要找罗会文报仇似的。
“该死的。”罗会文气急败坏地咒骂了一句,一脚将飞鹰的头踢得无影无踪。这时,飞鹰原本立在草地上的身子才倾塌般倒在地上。
阿威忙跑过来,大声问道,“他已经说了,你为什么还要杀死他?”
罗会文面色一凝,旋即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
阿威顿时怔滞住,嘴角讪讪地扯了扯终究没有争辩,只由衷地道了句,“谢谢。”
罗会文得意地笑笑,手脚利落地用帕子将刀上的鲜血抹去,然后插入刀鞘,心里暗自嘀咕,他才不想救那个闷呆的家伙,不过是凑巧罢了。
没想到这个人居然是四王爷派来的,只是四王爷是怎么知道他们的下落呢?难道他们在郡城的时候就被盯上了?还有,四王爷为什么要派人鬼鬼祟祟地跟踪他们?这个人为什么开始的时候死活不说?阿威心中疑窦连连,想了半天也毫无头绪。
四王爷和公子向来交好,如果知道此事后,会不会影响他们之间的关系呢?阿威抿了抿嘴,满脸忧虑地看了看飞鹰的残骸。
不过,阿威显然并不擅长思考,才想了一会,就觉头疼,便忙打住了。
“我们还是快些走吧。”说着,阿威腾地跃上马背。这事必须尽快告诉公子,让公子有所防备。
三天后,烟如丝和韵音到了锦州。
“公子,我想去榆林镇一趟。”韵音幽幽地道。
烟如丝一愣,忽而反应过来,小声问道,“你想去看薛玉凤?”
韵音点点头,道,“她心里肯定一直记挂着幽冥。”
烟如丝嘴角动了动,踌躇片刻后方道,“你还是没有放下幽冥吗?”
韵音摇摇头,面色平静地道,“其实当初和他一起回郡城的时候就彻底放下了,只是到底相识一场。”
烟如丝沉思片刻,瞬息浅叹了口气,低声道,“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把幽冥的魂魄召唤回来跟你见一面。”想来幽冥应该还没有投胎。其实她心里一直有这个想法,但是又怕勾起韵音的情怀更加难以放下,故而不曾提过。
韵音抿嘴一笑,淡然道,“不用了,有些人去了就是去了,阴阳有别,有何必无谓再去打扰。我真的已经放下了,去看薛玉凤名义上是为了幽冥,但是我想更多的是为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勉慰情怀,跟过去做个彻底的告别罢了。”
烟如丝释然一笑,道,“那我陪你一起去吧,免得来回跑麻烦得很,到时候直接从榆林镇出发到梅林镇。”
“也好,”韵音笑着点了点头,“免得独自一人连个说话的都没有。”
从锦州到榆林镇快马加鞭也得大半日。早上出发,到傍晚时分,才抵达。
看到突然而至的韵音,薛玉凤万分高兴。
“小九呢?怎么没有跟你一起过来?”薛玉凤急声问道,说话间扫了扫烟如丝,一眼就看穿了烟如丝是女扮男装的。
韵音笑着道,“他去戍守边关了,不能随便离开。”
薛玉凤呵呵一笑,不好意思地道,“看我这记性,你上次信中已经说过这事了。”
“这位姑娘是?”
“她是我的朋友,我们这次是出来办事的,我看顺道,所以过来看看你。”韵音忙解释道。烟如丝轻轻颔首,附和道,“我和韵音都是王府的丫鬟,亲如姐妹。”
正说着,宫奎回来了。
“玉凤,这两位是?”宫奎不悦地看着薛玉凤。
薛玉凤知道他肯定是误会了,拉着韵音的手,笑着解释道,“这是韵音,上次和小九一起过来的那位姑娘,你没有认出来吗?”
宫奎仔细一看,愣了少许后尴尬地笑了起来,“姑娘这一打扮,我还真没有认出来,怠慢了。”
说着,宫奎又细细端详了下烟如丝,这才发现也是女子。
“韵音她们这次是奉命出来办事的,顺道过来看看我。”
“哦?”宫奎疑惑地挑起眉梢,随口问道,“你们去哪办事?要不要我派人帮忙?”
