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人边跑边叫帮手:“老五,这妞儿棘手,快些过来帮忙!”
见太平瞬息之间就迫退贼人,慕蕴涵大喜过望,手中的剑挥舞得更加有威力,桑梓见来了帮手,听声音观身形还是个年纪不算大的姑娘家,面上掠过一丝讶异,从地上挑起一把剑,抛向太平,说道:“姑娘,接着!”
太平冲她点了点头,单手抄过剑,加入战团,她杀戮果敢,毫不留情,一下就迫得贼人后退,慕蕴涵等人顿觉身上一轻,压力骤减。
有了太平的加入,两边形势来了个大逆转,领头的蒙面人看了太平的出手,心知不敌,太平虽然下手狠辣,但都未伤及对方要害,他不知道太平为何要手下留情,不过形势对他们显然不利,因为他看得出太平并未使全力。
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太深不可测了,毕竟不是真正的马贼,他并不想因这次任务让自己的人有闪失,见情形不对,打了个呼哨,他的人便带着受伤躺在地上那几个迅速退走。
慕蕴涵待要追,被父亲拦住。慕云飞想到先前儿子见人家是一单身女子想施以援手邀其同行,他怕添麻烦给拒绝了,哪想有麻烦的反而是自己,伸出援手却是她!他心中有愧,微笑着上前,抱拳道:“多谢姑娘援手!请问姑娘怎么称呼?”
慕云飞道行比自己的儿子高出可不止一个段数,他早看出这些马贼不大对劲,也看出太平不是怕事的,而是来找事的,以她这等功夫,耳目必然不同常人,哪能发现不了这边的动静,只要她想避开,就不会卷进来,所以她定是有心要来帮他们,这声谢谢他是出自肺腑。
慕老夫人和韩氏也过来道谢,有女眷出面,太平不好再遮着脸,遂拉开面纱,微微一笑道:“各位不必客气!我本江湖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我辈本色,何况这些贼人也扰了我,我姓岳,小字太平。”
“啊!”韩氏轻呼一声。
“夫人这是怎么了?”太平诧异道。
韩氏见到丈夫投过来的眼神有些不悦,面色微僵,摇头紧张道:“没什么!妾身姓韩,岳姑娘叫我韩姨娘便是,夫人这个称呼,妾身可当不得。”
太平冲韩氏笑了笑,慕云飞说道:“岳姑娘的名字随了我府上的三姑娘,想来这也是冥冥中自有缘份。”
“原来大人的女儿也叫太平,”太平表示了适当的惊讶,“这还真是有缘,不知慕三姑娘是哪位?”
她的目光故意落在桑梓身上,慕云飞
见她误会,叹气道:“三丫头与本官父女缘浅,上年前便去了。”
“啊!是我的罪过,不该提起大人的伤心事。”太平轻道。
“无妨,今日本官及家人都赖岳姑娘所救,此去山阴不远,若岳姑娘方便,不如到舍下小住几日,也让我等尽尽地主之谊。”慕云飞心想此去山阴虽不远,但路段荒凉,万一那伙贼人还不死心,有太平跟着也可保安全。
他生怕太平不答应,暗中对韩氏使了个眼色,韩氏得到指令,也跟着劝道:“岳姑娘,妾身一见姑娘就欢喜,你生得这般模样,花骨朵儿似的,竟有这般功夫,实在令人惊叹!我们虽在山阴置了房舍,却也是初来乍到,随同我家老爷上任的,此地也没个熟人,妾身与我们家老夫人都诚心邀请姑娘去舍下住些日子,姑娘救了咱们,咱们若是临近家门还放恩人水也不喝一口就离去,倒显得咱们不厚道了,还请姑娘成全!”
太平从没想到一向温温懦懦的韩氏出了京会变得这么会说,她本就想了解一下慕家的事,自己如今大变了模样,他们又认定慕太平死了,想来没什么可担心的,去一趟也无妨,遂答应了。
慕老夫人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一直不错眼珠地盯着太平,看了半晌叫了一声“岚娘”,慕云飞解释自己的老母亲自打失了孙女后受到打击,脑子有些不清楚。
太平心中一哂,心中门儿清,慕云飞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呢,慕老夫人啥时候不清醒的,她如何不知道?如今倒是将她当成了借口,越是如此,越是证明慕云飞此人真的有问题。
她要了解当年的旧事,慕家还真该去一趟,不过突破口不是慕云飞,这人满口谎言,只怕她也套不出什么话来,唯有仍旧把希望寄于慕老夫人。
太平婉拒了韩氏的邀请,不坐马车,仍旧骑着木桐,跟随在车旁,老灰马倒是跟了上来,只不过方才在乱中被那些假扮马贼的人给骑走了。
慕蕴涵看着木桐,越看越觉得眼熟,不过畜牲不比人,这要像起来也没太大的可比性,思及他见过的那匹马应该在京中,不可能出现在这里,自然也就打消了心头的疑虑,只是还是忍不住夸赞道:“岳姑娘这匹马当真神骏,我曾经见过一匹,如它一般无二!”
