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如置冰窖,身上的力量似乎就这这一瞬间被抽走了一般,双腿一软就往地上跌。站在身后的冰片眼疾手快一把搂住了*,豆蔻也忙上前扶住了*。
徐习远没了?
五个字如一只无形的手掌,狠狠地攥住了*。
冰片与豆蔻两人扶着*,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豆蔻扭头对着青木就是劈头盖脸脸的一顿好骂,“青木,没头没尾的,你说什么混话呢?什么叫六殿下没了?六殿下不是与风公子一起去了南江府赈灾了吗?这六殿下才走没几天,你这就翻天了?好好的说这种混话吓郡主?”
说完,恶狠狠地瞪着青木,恨不能用目光把他大卸八块。这若是出了事,这京城必是早就轰动了起来,但无声无息的,豆蔻只当这是青木是在胡说八道。
冰片虽是没有说话,但是一脸的冰霜,那目光冰冷地看着青木。六皇子身边的侍卫自然是不必说,而且还有暗卫,冰片也不太信,而且皇帝那边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青木见得像失了魂的*,心里也是急得不行。
豆蔻恶狠狠地瞪了青木两眼,转身给*倒了一杯温热的茶,轻轻说道,“郡主,喝口茶。”
说完,把茶喂到了*的唇边。
*下意识地喝了一口,茫然地伸手接过了茶杯握在手心。
暖暖的触觉,*半响似乎才找回了一丝力量,看向青木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说清楚。”淡淡声音,很是飘渺。
豆蔻,冰片青木三人都很是担心。
青木见着*的神情,悲恸的脸上就闪过一丝犹豫。
“说吧,你不说,我也能从别人那得到具体的详情,只是早晚而已。”*双手紧紧地握着茶杯,淡声说道。
“郡主。”青木犹豫不决地看着*,想了片刻这才回话说道,“山洪把堤坝冲垮了,当时,当时,六殿下与风大人在堤坝上。”
“师兄也遇难了?”*半响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青木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的事?”*问道。
“前天下午。”青木带着哭腔回道,“已经搜寻了这么久了,全然不见。最晚明天,这个消息就会报上朝廷。”
*握着茶杯的手就忍不住颤抖,摇头喃喃说道,“不会的,师兄与他怎么会没了?不会的,不会的。”
“郡主,消息是青杨传回来的。”青木回道。
*抿着嘴扭头看着外面的倾盆大雨。
豆蔻与冰片对视了一眼。豆蔻伸手拿过*手里的茶杯,搂着*哭着柔声说道,“郡主,您心里难受就哭出来吧。”
*一脸平静地看着豆蔻,“他们没事,我哭什么?”
“郡主。”豆蔻心都揪起来了,“您别这样,您这样。”
“我没事,你们别担心。”*弯起了嘴角,看向三人一笑。
“郡主,难受就难受,不要逼着自己笑。”豆蔻泪水长流。
冰片眼泪盈眶,青木红着眼低下了头。
“冰片,你把这次关于这次水灾的资料还有关于南江府的地形资料,事无巨细都给我找来,豆蔻你去芝兰堂与丁香他们那一趟,让他们都按照我先前吩咐的准备好。”*平静地吩咐说道,“青木,你把这次随行的人与当地官员的资料整理给我。”这些人的资料,徐习远自然是有的,青木只管去取就是了的。
说完,见着三人担忧的脸色,于是又加了一句,“我这里有苏嬷嬷齐嬷嬷他们,你们就立刻去办。”
“是。”三人对视了一眼,应道。
“我再睡半个时辰。”*刚站起来,就又跌了回去,只好苦着脸看向冰片说道,“冰片,你抱我过去呗。”
“是,郡主。”冰片含着泪点了点头,伸手抱了*放到了床榻上。
拉好了被子,*就闭上了眼睛。
豆蔻,与冰片在床前站了一会,见得*呼吸平稳,两人这才蹑手蹑脚地退了出了里间。
见得站在外间的青木,豆蔻与冰片都利剑一般地看向他。
“现在可好了,瞧着郡主的架势,这是要去南江府了。”豆蔻忍不住就低声骂道,“这可是怎么是好?这事朝廷都没有消息传来,我们又不能与别人乱说。”
说完跺着脚就直抹泪。
“我,我也不知道郡主会这样的。”青木红着眼,低声说道。平时郡主是对六殿下与别人是要好些,但是也是疏离得很。
“我们先按郡主吩咐的去做吧,等公主他们知道了这消息,定然是不会同意郡主乱来的。”冰片想了下,对两人说道。
豆蔻与青木点了点头。
“那我找苏嬷嬷,让她过来伺候郡主。”豆蔻说道。
于是三人都轻手轻脚出了房。
不一会,苏嬷嬷轻手轻脚进了门,去了里间见得*呼吸平稳,就拿了针线篓子坐在外间做针线活。
里面的*却是缓缓睁开了眼眸。
被山洪冲走了?徐习远,与大师兄?
