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门大比第四天,楚恒也终于完结了他的大比桃花运,遇上了他的第一个男性对手。不过显然楚恒的好运气并没有用完,虽然他的对手足够神动期的功力,可是却在上轮意外负伤,乃是强忍着伤势上阵。
虽然对手负了伤,可是神动期的修为绝非楚恒所能承受的,从润心期开始,功力每提升一层都需要无数个日夜的苦修,当然这也意味着功力每提升一层都会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别看楚恒对上润心后期的对手也能勉强应付,那是因为楚恒有麒麟劲的加持,战法也很占优势,但是要楚恒润心初期的修为对上神动期,无疑是蚂蚁撼树,境界上的太大出入让楚恒的那点资本根本无从发挥。
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神动期的任意一击都不是楚恒战法所能化解的,唯一能做的只有满场躲闪了,可是楚恒硬是仗着身法灵活将对方生生拖垮了。对方上场时还颇有气势,一轮攻击之后便已显不支,到最后只能欺负楚恒的功力,用出了楚恒曾经梦想的能力,祭起法宝离体攻击起来。
上古传说中,那些先辈能取人首级于千里之外,是为法宝最为引人入胜的传说。而现如今法宝离体攻击不知在何时已经成为了一个笑话,在灵气系统越来越明晰化,天地间灵气越来越稀薄的修真界,基本上人人都明白法宝的御使原理,而切断灵气的手段那是层出不穷,所以除非功力差距非常大,或者有把握一击必杀,不然法宝一旦离体,就如同肉包子打狗,自身也只能任人鱼肉了。
阻隔灵气控制法宝的诀要楚恒也早已学过,只是功力相差太远,楚恒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面对着那呼啸而来的飞剑,楚恒心里十分犯怵,根本无心力敌,只是依靠身法保持着距离闪避着。因为不是生死决斗,对方也没有放出什么大威力的战法,可是楚恒此时也是有苦难言。对方的飞剑犹如有生命一般,每次飞来都死死的锁住楚恒的气机,迫得楚恒每次的变位都不得不踏上许多虚步,灵力消耗也快了许多。
也许是因为对方此时功力不济,令飞剑的速度有所影响,才让楚恒生生将比赛拖了下来。一阵冷冽的剑鸣之后,这把追了楚恒许久的飞剑倒插在了擂台上,发出阵阵哀鸣,仿佛在控诉着主人的不甘,楚恒强弩之末的对手硬生生栽倒在擂台上,渗白的嘴角也溢出了一点血丝。
对于这样的一场胜利,楚恒心里依然没有多少兴奋,尽管这次换了一个男性对手,可是战胜一个负伤的对手,任谁都会生出些胜之不武的感觉。楚恒心里渴望的是一场势均力敌、酣畅淋漓的比斗,如是像这样比试下去,即使拿到冠军,那又有什么意义?他答应岳正恒的他已经做到了,所以此时他只想拥有一场痛快的战斗,哪怕是输,对他来说也比这样的胜利要好得多。
可楚恒这种一场更比一场狼狈的胜利却是许多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要知道浮华宗内门弟子五百余人,润心期修为过半,神动期修为不下三十人,以楚恒润心初期的修为第一轮被刷下去那是非常正常的,可是楚恒却生生的走过了第四轮,这便意味着他进入了前三十名,已经有资格拿到不菲的奖励。
诚然楚恒所表现出来的天赋非常的惊人,上山半年就有了这般实力,可是功力却不是天赋可以无视的,楚恒以润心期的修为能够走到第五轮,自身实力是一个方面,更多的却是运气,楚恒遇上的对手除了第一轮的软虾,其他都是有实力的,可是不是被他身法克制,便是自身问题,让他出乎了所有的意外走到了现在。
面对众人各种嫉妒的眼神,楚恒也不知怎么表现自己心中的压抑,只得苦笑着离开了比试场地。
有时候楚恒自己都在寻思,上天是不是对自己太好了,别人梦寐以求的宝物、功法自己全都有了,浮华山供不应求的灵石,自己却可以随意取用,这样的待遇带来的必然是无比沉重的责任,楚恒自己也不清楚,将来他是否能够承担起这样一份责任。他自己对于浮华山,这个给了他全新生命的对方是一种怎样的感情,他说不清楚,但是在他的心里,他的家始终在扬沙,那个洒落着细细砂雨的地方,若是有一天需要他做个取舍,他肯定还是会选择扬沙,可是若是这份责任大过地域的范畴,他又该如何选择?
