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们低低的呜咽声听了令人厌烦不已,信王妃尹氏眼眸威严地一扫,低声喝道,“住嘴,都给本宫安静。”
凤威顿现,那几个小丫头吓得颤抖了一下,赶忙都噤了声。
屋里又恢复了安静,外面打斗声愈加清晰,慢慢地浓厚的血腥味随着外面的空气飘进了屋里。
几个老夫人脸嘴都抿得紧紧的,信王王妃脸色也开始凝重了起来。
至于一辈年轻的女孩儿,更是吓得花容失色。
**听得外面近在耳畔的打斗声,似有刀剑划破空气的声音。
“郡主,已经传信回了城,想来很快就有救兵前来的。”冰片倾身在**耳边低声安慰说道。
其实她已经听到了远远传来的马蹄声。
**没有做声,只是点了点头,扫了一眼一屋子的老弱妇孺,微微垂眸,眼眸里闪过一丝冷光,杀千刀的刺客,难道他们也是看了黄历的。
这屋里的人,**心里叹息,这下他们都在一个屋子里,那刺客只要打过了在外面抵挡他们的王府侍卫,那么这一屋子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妇孺等于就是瓮中捉鳖手到擒来。
**扭头看了一眼屋里的状况,真真一个死局,但是眼下也不可能让冰片拎了自己往外逃了。
眼下唯一的希冀就是那城里的救兵能早点赶到了。
没有人出声,大家都静心听着外面的厮杀打斗,都期盼着那王府的侍卫能消灭了那些刺客,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了大家都认为这似乎就过一辈子一般。
外面的打斗声渐渐挨近,大家似乎多能隔着那扇门和窗能听到外面院子里打斗之人的喘息声。
可是大家的脸色都愈加深沉,众人所希望最好的结果那就是王府侍卫击退了那些刺客,可是如此近在耳畔的厮杀,让大家的希望一点一点的慢慢熄去。
众人都屏声静气全盯着那门。
砰地一声,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踢了开来。
众人一见站在门口的人心里的那一点希望完全都破灭了。
进门的是身着黑色的两个蒙面人,两人手里持着明晃晃的剑,双眼带着嗜血的光芒,森然戾气的三双眸子冷冷地往屋里的扫了一遍。
两人略微对视了一眼,眼眸落在四个老夫人和信王王妃一干媳妇的身上。
**看着辆人的眼睛,绷紧了神经,微微扭头看了冰片一眼,冰片凝着眼盯着两人,却是没有动手。
两人眼看就要跨进房里,两个侍卫一左一右持剑朝两人袭来,两个蒙面人只得反手对付后面的攻击,又退回了院子里去。
屋里的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知不觉就紧紧地聚到了一起。
“七丫头,你让她出去帮忙。快。”范老夫人一把拽住**的手,拽的**生痛。
**蹙着眉头,看了一眼范老夫人轻轻摇了摇头,转头没有理会她。
这个时候若是令冰片贸然出手,那么他们最后的一丝屏障也就暴露了给了黑衣蒙面人。
“你……你……。”范老夫人脸一黑,气结。
范老夫人看着紧紧跟在**身后的冰片,冰凉得没有一点温度的冰片,自己的孙女又是无视自己当自己的话为耳旁风,那丫头范老夫人又使唤不起来,只气得嘴唇都颤了起来,这手都抖了起来。
冰片冷冷地扫了范老夫人一眼,把注意力又投向了外面的打斗声中。
**扫了一眼屋里众人乍然看过来的目光,嘴角勾了一丝冷笑。
“**啊,你祖母说的好,你让冰片那丫头出去帮衬一把,那我们的胜算也多一分不是吗?”于丽珍伸手给范老夫人顺着气,边看向**说道。
