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魅狐如此尖叫之声,谢小蛮和玄默都吃了一惊。玄默尚未开口,谢小蛮已一把揪住魅狐的尾巴将它拎了起来。
“什么糟糕,出什么事了?”
魅狐被她一抓一甩,顿时晕头转向,哭丧着脸说道:“主人啊,你这样抓着我很难受的,看不清后面的事了啊!”
谢小蛮只好又将它收回怀中,模了模头,顺顺毛,软言温语地说道:“好小魅,是我的错,三师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快告诉我吧!”
魅狐得她,浑身上下的毛孔都舒展开来,窝在她怀中,懒懒地说道:“你有没澹台镜那种的东西,我把那边的情形给你发过来,你自己一看就明白了。溴”
谢小蛮稍加思索,还发现自己的百宝囊中真有这种东西,说来还是人家魅精自个儿的宝贝,当初在蜃怪月复中都被她一并搜刮来的,是一面青铜八角纹花镜,她拿出来之后,果然看到魅精眼角嘴角都跟着抽搐了几下,立刻大方地说道:“这镜子就送给你吧,反正也只有你能用!”
魅精无语地白了她一眼,这货一脸的大方施舍恩赐状,完全忘了这应该算是物归原主。可学它如今已与她生死契约,是她的灵宠,也没法跟自己的主人计较,只得权当没这回事儿。接过镜子来,哈出一口气,小狐狸爪子毛茸茸肉呼呼地灾镜面上一呼啦,那原本灰蒙蒙暗无光彩的镜面上忽然闪过一道白色的光芒,在那白光之中,隐隐绰绰地,出现了画面。
那画面显然是澹台镜所能看得的场景,先是一处金雕玉镂的宫殿,光是大殿就占了近两千尺的地方,丈许宽的殿门口竖着两根巨大的圆柱,柱上盘龙绕凤,镶金嵌银。最特别的是龙口凤冠,都镶着颗拳头大小的明珠,珠身清烟缭绕,衬得那龙凤有如活物,似乎随时都可破空而去。整个大殿的装饰富丽堂皇,日光之下,更显得金光灿烂不可逼视祷。
可就在这宫殿之中,却处处是酒池肉林,奢华***之极,那澹台镜被人搬到了西宁王的玉璇宫南熏殿之中,镜中的画面,大多数时候是西宁王和一众男男女女的荒婬画面,魅精匆匆带过,玄默却已微微皱起了眉头,显然觉得这种“徒儿不宜”的画面实在有碍观瞻。
魅精何等精灵,察言观色的本事一流,早就看出两人的关系大异从前,如此暧昧的时候,有师父盯着,自然将那些地方闪过,终于到了重点的地方,它方才缓缓放大,让师徒二人都无比清晰地看到了白子辰如今的模样——
昔日凌霄派青霄峰的弟子,如今竟是一幅宫装女子的打扮,跟着几个太监模样的男子进入南熏殿之中。
谢小蛮与玄默面面相觑,均是不解,为何白子辰会做如此打扮潜入西宁王宫之中。
魅精也不管他俩的心情如何,继续放了下去,只见白子辰在南熏殿中,被那西宁王调戏了几句之后,没过多久,另外一个锦衣男子进来,听人称呼竟是西宁王胞弟,晋王宁弘熙。原来白子辰竟然是晋王“进献”给西宁王的“美人”,是为了替换国师前日送入宫中的美女,听他们言语,那女子竟是凌霄派弟子。
那西宁王得了“白美人”之后,果然不要那个野蛮的修真美人,命人将她送去虿盆后,便与晋王携手而去。子辰也跟着个老太监离开之后,澹台镜中就再无人声。
玄默沉吟了良久,方才说道:“久闻那玉璇宫中,有光明殿埋下的法宝和阵法,在玉璇宫方圆百里之内,无法运用灵息和法术。子辰如此不顾形象地潜入王宫,只怕以为那被捕的女子是你,这其中定然有诈,只是不知那女子又会是何人……不论如何,子辰深陷其中,我们都不能坐视不理。小蛮,我先送你去不死界那等着掌门师祖,然后我去西宁救子辰。”
“不要!”
谢小蛮果断拒绝,抬头望着他,小巧的面庞上满是不容置疑的坚决之色,“师父说过,不会再丢下小蛮独自一人,难道这么快就忘了吗?”
