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落赶忙迎着声音跑过去,她听出来了,这是小黛的声音。
“小黛姐姐,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下啊?”
“你这孩子,姐姐不是关心你吗?姐姐一直忙到这会才总算是得了一点空闲,那个该死的胖男人被他老婆揪回去了,我这才得空出来看你,怎么样?你头上的伤好点了吗?”。
小黛关切的话语,让夕落的心头觉得暖暖的。
“恩,好多了,王妈给上了止血药,就是还有一点点疼。”
“来,咱们进屋,让姐姐看看。”
小黛牵着夕落的手,走进了她的那间小小的屋子。
“小黛姐姐,您坐吧,我这儿小,只有床可以坐。”夕落让小黛坐在床上。
“小是小,不过干净啊!你一个人在这儿,虽说清苦,可是身子干净,比我们这些人都干净啊!若是不让我接客,我也宁愿住在这个小破屋里呢!”
小黛的话语里透着几分羡慕,更透着几分无奈。
夕落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小黛,她只是紧紧地握着小黛的手。
“唉,你看看我,光顾着说话,都忘记办正经事了,来,姐姐看看你的伤口。”
夕落乖巧地将头伸了过去。
屋里没有灯,好在那月光皎洁,明亮若水。
小黛轻轻地扒开夕落乌黑浓密的头发。
一个涂了些药粉的伤口展现在小黛眼前。
“这个挨千刀的,竟然下手这么狠,姐姐给你送来了点药膏,这药膏是姐妹们常用的,挺管用的。”小黛说着,便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白色的小瓷盒。
夕落接过那瓷盒,打开了,里面是一些淡黄色的药膏。
“这个管用吗?”。夕落有些怀疑。
“当然了,这个可是姐妹们特意让同仁堂的郎中调和配制的,在艳春楼,哪个姐妹没有挨过老鸨子和薛掌柜的烟袋锅啊?”
小黛的眼圈红红的。
“那可就太好了,小黛姐姐,那你就帮我涂上吧!”
夕落将脑袋伸到小黛的手边。
小黛轻柔地给夕落涂着药膏,嘴里还不时地吹着气,怕弄疼了她。
“对了,阿丑,你今天可真是有福气,我们姐妹都羡慕死你了呢!”
“福气?什么福气啊?”夕落有点模不着头脑。
“你今日可是景王爷抱到房间去的呢!今日要不是景王爷出手相救的话,阿丑,你肯定会被老鸨子打死了。”
说到这个景王爷,夕落的心跳加快了许多。
这初春的夜,带着寒凉,可是夕落的手掌心却已经汗涔涔的了。
“阿丑,你说这事可也真是怪了,若说旁的男人没有见过你真正的相貌,好奇也就罢了,这个景王爷可是看过你的样子的啊!可是他今日依然出手救你啊!你说他会不会是?”
“小黛姐姐,你想哪儿去了?景王爷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像我这么丑陋的女人,景王爷怎么可能看得上呢?”
夕落低下了头,一双手揉搓着她长长的头发。
“阿丑,可别这么说啊!我在艳春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艳春楼的姑娘被欺负,被妈妈追着打的也不是一个两个,景王爷也不是没有撞见过,那会,他就没有出手哦!”
“这,这,这我可就不知道了。”
“哼,我可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见的男人比你吃的盐还多,照我看啊,这个景王爷八成是对你有意呢!”
“没的事,他一个王爷,当今皇上的亲弟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京城中,什么样的美女找不到?怎么可能呢?”
“虽然我也这么想,但是吧,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景王爷确实是对你有点……好了,咱们先不说了,今日,咱们俩就打个赌。”
“赌什么?”夕落睁着大眼睛,一脸的茫然。
“赌你日后若是成为王妃,那你就得凑齐银子,将我赎出去,如何?”
“这是当然,日后若是阿丑有出头之日,一定不会忘记小黛姐姐的。”
“那咱们拉钩!”
两只小手指头拉在了一起,也将一个誓言拉在了一起——
这个夜晚,对于远在边关的尉迟风来说,也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
今日,他又接到了离歌公主的亲笔信,信中满满都是关切,都是思念。
尉迟风将薄薄的信笺贴在脸上,似乎感觉到离歌手心的温暖。
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带着寒凉的空气,看着窗外依旧白茫茫的一片,这北方的春来的太迟了,已经是三月了,这里依旧是冬天,想着京城,那里应该是春暖花开,莺歌燕舞的光景吧。
尉迟风从怀里掏出了那一缕还带着体温的青丝,离歌的青丝,手指温柔地抚弄着,就像往日里,他在离歌身旁,轻柔地为离歌梳头那样。
他想象着离歌现在的模样,穿上春装的她,该是怎样的娇俏?
