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德馨渐渐远去的欢笑声,舞萧然只是偷偷地看了一眼,转瞬,天已全黑,舞萧然缓缓爬向角落里,攀爬着忽然看见一双穿着破草鞋的脚,还来不及抬头就被那只脚狠狠一踢,“砰”地翻过身去,双眼仰望着天空急急地喘息着。
“嘿,那小姐又给了你一个大的银锭子?”虽然询问,但是手已经在动作,粗劣地撕开舞萧然破烂的衣衫掏出那银锭子在手里掂了掂,觉得很沉,满意地笑笑,“凭什么,你一个断手断脚的残废就让别人给这么多钱?”说着不服气地又踢了舞萧然一脚。
舞萧然被踢得猛咳起来,声嘶力竭,要将自己咳死在这里一般!
随后感觉自己的四周围上来一群人,都是平时的乞丐。
“给我打,教训教训他,让他知道以后讨来的钱全都应该给我!”
寂静的夜空下,传来一个个摩拳擦掌,手腕活动的清脆声音。
一翻拳打脚踢之后,舞萧然神思外游,双眼无神,躺在冰冷的地上,四脚朝天,脸上血痕犹在,一股股地从眼角边流下,一个躲在角落里一直观看的小乞儿看着躺在地上微微申吟的舞萧然,又看了看,那些乞丐已经消气走人,于是跑出来对着舞萧然的腰间猛地一脚,而后迅速跑开。
舞萧然仿佛没了知觉,连哼都没哼一声。
他在等什么?
这样的残破不堪还不如死了。
可是又有什么牵动着他?是德馨还是子修,还是生死未卜的潇潇!
“啊!”
对着寂静无人的小巷一声大吼,声音是沙哑的,嘶豪的。
“咳咳……咳咳……”
刚才那一声倍显无力,喉头一阵腥甜,一丝血色顺着尖细的下巴蜿蜒流下。
缓缓翻过身,浑身疼痛,轻轻地用手肘一步一步挪动着。
“主子,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我们一会儿就回宫了,父王这次这么放我出来玩,以后肯定没有这个机会,我想再看看那乞丐,断手断脚的,多可怜。”
阿兰不情愿地跟在德馨的身后,看着客栈下空无一人,德馨奇怪,“咦?那人呢?”
“主子,乞丐哪有总呆在一个地方的?”
德馨不理会阿兰的抱怨,她的心在今日看到那残废的乞丐之后,总是似有似无地疼,是那种一丝丝抽离的疼,说不出哪里不对,可是德馨始终放不下心,这一天虽然玩了好多地方,可是总在自己最欢笑的时刻想起那乞丐。
“主子!人家累嘛!”
“我是主子你是主子?!”
“主子,奴婢我这受惯了劳苦的身子都累,您怎么会不累?!人家是在担心主子你嘛!”
“少废话!”
德馨凭借着手中唯一一个灯笼微弱的光照着四周的路。
“主子,主子!”
“哎呀,阿兰你烦不烦!”
“主子,主子!”
德馨猛地转身,指着阿兰,“你叫什么叫,嫌累就自己回去吧!”
“不是……您要找的那乞丐在那边啦,人家就是说这个嘛……”后面的话德馨没有注意听,紧走几步,举着灯笼照在那乞丐的身上。
舞萧然看见有人来照他,慌忙遮住脸,靠在墙壁上喘息着,若是晚上的商家之类来驱赶他,他还是要跑的,看着自己断手断脚,不仅自嘲一下,自己这副样子要怎么跑?
德馨看着乞丐今早还没有这般惨淡,浑身血迹,有的甚至浸透衣衫,还有眼角的血还在滴,德馨立即吓得尖叫,“啊”的一声跳开,手中的灯笼也掉落在地。
舞萧然听得出是德馨的声音,立即偏过头,虽然凌乱的发遮住脸,但他还是不放心,慌忙地挪动着身体向另一个方向爬去。
“哎,你别走!”
舞萧然定住,因为德馨已经捡起灯笼向这边走来,白皙女敕滑的手指伸来,舞萧然立即躲开,一歪头,扯动眼角的伤口,低哑的申吟一声。
“你为什么要走?”
“长相……太丑……怕吓到小姐……”他说着含糊不清的话,而后一阵猛咳,一股腥甜从体内溢出又被他生硬地咽回去。
阿兰在德馨身后拉着她的衣袖,一直不敢看,也劝说德馨不要看。
看着乞丐破碎的衣衫和胸口的伤痕,“被人打了?”
瞬间明白过来,原来是自己的那定银子害了他,早知道就买来吃的给他,自己真的是好蠢!
“小姐……请让开……”
他是断然不能让德馨认出自己的!
“主子,你看这个残废的乞丐还这么横,我们回去啦,这么晚国主会生气的。”
“阿兰!”
德馨一声低叱,“我给你买的香酥饼呢?”
“啊?小姐,你要给他吗?那可是大师傅做的,内殿吃不到的,我要带回去吃,怎么,怎么能给一个乞丐!”
“拿来!”
德馨见阿兰迟迟不动,自己在阿兰的腰间模索着,掏出一个布包包裹着的饼,轻轻打开之后十一层油纸包裹的喷香。
“吃吧。”
德馨将饼递到乞丐的嘴边,“吃吧,我喂你。”
舞萧然扭过头,声音地道:‘不用劳烦……小姐,扔在地上……便可……多谢小姐。“说完又在地上磕了个头。
“就是啊,扔在地上就好了嘛!”阿兰不情愿地拉着德馨的衣袖,着黑洞洞的小巷子里阴森吓人,又是没由来的一股阴风,大晚上的,多可怕,阿兰胆子小当然不愿意久留。
德馨只好缓缓站起身,“你是不是每天都在这?我,我派人给你送吃的!”
舞萧然一丝苦笑,“居所不定……”
只希望她快点走就好,只希望不要让自己这副惨淡的模样被看见就好。
看着德馨被逼女拉着走在前面,愈行愈远,心中好似一颗石头落地。
也许他们真的有缘,一日之内让他碰到她两次,还好……两次都没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