**看着于丽珍闪烁的目光,那些刺客的身手必是不错的,一来给上次卸范明玉胳膊之仇,二来又除了自己的冰片,真真是好算计。
**勾唇一笑,冷冷地看着她说道,“姨娘,这外面是什么样的情况,未知。冰片可是花拳绣腿的卸卸胳膊什么的还是可以的,这刺客吗?还是交给侍卫好了,这冰片在我身边,我也觉得安……”
话还没说完,一个全身带着血的侍卫一下奔了进来,单膝跪地,“王妃,救兵已到了寺庙大门外了,请王妃放……。”
话还没有说,一把冒着寒光的匕首从门口飞袭而进正中那侍卫的背心,侍卫扭头还来不及看了一眼,一下倒在了地上,抽搐了几下吐血而亡。
“啊。”屋里不少人都掩嘴尖叫,周怡珊和崔秀芝两姐妹更是抱成一团尖叫了两声,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周怡瑾一张明艳动人的脸苍白如纸,惊恐地看着地上的人,范明雅和范明婷两人紧紧地一左一右揪住**的胳膊,几个胆小的丫头也叫了一声软软地晕在了地上。
纵是见过了不少风浪的四位老夫人,也慌了神色,几位夫人也是心惊胆颤的,各自拥着各家的老夫人都齐聚到了信王王妃身旁。
本已在马氏怀里睡熟了范明月,被那尖叫声给吓醒了,睁开眼睛一见到地上的尸体,吓得哇哇大哭了起来。
“母妃。”依晴郡主呜咽了一声,往信王王妃的怀里缩去。
门大开着,借着皎洁的月色和院子里的灯光,**瞧得出来,刺客基本是已经胜券在握了。
信王王妃尹氏安慰着拍了拍依晴郡主的头没有出声,而是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和冰片,在一众花容失色的人群中,冷静没有任何异色的**格外的醒目。
又看了一眼护在**身旁的冰片,尹氏眼里闪过一丝赞赏。
如此危急的关头,居然是临危不乱,还能保留最后一丝实力。
朝门外望了一眼,信王王妃拉了依晴郡主起来,又看向周怡瑾说道,“你们几个女孩儿一起,有个照应。”
依晴郡主不屑地看了一眼**,又见着信王王妃尹氏的脸色沉重,撅了撅嘴和周怡瑾一起朝**走了过去。
**看了眼信王王妃尹氏,没有做声。
因有冰片在,可以由最后一丝希望,这尹氏是想要在最后的关头自己能保住那依晴郡主的一命。
**眼里闪过冷意,危急的时候,她哪能顾忌到别人,自己的命最重要,就是她亲爹范言志在,她肯定是自己先逃命。
有了依晴郡主和周怡瑾过来,范明雅和范明婷都微微放心了,松开了**的手,四个人搂成一团惊恐地往**的身后缩去。只等她们四人躲到了后面,冰片往前走了一步,护在**的身旁。
**转头看向冰片,见冰片蹙着眉头,冷静得很。
“郡主,已经有人骑马往这边赶了。”冰片低声说了一句。
**听得这话,松了一口气,又看了一眼豆蔻,好在上次出游遇到路匪,这次豆蔻也没上次那般惊慌了,脸色有些苍白外,还算是镇定了。
远远的能听到了马蹄声了,屋里的众人的心底又燃起了一股希望。
院子里的响了几声闷哼声,然后打斗声嘎然停息。
**心底一紧,右手不由自主地往左手的镯子上模去。
三个黑衣蒙面人持剑走了进来,那剑上的血迹未干,一滴一滴地往地上滴去,三人进了门,三双的眸子往屋里的人扫来。
最后如同前面进来的两人一般目光都落在了几位夫人和四位老夫人的身上。
中间的黑衣蒙面人,挺拔伟岸的身姿,修长的眉,一双狭长的眼睛冷冷地盯着宁国公老夫人赵氏,那双眼如蕴含了千年的寒冰一般让人从心底生寒。
“你们是何人,胆敢刺杀朝廷重臣的家眷。”信王王妃尹氏眼眸一眯,威严地看向三人,出声问道。
“哈哈哈,我们是谁?”中间的黑衣蒙面人哈哈大笑,“当然是来取你们的项上人头的。”
声音里透着一股子冷冽的杀意。