玄默没想到她如此坚决,看着她坚定的眼神,轻轻叹息了一声,伸手抚过她的发心,柔声说道:“师父并非要抛下你,只是如今西宁的情况不明,玉璇宫中又机关重重,我若是带着你一起去,分心之下,万一出了什么状况……”
谢小蛮伸手抓住他的手,十指交扣,放在心口上。
“就是因为我知道危险,才不能让你一个人去。我有天矶石护身,就算是暂时无法运气,也不会又什么危险。但若是你有什么意外,我不在你身边,那让我该如何是好?师父,你留我在这里一日,我便一日不安,更何况这昆仑山中灵兽众多,没有你保护我,万一有什么厉害的灵兽出来……”
“罢了,你既然要去,就一起去吧!”
玄默无奈地点头,这丫头从软语相求,到最后无赖地威胁,这种离谱的可能也说出来,却也提醒了他,掌门师祖的行踪不定,就算是他能进了不死界,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找到的。灵兽是昆仑山的一大特色,不定时随机地点刷新,等级也随机出现,这种集天地灵气于一身的宝贝,若是放在从前,只怕就是谢小蛮最好的下饭菜,可如今她被那冰蚕丝淤积灵脉之中,空有一身本事发挥不出来,若是一人碰上灵兽,反倒会成了那些灵兽的口中餐。
她威胁也好,恳求也罢,三言两语都说中他心中顾虑,既然放不下,也只能带着她一起,一人技短两人技长,谢小蛮虽然有点白有点一根筋,但运气往往是极好的,加上时不时还有石弦音的前世记忆和智慧灵机一现,往往能化险为夷,说不定还真能破了此局。
既然有了决定,玄默也不再多想,带着谢小蛮和魅精就打算返回西宁,可刚准备动身之际,就听得身后有股迅猛之极的风声传来,当即抱着谢小蛮狼狈地向一边滚去,那股劲风席卷过他们放在所站之地,几乎将地上整层的冰雪都刮去了三尺,裹挟着冰雪打了个旋儿,又一次朝着他们扑了过来。
玄默这一回头,方才看见面前竟是一只巨大的开明兽,肋升双翅,虎身人首,最为特别的,是它头上长着九颗人首,每个脑袋都是不同的表情,喜、怒、哀、乐、怨、苦、悲、呆、痴,而双爪之下,一为疾风,一为冰雪,傲然而立,高达一丈有余,俯瞰着两人,掌下的疾风冰雪却丝毫不留情面地朝着他们铺天盖地地席卷过去。这开明兽乃是昆仑山镇山神兽,绝非寻常灵兽可比,平日里都是镇守在不死界的西北门一带,今日却不知为何,居然跑出了不死界,在这人间界中横行。
这神兽与灵兽虽是一字之差,可这本事却是天差地远,玄默见这只开明兽的体型一般,估模着怕是不死界的新丁。可就算是最初级的神兽,灵力也在在元婴期修士之上,他们虽是人多,可一个重伤在身,一个无法出手,只能狼狈地在风雪咆哮的间隙中闪避奔逃。
“师父,你放下我,先收了这怪物再说!
谢小蛮见玄默因为抱着她而行动不便,更无法动手,也不由有些着急起来,催促了几遍,玄默却并不理会,只是抱着她朝着山上一路狂奔逃窜,身后的风雪已然在那开明兽的操控之下刮了一层地皮,形成一条狂猛之极的冰雪飞龙,横过大半个山头,朝着两人狂啸而去。就算玄默的身形再快,也快不过真正的风,躲过了大多数,偶尔被擦一下碰一下,都会被直接带翻到地上,可他偏偏紧抱着她,无论怎样狼狈,无论自己是否受伤,都先顾着不能再伤到她了。
“师父!——”
谢小蛮见他的身上被刮擦碰伤了不少地方,一身淡青色的衣衫上如今污泥雪渍,和着伤口流出的血迹,全然没了平日的从容风采,却还是保持着淡定的神色,见她紧张地大呼小叫,反倒安慰地冲她笑笑,张张口还没来得及说话,又得开始躲避那开明兽的攻击,这次反应慢了一步,生生被那冰雪巨龙击中后背,整个人飞了出去,可在半空中却生生扭转了身子,跌落在地上时,成了她身下的肉垫,自己却连撞带摔的口中一甜,嘴角沁出一抹鲜血来。
“师父!”这一次谢小蛮的叫声中,带着痛心疾首的哭音,挣扎着想要从他的怀中挣月兑出来,却被他紧紧地抱住,轻轻地摇了摇头,苍白的面庞上,莫名地泛起浅浅的粉色来,带着三分笑意,三分无奈地转过头,望着开明兽狂奔而来的方向,似笑非笑地说道:“玩够了吧?还不出来?”
