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闪伴雷鸣,整片乾宇都被雷电所充斥,紧接着是大雨滂沱而下,瞬间淋湿了王晓的全身,寒风呼啸而来,猛烈的拍打着王晓脸庞。
刺骨的凉意将王晓从呆若木鸡中惊醒,他猛然抬头,黄金瞳中金光一闪,似乎想起了什么,迈开大步迅速向大厅跑去,心中保留着最后一丝希望,急切又大声的叫唤道:“爹,娘,你们在哪儿……”
“少爷……”王寒同样看到了这一切,他完全的被吓傻了,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景象,听到王晓的脚步声,他才反应过来,跟了上去。
王晓不知道他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承受眼前这一切,进入大厅看到的第一眼,顿时让他大脑短路,变成了一片空白。
整个大厅都是血红一片,有的地方血汇成湖,一汪汪,一滩滩,那不是别的,是鲜血,是还蒸腾着热气的鲜血,一个人,能有多少鲜血可以挥洒,流淌,在这一刻,王晓只知道他眼中全是血痕,全是血迹,全是血液。
鲜艳夺目的鲜血从他的脚下、身边蔓延至整个大厅,就连散落的一地的桌椅锅碗的碎片都被鲜血浸染。还有深深渗入地板里,墙壁里,大柱里的血痕,没有了血水,一样的触目心惊,令人无法呼吸。
甚至连屋梁之上,都是血迹斑斑,偌大的王家大厅全是血色,一些地方依然清晰可见那已经干涸变成深褐色的血迹,那全是王家人的命。
血迹有流淌的,有干涸成斑的,王晓知道这是高手对决留下的痕迹,他们强大的内劲与外放的真气,变成了滚滚热浪,炙烤了部分王家人的鲜血,断壁残垣无力的诉说着这里曾经发生过大战,穿透墙壁的刀痕、剑影记述了大战激烈。
此时的王家更像一处修罗场,处处泛着森森寒气,仿佛有幽魂在其上方飘荡,变得阴森而恐怕,极静之中,仿佛有万千生魂在嘶嚎,令人头皮发麻,心生寒意。
王晓有了头晕目眩的感觉,先前还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现在却全部变成了冰冷的尸体,王晓慢慢走了过去,身子不由地有些微微发抖。
原本结实无比的王府,一夜间变的残破无比,疮痍满目,断壁残垣比比皆是,屋顶有好些地方已经开始漏水,滴滴答答落在地上,渐起水花片片,门外带有丝丝寒意的冷风旋转而来,王晓感觉到自己仿佛被无数的乱麻缠住,他怎么也挣不月兑,呼吸、脉搏都受到了压抑。
王寒则已经扑了上去,喊着一个个曾经熟悉的名字,嚎啕大哭着,一些还没有燃尽的纸屑纷纷扬扬的在空中飘洒,落灰如泪雨,似在演奏一首亡灵之曲。
王晓拉起王寒,叫他前往大门处,防备还有人来斩草除根、毁尸灭迹,在这个危机的时刻,王晓还有这份考虑,不得不说这个孩子可怕到了极点,如果以后他将这份心性用在报复上,只怕整个九州大陆都要掀起数不清的腥风血雨。
“咔哧”苍穹之上又是一条耀眼的闪电划过,惊雷一记,如响在耳边,震耳欲聋,王晓的身子猛地一颤,借着闪电带来的刹那间光亮,王晓看见倒在大厅外的母亲。
在这一刻,王晓再也把持不住自己的情感,他歇斯底里的呐喊,不顾一切的扑上去,此刻他魂飞天外,魄散九霄。
“娘亲,你醒醒,娘亲……”王晓无力的将母亲搂在怀中,哭的痛彻心扉,雨水哗啦啦的汇成水流,顺着王晓的脸庞流淌下来。
“轰隆轰……”如同万千大潮叠加涌起一般,一场大雨终于进入了气吞山河之境,闪电在天际黑云间不断乍现,天地变成迷蒙蒙的一片,什么都看不真切,天地仿佛连成了一片,只剩下无穷无尽的冰凉雨水冲刷着。
“爹呢?爹呢……”王晓发了疯似的跑遍了整个王府,却没有看见那个熟悉又高大的身影,在最危急的时刻,人们往往想起的是自己最相信,最依赖的人。