楚恒运起身法,直朝雪溪而去,身影淡入浮华山的薄雾,带出一道轨迹。
雪溪里楚恒的住处其实并不远,可是自从上山以来,每次若不是有事,或者露言雾语硬拉着他出来,他一般是不会出门的,一来避免与人发生争持,二来他从小便是这样呆惯了,每天演练一下阵法,打坐一下功法,时间比皇宫之中其实过得快了许多,有时候他都觉得一天时间不够用,哪里还有时间出来。
半年来这是他第二次来雪溪,眼看着这条清润的小溪从远处积雪之下缓缓汇聚,静静淌过浮华宗后山,汇入一个深潭。也许是水底另有暗路,这水潭永远都是这个样子,不深不浅,倒印着淡绿荧光,也算得浮华山一景。
雾语跟他说,每次她心情不好时便会和露言来到这里,静静的坐在溪边,只要听着流水的清脆滴答,心情便会慢慢恢复。楚恒心头迷惘,也不知怎么想起了雾语的话,来到了这里。
万丈浮华上雪本来便是最不缺少的东西,可是也只有在此才能在对比中体会出那种宁神之意,溪水流淌间,云雾幻动,楚恒心神又回到了扬沙那年的光阴。
扬沙城皇宫内院,一个小男孩锦服玉冠,却是满面泪痕,躺在一个美妇怀中,“母后,恒儿不要读书,不要扎马步,不要离开母后!”
美妇亲了亲男孩额头,“恒儿,母后知道读书伤神,练体伤身,你是父皇跟母后唯一的孩子,父皇母后心中最最疼惜的便是你了,可是你知道你父皇为什么要这样对你吗?”
男孩擦了擦眼泪,睁着迷茫的眼睛摇摇头。
“恒儿,你知道这天下有多少人吗?”
“太傅说,我南华国入丁者不凡四万万!”
“正是,光我南华国便有四万万人,可整个中土大陆呢?其他大陆呢?那是一个无法想象的数字,可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过着安逸的生活,我们每日锦衣玉食,即使在我南华国内依旧有着无数人在过着食不果月复的生活。”
“你父皇雄才大略,可是人力终有时尽,南华国立国本就单薄,先皇一生征伐,虽然开阔了一些疆域,可是国力却是越发不济了,你父皇殚精竭虑方有今日之南华,可是这不够。在其位便要谋其政,享受着什么样的权力,便要承担着什么样的义务,你是南华国的太子,每日享用着国民的供奉,今后你就有责任让他们过上更好的生活。”
“一国之君,,若是不读书不明理,怎么样带领一个国家走向富强,一个国君要为国事操劳,没有强健的身体怎么坚持得住?恒儿,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告诉母后,改怎么做呢?”
“母后,恒儿知道了,恒儿是南华国的太子,恒儿不是为自己读书,是为南华国所有人而读书。母后,您放心,孩儿以后再也不逃课了。”小男孩坚定的道。
“恒儿真是乖孩子,趁你父皇未发觉,好好回去跟太傅认错,不然免不得被你父皇责罚了。”
“知道了!”小男孩吐吐舌头,飞快的跑了。
“楚恒哥哥!”雾语娇憨的声音将楚恒从回忆中拉了回来,“我就知道你不在家便在这里。”雾语娇笑着扑了过来,趴到了溪边这片干草地上。
“是雾语呀?”楚恒宠溺的模了模雾语的头,“你怎么来了。”
“姐姐说你好像不太开心!”雾语身后投来一个关心的眼神。
“让你们担心了,我没事的。”这两个丫头总是默默的做着些让楚恒感动的事,不知不觉中这两个丫头已经成了楚恒心中一个柔软的地方。
“楚恒哥哥,你不是赢了吗?为什么还不开心呢?”
“雾语那时也赢了,你怎么也不开心呢?”
“别人都不跟我打呀?那当然没意思。”
“那人受伤了,其实跟你的情况没有两样。”
“原来楚恒哥哥跟雾语一样觉得不过瘾啊,那好,雾语和你打过。”说着就要摆开架势。
“”楚恒一阵无语,可是心头的压抑却被这小丫头三言两语赶得无影无踪了。
“雾语,别闹!你楚恒哥哥的想法你不了解!”露言只得出言阻止。
“你早说嘛,楚恒哥哥,雾语没惹你讨厌吧?”雾语吐吐小舌头。
“怎么会?楚恒哥哥永远不会讨厌雾语!”
“真的吗?说话要算话哦,我们打勾勾,姐姐你也来,你要作证哦!”
阳光下三只手互勾在了一起,用力的勾了勾,绽放出三个单纯的笑容,如同远处雪林中那道印染着雪色的灿烂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