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女子微微转头,凝眸看向墨隼,语音轻软:“小墨,可不可以答应我,如果伍儿师妹给你霞光佛珠,你就放她出黑蛮?”
墨隼目光一扫,掠过伍儿清冽的眉眼,淡然回道:“可以,只要她乖乖拿出霞光佛珠,我就让她平平安安地走出黑蛮。”
伍儿却是轻嘲一笑,言辞锋利了些许:“师姐,你不回师门就罢了,但我从无归顺魔界的意愿。莫说霞光佛珠不在我身上,就算我有,也不可能给大魔头,助他增强魔功,伤害驻守黑蛮外的仙门同道。”
“仙门同道?”墨隼挑眉,不愠不火地道,“他们还会把你当成同道中人?你一旦踏出黑蛮,他们看见你毫发无损,立刻就坐实你叛道的罪名。况且你又杀害了梵山的弟子,被人逮个正着,还有什么路可走?”
“你逼得我走投无路,以为这样奸计就能得逞?”伍儿生怒,铿锵道,“我宁愿遭受他们的审判,也不向你妥协!”
墨隼懒得再多话,唇角无声牵动,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她天性平和,人若不犯她,她倒是个极好相处的善良女孩。不过她终究年轻,难以想象人心的复杂,人性的龌龊。即使是得道仙者,也未必个个内心光明,大慈大智。等她有一天踏出黑蛮,被所谓的同道逼到绝境,自然就会体会到什么叫“天下虽大却无容身之处”的绝望。
“小墨,让我和伍儿师妹单独谈谈,好吗?”白衣女子神情温婉,恳切说道,“有些话,我与她单独说或许会更好。”
“你已无仙力,如何单独留下?”墨隼反问。
这片沼泽潭附近并没有树木,无处落脚,女子环顾一周,毅然道:“你放我下去,我与伍儿师妹一起呆在沼泽中,过一刻钟后你再来带我走。”
墨隼略感意外,道:“你不怕她踩在你身上,借力月兑困?”
女子淡笑,看了伍儿一眼:“沼泽松软,她一踩我,我就会陷入泥地,灭顶而亡。我相信师妹心善,不会做出这等残忍的事。”
伍儿不吭声。她确实做不出这么阴毒的事,大魔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复!
“那么你就与她好好谈谈。”墨隼也不过分担忧,扬臂一送,将白衣女子抛至沼泽潭中。
他的力道拿捏极准,女子落入沼泽里,黑泥淹没到腰身,不可动弹。
“亭兮,这一刻钟内切莫乱动,一动就会坠下去。”他叮嘱一句,干脆地闪身消失。
黑黝黝的泥潭,两个女子相隔大约十步距离,伸手难及,只能遥遥对话。
“师姐,你想和我说什么?”伍儿率先开口。
“师妹,琴魔和棋魔想出一个阴邪办法对付你,我不忍看到你身败名裂,恨错难返。”女子肃容,正色道,“你现在交出神器还来得及,速速逃难去吧!”
“什么阴邪办法?”伍儿生疑,师姐不惜身陷沼泽潭也要单独留下,真是为了帮助她?
“他们要将你囚禁暗室,喂以**药,诱你爱上一个男子,好令霞光佛珠自行月兑落。”女子如实转述。
伍儿一听,怒上心头,唾道:“无耻!”
女子又道:“以你一人之力,左右不了大局。以退为进,回霁月山向师父求助才是上策。”
伍儿虽怒,理智仍在,回道:“师姐,他们的想法肮脏下流,绝对不会有效。我不可能因为**于人,就盲目爱上对方。”
女子瞠眸,吃惊道:“难道你不怕失去贞洁?为了保护神器,你甘愿遭人侮辱?”
伍儿抿唇,敛眸未语。她并不是这么伟大,只是未到绝路不甘心就这样服软认输,而且她潜意识里不认为大魔头会采取那个婬邪法子,把她扔给一个魔人受辱。
“师妹,你不信我说的?”白衣女子暗自观察她的神色,话语顿了顿,轻轻道,“小墨否决了让棋魔玷污你的提议,可是……他或许会亲自做这一件事……”
伍儿一怔,眼波微乱,恼怒在心。她刚才想错了!大魔头一定做得出这婬邪无耻之事!