他扫了几人一眼,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冷冷地说道,“至于原因吗?到了阎罗殿,你们就自会明白。”
**按在镯子上的手一触即发,站在她身旁的冰片也是手放在腰间的软剑上。
那人一说完说罢端着剑就朝宁国公老夫人赵氏刺去,另外两个持着剑则朝武安侯老夫人白氏和威远侯老夫人丁氏刺去。
**就要按在手上的镯子的时候,只觉得背后生风,于是条件反射机灵地往一边欲闪,一旁正要出手的冰片转身手疾眼快地抱住了**往一旁一躲。
**扭头看去,只见那依晴郡主正冷着一张脸,一双手还没有来得及收回,许是因用力过狠,依晴郡主就要往前扑,反射之下双手挥动往身旁抓去。
一个不慎,站在她旁边的范明婷被她一拽。
一拽一拉之间范明婷一个不稳,身子就直接往前跌去。
“啊。”范明婷一声尖叫,身体一下挡住了刺向宁国公老夫人的剑,哧的一声,剑刺入肉的声音。
“母亲。”范明婷尖叫了一声,低头瞪着双眼见着自己的一把明晃晃的剑插在自己的月复部,血如一下就染红了衣衫。
范明婷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那黑衣人。
那黑衣人没有想到有如此的变故,旁边的两个黑衣蒙面人也愣了下,一瞬间的惊愕,冰片已抽出了腰间的软剑,迎了上去。
那黑衣蒙面人怔愣了一下,一把抽了剑出来,与两个同伴急速和冰片打了一片。
**狠狠地横了那依晴郡主一眼,手放在镯子上,没有出手。
范明婷痛苦地咬着唇,双手捂住月复部,血从她纤细的手指间汩汩往外流,身子往后软去。
“丫头,丫头,你怎么样?”宁国公老夫人赵氏怔愣之间回神忙伸手接住了范明婷,让她躺在了自己的怀里。
一旁的婆子忙利索地掏了干净的帕子出来按在里范明婷的月复部伤口的地方。
“快,快,把带的药找出来。”信王王妃尹氏也顾不上屋里打成一团的四人,转头赶忙吩咐身边的婆子,婆子应了一声,转身在旁边的柜子里扒拉了一会,找了几瓶药出来。
信王王妃看了一眼,挑了个白瓷上面贴着金疮药的瓶给白氏的婆子,说道,“快,快给她止血。”
那婆子接过,拨了瓶盖直接那药就往伤口上倒。
“八丫头,八丫头。”范老夫人让冯氏和于丽珍扶着慢慢挪了过去。
**看着那婆子手脚利索看得出来是懂得怎么处理伤口的,瞧着那信王王妃舀出的白瓷瓶一看就知道皇宫里御用的好药,看了两眼范明婷受伤的伤口,这个时候最要紧的就是止血,有那婆子和那御用的好药。
**目光移向范明婷的脸,平若安静温婉在范家一直都是一个安静的存在。
只是没有想到她也有如此好的算计,如此大胆,敢在这个时候挺身而出。
那一跌可跌得真好。
**收回目光转头看向与三人交战的冰片,看着冰片额头的汗水,**能看得出来,这刺客身手了得,上次的路匪是一招半式没什么能耐,可是这次的刺客……
**紧张地看着使全力和三人缠斗在一起的冰片,心提到了嗓子眼。
马蹄声清晰可见,很快的就有脚步声传来,和外面院子里的人交起了手来。
一身劲装的徐习徽右手提着宝剑,脸上带着萧杀的冷意进了门,“抓活的。”
一声令下,带着人挽了剑花加入了屋里的战斗。
“撤。”那黑衣蒙面领头人迎了徐习徽的攻势,扭头瞥了一眼门外,喝道。
“是,少主。”三人立时放弃攻势,配合密切地一边挡了徐习徽冰片几人的攻势,一边往门外撤去。
冰片见徐习徽和带的人追着那三位黑衣人撤去外面院子,顿住脚收手把软剑收入了腰间。
“你怎么不追出去了?”依晴郡主往前走了一步,指着冰片大声喝道。
冰片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朝**走去。
依晴郡主被她看得打了一个哆嗦。
