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皇朝,帝都。
便是这时节,皇宫各处依旧葱绿成荫,花开似锦。东方卿似乎特别偏爱欣欣向荣的颜色。工匠们自然不敢怠慢。
此时,可苦了东方卿的近侍太监承安了。
这大寒天的,皇上已经在御花园转悠了老半天了。你说,这要是龙体出了什么点问题,他的脑袋还保得住么!
呸呸呸,皇上乃真龙天子,岂能那么容易被冻坏生了毛病!
外面那些不明真相的人以为皇上诸多反常必定是伤怀皇后肚子里没了的龙子……
想到这个,承安不免也有些忧戚。皇上后宫佳丽在历朝历代中虽不算多,可这些年,半个子嗣都没有。早有那些好事者私下大逆不道的流传,说皇上身体……
好不容易皇后有孕,破了流言,可怜那龙脉未出世就胎死月复中了……
多年的宫中生活让承安明白,一切都不是表面那般样子。他小命要紧,也不会去忘加揣测。只是,哎,“皇上,天色不早了,早些回去歇了吧。”
东方卿长而漂亮的睫毛轻轻掀起,那泛着醉人琉璃色彩的眼眸望向天际明灭变幻的彩云。
那微微扬起的俊美容颜一如既往的有些病态的苍白。“什么时辰了。”
承安赶紧回道,“卯时一刻了。”
“嗯。”
一个嗯字就又没有下文了。承安无法领略圣意,只得垂首候着。
“把奏折都送到上书房去。”
“老奴遵命。”皇上不休息,他这个奴才陪着伺候一晚上也就是了。哎……
这一夜注定不会平静。
已是子夜时分,万物俱寂时。
上官月蓉在自己的宫殿里,忿恨的把面前的玉器珍玩挥到地上。伺候的宫女吓得一激灵,诚惶诚恐的跪地,“娘娘保重!”
“本宫看你们巴不得我立刻死了,好去伺候新主子是吧?”先前还一脸怒气,却是突然温和笑意满脸起来。
那两个宫女抖得更厉害了。“奴婢不敢!”
“小小贱婢,便是现在,本宫要处死你们比捏死两只蚂蚁都容易。”
失态不过瞬间,转眼,上官月蓉又恢复了母仪天下的风范。高雅雍容。“小莲子那个奴才,去拿一碗桂花羹而已,怎么还不来?就不怕本宫摘了他脑袋。”
两个宫女连忙说道,“娘娘,奴婢们去催催。”
上官月蓉不耐烦的挥手,那两个宫女急忙退了出去。
不消片刻,说是莲公公到了。进来的人一直低垂着头,上官月蓉本没多看半眼,却猛地觉得不对。
甚至不慎失手打翻了桌子上的茶杯。眼底都是凌寒之气。哆嗦起来,“你……”
那人身着太监服侍,却是身姿挺拔,俊逸不凡。
上官月蓉走过去,二话不说便是一巴掌扇下。她本身武功极高,这一巴掌下去,那人脸上瞬间清晰出现五指印。
居然给她私自回来了!她放了那么大的筹码在他身上!“你这没用的窝囊废!谁让你回来的!”
轩辕澈静静的看着她,“你身子好吗?”。
上官月蓉更是怒不可解。突然冷笑着嘲讽道,“呵,你以为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
难道不是么?到底如何他心底再清楚不过。又有些难过起来。“是不是又有什么意义。他已经不在了。”
上官月蓉却不屑道,“是他自己投错了胎。若是平安生下,便是这日月皇朝的太子。可惜,他没那个命。我也少了一颗稳赚的筹码。呵,想来也不奇怪,东方卿怎么会让这种血脉出世。”所以,那个高深莫测沉默寡言的男人放任那些嫔妃的小手段,不,是故意纵容,害得她孩子胎死月复中。
她脸上没半点为孩子伤心,轩辕澈隐隐有些怒气,最后却是什么都没说。
上官月蓉好似能看穿他的心思般,“轩辕澈,你现在明白了吧?没有权利,没有手段,连自己的亲生孩子都保护不了!宫廷之中,你死我活,我息事宁人放过别人,你想过没有,别人会不会放过我!”