***************************************我是白子辰番外的分界*******************************************
白子辰随那小太监走到另一处院落,只见四下无人,便拿腔捏调地指着一处假山惊呼一声,引得那小太监凑上去查看。却被他从后面一指点倒,拖进了假山中,三下五除二就将他的衣服剥了下来,然后将自己的外衣月兑下,换上了他的外衣。
但那小太监比他矮上一截,衣服下摆才到小腿,他四下里看看,暗自运气,只听骨骼间一阵咔咔作响,竟又矮了几分下去,与那小太监的身量差不多高了。小太监被他制住穴道说不出话来,脸上却露出极为奇怪的表情。
白子辰微微一笑,又从怀里掏出个小盒子,从里面取出一团肉色的面团似的东西,揉了几下铺成一大张轻轻地盖在了他的脸上。只过了一会,白子辰从他的脸上揭下那层肉皮来,背对着他盖在了自己的脸上,捏弄了一会儿突然转过身来,那小太监一看,眼前站着的这个,就如同自己在照镜子一般,与自己竟是一模一样顿时两眼一翻,生生吓得晕死过去。
白子辰也不再管他,循着自己留在简公公身上的追魂香的气味,拿着那小太监的拂尘,低着头,一路匆匆赶去。成败在此一举,若是去的晚了,他真是要后悔一生一世了。
转过两个院落,远远地,就看见简漠朝着座青石构建的宫院走去。那里与别处不同,光是外面的侍卫就多了几倍,还有些是固守在门口的,不像别的地方大多是巡逻哨。而那水狱的牢门,竟是在一座巨大的假山石下。
简漠走过去亮了下腰牌,那侍卫便恭恭敬敬地迎了进去,开门之时,见那牢门竟是巨石制成,厚达数寸,水火难侵,要几个士兵一起推动绞盘方才能打开。
白子辰看得心惊肉跳,真是没想到这西宁军对外打仗不怎么样,做起这些事情来倒是滴水不漏。看着简漠进去了,他也匆匆跟了过去,走到门口,那侍卫将他一拦,他便亮出身上的腰牌,尖着嗓子说道:“奴才是跟着简公公来的,慢了一步,还请侍卫大哥见谅。”
旁边那侍卫看了他一眼,说道:“我认得他,是南熏殿的小松子,平日里都跟着简公公的,进去吧!”白子辰心下一宽,急忙踏入了那座在西宁令无数人闻之色变的水狱。
“简公公到!”
听到前面已经在迎接简公公了,白子辰微弓着身子慢慢走了进去。里面是一条狭长的走道,最多只能容纳两个人并排行进,两边的石壁上几盏油灯吃力地洒出一点点光辉,一股潮气腥味弥漫着整个空间,他不由眉头一皱,心里顿时痛楚起来,想到她原本是如何的爱洁之人,却被关在这等阴暗肮脏的地方,那种苦楚,真不知她如何能受得了。
快到走道尽头的时候,他双足向两侧一踩,几下便跳上了这山洞顶端,如只蝙蝠般挂在上面。灯烛光线有限,这里的人又大多只顾眼前,很少抬头观望。这里本就是先建成的水狱,外面以假山石为隐蔽,里面的空间高达数丈,这水狱顶部倒是个绝佳的藏身之所。
他小心翼翼地地使出壁虎游壁功,慢慢地朝里面爬去。一出那狭长的走道,便是个数十平的大厅,里面安着各式刑具,铁床针板,火炉吊架,一应俱全,墙壁上还挂着形形色色的刀锯鞭钳,一股恶臭的血腥气扑鼻而来,白子辰看到地上那斑斑血渍,更是忧心忡忡。领着简漠进来的那个黑衣侍卫,小心翼翼地在前面哈着腰打着灯笼,见简漠到了这里就站住了,还以为他嫌这里腥臭,急忙说道:“里面潮气太重,公公若是不想进去,不妨就在此宣旨,让卑职去办就好了。”
简公公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平日里他们想亲近一下都难得很,这次能有机会效劳,这些人简直是求之不得。
简漠干咳了几声,环视四周,深吸了口气,理了理衣衫,将拂尘在手臂上一搭,一本正经地宣道:“玉璇宫简漠奉皇上口谕,带人犯到南熏殿虿盆行刑,钦此!”