**拉着冰片的手打量了一番,见她手臂有血迹冒出,忙低头解系在腰际的荷包。
“没事,小伤而已。”冰片眼都不眨一下,伸手按住了**的手,朝豆蔻点头,“她帮我包扎一下就可以了。”
豆蔻忙拿了帕子出来,利索地帮冰片包扎。
“她武功那么厉害,开始怎么不让出去帮忙,不然你妹妹也就不会受伤了。”依晴郡主先声夺人,伸手责备**说道。
“哼。”**冷冷地嗤笑一声,扬手一个耳光挥了过去。
**不同于一般的闺阁千金,纤纤弱手无缚鸡之力,她是有坚持练了这么久的功夫的,这一掌,**用了自己十成十的力,那依晴郡主白皙如玉的那禁得起,一下被打得往后退了两步跌倒了地上,左边的脸立马就肿了起来,五个手指印清晰可见。
依晴郡主一下被打蒙了,耳朵嗡嗡作响,一股腥甜在口腔里泛起,血迹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你,你,敢打我。”依晴郡主捂住肿得高高的脸,爬了起来,双目赤红怒视着**,尖着嗓子喊了起来,“来人,来人,把这个以下犯上的贱人给本郡主拖出去砍了。”
**冷冷地看着她,眼里闪过不屑,“如果不是冰片来个出其不意,你以为你还能好好地在这里说话?你要让冰片出去帮忙,我当你是年纪小,不懂事,不懂得留有一线,不明白出其不意攻其无备。”
**眼眸看向明婷,“至于我八妹妹为何受伤,不是全拜你郡主你所赐吗?”
眼眸一眯,锐利地看向依晴郡主,“可是刚刚你做了什么?外敌当前,你居然伸手推我?身为郡主心肠如此歹毒,若不是冰片眼疾手快,那现在躺在地上就是我,这一巴掌就是我还给你的。”
“我,……我哪有推你。”依晴郡主闪烁着眼睛,摇头否认。
“有没有,在场的人自然心里都有定夺。”**不屑地扫向她,眼神一凛,“我八妹妹若是有什么意外,你哪只手推的,我就剁了你哪只手。”
说完眼睛闪过一丝杀意。
**冷冷地望了一眼忍着哭一脸怒意的依晴郡主,眼眸看向信王妃,一巴掌实在是太便宜她了。
有几位老夫人和好些个夫人,各家的小姐,丫头婆子,她依晴郡主这这名声……
“你胡说……”依晴郡主指着**,喊道。
见着**眼里的杀意,依晴郡主手不由自主地一颤,转身朝信王王妃尹氏奔去,“母妃,她欺负……”
“啪”的一声,信王王妃冷着脸,扬手给了她一巴掌。
“母妃。”依晴郡主苍白的脸上,左右两边鲜红的巴掌触目惊心。
依晴郡主流着泪,摇头不敢相信的看向信王王妃尹氏,“母妃,您也打我。”
“看来是平时惯着你惯了个无法无天了。”信王王妃尹氏冷冷地看着她训道,“范八小姐若是有个什么万一,你……。”
“母妃,您打我。”依晴郡主捂住脸,一脸的不可置信嚎哭了起来,“您从来都没有打过依晴的。”
“你还敢回嘴。”信王王妃冷下脸。
她的女儿什么性子她清楚得很,骄纵,目中无人,在这危急的时刻居然还敢把人家往死路上推。开始她让女儿去**身边是因为那丫头身边有个懂武的婢女,就是希望有个万一,在危急的时候,女儿能保了性命。
可她竟然如此心狠。
看着那**的眼光,自己不得不下狠手。
她宝贝一般的女儿,这一巴掌打下去,信王妃尹氏心如同被人狠狠揪住。
**冷眼瞧着她们两母女演戏。
明白那依晴郡主最看自己不顺眼,**不明白自己是哪里有惹了她了,想是天之骄女骄纵了些,可是没有想到那依晴郡主如此狠心,居然想推自己往那剑上去。
“母妃,女儿不是故意的,被吓着了,不小心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这样了。”依晴郡主大哭着说道。
“王妃,情况危急,郡主一时被吓了也是情有可原的。”范老夫人赶忙开口劝说道。