王辰就像王家的一颗大树,有风来,他遮;有雨下,他挡,他一个人撑起了王家一片天,而这个人却在这个时候消失了,没有丝毫的踪影可寻。
王晓的心彻底沉了下去,熊熊怒火在他体内燃烧,他的双眼喷发出两道血光,黄金瞳竟然化为一双血瞳,先前还为自己包扎的父母,现在却是一个失踪,一个阴阳相隔,他无法忍受这份痛,更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王晓双眼赤红,乱发狂舞,他恨之切骨,顿足捶胸,仰天大叫道:“呃啊……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泪水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滚落而下,他凄然、悲伤的怒吼之上云霄,肝肠寸断,泪做雨下。
“啊……是谁……到底是谁?”王晓声嘶力竭的悲呼着,无力的哭泣着,在这一刻他真的是一个脆弱孩子,他心伤欲绝,身体摇摇欲倒,仰天悲啸,滚滚音波划过大地,震耳欲聋。
一记惊天动地的沉雷,在苍穹之巅炸响,整个大地仿佛也颤抖了一下,王晓的声音瞬间被淹没了,在这一刻,连老天都变得如此绝情,连发泄的机会都不让王晓拥有。
王晓心中一片凄凉,他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失去了一件最最宝贵的东西,他失去了一个温暖的世界,失去了为他护航的身心港湾,他听到了自己那颗心碎裂的声音,眼前的世界是如此的灰暗,他感觉他失去了所有!
可是他又是如此的茫然,他虽然知道就在刚才,就在刹那,他失去了什么!但是他却无从把握那是什么!仿佛间曾经的合家欢乐就在眼前,过逝的音容笑貌欢言仍在耳旁,往昔的父子深情至今未散。
一切在模糊,又一切再重现,王晓已经分不清哪个为真哪个是假,他没有了判断力,只感觉天地在旋转,而他却没有出路。
“噗”一声闷响,失魂落魄的王晓,五内俱焚、泣血锥心,身子剧烈颤抖,紧绷的弦就此松开,血气上涌,猛的喷出一大口鲜血来,在狂风暴雨中,挥洒而去,落地后便被漫天雨水所掩盖。
风雨潇潇,惊雷阵阵,中州王家,一片肃杀,雨水如刀最无情,一代世家就此化为过眼云烟,王晓颓然的站在孤寂的大厅外,身子再也支撑不住,慢慢地跪倒下来。
双手扶着地面,泪水夹着雨水滚落,冷的雨水,热的泪水,谁又分的清,伤心欲绝的抽泣声响起:“娘亲,孩儿不孝……”话语过后,便是王晓的额头猛然砸在地面,鲜血顿时染红了一片水雨之地。
狂风、暴雨,电闪、雷鸣席卷苍茫大地,千家万户闭门不出,凄厉的风声卷起无尽冰冷雨丝,洗涤这暗黑之地,凌冽的雷声带起无数的闪电狂舞,要劈开这天地牢笼。
而此时一个单薄的少年却在无情的暴雨中跪如雕像,成为这片天地的唯一,他声音变的嘶哑难辨,他的背影显得那样无助与孤独,又是那样的遥远,在这一刻他仿佛远在天边,与闪电雷声融为了一体。
突然,王晓无力的躯体猛然将他娘亲的尸首抱起,他心如刀绞,怆然泪下,一步一步向大厅走去,他要为自己暴尸雨中的娘亲选择一处干燥的净土。
天地间,在这一刻,谁有分的清谁,王晓哭的没有泪水,脸上却挂了两行血痕,整个人连呼吸和心跳都缓了下来,至亲之人的离去,王晓痛不欲生。
就在突然间,他从五彩缤纷的云端跌落而下,王晓心中的失落感和那股疼痛可想而知。对于上苍来说这也许只是一个小小的操作失误,但对于一个年少得志、意气风发的少年来说,这可能是最为悲惨的事情。
王晓此时经历的正是从天堂掉入地狱的痛苦,这种痛苦大于死亡,这巨大的转变任何人都无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