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伤 第二十二章、情萌

作者 : 梦断离弦

已是月末,今夜的月弯纤弱得仿佛一碰就会断裂,星辰寥落,夜色难免有些昏暗。

四女被楚恒一惊,又羞又怕,竟是缩在被子里齐齐哭起来。楚恒的“破铁条”在桌上不停震动着,渐渐往桌边移去,“叮”的一声掉在地上。

先前四女为楚恒宽衣解带时还在奇怪太子殿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却也不敢私自做主,放在一边桌上就没再理会了。此时四女哭声哽噎,这神奇的一幕却是无人得见。

楚恒躺在探月阁的石凳上,呼吸深沉。这探月阁景致虽美,也欠缺些许衬托,楚恒在石凳上坐了一会后,再也难挡睡意,不觉中已经睡着。

楚恒的身体似乎散发出强大的吸引力,将微薄的月光往他身边集中着,在这昏暗的夜晚,就如同身体在散发着强光,将他的身体映照得如同透明。

流水潺潺,如同母亲的低语,楚恒嘴角露出些微笑,梦里欢笑依稀曾记。

“忠叔,找到他了吗?”莫知晴将手覆在耳边轻声说道,月光透过捅破的窗纸射在地面上,形成一道微弱光柱。

“对不起,小姐,我找了大半夜,几乎找遍了整个临江,还是没有找到他,莫非他早就离开临江了?”赤忠眼神里带着丝不屑和愤怒。

“不会的,忠叔,我了解他,他不会一个人逃走的!你忘了,还有个地方你没找过,他的身份可是很不简单呢?”莫知晴嘴角微翘,语气非常笃定。

“那他不是自投罗网?”

“他干的傻事还少吗?”一想到他有危险,莫知晴不由得有些嗔怪。

“忠叔,你在附近候着,有事我会随时通知你!”

“是,小姐。”

莫知晴把传音贝握在手心,透过窗上的洞口看向远处,临江王府寂静的可怕,“木蛋,你千万莫要出事啊!”她在心中默念着,不自觉的将传音贝握紧,浑然没有感觉到手掌心传来的疼痛。

清晨,清风吹雾,凉透心扉。探月阁外水雾萦绕,楚恒打了个冷颤醒转过来,呆了一会才想清楚身处何地。

楚恒回房时几个婢女都已经不在了,也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的。她们都是些身不由己的可怜人,他当时脑子里很乱,根本未曾考虑其他的,这几个女孩子想必在惶恐中度过了一夜,楚恒想到这心里有些愧疚起来。

屋外传来敲门声,“进来吧。”楚恒应道。

原来是丫鬟准备东西过来伺候楚恒洗漱了,楚恒从没被漂亮女子这样伺候过,即便是以前在宫里伺候他的也是嬷嬷级别的宫女。

他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丫鬟饱满的酥胸就挺立在自己面前,依稀可以闻到淡淡女儿香。但是作为皇室的表率,他的一言一行都马虎不得,这是他从小受到的教育给他的理念。

虽然不舒服,楚恒还是忍着让丫鬟伺候他梳洗完了。平日里王府甚少来客,这些丫鬟伺候的都是王府的王子王孙,那些个久经风月的老油条,即便是不把她们吃进嘴里,逞逞手足之欲那是肯定少不了的,像楚恒这样红着脸,眼神都在躲闪的,那是从来未曾有过。

“太子殿下,已经梳洗好了,您看还有什么需要奴婢做的,如果没有奴婢就告退了。”丫鬟眼神痴迷,看着自己的杰作缓缓的说道,眼中的不舍很是明显的将她自己出卖了,在她心里如果能这样服侍楚恒一辈子,也是她卑微人生中最大的幸福了。

楚恒看了看镜子,镜中人一身明黄袍饰,雕龙金冠束发,好一个翩翩浊世的佳公子。楚恒从前的装扮都已大气威严为主,从来没有这样纯粹的以美观的角度装扮过。

人靠衣装,楚恒原本就是俊逸不凡,此时在衣物装扮下,更显得魅力出尘。用过早膳,楚恒正准备出门,忽然传来些金属撞击声。

楚恒狐疑的在房间里找了下,却见自己的“破铁条”躺在桌角边,还以为是它从桌上掉下去发出的声音,苦笑道:“你又帮不上忙,凑什么热闹啊!”。

楚恒把它拿在手心,马上传来熟悉的亲切感,今日似乎还多了些迫切和欢快,楚恒仿佛看到它在跳跃着。

楚恒叫来仆从领路,直奔临江王起居之处而去了。想到马上就可以见到莫知晴,楚恒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临江王住的地方离楚恒并不太远,穿过几条廊道便隔湖在望了。