*翻身弓着身子就紧紧地搂住了自己。
这一生,与前生太多的不一样。
前生徐习徽顺顺利利地立了大功。
这一世,徐习远却是被山洪给冲走了!
*不清楚也没有见识过山洪到底是有多么的恐怖,但是徐习远是堂堂皇子,那些个官员自然是不敢怠慢,定然是会全力搜寻。
但是,却搜不到!
*心口如同塞了一团棉花,难受得紧,但是又是找不到宣泄的口子,堵得心肝肺都发痛。
不会的,前世,自己死的时候,风挽临与徐习远都活的好好的。
他们肯定会没事的。
肯定是被困在哪个地方了!
会不会……?
会不会是因为自己的重活,所以才会这样的变故?
前生范明玉风光无限,今生却死在乱葬岗,尸骨全无。
前生范府是风生水起,范言志是官途顺畅,今生却是范府败落了,范言志与于丽珍在死牢等死。
前生,威远侯府亦是团花锦簇,这一生却落败了。
前生,柳恒之是儿女绕膝,这一生却断子绝。
前生的丁香,半夏与王妈妈都遭了毒手,如今却是好生生地活着。
是因为自己吗?
*看着帐幔,眼眸闪过黯然。
躺了片刻,*就坐了起来。
“郡主,您起来啦?”苏嬷嬷听得声响,就走了进来。
“嗯。”*点了点头,让她伺候着自己起来,整理了一番*就扶着苏嬷嬷去了书房。
摊开了宣纸,*低眉敛神诚心诚意地抄写——大悲咒。
老天爷,前生因水患与疫病死了成千上万的人,那今生这一次自己已经准备了那么多,就多救助那受难的老百姓吧。
只求——
只求老天爷您保佑徐习远与风挽临——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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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冰片与豆蔻陪着*看了一晚上的资料。
翌日,南江府那般快马送过来的消息,震惊了朝野,迅速在京城传了开来。
六皇子与风挽临遇难了!
宣文帝听得那消息,一下就站了起来,然后有重重地坐回了龙椅,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当场就把文武百官给吓得不行。
李太医给宣文帝探了脉,给宣文帝扎了两针,宣文帝就幽幽醒了过来。
因忧心灾情,又劳累过度,又惊闻徐习远的消息,所以宣文帝这才一下就晕了过去。
宣文帝留下了几个重臣,退了朝。
公主府的人得了消息,安阳公主立即就派人把*叫到了跟前。
“孩子,小远与你师兄……。”安阳公主搂着*,说道。
“外祖母,他们没事的。”*仰头打断了安阳公主说道。
“*啊。”安阳公主拉着*坐在了身边,见得她一脸的平静,问道,“你知道了?”