轩辕澈沉默。
孩子……
身上也有了杀煞之气。
毕竟是上官月蓉,冷静得快。也不在冲轩辕澈发火了。而是笑意温柔。她本就生得美貌。这一笑更是如水似花。
“师兄,你可知为何东方卿在最后一步不敢轻易动我?”转而笑得自负,“哼,饶是他有天大的本事也不知上官家的势力中心在哪里!他还有顾虑……呵,只要他有顾虑我就还有翻身的机会!”
轩辕澈也不笨,“你想我怎么做?”
“带我出宫。有那么些个老匹夫,想隔岸观火,我就偏偏不让他们得逞!哼,既然那么想置身事外,我就去亲自送他们一程!”然后在夺了那些老匹夫的权利,到时……
“你……”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真是笑话,上官家的势力中心到底还姓上官!她东方卿找不到,难道我上官月蓉也找不到?”见轩辕澈吃惊的样子,她笑得轻蔑,“轩辕澈,这天下也不是男人才坐得!”
“……老将军和夫人呢……”
上官月蓉更是不屑,“谁的江山不是白骨垒成的?小小牺牲算什么?再说了,东方卿暂时也没打算把他们怎么样。呵,恻隐之心。这东西,东方卿居然有。这些年的交往,我都从不知他还有这种软弱的想法。真是可悲!”
“老将军的事,主子不会坐视不理。”轩辕澈沉默的说出这么一句。上官月蓉瞬间眼睛危险的眯起,“主子?你倒是挺忠心!那么,我就成全你,等我夺了上官家的权,我们一起去接你的主子怎么样?”
夜风岌岌。寒意料峭。
承安又给东方卿换了茶水。碧绿的茶叶在杯中舒展开来,可怜可爱得紧。
东方卿对地上回话的黑衣人淡淡道,“到底是耐不住了。别打草惊蛇。”
那人颔首领命,再度消失。
东方卿浅饮了一口茶,身上的薄凉之气似乎稍稍暖了一点。“承安,陪朕说说话吧。”
再说雪霁岛。上官七七一觉醒来就看见等在门外的艳青。
不要是她想的那样……“后皇呢?”
“回凤凰谷了。”
上官七七轻敛眉目,果然……“嗯,知道了。”
就这样?艳青平静的看着她,“没什么要问我的?”
上官七七挑眉笑,“我问你,你就会告诉我?”
“不会。”
上官七七随意拉出脖子上的玉佩把玩着,“这不就结了。再说,要是能对我说的事,后皇自会亲口对我说。也用不着问旁人。”
艳青的目光自然看到那通体盈绿的玉佩,淡然道,“长生碧。”她故意拿出来把玩,就是想看他的反应吧。说是不问,却在不知不觉中给人下套。
上官七七随意道,“你也认识它哦。”
艳青看了她一眼,依旧淡淡的。“凤凰谷一大宝,原是鱼璇玑之物。”
“鱼璇玑?”上官七七皱眉笑道,“不认识。不过既然是你故人,我借给你看看。”说着从脖子上取下来,满脸笑意的送到艳青面前。
艳青并不接,只看了一眼,微微皱眉。长生碧对南纳人来说是很宝贵神圣的东西。竟然,敢在上面刻字……这般破格不羁,恣意妄为。倒是像鱼璇玑的性子。
可那玉佩上的诗句……分明和眼前的少女有关。“故人已去,姑娘收好吧。”
果然,真是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半个字不会多说。上官七七无所谓的收起玉佩,从新挂在脖子上放进衣服里。语出惊人,“大长老,把夭夭借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