烟如丝一口回绝,“不用了,只是小事。”
薛玉凤笑道,“你们可不许跟我客气,他再怎么说,好歹也是一镇之长,手上还有几个虾兵蟹将,何况你们两个是女子,有些事总归不方便。”
“薛姐姐,我们可没有客气,”韵音嫣然一笑道,“确实是不需要,不过是小事。”
宫奎淡淡一笑道,“玉凤,天色已晚,我看两个姑娘都还没有吃饭了。”
烟如丝连忙拒绝,“不用了,我们马上就走的。”
薛玉凤顿时一脸的不高兴,佯装生气道,“你们大老远的来,哪能茶都没有喝一口就走呢?这天都黑了,就算赶时间,也要住一晚上再走吧。”
烟如丝暗自沉思,此刻出去也不过是找客栈投宿,既然薛玉凤如此盛情,也不好拒绝。
“那就麻烦你们了。”烟如丝笑容可掬地道。
宫奎热情地笑道,“不麻烦,不麻烦,我们家难得来客人,高兴都还来不及呢!”
“就是,一会两个孩子见了你们,指不定有多开心。”薛玉凤喜笑颜开地道。
“玉凤,你先安排她们两个去客房休息一会,我去厨房吩咐一声。”宫奎说着匆匆离开了。
看到宫奎连走带跑的背影,烟如丝心底忽然升起一丝不安的情绪来。不过少顷,又自嘲地笑了笑,江湖上血雨腥风的生活,真是让她失去了对人的基本信任,总喜欢疑神疑鬼。
晚饭很丰盛,尤其是还有两个活泼的孩子,就显得热闹极了。只是才上桌子,烟如丝就嗅到一股危险的气息。她皱了皱眉头,看着桌子上冒着香气的菜,心里的不安越发地浓厚。
“漂亮姐姐。”小女孩怯怯地看着烟如丝和韵音,一副害羞又忍不住想亲近的模样好不可爱。
这会烟如丝和韵音都恢复了女子妆扮,听到小女孩这么说,顿时欢愉地笑了起来。烟如丝心里的不安也顿时烟消云散。
小男孩用侵占的眼神看着烟如丝,然而巴巴地问薛玉凤,“娘亲,这位漂亮姐姐会一直在我们家陪着我吗?”
烟如丝哑然失笑,这么小的孩子就懂得霸占了,长大了还指不定怎么霸道呢!
薛玉凤也无奈地笑了笑,正要解释,宫奎就用威胁的眼光看着两个孩子,沉声道,“不许胡闹。”
原本笑闹的两个孩子顿时噤若寒蝉,一脸恐惧。
烟如丝面色一凝,这宫奎对孩子也未免太过严厉了吧。
“不碍事,他们很可爱。”烟如丝微笑道。
韵音也忙道,“是呀。”
两个小孩的脸色这才不那么惊骇的,不过还是有些胆怯,不敢再多言。
宫奎笑了笑,道,“都被玉凤给宠坏了。”
又拿起筷子指着桌子上的菜,接着道,“吃,快吃,不然一会就冷了。”
烟如丝提起筷子,才刚要碰到面前那盘肉丝时,眼皮剧烈地开始跳动起来,心里的不安强烈得让她很是不舒服。她抬眼一看,宫奎正殷殷地看着她,让她越发犹豫起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一旁的韵音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还夸赞道,“薛姐姐,你们府里的厨师做的菜真好吃,比王府丝毫不差。”薛玉凤谦虚地笑道,“这是相公找的厨师,不过想来怎么也比不上王府的。”
“可不是,王爷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府里的厨师肯定也是顶好的,又怎么是我们这种乡下地方可以比的。”宫奎说着夹起一束青菜放到了嘴里。
烟如丝忙把心里的不安都压了下去,默默地吃饭。宫奎刚才的话面上好像是谦虚,说的时候还一脸和煦,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酸酸的。
埋首闷闷地吃两口,烟如丝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怎么忽然鸦雀无声,她忙抬起头,就看到韵音昏昏迷迷的样子,好像随时要倒一样,旁边的薛玉凤还有两个孩子已经瘫软在椅子上人事不醒,只移眼一看,宫奎的脸上正挂着得意的笑。烟如丝心里暗道声不好,马上意识到菜里有迷药,正要从域戒中取解药时,眼前一花,就昏倒过去了。
宫奎忙让人把薛玉凤和两个孩子抬回了房间,然后亲自把烟如丝和韵音绑了起来,做完这一切,他的贴身小厮就从外面赶回来了,身边还带着两个衙役。
“怎么样?”宫奎急声问道。
“回老爷,已经让人火速去锦州禀报刘大人了。”小厮恭敬地道。
宫奎满意地颔首,低声道,“很好,想来他们明天中午就能到了。”
“走,我们把她们抬到府衙里去。”宫奎小声道。
两个衙役一人一个将烟如丝和韵音扛到府衙后面的牢房里关了起来。
“老爷,她们会不会忽然醒来?”衙役担忧地问道。
宫奎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笃定地道,“不会的,那迷药足以让她们睡上三天三夜。”
宫奎的贴身小厮紧皱眉头,道,“要是夫人明日早上问到,老爷又该如何说呢?”