“范老夫人,实在是对不住,连累了范八小姐。”,看着女儿的伤心的脸,信王妃觉得这心就如刀割似的痛,压下心里的痛楚,信王王妃扭头看向范老夫人歉意说道。
“谁也不想的,王妃莫自责,也别怪郡主了,出了这样的事情谁都不愿意见到。”范老夫人赶忙回道。
依晴郡主捂着脸,倒在嬷嬷的怀里哭得心碎。
“是这丫头救了我老婆子一命啊。”宁国公老夫人赵氏搂着范明婷含着老泪说道,“当时那剑就近在眼前,如果不是八丫头挡了,我这老婆子就没命了。”
“老姐妹,你养的好孙女。”宁国公老夫人赵氏伸手握了范老夫人的手,说道。
“八丫头会好的,会好起来的。”范老夫人也是热泪盈眶。
那婆子撒了药,血迹一点点渐渐减少了,又用帕子捂了,这才暂时止住了血。
“外祖母,皇婶,各位夫人,你们受惊了。”说话间,徐习徽威风凛凛地走了进来,说道。
“小五,怎么是你来了?你皇叔呢?”信王王妃开始见着徐习徽就惊讶了一番,开口问道。
“皇叔被父皇留在了宫里议事,收到消息的时候还没有回王府,太晚了崔世子就找上我。”徐习徽扫了一眼屋里的状况,解释了一句。
“可有带大夫?”宁国公老夫人赵氏问道,并跟他说了范明婷挡剑救了她一命的事。
“带了,”徐习徽眼眸看在倚在宁国公老夫人赵氏怀里的范明婷,“不过得等一会,大夫还在后面,这是……?”
宁国公夫人赵氏搂了范明婷把事跟外甥徐习徽说了下。
“外祖母别担心,大夫马上就到了。”徐习徽听了,安慰了宁国公老夫人赵氏一句。
“丫头,撑住啊,大夫就到了。”宁国公老夫人赵氏点了点头,低头柔声跟范明婷说道。
范明婷额头冒了层冷汗,咬着牙微微点了点头。
“祖母,母亲。”崔觐也随后进了房,见着一屋子的人,忙行了礼,起身之间眼眸在**身上看了两眼。
“有没有抓活口?”徐习徽皱着眉头问道。
“死了三个,有四个往外跑了我已经让人去追了,有一个受了重伤,估计是跑不了多远。”崔觐回道。
“追。让人围了普愿寺,还有下山的路封死了。”徐习徽冷声说道,“任他们是拆翅也难飞,掘地三尺也要把那重伤的人给我找出来。”
崔觐走到门口吩咐了人去执行,听得刺客已经退了,众人这才是彻底放下了心来。
大夫后脚气喘吁吁地赶了来,给范明婷诊了脉,开了方子,指挥好婆子重新处理了伤口,重新包扎妥当了,这才起身跟宁国公老夫人赵氏回话说道,“回老夫人,姑娘好在没有伤到要害,卧床休息些日子就没事了。”
宁国公老夫人赵氏拍着胸脯松了一口气,挥着手就要让婆子把范明婷送去自己的院子。
范老夫人忙起身,“老夫人厚爱是八丫头的福分,不过八丫头受了伤,还是在家人身边养伤的好。”
范老夫人眼眸是一片慈爱,心里却是千思万转。
“老夫人受了惊,怎还能八丫头去打扰您。”冯氏也忙起身说道。
宁国公老夫人见此也不好坚持,只得作罢,歇了要带范明婷养伤的念头,点头,“为了她的伤着想。”
宁国公老夫人赵氏又说了一番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之意的话,这才作罢。
范老夫人点头客套地应了,这才让冯氏亲自看着几个婆子小心翼翼的抬着范明婷回房。
担惊受怕了大半个晚上,这弦又绷得紧紧的,这下大家都极尽的疲惫了起来。
东方泛起了一丝亮光,这个时候也还不能下山,大家也就扶住丫头婆子回了自己的院子,虽可能是睡不着,可先休息一下养养精神总是好的。
待众人退了,信王妃尹氏这才顾得上依晴郡主,让人拿了药出来去了依晴郡主的房里,柔声说道,“依晴,来母妃给你上药。”
“不要。”依晴郡主赌气扭头。
“依晴,怎么着就那么不喜欢那丫头?”信王妃尹氏问道。
“我就是看她不顺眼。”依晴郡主怒道。
“你啊,性子就是这么骄纵,看不顺眼就要她死?”
