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苏啓凡带柳玄月到了黎国边境的小城青木。
这里的木樨开得早。香气飘了满院，细小的金色花朵纷乱如絮，落在肩头，散出沁人的清香。
苏啓凡负手立在廊中，看着柳玄月捏着满掌木樨花出神。恍惚间，仿佛与她隔了另一个时空。
“月儿。”温柔地低唤，迎来柳玄月孩童般迷惘的神情。
风吹起素衣，花香更为浓郁，苏啓凡如梦游般走上前去。捧着柳玄月的脸颊，低声问道：“月儿你会离开我吗？”。
柳玄月不解地望着他，眼中清明透澈。
苏啓凡将她拉入怀中，叹息地说道：“罢了。”
昨夜，柳玄月在梦中竟然唤着“秦喆”，惊得苏啓凡一身冷汗。
或许，这些日子梦太美。惊起了老天的嫉妒。
第二天一早，苏啓凡就闯进了主人的卧房。
“夜，她会不会想起来了？”紫夜——黎国的隐世神医，也是苏啓凡的唯一挚友。
人长得儒雅翩翩，可却很毒舌。
“谁要你胡乱下毒？”一见苏啓凡他就气得牙痒痒，因为他的亲亲娘子暮雪实在对苏啓凡太好了。
苏啓凡难得好脾气的软声道：“我当时也是毒发不得已。”
紫夜眯起狭长的眼睛，闪动着狐狸般狡猾的光芒，不怀好意地望着苏啓凡。
“反正无忧和离思原本就是彼此的解药，不如……”
不等他说完，苏啓凡冷声回道：“不行。”紫夜撇撇嘴回道：“随你，但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见苏啓凡一脸被踩了尾巴的样子，紫夜也不想再逗他，毕竟把他打发走，和亲亲娘子亲热才是要紧事。
苏啓凡心头一紧，思绪渐乱。难道月儿会和他一样，夜夜承受那磨人的梦魇吗？
见他眼里流露出从未有过的迷茫，紫夜不由叹道。
情，是这世上最烈的毒药，而且此生无解。像苏啓凡这样霸道的人，恐怕更是无法自拔。
“我勉强还能控制，再给我一些时间。”
无忧、离思是开在悬崕峭壁的两生花，它们可以让人进入假死状态，清醒便会忘记过去，但无忧绵长锥心、离思霸道蚀骨，虽然彼此可解，但风险极大。
“我真不该……”
苏啓凡年幼时被人下了离思，随着毒性发作，噩梦般的回忆不但夜夜啃噬着他的心，而且每隔一段时间还会出现血管爆裂现象，若那年没有遇见紫夜，恐怕他早已命丧黄泉，更不要说复仇。
“你是不该，可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早晚你们都要走上那一步，但是你自己要考虑清楚，或许只能活一个。”
这多么年，恐怕也只有紫夜知道苏啓凡所有的秘密，包括他那张残缺的脸。那是苏啓凡不能触碰的伤口，更是他的心结。
“秦喆那边已经准备好了，若我回不来，帮我好好照顾她。”
“我是有家室的人，这种事还是留给你自己做。”
紫夜又何尝不想报仇，可自从遇见苏啓凡，他更愿意过闲庭赏花，寻梅踏雪的生活。毕竟恨太苦太累，只是苏啓凡偏偏中了这让人过不去也放不下的毒，除了披荆前行还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