“师妹,我话已至此,你自行衡量吧。”女子不再相劝,只静静地望着她。
伍儿举眸,对上她柔和的视线,心生怪异的感觉,却又说不出怪在哪里。师姐怕她名节尽毁,好心告知魔头的诡计,她怎能怀疑她别有用心?可是回想当日在墨宅的种种,质疑的感觉越加挥之不去。
对面这女子的眼光那么轻柔,仿佛天边一片薄云,触手去模便散了开,不留一点痕迹。却正是这样的轻软如无物,令人迷惘,好像一眼望进了烟雾弥漫的空洞,寻不到一丝一毫的东西。
伍儿安静地遥望,心里隐约有什么念头闪过,可又模糊不清。想起大魔头曾经说过,他探不到师姐的情绪,她此时才有切身体会。一个人能把情绪藏得那么深那么密,若非修为定力极佳,就是别有内情。
“师姐,谢谢你特意告诉我这些事。”良久,伍儿出声,“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你会怎么做?”女子关心地问。
“等大魔头来了再说。”伍儿心中有芥蒂,言语上便就有保留。
女子一脸担忧关怀,情真意切。
一刻钟很快过去,墨隼如期而至。他俯身飞下,捞起白衣女子,顿在半空,似在问她,更似在问伍儿:“谈得如何?”
女子缄默,以目光示意伍儿。
伍儿昂首,清声朗朗:“大魔头,你先前说,给我三日考虑的时间,此话还算不算数?”
墨隼微点了一下头,应道:“你有何应变之法,尽管说来听听。”
“你想诱我动情,那我就给你尝试的机会。”伍儿抱着破釜沉舟的心,大声道,“我与你关在暗室三日,你不可用邪药邪术,彼此只凭真心去感受,如果最后我没有一丝丝情动的迹象,你必须放我走,你敢不敢赌?”
“这是承认霞光佛珠在你身上了?”墨隼语声懒散,慵懒之中不掩自信笃笃,“你的赌注还不够吸引我,既然神器在你这里,我自有千百种方法拿到手。”
“胆小鬼!”伍儿投去轻视的一眼,傲然道,“你分明是害怕自己把持不住,你我独处三日之后,我没有对你动情,你反而丢了魔心。”
“不必用激将法。”他不以为然,犀利地看穿她的谋思,“缓兵之计也救不了你,只怕到时赔上心的人是你。”
“敢不敢赌,一句话,少罗嗦!”伍儿做不耐状,嘲笑道,“如果你没有这份胆量,我不会笑话你,顶多就封你为不战而降的懦夫。”
墨隼眸光幽沉,似覆一层浮冰,薄冰之下隐藏暗火。棋魔说得不错,倘若能让伍儿死心塌地,他又何乐而不为?剩余的几样神器,他还要利用她去寻觅。这一个赌局,他不可能输。
他思忖间,依附着他的女子眼底闪过一丝忧色,忍不住插话:“小墨,你就放伍儿师妹走吧,万一她真的对你动情,霁月仙门出了两个不肖弟子,师父情何以堪?”
墨隼充耳不闻。霁月仙门的荣辱与他何干!
女子抓紧他的手臂,近乎哀求:“小墨,师妹年少无辜,仙魔两界的矛盾不应牵扯到她,当我求你,放她走。”
“师姐,你不用求他。”伍儿冷眼看着,大魔头铁石心肠,求有何用?再说她也不愿承师姐的情。
墨隼一言不发,以掌托起白衣女子,运风送远。待她稳稳落到远处的平地,他跃入黑沼泽,扯住伍儿下坠。
“小墨!不要!”远远的,那女子忧心忡忡的呼声传来。
而沼泽潭中的两人已经沉坠没顶,速度极快,嗖一声坠落到地底深处。
泥潭底,别有洞天。
一座地下宫殿兀立,巍峨宏伟,鬼斧神工。泛着冷光的黑石铺成砖面,白玉雕成殿柱,台阶通道莹如羊脂,色泽清凉。入目只有黑白两色,冷寂,而沉凝。
伍儿挣开墨隼的手,悄然运气,却发觉仙力全失,像是被无形的绳索束住,越挣扎越力弱。
“这座万年魔宫封存着上古魔尊的力量,只容得魔气,不容异类,即便天帝到此亦如凡人,你不过是一个小小修仙者,不必妄想施展仙法。”墨隼冷冷道,“你随我来,我就看看这三个日夜你如何征服我的魔心。”
他大步行去,穿过大殿,绕过石林庭园,直到殿后的开阔空地。
潮湿的热气迎面扑来,耳闻水声咕噜咕噜轻响,伍儿定睛细看,才发现此处是地底温泉,漫漫延绵开去,大抵有数百坪之广。
墨隼忽然横扫宽袖,将伍儿卷起一抛,半空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下一刻便听“噗通”声响,伍儿惊叫一声,摔入温泉中。
猝然淹进温水里,伍儿猛呛了几口,边咳嗽边甩着一头湿发冒出水面,顿时一愕。
墨隼并未看她,径自宽衣解带,衣襟已大敞,露出肌理分明的结实胸膛。
伍儿又气又羞,怒叫道:“我们说好以心去感受,你做什么?想反悔不成?”
“我洗澡碍着你什么事?”他月兑下沾染黑泥的衣衫,一丝不挂地踏入水中,毫不觉羞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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