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亮黑眸在面具下闪烁,这样的目光令萧剑南有一种错觉,似曾相识,他恍惚了一下,待到想起在谁人身上看到过这种目光时,竟给吓了一跳,这世上除了那个人,又有谁会让他有这样的感觉呢?
萧剑南不禁在心底暗惊,自己对那个人何时开始有了畏惧?就算他胜利了,可是萧剑南一直认为那胜利只是暂时的,谁能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难道是这几年的蛰伏生活太过安宜,不知不觉地消磨了自己的心性?或许这正是那人的另一种手段!
眼前的人分明是个女子,她绝对不可能是那个人。萧剑南很快稳定了心神,面上带着一丝浅笑看向太平。
“姑姑!”水铃铛出声唤道,“既然炎王殿下都说了是误会,不如……”右手放在身侧,她给太平打了个手势。
太平见状,冲她微一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她的意思,转向萧剑南道:“王爷既然说了是误会,想来还真是个误会!”
“那么,姑姑还请解了本王身上的毒吧。”炎王不徐不疾地说道。
“别介,你别把我喊老了,人家可是很年轻呢!”太平摆了摆手,心道这炎王还真是个人物,竟如此沉得住气,都到这地步了还能放段跟着水铃铛喊自己姑姑。
“你……”萧俊书才出声,就被萧剑南一眼给封住了口,只好不甘心地闭了嘴。
“是本王唐突了,姑娘见谅。”萧剑南说道。
太平这样,反倒让他认为眼前的女子并不会很年轻,太宫里接触过各种各样的女人,萧剑南自认对女人还算了解,越是年纪大的女人,越怕人把她给叫老了,面前的女子很显然就是这个心理,他在心底偷笑了一下,女人,总是有弱点的。
孰不知太平和普通的女人可不一样,人家可是很诚实的,为着自己的判断失误,萧剑南日后还不知得有多后悔。
“王爷别急,还可以再等等,那毒看着凶狠,只要王爷就这么坐着别动弹,其实发作挺慢的,”太平笑道,“所以解毒的事呆会儿再说,咱们先来把帐算清楚了,相信王爷身份尊贵,亦不是那不讲理之徒。”
“算帐?”萧剑南一愕。
“对,算帐!”太平道,“我们家姑娘可是受到了惊吓,你看现在脸都还白着呢,精神的伤害比外伤来得严重,按咱们幽云十二坊的规矩,凡是有人在咱们这里肇事,爱害方将根据爱害程度获得不同的精神损失费赔偿,既然是误会不是故意的,就按最少的给付量来算吧,王爷应该赔偿水铃铛精神损失费白银五千两,而水铃铛受了影响几天内肯定是不能够做工的,耽误的误工费也得王爷出,她最少得休息五天吧,水铃铛是掌柜,一天的工钱是一百两银,五天就是五百两,总价是五千五百两,咱们一手交货,一手解毒,王爷的办事效率想来是高的,保证两不耽误。”
太平小嘴巴拉巴拉地说了这么一通,不止是萧剑南一行,连水铃铛都听得呆住。
“什么精神损失费,从来没听说过,这人既然没伤,凭什么赔钱?再说了你别以为咱不懂行情就狮子大开口,京里一个最大酒楼的掌柜的月钱都不过三十两银子,你这里的掌柜难不成是金子做的,一天就要一百两?”萧俊书说道。
太平掌心向下,左手平伸,右手食指朝天,放在左掌下道:“这里没你的事儿,知道自己是跟班的,做不了主就别插嘴!”转头看向萧剑南,笑眯眯地说道,“你说呢?对了,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你中的毒是我自己配的药,一共用了十六种花混合而成,它们混合在一起,便形成了一种新的味道,你闻闻,很好闻的!”
她这意思就是说这毒除了她无人能解,萧剑南不是笨蛋,如何不明白的,钱财再重要,也没有他的命重要,别说有可能是真的,就算是假的,他也不会让自己犯一点点险,转向自己的贴身侍卫,他说道:“按这位水姑娘说的,给她!”
他理所当然地以为水铃铛的姑姑,应当也是姓水的。而他如此配合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太平的表现太过有恃无恐,在知道她面前是两位王爷的前提下,还敢如此敲诈,证明她的背后另有靠山,而那个靠山根本就不惧他们两位王爷。
这个靠山会是谁呢?萧剑南首先就想到了龙椅上的那位,除了他,这世上敢不将炎王和东王放在眼里的人,只怕还没出生呢。再联想到这双酷似那人的眼,萧剑南的心情顿时很糟。
“二哥……”萧俊书叫道。
“闭嘴!”萧剑南冷声喝道,对着太平却摆出了一幅笑脸,看着黑脸侍卫将一千两面额的银票数了六张交到太平的手中,太平在那儿唤水铃铛找零,说道:“不用了,多的就算今日的茶钱。”
“哦!”太平应了一声,冲水铃铛道,“我还忘了加上茶钱,到了你这儿喝的肯定是极品好茶,扣除这个,你找他三百八十八两。”
水铃铛如数称了三百八十八两银子,用一个布褡装着递给了黑脸侍卫,说道:“我姑姑可不会占别人便宜!”
萧剑南看不出来,面上的微笑始终就没变过,萧俊书却是气得七窍生烟,敲了他们这么一大笔,占了天大的便宜,居然还敢这样说,要不是他一向忌惮这个二哥,答应了这趟出门事事听他的,萧俊书早冲上去了。
银子收到,太平很满意,从袖中模出一个精致的白玉瓶,倒出十余丸绿油油的药丸,示意水铃铛用纸包了交给了萧剑南,并说道:“早中晚第隔四个时辰温水吞服,十八颗,服个六天毒就全解了,保证半点后遗症也不会留下,要是不准你就来砸我招牌。”
萧剑南闻言,表情终于有了松动,脸上的肌肉忍不住微微跳动,熟悉他的侍卫知道,那是他愤怒到极点的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