“嗯。”依晴郡主冷着脸,点头。
“你是天之骄女,是皇家正统的血脉,不能再如此鲁莽行事了。”信王妃尹氏轻声说道,伸手轻柔地把药轻轻在她的脸上揉了开来。
清凉的感觉慢慢散发开来,信王妃柔声安慰了片刻,累急了的依晴郡主就睡着了。
回了院子,**解了荷包从里面拿来两瓶药给冰片,并让她回房休息,让豆蔻陪自己回房就是了。
冰片犹豫着,见着**一脸坚持只好依**的意思。
刚进了房,**蹙了下眉头,右手一下就放在了左手腕上。
“郡主?”豆蔻唤了一声。
**朝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眼眸朝房里看去。一目了然的房间,没有什么能藏得住人的地方,正要抬头看房梁。
突然刷的一声一把剑横在自己的脖子上,耳畔传来一声冷哼,“不许出声。”
滴答,剑上的血未干,一滴滴往下滴。
**微微扭头,只见那黑衣蒙面人胸口鲜血直冒,一手捂着胸部受伤的胸部,一手持剑横在自己的脖子上。
门后闪出一个黑衣人,冷冷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豆蔻。
这一眼豆蔻看得很明白,自己若是敢尖叫,那自己和郡主就会成了剑下亡魂。
豆蔻吓得脸色发白,捂住嘴巴掩住了自己的惊呼。
感觉到那脖颈上传来的凉意,**很是懊悔,不应该让冰片先去房间的,要是冰片在,进门的时候,冰片她肯定能感觉到他的存在,不像自己只能闻到血腥味。
歹人在自己的身后,镯子射不到她,但是**毫不犹豫地按在那红宝石的伤,低声淡淡地说道,“你若是敢动我一根汗毛,我就是死也要拖你垫背。”
只要他一动,垂死之间自己可以转身按下那红色的宝石。
听了**的话,那人失笑,“黄泉路上一起做个伴也不错。”
**气结,什么黄泉路上做伴?
听得他声音,**知道他就是先前屋里那三个人中那什么少主的人,**轻轻吁了一口气,淡声说道,“我想你也不过是为了活命而已,但是现在你若是还不止血,不用我动手,你就会流血而亡。”
黑人蒙面人冷笑了一声,“这点伤还不至于要了我的命。”
**眯眼,突然出声问道道,“你们今日要刺杀的是谁?”
反正不是范府的人,因为当时他们三人刺向的是宁国公老夫人赵氏,武安侯老夫人白氏,和威远侯老夫人丁氏。
由此可见,他们杀的是那三侯府里的人。
黑衣人没有出声。
**轻声说道,“不管是谁,反正不会是我,我姓范,是范府的人。”
“姑娘倒是有几分胆色。”黑衣人笑了,“放你可以,但是你……。”
“放心,我不会告密让人来抓你的。”**微微点头,“你的伤势颇重,你还是先止血吧。”
那人踌躇了片刻,慢慢放下了剑。
**呼的一下拉了豆蔻往房里跃了两步,转身手直接按在镯子上,“你快走,我就当是没见过你,不然我就毒死你。”、
黑衣蒙面人人眼里冒了一股怒火,“你出尔反尔有失君子所为……。”
**轻笑,“我本来就是小女子一个,不是什么君子。”
那人气急,眼眸杀意顿现,却是不敢再轻易动手了。
因为**已经很明显地把手腕上的镯子对准他。这样的镯子他懂的,也是明白那镯子里面的乾坤,虽有些怀疑这眼前的女孩儿刚说的话是不是唬人的,但是难保她那镯子射出来的银针上会淬了什么剧毒,那死在一个小女孩的手里,他未免也就太窝囊了些。
狭长的眼眸冷静地盯着**,似乎也在估量着。
**也没有动手,看着那双眸子,那一下就是按不下去。
这一双眸子,如此熟悉,在哪里见过呢?