楚恒还未曾开口,守卫的军士就把他堵回去了,“参见太子殿下,早间军营传来急讯,王爷不得已只能立马动身,吩咐小的若太子殿下前来,务必告之殿下,吉先生处王爷已经知会过了,太子可自行前去,吉先生定不会再为难。”

楚极暄昨日早已有言,对此楚恒倒是未曾多想,在仆从带领下急匆匆的往吉利斯所住偏院赶去。

“太子殿下,吉先生性情古怪,小的怕触怒于他,只能带您到这里了。”仆从见已经到了偏院附近,停住脚步对楚恒说道。

楚恒生性随和,倒也不会为这点小事计较,挥挥手道:“你下去吧!”仆从闻言,如获大赦,行了一礼便匆匆退去了。

吉利斯的偏院异常的安静,院外微风轻抚,院内的树叶却未曾有半点动静。门是打开的,院子内外没有一个人影,楚恒带着搜寻的目光慢慢踱进了院子里。

忽然,楚恒心里生出些恐慌来,这地方太不对劲了,安静得有些过分,这样一个草木丰茂的地方,竟然连虫鸣之声都不闻。

一股无形的压力猛然降临到楚恒身上,让楚恒举得呼吸都有些困难了,额头上也冒出几点冷汗。这股压力在迫使他匍匐下去,楚恒银牙紧咬,倔强的挺直了身躯,眼神里透出无尽的怒火。

楚恒是个骄傲的人,这种骄傲不会表现在行为中,只埋藏在灵魂深处,隐蔽在洒月兑随性的性格后,一旦有人触及便如同龙之逆鳞,触之不两立。

你可以打他骂他欺负他,却不能侮辱他,这便是他的底线,莫知晴骗她,双龙镇的地痞要抢他,采花贼要杀他,他都只是一笑而过,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

但是今日,吉利斯的行为让他愤怒了,这种愤怒是他十五年的生命里从来不曾有过,他感到自己的血液在燃烧,灵魂在沸腾。

这种压力并不是无形的,而是通过灵魂散发出来的一种心理压迫。楚恒不是在与吉利斯争斗,而是同自身在做斗争,仿佛他身体中出现了另一个人格,在和他抢夺着身体的控制权。

楚恒弱小的身板一次次弯曲下去,又一次次的挺立起来,腿部和腰部的肌肉已经开始抽搐了,意识里的那个对手仿佛在蛊惑着:“放弃吧!放弃你就不用承受这种灵魂撕裂的痛苦了。”

楚恒的意识开始涣散,身躯不由的软了下去,猛然间一股热流从手中的“破铁条”上传来,瞬间便灌注全身。

“不!!!”

楚恒一身巨吼,再次将身躯挺的笔直,他感觉到身体在膨胀,膨胀到好像要炸开似的,一种无处宣泄的感觉充斥着每一个细胞。

依稀间他仿佛感觉到了吉利斯藏身的地方,很自然的举起“破铁条”一剑划拉过去,一道刺眼的火红光刃透剑而出,以奇快的速度直奔房顶而去。只见两条狼狈人影从屋顶纵起,来到了院里子,身形踉跄。

光刃所过之处竟是瞬间化为灰烬,连燃烧的过程也不曾出现,临江王府出现了一条十几丈的真空地带,周围的建筑也开始熊熊燃烧起来。

释放完这一剑,楚恒只觉得全身都虚月兑了,全身的经脉传来一种深入骨髓的刺痛,身体也不由自主的晃荡起来,却仍是咬紧牙硬挺着,牙缝里发出细微的申吟声,待他看清楚眼前的一切时瞬间呆滞了。

吉利斯此刻的样子十分狼狈,身上的白袍变成了一件沾着火苗的乞丐服,捏着莫知晴的脖子的手还在微微颤动着,隐隐透出些血丝。

他挥手扫灭了衣服上的火苗,满是惊讶的盯着楚恒,“小子,我真是走了眼了,今天我已经是两次为你惊讶了,如此年纪如此毅力如此修为,今日不除你,他日天下无人可制你了!”