“是吗?我也不知道我的木桐有没有其他兄弟姐妹!”太平笑道。
慕蕴涵释然:“这还真说不准,那匹马的父母也是出自西北,可惜远在京城,否则岳姑娘也能牵木桐去与它比比。唉!若是我三妹还在,那匹马就是她的了,你们俩若并辔而行,她见到岳姑娘这般人物,定然也会欢喜。”
“慕大哥看来和你三妹感情很好。”太平道。
“是啊!几个妹妹中,三妹最让我痛惜,可惜她……”慕蕴涵轻叹一声,摇了摇头。
太平心中略有安慰,对一个初认识的陌生人也能提起自己,看来大哥对她还是有几分真情意的。
两人一路闲聊着,倒让太平想起了当年他从荆州接走自己时的场景,不过几年功夫,兄妹已是见面不相识,颇有几分感慨。连带得想起了萧子逡,初遇时太平想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和那个男人有交集,而今这般改头换面还能遇上他,岂不也是缘份?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慕云飞还是有些家底的,尽管被抄了家,还能在启用贬职后提前在山阴布置下房舍,房舍是一个三进的院子,比起京中老宅差太远了,但在山阴这个贫瘠的地方,亦算是好宅子,也不知他是怎么弄到的。
蒋氏不在,韩氏就是此间的女主人,她本要安排太平住在西厢,因为慕蕴涵住在东厢,西厢是慕老夫人,可是慕云飞听了韩氏的禀告,将太平的房间安在了东厢,隔壁就是慕蕴涵。
闻得佳人在侧,慕蕴涵自是欣喜的,太平的样子实在是不同凡响,便是京中的美女也少有几个比得上她的,何况她会功夫,自比别的女儿家多了一份英气。
蒋氏挑来挑去,给儿子定了她的娘家侄女,也就是她三哥的孩子,口头上都定下亲事了,慕家突然出了事,慕蕴涵的差事也没了,她的哥哥便毁了婚,任她再怎么说都装昏,再不提这门亲事,蒋氏再怒,那是她的娘家,慕家出了事后她就搬回了娘家住,亦不敢得罪。
慕蕴涵对那位表妹虽谈不上很深的感情,但从小在一处玩过,不比其他女子素不相识,本来是有一丝好感的,经此一事,他也成熟了不少,主动和母亲提起要等慕家重新站起再议自己的婚事,在那之前,绝不成亲。
对于今天遇到的岳太平,慕蕴涵隐隐觉得熟稔,他把这归于缘份,太平的马,太平的声音,都让慕蕴涵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想了想,觉得自己和这位岳姑娘,当真算得上有缘人。
在山阴呆了几天,太平陪着韩氏逛了逛县城,顺便把该放的信息也放了出去,这才决定去找慕老夫人。
一个夜里,她等所有人熟睡之后,悄然来到西厢。
“老夫人,老夫人!”她轻轻地叫唤,发现慕老夫人没有应声,这才将手搭到她的腕上,试探她的病情。
“不用诊了,我已经好了!”突如其来的声音令太平愕然,借着微微的月光,她愣愣地盯着慕老夫人从床上坐起,“丫头,帮我把灯点上,火石就在灯旁边。”
太平深呼吸一口气,照着慕老夫人的话点着了灯,灯光流泻在屋中,昏黄的朦胧之色令慕老夫人平添了几分神秘。
“老夫人!”太平不知她是何意,唯有以不变应万变,只轻轻叫了一声。
慕老夫人目光复杂地看了她半晌,颤抖着伸出手来,要拉太平:“丫头,还叫老夫人吗?你以前可不是这么叫我的,你瞒得了别人,瞒不过我!”
太平知道慕老夫人这是认出了她,她以为老人还在痴呆中,所以并未伪装自己的习惯动作,哪想到人家是装的,这下露馅了!
但是装傻她也会,她不啃声,只作不知,只看慕老夫人如何应对,慕云飞是老夫人的亲儿子,太平假死遁走,遇父不认,她不知道慕老夫人会作何感想。
“别给我装了,丫头,过来坐我身边,我有些事要告诉你。”慕老夫人拍了拍床沿,太平依言过去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