“郡主。”豆蔻见着**一直没有动手,有些急切地低唤了一声。
**没有理会她。
黑衣蒙面人也看着眼前的**。
没有如平常闺秀那般惊慌失措,也没有尖叫,有的只是冷静,先转移了自己的注意让自己放松了警惕,然后出手,虽然她没有出手,可是他很明白只要她轻轻一按,那于自己恐怕就是致命的一击。
瓜子脸,杏眼,眉似远山,如桃花瓣粉粉的樱唇,黛发如云,俏生生的如抽穗的玉兰花一般淡雅,清丽,小小年纪便可看得出来将来必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
然,让人移不开目光的不是她的容貌,而是她全身上下散发出来的那股处事不惊的沉着,尤其是是眼眸,如点漆一般的瞳孔,黑得让人见不到底,如幽深的深潭,淡淡地看着一切,如现在这般对着自己,带着淡淡的微笑,却自有一股绝世的风华笼罩着,和自己说着生死,却给人一种似是喝着茶看风景一般的优雅。
就是刚才他持剑抹着她脖子上,从她说话的语气,他似乎都能感觉到她说话时候嘴角的淡笑。
看她年纪不过十三四岁,怎会有如此波澜不惊的魄力?
黑衣蒙面人和**对视着。
范家,范家……黑衣蒙面人在舌尖念了两声,蹙了眉头眼眸盯向**。
**不悦地皱眉,“你走吧,我当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他出去了是逃不了那徐习徽设的天罗地网。
“姑娘与安阳公主,芳菲郡主是什么关系?”那黑衣蒙面人却突然打断了**的话,问道,狭长的眼眸闪过一丝异样,刚眼眸的丝丝杀意褪得干干净净,眼眸似是带着一丝迫不及待的急切来。
外祖母和母亲?**顿了话,疑惑地迎着他的目光。他认识外祖母和母亲?
听他的声音和看他的样子,很年轻。
黑衣蒙面人见着**神情,脸上有了几分确定,眼眸一弯笑了。
开始**还是觉得有些面熟,这一笑,**更是觉得熟悉了来,只觉得似是有一股说不出来亲切的感觉。
虽是觉得熟悉,**也没有放松警惕。
那黑衣蒙面人却是一下就放松了下来,一把放开了手里持的剑,脸色一白,皱了眉头捂了自己的伤口。
**眼眸移向他伤口,血不住地往外冒。
“让她先出去一……。”黑衣蒙面人眼睛看向站在**身后的豆蔻,话没说完,双腿一软晕在了地上。
就这么倒下了?这实在是——太令人出乎意料了。
豆蔻慢慢走了过去,探头看了他两眼见没有什么反应,扭头看向**说道,“郡主,我去叫人。”
说完拔腿就准备往外走。
“等一下。”**奔了两步,一下抓住往外走的豆蔻。
豆蔻收住脚,扭头狐疑地看向**。
**看向地上晕倒在地上的人,喃喃说道,“他刚提到了外祖母和母亲。”
“郡主,这京城里的人都知道你们的关系。”
**摇头,“不对。”定定地看着那人紧闭的眉眼,心里有个声音说,不能让人来抓了他,不能。
可是如今咋办?**很清楚自己的性子,绝不是那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好心人,她带着血恨重生而来,性子自是凉薄,就是刚在竹园受伤的范明婷她也没有出手相救。
可是这眼前的人……
**不知自己怎么就有那么一个感觉,就是自己得救他,不止是他的伤,还有不能让人抓了他。
**说不清楚那感觉,闭了闭眼眸,轻声说道,“豆蔻,你去把冰片叫过来。”
豆蔻愣了下,开门快步走了出去。
很快和冰片就返回了房。