吉利斯在说这话时心里早就如海啸般翻腾了,之前在他眼里楚恒不过是只随时可以捏死的蚂蚁,而此刻见识到那道光刃那种无所不化的威能之后,在他心里,楚恒已经瞬间上升成了同等级甚至更高一级的对手了。

吉利斯之所以这么说,无非是见楚恒对于力量的运用很生涩,还道他与人交手经验不足,当然这也符合楚恒一贯形象,故此用话来诈他,以占领心理上的制高点。

他若是知道眼前的人只是一个菜鸟,只要他祭起法宝,一下就能让楚恒就会小命呜呼的话,他一定会吐血的。被萧玉楼捉弄过后,吉利斯早已是惊弓之鸟,死死的将他的“碗”护在身边,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吉利斯说完紧了紧捏住莫知晴脖子的手,莫知晴吃痛下嘴巴微张露出难受的表情来,也不知他使的什么手段,莫知晴竟是无法发出一点声音来,看着楚恒使劲的摇着头。

楚恒本还在愣神的看着自己的“杰作”,即便是在做梦的时候他都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可以释放出这样的攻击。一见莫知晴有危险顿时慌了神,看着莫知晴的痛苦,他心里泛起了丝丝的疼痛感,“放开她!”楚恒怒吼着。

“哼,你有本事就过来好了!看你们郎情妾意,今日我便做个好事,让你二人永不分离,在这里长相厮守好了!”

楚恒的确是个地道的菜鸟,对敌的经验基本为零,甚至在危险时候还会惊得发呆,但是他却有一个难能可贵的优点,越是到关键的时候人越冷静。

此刻被吉利斯如此一激,他反而越加冷静了,慢慢回忆起刚才的感觉,那种力量的来源,缓缓的从“破铁条”上抽取着能量,每抽取一分都犹如针扎一般,这些能量进入楚恒体内后竟然不受控制的沿着一种轨迹运行着,虽然仍然刺痛,却是没有先前那种膨胀感了。

楚恒脑子里飞快的运转着,先前那样的攻击,是不能再放了,先前的释放,楚恒已经感觉全身都要散架了,此刻莫知晴又在对方手中,即便能够释放他投鼠忌器之下也是不敢。

他此刻唯一能够依仗的便是萧玉楼传给他的三招了,说来奇怪,当日其他人能影子都未曾看清,楚恒却是犹如刀刻一般把每个动作都记在了心里。

御苏宗以丹药闻名,功法以火系木系为主,萧玉楼修炼的便是木系功法。木系功法飘逸灵动,是以萧玉楼能够出其不备的将吉利斯戏耍。若非忌惮老魔迁怒无辜,当日萧玉楼早将吉利斯斩杀了。

楚恒回忆着那三招,皆是近身的手段,虽然口诀皆以熟记于心,却是完全不解其意,故此也未曾演习过。此刻莫知晴在对方手上,楚恒寻思着,只能用那招打狗的从后面偷袭才有把握救得莫知晴。

楚恒拿定主意,握了握手中的“破铁条”,心道:“好法宝,先前误会了你是我不对,今日已是生死关头,你定要助我成功!”

楚恒缓缓朝吉利斯走去,脚上迈着萧玉楼的步法,每迈出一步经脉都在抽搐着,强烈的疼痛让他的神智有些恍惚了,为了忘却疼痛,他强迫着自己将精神都集中在步法上。

尽管他的动作缓慢显得有些滑稽,吉利斯却是丝毫不敢大意,他不知道楚恒在搞什么鬼,但是他有预感这对他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短短数十步,楚恒的速度越来越快,身形也开始难以捕捉起来,依稀有了些飘逸的痕迹。

“见鬼,是那个家伙的身法。”吉利斯这才了解到楚恒刚才竟然是在练习步法,看他架势,竟是新学一般。可是几个呼吸间似乎就已经悉数贯通了,而且是以火属性的功法在运行着木属性的身法,吉利斯对不由得有些目瞪口呆起来。

楚恒身体里运行着不明的功法,强行将萧玉楼的步法给使了出来,竟然也没有什么滞涩感。作为菜鸟的他自是没感到奇怪,但是作为一个在修真界打滚了几十年的人,吉利斯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