“放心好了,我已经想好了。”宫奎信心满满地道。对于薛玉凤和孩子,他还是真心在乎的。
小厮眼中闪着精光,竖起大拇指,道,“老爷实在高明。”
衙役齐声道,“这回老爷必定高升。”
宫奎勾起唇角,脸上浮出荣光。他已经做了上十年的镇长了,也该升迁了。
第二天早上,宫奎醒过来的时候,忙给薛玉凤还有两个孩子服下了解药。
过了一会,薛玉凤这才缓缓地睁开眼睛,只觉头疼得厉害,忙抬手揉了揉。慢慢地,脑海中回想起昨日之事,诧异不已,道,“相公,我昨日是怎么了?”
“想是这些日子操持家事累着了,吃饭的时候你忽然昏倒了,可把我吓了一跳。”
宫奎说着关切地蹙起眉头,严声道,“我想明日再买两个丫头,也免得你这样劳累。”
薛玉凤暗自纳闷,虽说最近因为过年事情是多了些,可她的身体向来很好,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昏倒呢?
“孩子呢?”
宫奎一脸平和地道,“还在睡觉呢!昨天你昏倒后,他们也吓得不轻,不停地哭闹,直到哭累了,这才睡着。”
薛玉凤顿觉心疼不已,就要起床去看孩子。
恐孩子身上的药性还没有过,宫奎忙拉住她,劝道,“你先别过去了,让他们好好睡睡吧,你也要好好休息下。”
薛玉凤这才止住,忽然想起韵音和烟如丝,万分懊恼地拍了怕脑袋,惊声道,“糟了,韵音好烟姑娘呢?”
宫奎眼色一动,瞬息恢复自若,淡淡笑道,“今日一大早,她们就离开了,说是有要事要办。”
薛玉凤扼腕地叹息道,“韵音好不容易来一趟,就这么走了,我还想好好问一下关于小九的事呢。”
宫奎面色一凝,讪讪地扯了扯嘴角,道,“下次还有机会,或许回来的时候,韵音还会来看你也说不定。”
幽冥死之事,宫奎是早就知道的,只是怕薛玉凤太过伤心,故而一直没有说。
烟如丝缓缓地睁开眼睛,头疼得厉害,无暇多想,她忙从域戒中拿出一颗解药吞了下去。须臾,她的意识这才完全恢复过去。
该死的,居然敢暗算她!烟如丝低吼一声,怒目圆睁,正要大骂就看到铁门,忙四下一扫,三面黑墙,地上一片脏乱,好像是牢房。
再一转眼,就看到角落里的韵音。烟如丝忙大步上下,又拿出一颗解药给韵音服下。
“韵音,醒醒,醒醒。”烟如丝低声叫喊着。不一会,韵音终于醒过来了。她揉了揉额头,小声道,“怎么回事?”
烟如丝恨恨地道,“我们着了宫奎的道,他在菜里下了迷药。”这会她总算明白那时的不安来自何处。想来有时候人的直接真得很准,尤其是对危险的感知。
韵音满脸骇然,讶异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烟如丝茫然地摇摇头,这也是她想不明白的。还好身上的神物都是认主的,别人拿不走,不然这回就载了。
韵音一头雾水,问道,“这是哪里?”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是榆林镇的牢房。”烟如丝闷声道。
“牢房?”韵音错愕不已,“宫奎干嘛把我们关进牢房?”
“相信我们很快就能得到答案了。”烟如丝低声道。这种等级的牢房,又怎么困得住她,幻气一击,牢门恐怕就塌了。
烟如丝忙从域戒中拿出两套男人的衣服,一套递给韵音,道,“快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