“唐岩遵旨!”黑衣侍卫急忙跪下,听他说完之后诡异地笑了笑,说道:“公公请稍候,那妮子受伤过重,只怕我们还得弄个担架陪公公走一趟,否则到不了南熏殿她就死了,岂不是败了皇上的兴致。”
简漠看了他一眼,冷笑道:“你们又用了什么重刑?难道不怕皇上再召见她么?”
唐岩奸笑一声,说道:“皇上要的人,我们哪敢那个。只是昨日她仗着自己有几分修为,冒犯了皇上。莫大人今日中午刚废了她的修为。早知道皇上根本看不上她,要送她去虿盆的话,嘿嘿,那我们几个倒是……”
说话间,他突然看到简漠变了脸色,想起对方是个太监,早已不能人道,只好赶紧打住,转过话头说道:“卑职这就去安排,请公公在此稍后!”简漠冷哼一声,径自在这厅中唯一一张干净的木椅上坐下,闭目养神。
白子辰在上面拼命咬着牙,很辛苦才控制住自己几乎要紊乱的气息,他方才见识过这简公公的能耐,知道他乃是西宁王身边的第一高手,内功更是深不可测,若是自己稍有懈怠,莫说救不出人来,连自己也要一同陷在这里了。见他此刻虽是静坐不动,但凡是修行中人,此刻的感官尤其敏锐,他也只能继续挂在上面,寻机待发了。
不一会儿,便听得里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和唐岩的声音:“真是可惜了,这等花容月貌的美人儿,也要送去虿盆!早知如此……”说话间,见简公公突然起身,一双精光四射的小眼睛凌厉地望着他,立刻住口不语。
他身后的两人抬着一副担架,上面躺着一个紫衣女子,浑身上下衣衫尽湿,露出玲珑浮凸的曲线,只是她双肩上各有一个血洞,鲜血几乎流遍全身,双目紧闭,黛眉深锁,纵使平日美若天仙,此刻也苍白憔悴得让人心生怜惜。
白子辰心中却是咯噔一下,猛的一沉,他看得清楚,这女子并非谢小蛮,却也是与他同门同支修行了十余年的师姐,原素心。他心中顿时乱成一团,连呼吸都不知不觉中乱了章法。
简漠站在她面前看了看,微微皱了皱眉头,伸出手来,飞快地在她肩头点了几下,止住了流血。
唐岩恭敬地说道:“简公公真是好功夫,卑职还正担心,若是不给她止血,只怕到了虿盆,人也死了。您这一出手,卑职就放心了,这……要不要卑职再送您一程?”
简漠突然诡异地一笑,说道:“不止是要你送,还要你亲自将她送去南熏殿虿盆,咱家还要留在这里一会。”
唐岩一怔,刚想问话,却见他目露凶光,只得点了点头,吩咐了手下一声,就准备带人离开。
不料还没等他迈步,就觉得头顶一阵劲风袭来,抬头一看,竟是满眼剑光点点,恍如银河倒泻,一条玉带,万点精光,吓得他魂飞魄散,手握着刀把,竟然连刀都拔不出来了。
简漠却是冷哼一声,道:“你速速带人离去,这人咱家自会处理!”说话间,他双手一挥,随手抓起两根烙铁,迎上了那漫天剑气。唐岩这才回过神来,一见那人出手,便知自己与他们相比,如萤火较之日月,只得匆匆带着那两人抬着担架离去。
白子辰眼看着他们要走,心下大乱,方才他才发现,那简漠的修为远超他的想象,竟然已用气机将他锁定,让唐岩带人先离开,正是要单独对付自己。他只得冒险一搏,从上面落下之时,使出了他平生最强的的招数,银河落九天,连点出九九八十一剑,甚至突破了自己平日的极限,那漫天剑花裹挟着雷电之气,将下面的几人尽数笼罩,拼尽全力,也要救下她来。
谁料到那简公公的修为竟是独出一门,那黑黝黝的烙铁棒在他的手里,却如两柄长剑,连消带打,虽然招式简简单单,但上面蕴涵的深厚灵息,竟将白子辰的剑锋吸引,那漫天剑光顿时消失不见,只有那清清楚楚的一剑,直刺向他的眉心,所有的虚招,在他的面前,尽数不堪一击,唯独着破天一剑,让他屏息敛气,神色一凝,瞪着白子辰说道:“破天一剑,原来你是凌霄派的人!”