虽然此刻楚恒的速度比起萧玉楼来还差得很远,可是给吉利斯的震撼却比萧玉楼还要强烈。

身法分为三系,火系功法火爆刚烈,是以身法以速度见长,直来直往;木系功法飘逸灵动,身法难以捉模;水系功法淳厚绵实,身法能卸力引转。但是不管哪一系,都是需要本系功法的支持的。

此刻楚恒的身法已经有几分成型了,虽然没有萧玉楼的那种诡异感,却绝不是火系功法所能做出来的。

楚恒完全颠覆了吉利斯的常识,在他呆滞的时候楚恒已经来到了他身边,“破铁条”带着红色的光芒朝吉利斯挟持莫知晴的手斩去。

“当”的一声,楚恒的“破铁条”被吉利斯的法宝挡住了,整个人被震得飞出去老远,吉利斯在关键时候还是回过神来。

楚恒吐了口血,内府一阵火辣的痛觉传来,比起先前的痛楚,这点痛仿佛没了感觉,胸口也犹如压了一块大石,让他几欲窒息。

楚恒用手撑地缓缓的爬了起来,重重的抹了一下嘴边的血迹,然后双手紧紧的握住“破铁条”。

虽然这次攻击没有奏效,楚恒的眼神没有丝毫动摇。这种极致的痛楚已经让他的精神紧绷到了极点,“破铁条”诡异的亮起一丝红光。

疯狂的能量从“破铁条”冲出来涌入他的身体,让他的气势陡然增强了几分,脸上却是青筋毕露更见狰狞。

楚恒再一次扑了上去,这一次速度比起先前竟是足足快了一筹,吉利斯依旧是固步紧守,半点也不敢大意,没有意外楚恒再次被弹了回去。

楚恒踉踉跄跄站起来再次大口的吐着血,用“破铁条”支撑着身体,狠狠的盯着吉利斯。

此刻的楚恒再也看不出一丝原先的风采,衣衫尽裂浑身都是血迹,身体伴随着呼气起伏着,尽管还站着给人的感觉却仿佛随时都会倒下一般。

楚恒发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只能勉强维持站立的平衡,连抬动手指都变成一种奢望。

意识在渐渐迷失,楚恒眼里的景物晃动着,莫知晴素白身影在他视野渐渐消散,而过往的一切却是在脑海中飞逝交织,莫知晴往昔的一颦一笑更见清晰。

父皇的严苛,母亲的慈爱,维系着他此刻的最后一丝清明。楚恒仿佛看到自己死后父母悲痛欲绝的神情,看到莫知晴绝望的凄悲。

“不!!!”楚恒在心头怒吼着,体内气若游丝的真气奇迹般又开始缓缓流转起来,“破铁条”仿佛感觉到了楚恒的不甘,很是配合的贡献出了它残存的灵气。

吉利斯此时也不好过,身体中灵气运转都被震得差点岔乱,只得当场调息起来。他心头怒火中烧,这样站着拆招让他十分憋屈,先前忌惮楚恒才不得已用莫知晴来牵制。

经过两次的接触,吉利斯把楚恒的底模清了,虽然身法诡异,攻击手段与经验却是非常不足,实足的一个菜鸟。

此时本是击杀楚恒的最好机会,奈何吉利斯正在调戏也是无法施为,他恨恨的暗自寻思那小子已是强弩之末,呆会先杀了这小妞,再取他性命。只要今日将二人都留下,自可以逍遥自在的占有那件法宝。

莫知晴眼中满是泪水,痴痴的看着楚恒,却是没有再摇头。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已经深深解楚恒的为人,虽然平时看起来很好欺负,但是他认定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会做到。

看着楚恒不顾一切的扑上来,她心中百感交加,当日在城隍面,楚恒也曾如此维护过她,当时莫志琴虽然有些异样感触,心中却是嬉闹居多,可今日生死关头,这感觉就完全不同了。

从刚开始看到楚恒大发神威的惊异,到后来感受到楚恒的执著时的感动,在莫知晴的芳心里似乎有些东西在改变着,最初的一丝朦胧、一丝疑惑蜕变成她心中最坚定的部分。

“木蛋,今日你以性命相护,莫知晴无以为报。今日你若死,你我同赴九幽,也算幸事;若生,此生定不相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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