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料藏在手机的一个文件夹里,密码是她的名字。
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来来回回。她的眼睛里藏着一丝的疑惑,盛辉在这几年用例外的公司名字收购了向家的一部分股份,曾经是唐家的财富全部在盛辉旗下。
服务员手上的酒瓶没有拿稳,几瓶伏特加掉在了地上,几滴酒,溅到她的鞋上。她皱着眉头,跺脚抖掉了酒滴。
说完,她关了房门。
被唐晚晚拉住的服务员正是上次亲眼看见袁珊珊与她大打出手的人,他浓眉一挑,仰着脸,问:“你找我们老板干什么?”
此时,她一点眼泪也流不下来。千错万错,都是她养父的错。如果养父不那么贪婪,事情也不会发展成这样。
这两个疑问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滚进了她的心里,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扬起头,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好似让他给她做一个完美的解释。为什么唐家的东西会在盛辉企业,为什么袁珊珊的身世她不知道?
“珊珊,你在酒吧里吗?”唐晚晚缓缓的开口。
林城歌用陌生的眼神望着她,她往身后的梳妆台上靠去。
“怎么会是这样的呢?”她的声音小如蚊子一般,在黑夜里更像是一种哀鸣。
林城歌没有上前揽住她,这是她预料之中的结果。当她推门的那一霎那,林城歌在她的声音,用了极低的声音,说:“晚晚,不管你对我的感情是真是假,这些年,我对你的感情没有变过。”
她的眼泪没有征兆般落下,唐晚晚好像被人掐住喉咙一样,苦涩恐惧全部席卷而来。
当年袁氏企业也是那场顾氏风暴的受害者之一,袁氏企业的法人代表袁海明,在宣告破产的第二天跳楼自杀。资料里面还附上了袁家人的主要资料,袁珊珊竟然是袁海明的女儿。
“咳咳咳,我不恨你,我很明白我的处境,你们谁我都不恨,但是有些债,我会全部讨回来的!”她按住胸口,眼睛里瞒着泪花。
“……”她不说话,只是怔怔的望着他。似乎想要把她吸进眼睛里面去。
林城歌看了一眼仓惶的她,又低头看了看手机。他的眼里露出嗜血一样的阴气,弯腰捡起地上的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来回滑动。
“你不能进去。”服务员按住她的肩膀,不让她往里面走。
卧室里弥漫着香烟的味道,藏匿在他们的鼻息之间。唐晚晚经受不住这股刺鼻的味道,一下咳了起来。她的脸被烟雾熏得通红,眼睛里血丝看得一干二净。林城歌捏起了拳头,没有看痛苦的她一眼,自顾自的抽着嘴边的香烟。
林城歌坐在她的身边,叹了一口气,说:“这些资料是谁给你的?”
推开门,唐晚晚在昏暗的房间里看到了袁珊珊,她清瘦的身子陷在沙发里面,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悲伤的味道。她的脸有些苍白,手指间夹着一支香烟。
自始自终她强,逼自己不要回头,她的脸上早已经泪流满面。只怕,这样离别的方式,比七年前自己不告而别更让林城歌觉得心伤吧?他是多么骄傲的人呀,怎么能忍受这样的结果呢?父辈们的仇恨,全部报应在了他们的身上。即使没有这一次,也会有下一次。只是他们都在苦撑,以为彼此的的感情强大到抵抗仇恨。
服务员并未被她恶狠狠的样子吓到,反而上前一步,凑到她的眼前,眼睛略带疑虑的问:“你对我们老板很感兴趣?难道你是蕾丝?”
“为什么?”她哑着声音问。
她从梳妆台上撑起来,走到卧室的门口。林城歌在她的身后注视着她,她僵直的站着,像一尊倔强的雕像。她的手,握着门把,颤抖地捂住自己的嘴,眼睛盯着天花板,直到眼里的泪被她全数憋了回去,她说:“林城歌,再见。”
服务员还是不为所动,唐晚晚面子上有些过不去,涨红了脸,眼睛死死地盯着小木屋,唯恐自己错过自己要找的人。
她脸上露出一个讥讽的笑意,问:“你今天怎么会来我这里呢?是不是查到了什么呢?”
