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地牢里,上次关着舞潇潇的那间最里面的地牢这次俨然换了一个人——舞萧然。
已经停食停水一整天了,她的嘴唇发白还带着裂痕,有少许的疲惫,但是仍没有放下手里的动作,她握着唯一的发簪从关进这里的那一刻就在墙角不停地挖,精通地理的她知道这个方向的土最多,最松软,阻碍少,并且如果挖通了就是紫都的外面。
双手满是血泡,有的甚至已经磨破,但是她没有停下。
不过成果还不错,已经挖了一个大约深半米的洞,一晚上没合眼的成果也多少有些安慰。
听到有脚步声传来,舞萧然立即用杂草盖住那个小洞,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坐在地上,哼着小曲儿。
原以为不是哪个骄傲的郡主来看她的笑话就是德馨或者紫藤偷偷给她送吃的,却是一整天二十四小时没吃没喝,还干了这么多苦力,多少有些吃不消。
可是那人走到舞萧然的牢门口,她才发现,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一次也没有。
这是个女人,身体纤长,从头到衣服到鞋子,包括耳环桌子发簪都是海蓝色的,整个人就像是从海里出现一样,也确实,她身上带着浓重的海的气味。
“你是?”
“嘘。”
女子四下看看,却是没有人,立即从怀中掏出两个馒头和一小罐酒水,然后从铁栏杆中送入,“我将食物放在胸部里,没人敢搜的,你快吃吧,吃完喝完我将这小罐再带回去。”
“你为什么要帮我?你又是谁?”
“你不认识我的,我是沧朗国的郡主沧海冥,今日下午就要启程回沧朗了,听说了你的事我特意来看看你,你没见过我的,因为,因为,我自从来了紫都就一直没出过房门。”
“为什么?”
记得在万声堂获得的消息中,沧海冥的身世极为特殊,听说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类型,说是什么曾经在海边害死了很多人而造成谁都怕她,就连紫都国主都不看好她,连召见都不召见。
“因为他们觉得我是个受过诅咒的人,不说了,你快吃吧。下午我就会沧朗了,以后也不可能见到我的。”
也确实,舞萧然拿起馒头就大口吃起来,酒足饭饱之后,体力补充的也差不多,沧海冥抱着小罐揣在袖子中便走了,可是那海水的味道还未散去,这忽然让她想到自己第一次看海的时候。
天地间都好像融入了海水中,那时候他十六岁,穿着人字拖,七分裤和一件白色的衬衣,海风吹来,吹乱他凌乱的黑发。
“萧然,你也来看海吗?”。
那是一个贤惠的声音,回过头,新夫人穿着一件淡色的连衣裙,每走一步都透着女人该有的贤惠和娴熟,他在想如果是自己的妈妈,也会这样吗?!自己不是没找过母亲,听老爷说,自己的母亲是个交际花,上流社会的舞女,其实就是下流社会所谓的妓女,在一次任务中,老爷和一个商人谈那批宝石黑货的地点,舞萧然正好是随身的保镖,完事之后,老爷略带沧桑地笑着说,“她就是你的母亲,我不会认错,她的手臂上纹了一个大大的凤凰纹身,呵,野鸡还想飞上枝头当凤凰?!贱货!”
舞萧然回头,看着一个中年女人风韵犹存地依偎在商人的怀里,心中怒火喷涌,都有一种想拔枪杀了这女人的想法。
他没有回绝老爷,更没有顶撞老爷,因为他也越来越厌恶这样的母亲。
作为母亲就应该是这样的,就算不是大家闺秀出身,也应该有女人的矜持,就像老爷的这位最新的夫人,舞潇潇的母亲。
舞萧然微微鞠躬,“夫人好。”
“我不是说了,我希望你叫我阿姨,你是老爷的孩子,我女儿的哥哥,我们并不生疏。”
一年了,从却年在北美的训练基地就开始纠正他的称呼,但是一年了,他依旧没有改变这样的称呼。
“夫人,有什么事吗?”。
夫人拿着一件外套就披在了舞萧然的身上,这个举动弄得舞萧然一愣,连忙后退。
“你这孩子怎么这样?海风太硬,你会吹感冒的。”
“不会,就算感冒了也没事,不耽误执行任务的。”
夫人的眼神黯淡下去,带着怜惜,这个从小就缺少母爱的孩子真可怜,她多想自己就是他的母亲。
“如果可以,我,我可以当你的母亲……”
“不需要!”
舞萧然似乎感觉自己的语气太过强硬,这一年他也知道夫人对自己很好,回到内陆的舞家后除了接过几个任务,大体上还算轻松,只是与北美断了联系不知道舞飒言过的怎样,很多时间就是和舞潇潇在一起陪着夫人,那几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对于他几乎是不屑。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那你就叫我阿姨当做道歉吧。”
舞萧然很别扭地别过头去“阿姨……”
这一叫日后便也总是这个称呼。
一丝冷风吹来,舞萧然打了个哆嗦,回忆被冷风吹的烟消云散,如果当初能叫一声妈妈多好,这样也许阿姨死的时候他的痛苦会少一点。继续握起簪子挖土,也不知道舞潇潇到底怎么样了,因为一直用传声器呼叫她,可是那边没有一点回音,她应该也没有被抓,这地牢也没有舞潇潇。
刚挖了两下就听到地底传来轻微的“擦擦”声,而且自己坐的地上也有些轻微的颤动,不会是地震吧?!自己未免也太倒霉了点!
不一会儿自己坐的地方竟然开始凹陷,舞萧然立即跳开,虽然没有声音,但就看见那块地的土一点点消失,然后从里面冒出一个头,是一个带着面具的男子。
“哇,吓死我了!”
“嘘!”面具男子跳了上来,“跟我走。”
“你不是万声堂的尹清?”
面具男子依旧寡言,拉着舞萧然的手就跳到洞中。
“哎呀呀,我的手啊,你慢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