可是,出现在他眼前的却是另外一个女子,一个柔弱的,眼中充满哀伤的女子,一双凤眼总是盈满泪滴,让人心疼。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为什么又是她?”尉迟风挥了挥手,极力想将这个影子从他的眼前挥去。
这些日子以来,只要是他独处的时候,这个女子的影子就会出现在他眼前。
是的,这个女子就是那日他在驿站附近的一个湖边救下的,相处不过几日,他甚至连她的全名都还不知道的女子,这个影子,这个眼泪满是忧郁的女人的影子就时常出现在他的心头。
尉迟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这个女孩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按照他说的,在那个小村子暂时安顿下了呢?前些日子,边关一直告急,尉迟风忙着平定反贼,无暇分身,这会,战事稍稍平静的间隙,他的心就悬着,就多了一份挂念,他自己也觉得有些奇怪,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有了这种感觉,这种让人放不下的感觉。
莫非这就是那些书中所描述的相思?不,不,不,尉迟风否定着自己,他可是定过婚的人,可是当朝驸马,是对离歌公主有过承诺的,怎么能?怎么能对一个陌生的女子心生念头呢?
尉迟风拍了拍脑袋,让他从胡思乱想中清醒过来。
“报告!”
“进!”
“报告将军,京城有信来。”一个兵士手里拿着一封信交到了尉迟风的手中。
尉迟风皱了皱眉头。
昨日才刚刚收到离歌的信,怎么今日又有信来?
尉迟风看看信封,信封上有皇上的玉玺印,这封信是皇上派人送来的,难道京城中出了什么大事?
尉迟风的心一紧。
急忙将信拆开,读罢,尉迟风的眉头微蹙。
京城中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大事情,但是皇上来信告诉尉迟风,说离歌公主病了,希望他能够安顿好边关战事,尽快返回京城看望。
离歌,离歌病了,尉迟风的心纠结了,他得回京,得尽快赶回京城去——
次日清晨,皇宫
早晨的风还带着些许寒凉,御花园中只有一些宫婢来回穿梭着,忙碌着。
用罢早膳,瑾贵妃便带着乳娘,抱着两个可爱的孩子来到了御花园。
这日子过的也真够快的,前些日子,这两个小家伙还在那个云夕落的肚子里,让她整日提心吊胆的,转眼间,这两个小家伙就已经会爬了,而且还老是不喜欢在屋子里待着,就喜欢到外面看那些花花绿绿的风景。
这不,一大早,就在屋子里哼哼唧唧的,瑾贵妃便只好让乳娘抱到御花园来透透气。
说来也还真是怪,刚才两个小家伙在屋子里的时候,还一直闹腾,哭哭啼啼的,这会全都安静了,小脑袋不停地摆动着,一双眼睛到处张望。
尤其是那个珍儿,更是盯着那些个小宫女,眼睛都不眨一下。
瑾贵妃看着孩子那可爱的模样,纤长的玉指轻轻地在珍儿头上一点,“你啊,小坏蛋,现在就盯着女人看,哼,长大了,一准是个大!”
“哈哈哈,哈哈哈!爱妃,这是说谁呢?”
冷不丁,身后传来一阵笑声。
瑾妃回头一看,娇嗔地叫了一声:“哎呀,皇上!臣妾该死,没有看到陛下,臣妾给皇上请安。”
“免!”轩辕彻大手一挥。
“爱妃啊,你刚才说谁?说谁是大啊?”轩辕彻从女乃娘手中将孩子抱了过去,一边摇晃着孩子,一边说道。
“臣妾该死,臣妾刚才说的是珍儿!”
“珍儿,珍儿这么小,怎么就成了大了?哈哈哈,哈哈哈!”轩辕彻又笑了起来。
“皇上,您可别看这个家伙这么小,可是他的眼睛却老是盯着宫里的那些个小宫女呢,谁的衣裳鲜亮,他就盯着谁看!”
“是吗?朕的珍儿有这个本事?那可真是了不得呢!这自古英雄出少年,英雄美人不分离啊!”
轩辕彻说完,又爽朗地笑了起来。
跟在轩辕彻身后的小六子和瑾妃身边的太监小德子,也趁着这功夫在一旁说着什么悄悄话。
轩辕彻光顾着逗弄着珍儿,完全没有注意,可是两个小太监鬼鬼祟祟的样子,却没有逃月兑瑾贵妃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