“嗯。”*点头,“他们会没事的。”
“他们两个都是好孩子,你不要太伤心了,这世人,总是要经历无数的坎,然后成长起来,虽说这水火无情,但是……”安阳公主拉着的*的手,慈祥地看着*说道,“但是,孩子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
“外祖母说的,你可明白?”安阳公主看着垂着眼睑的*,问道。
“嗯。”*点头,抬头,“外祖母,所以我准备去一趟南江府。”
“不行!”安阳公主斩钉截铁地一口拒绝*的话。
*目光坚定地看着安阳公主,说道,“外祖母,您让我去吧,没有亲眼所见,我不相信,可是我在京城,却是束手无策。”
“太危险了。”安阳公主皱着眉头不为所动。
*伸手捂在心口,说道,“外祖母,我这里跟被火煎似的,痛得都快要死了,您就让我去吧。”
“是外祖母不该,外祖母不该放任着你们亲近。”安阳公主见得*脸上的哀恸,伸手搂着*,“可是孩子啊,那么多的人都搜不到,而且皇上必定也会继续让人搜寻的,你听外祖母的,乖乖地呆在外祖母的身边,等消息可好?你痛,难受就哭出来,哭出来就好了。”
*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外祖母,您让*去吧。”
“你母亲已经不在了,外祖母再不能经受你出什么意外。”
“外祖母,我定然是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不会让自己出什么意外的。”*双膝一软跪了下去,“外祖母。”
安阳公主见得*坚决的脸色,伸手扶着*起来,“你这孩子,怎么能如此执拗呢?那般危险的地方,外祖母怎么能让你去啊?”
话这么说,语气却是松了。
“外祖母最是疼*。”*伸手圈住了安阳公主的腰。
“你孩子。”安阳公主揉着*的头。
等安阳公主情绪稳定了,*这才与她商量说道,“外祖母,母亲铺子与庄子那些年的收入,我想捐出去。”那些年范家管理得的收益。
“那都是你的,你觉得好就做吧。”安阳公主点头。
“你可是得好生照顾着自己,一定要安安全全地回来。”安阳公主嘱咐说道,“不然,我可是不许你去。”
“*一定好好的回来的。”*点头,“明天一早就出发,豆蔻留在府里,我带冰片去,还有这段日子,我就装病好了。”装病闭门谢客,好在前次,公主府大清洗了一番,那些钉子都拔了。
安阳公主点头,“明天一早出发太赶了,后天再走,这准备的东西可不少。我让你大舅舅给你选几个身手不错的侍卫与暗卫。”
“一切从简,该准备的我都准备好了。”*说道,扭头看了眼沙漏,说道,“外祖母我去趟皇宫。”
“去吧。”安阳公主点头。
“表舅舅,我吩咐丁香与半夏把米粮都准备好了,你只管派人去运就是了,还有这些银票是我捐的。”行完了礼,*就把准备的东西都一一交了宣文帝,最后把药材单子递过去,“表舅舅,大灾后很有可能会出现疫病,这些是我让人购置好的药材,你派人去芝兰堂运就是了,我与掌柜的已经说好了的。”
“丫头。”宣文帝见得那一百多万的银票,那米粮与药材,大为感动,这暴雨还没有停的迹象,灾情是一天比一天严重,国库是愈加吃紧,宣文帝这些天可是焦头烂额的,听得可能会出现疫病,这李太医也提过,听得*这么一说,问道,“疫病?丫头,这话可是宋神医跟你提的?”
“师父跟我提过一点,我在医书上曾经看到过。”*摇头说道。
宣文帝喜怒不形于色的脸色就严肃了起来。
*看着面容憔悴的宣文帝说道,“表舅舅仁心,爱民如子,必然会没事的。表舅舅,您得好好保重身体。”
“放心,表舅没事。”宣文帝缓了缓神情,说道。
*说了一会话,这才把自己要出京的消息说了出来。
“丫头,这水灾可不是闹着玩的。”宣文帝严肃地看着*,“好生在府里等着,表舅会派人去寻小六与你大师兄的。”
“表舅舅,我已经准备好了,今日来除了送这些东西外,就是跟您告别的。”*一脸坚决地看着宣文帝说道。
宣文帝看着*坚毅的脸色,思索了半响这才点头。
*出宫的时候,多带了两人一起回去。
翌日,磅礴的大雨,一辆平凡的马车从公主府直接往城门的方向驶去,*身着一袭天青色的男装坐在马车里,听得外面的雨声握紧了拳头。
徐习远,你说过,携子之手,与子偕老的!
你不能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