冰片打了一场,有些疲倦,却因为手臂上的伤也还没睡。
“郡主?”冰片一进门,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人,哗的一声软剑就抽了出来。
“住手。”**忙低声制止。
“先把他抬到那榻上去。”**看向两人说道。
豆蔻和冰片对视了一眼,三人弯腰把那昏迷的人好不容易抬到了榻上。
**解下腰间的荷包,把里面的东西倒到了桌子上,看了看,抬眸看向冰片。
冰片会意,把前**给自己的两瓶药拿了出来递给了**。
**接了药,又从桌上挑了一瓶。
用剪子沿着伤口剪开了那人黑色的衣衫,露了被剑刺的伤口出来,**仔细看了看,虽是在胸口好离心口远。
**先把止血的药撒了上去,然后把两外两个瓷瓶里的药粉都撒了一些上去,这才起身,吩咐豆蔻找了布条给他包扎了。
**起身把药放到了桌上,然后挑了那装着玉雪丸的瓷瓶来,皱着眉头考虑一下,倒了一颗玉雪丸来。
走了过去,没有取下他的面巾,而是往上掀了,一只手掐住他的双颊使得他张开了嘴,把丸子放入他的嘴里,然后一抬他的下巴,喉咙一动,那玉雪丸就被吞了下去。
把他的面巾掩好了,**这才执起他的手腕,诊脉,片刻就放下了他的手腕。
起身望了一眼窗外,对豆蔻和冰片说道,“睡会吧,等天亮了,肯定又得折腾。”
说罢自己爬上了床。
房里还有一张榻,豆蔻让有伤的冰片躺了,自己则趴在桌上。
躺在床上的**却是睡意全无。
豆蔻和冰片两人虽没有开口想问,**明白两人肯定对自己的这番作为肯定很是疑惑,可她又不知道怎么说。
她自己也说不清自己为何反常。
救了他,能不能逃过那徐习徽崔觐的搜捕,还得要看他自己。
好在豆蔻冰片两人跟了自己也有不少的时日了,知道自己有了决定是不会改变的,于是虽是疑惑两人也没有开口想问。
怎么会那般面熟呢?**辗转难测,把前世和今生的人都在脑袋了过了一遍,得出的结论还是不认识那人。可是为何会那般面熟呢?
后来的后来,当知道了那黑衣蒙面人身份的时候,**很庆幸在普愿寺这一次的遇险,自己随了自己的心救了他一命。而没有理智地叫了人进来抓他或自己给了他一针。
翻来覆去中,很快窗口就渐渐明亮了起来,远远地传来寺里的钟声,还有和尚早课的声音。
不一会,早晨的阳光从窗棂中倾泄而进。
冰片和豆蔻睡得很是惊醒,**刚从床上坐起来,两人就不约而同地都起了。
**看了两人一眼,下了地。
豆蔻出门去打水进来给**梳洗。
刚梳洗完毕,外面院子里就有了喧哗声。
“你留在房里。”**朝冰片吩咐了一声,带着豆蔻出了房。
“祖母,大伯母,三婶婶。”**看着进了院子的人几人行一个礼,又看向于丽珍唤道,“姨娘。”
“昨晚闹了一夜,祖母不多睡会?”**轻声说道。
“先去看看你八妹妹的伤。”范老夫人没有回答**的话,而是抬步朝范明婷的房里走去。
**跟着她们几人进了房,范老夫人朝躺在床上的范明婷走了过去。
晚上先是被惊吓了,然后又受了伤,范明婷一张小脸苍白得紧,一丝血色都没有如雪一般白,听得响声睁开了眼,扭头见到进来的范老夫人等人,挣扎就要起床,“祖母……。”
“我的乖孙哦,快别动。”范老夫人忙走了过去按住了她,坐在床头问道,“怎么样?还痛不痛?”
范明婷躺在床上,虚弱地摇了摇头,“让……祖母……担心了。”
因伤势的原因,话说得很费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