只是,这些都是他们的以为而已。
她咬着干裂的唇,感觉到林城歌的话,压住了她的呼吸。她是一个多坏的女人呀,七年前亲手给林城歌编织了一个美好的梦,又亲手捏碎。
“让开,我找你们老板有些事情要谈,你耽搁不起的。”唐晚晚好心的提醒着。
“我在小木屋,你进来吧。”
不用看,他也知道唐晚晚这副模样是为了什么。
又是这样的夜晚,又是这样的清晰的疼痛,一步步地将他往七年的深渊里面推。明明唐晚晚就在他的对面,他还是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远,远得他难以企及。“是吗?”林城歌故意询问,似乎在说刚才的话,他没有听清楚。
“喂。”
曾经的唐晚晚站在他一伸手就够得着的地方,现在的唐晚晚,在远远的心门之外。是不是应了爸爸的那句话,唐家的人,从一开始对他就有不一样的想法,或者唐晚晚和他之间的感情都可以与阴谋划上等号呢?
唐晚晚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下袁珊珊的手机号码,顺便按下了免提键。她神情狡黠的望着服务员,摇晃着手上的手机。
唐晚晚走进了袁珊珊的酒吧,她望向了吧台的位子,不见了袁珊珊的踪迹。
她字字珠玑,落在林城歌的心坎上。
服务员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眼神上下打量唐晚晚,冷笑着:“哼,我是不会让你进去的!”
林城歌快速地用手在睡衣上打了一个结,走到她的面前。“什么怎么会这样?”他好听的嗓音在她的头顶上冒出来。
唐晚晚拂手甩掉他的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又像是在抖搂灰尘一样,冷眼看着眼前拦住她的服务员。她笑了笑,讥讽着:“袁珊珊给你多少钱呢?你这么卖力的工作呢?”
“我也有仇恨,不比你的少。你很恨我对吗?”林城歌松开她的手,从床头边拿起一个烟盒,抽出一支点燃。
林城歌冷笑了一声,声音如鬼魅一样,缓缓的说:“是吗?那么,我拭目以待!”
她苦涩的笑了笑,慢吞吞的冷语回了句:“时间会是一个好东西,如果在你结婚时我不出现,现在你就是向明明的丈夫,是我的妹夫。”
“你们老板呢?”伸手拉住一个服务员问道。zVXC。
她的眼睛越往下看,发现的秘密越多。
“你自己进去。”服务员粗鲁的推了一把唐晚晚。
林城歌摇着头,双手扳过她的肩膀,怒吼着:“你不要对我露出这样的神情,我不会放手的。”
凌晨,正是酒吧人群快要散去的时候。
“好。”她颤抖的回答。
“怎么样,你带我进去吧?”唐晚晚挑衅着挑眉。
“你说呢?我只是想问问袁海明和你是什么关系呢?”唐晚晚把袁珊珊困在怀抱间。
唐晚晚懒得和他说太多,推了他一把,往小木屋里面走去。
唐晚晚瞪圆了眼睛,涨红着脸,骂道:“你有毛病?叫你们老板出来!”
“她不在。”服务员趾高气扬的冲着她吼。
袁珊珊眼睛木讷的盯着唐晚晚,似有若无的笑意在她的眼睛里面被掩去。她笑着说:“是呀,那是我的爸爸,你知道吗?因为你们家,你的父亲,太过贪婪,我在房间里面,眼睁睁地开他从三楼上跳下来。”
唐晚晚双手颤抖,抱紧了自己的头,整个人蜷缩在大床上的一角。林城歌从浴室里出来,她也没有感觉到。
“…”
唐晚晚咬着牙,怒气冲冲林城歌笃定的样子,她讨厌这样的眼神,似乎都在林城歌的掌控之中,说她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丑。
可,那何尝不是她的心呢!
林城歌眼睛瞟向了窗户外的景色,一样的夜晚,如同七年前的黑夜一样。那个时候的他,总是以为他们两个人能这么好的过一辈子,到老了的时候,眼里还是只有对方,可现实不是这样。
她站了起来,将落在林城歌手边的手机揣在口袋里。她笑着说:“林城歌,估计我们现在是敌人,如果能选择,我一定不做你的敌人,可,这世界上没有如果这回事。”
一扇门,阻隔了她与林城歌的世界。自此以后,他们还有什么感情可谈了!
唐晚晚心像热锅上的蚂蚁,手机一不小心掉在地上,发出啪的声音。刚刚才暗下去的屏幕又变亮了,孤单地落在地上。
唐晚晚揉了揉发疼的肩膀,径直的往小木屋里走。
“我问她人呢?”唐晚晚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
“是。”她从牙缝里吐出一个字。
唐晚晚关了手机,气呼呼的瞪了一眼脸色瞬间变绿的服务员。
“珊珊…”出为声到。
袁珊珊扬起手,打断了唐晚晚的话。眼睛盯着唐晚晚的鞋,揶揄道:“你真纯洁,还是那么适合白色,你看你脚上的鞋,纯白的。”
唐晚晚低着头,看着脚上的白球鞋,想起了和袁珊珊初次见面,她也穿着白球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