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风,你我也算是多年相伴,终奉劝你一句,倾尽所有……也得因人而异……”
其实她明白的,袭风听不进去。
其实就像她曾经也想过要劝御琅穹,为她这样的人谈什么倾尽所有着实像瞎了眼,可她也知道,御琅穹听不进去。
…………
城外三十里的地方并不难找,哪怕是在一片夜幕中,明亮的营火晕染大片喜气洋洋的红,纵是送嫁暂时扎营,规模仍旧奢华得堪比一座小型公主府。
袭风用黑布袋套上夏瑶的头,引着她慢慢进入营地,并非是怕她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而是怕周遭那些人看见了不能看的。
送嫁的官员也见过袭风几面,草草打了个招呼遍放她们同行,夏瑶能听得出,送嫁队伍虽说是送公主送嫁妆,可周围的守备军也极其精锐,且数量多到超乎了她的想象。
走过两扇门,又被带入最尽头的那间屋子,若是普通扎营,何须一个帐篷也搭得两三进那么复杂?
恐怕这已经不仅仅是公主所住的营帐,而是等待她的层层牢笼。
直到站定,袭风取下她头上的黑布袋,明亮的烛火微微有些耀眼。哪怕是暂时扎营,房间中坐卧起居一应俱全,甚至檀木桌椅仍旧如在宫中摆设,散发着悠然香气的铜炉,金杯玉碗,清透茶香……
而正对她坐在椅子上手捧茶碗的人,若不是那一身装扮略有不同,她真以为是在照镜子。
她有多少年没见过君少雅?她其实一直以来很费解,为什么对方是公主,她只是个山野小民的孩子,上天偏偏要开这样一个玩笑,多少年过去,她仍旧与君少雅长得一模一样。
就连额前的碎发,也是竟有袭风的手细细削剪,乍看上去,竟像是根根不差。
君少雅慢条斯理抿了口茶,厌恶的瞥了她一眼,如看见了此生所见最肮脏的人,扬了扬头,“东西带来了么?”
“我要的人可在此处?”夏瑶也扬了扬头,如出一辙的两副容貌,甚至有一模一样高傲的表情。
“本公主可是尊贵血脉,怎会是山野贱民那般不守信诺?之前你屡屡不肯听话,本公主也从未为难过两位老者。”说完,君少雅向袭风点了点头。
袭风点头应下,转身出了营帐。
“呵……尊贵血脉又如何?到头来不也是跟山野贱民一样容貌?”夏瑶毫不客气讥讽出口,也不顾念什么规矩,施施然在一旁椅子上坐下来。
然,君少雅却并未显露出恼怒,反倒像是在彰显她身为公主的大方宽容,竟是微微一笑,仪态雍容。
或许若说两人不一样的地方,便是那一举手一投足的做派,尊贵学得来,痞气未必学得出。
夏瑶从未将自己当成什么一国公主,而多年来混迹青楼楚馆赌场酒肆,沾染得一身荤素不忌无赖痞性,纵然不是她心中喜好,却也着实给君少雅添了不少为难。
君少雅身为真正的一国公主,习的是女子三从四德温婉柔顺,不能有失皇家威仪,甚至为了嫁给御琅穹,女子该会的她都去学了。琴棋书画,女红歌舞,若说夏瑶替她争得侠女之名号,她自己便也能堪称是才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