说话间,手上的烙铁毫不放松,一连划出数十个圈圈,前端带着的那块扁铁本就被烧得通红,此刻在他内力激发下,更是红光闪闪,青烟阵阵,白子辰在他周身连刺数十剑,都被他拨开挡住,自己身上的衣服反倒被那烙铁烫的到处都是洞,狼狈不堪。
见他如此厉害,在自己一连抢逼之下,还能开口说话,而那唐岩趁此机会已带走了原素心,白子辰咬的自己牙都快碎了,只觉得满口血腥气,可偏偏眼下这个拦路虎,竟是自己难得一见的高手,若是不能打败了他,那大师姐就会被送进虿盆,受那万蛇噬体之苦,心念及此,本来落下时的气势被简漠一挡,已有些低落,他一咬舌尖,吐出口血来,精神为之一振,剑上风声大作,霎时突破了简漠的防御,将那两杆烙铁棍削成了数截,又一鼓作气在他身上划出了七八道血痕。
简漠连退数步,方才让那剑痕触肉即止,没有伤了筋骨。饶是如此,他也羞恼不堪,这些年来在宫里养尊处优,哪里受过半点伤,今日竟被这么个年轻人连刺数剑,大是恼怒。正好退到了刑厅的一脚,看到身边挂着的一条手腕粗细的铁链,顺手就抓了过来,内力一振,如长鞭般挥舞起来。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白子辰的宝剑不过三尺,而简漠的铁链长达数丈,一挥起来,几乎将整个刑厅占满,白子辰猝不及防,被扫在了背上,如同被巨锤猛砸,顿时喷出口血来,落在了地上。简漠冷笑一声,铁链如毒蛇般盘旋飞舞,将白子辰团团围住。两人相距逾丈,就凭他手里的宝剑,纵使削铁如泥,对这么粗的铁链,也不是三两下可以解决的。看似大局已定,简漠突然发现他脸上沾了鲜血之后,竟有块皮肉摇摇欲坠,快要掉下来似的,不由一惊,失声叫道:“原来你就是白子辰!”
白子辰平举着宝剑,凝视着他,暗自运气,听到他叫出自己的名字,不由苦笑了一下,说道:“你们既然敢抓了原素心,就该知道我早晚会找来。简公公的绝情心法如此精湛,真是不枉了你净身入宫,为奴为婢啊!”
简漠的脸色青红交错,连那铁链也微微颤抖,虽然他如今拥有了荣华富贵,但那净身一事,仍是他最痛之处,被白子辰一口说来,气得他胸中气血翻腾,再不多言,双手一挥,那铁链便如毒蛇般将他团团围住,白子辰竟似无力反抗,只一转眼的功夫,就形成了个链球,将他困在了当中。
简漠这才冷笑一声,将那铁链的两端一抛,深深钉入石壁顶部,一下便将白子辰吊了起来。他看着如同蚕茧般的链球,阴测测地笑道:“咱家虽是为奴为婢,但白少侠你虽是凌霄派的高徒,今日却落在咱家手里,还要亲眼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受尽凌辱,被万蛇噬体,到时候咱家再亲自为你净身,送你去做皇上的男宠,看看你变成个女人去……啊!”
他恼恨白子辰出言相激,恨不得将世上最残酷的刑罚都加之到白子辰身上,说得兴起之时,围着那链球来回踱步。走到一处时,突然从那链球之中,慢慢地射出一点寒光,那寒光速度极慢,却不带丝毫风声气息,从他的脑后射入,竟一下就穿透了他的头颅,他的话音未落,眉心处露出一点殷红,短短的一点白光透出,竟似半截剑尖。他颓然仰面到地,双眼还睁得大大地,怎么也不相信自己竟然会死的如此容易。
他方一倒下,那链球便哗地裂开,白子辰重重地跌落在地上,面色苍白,不停地喘息着,手中的宝剑竟已断成了两截,他手中拿的,只是带剑柄的半截断剑,而那最锋利的剑尖,已留在了简漠的头上。
方才他以身犯险,先是鼓动真气护住周身,任那铁链缠身,再将宝剑震断,趁着简漠忘形之际施展独门暗器手法,终于杀了这个西宁王宫的第一高手,可是自己的真气损耗过大,此刻也是接近枯竭。
刚想调息一下,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知道是守卫见简漠久不出来,要进来帮忙,情急之下,抹下脸上的易容膏,匆忙地在简漠脸上按了个模子,戴在自己脸上,再将简漠的脸砍得稀烂,扯过他的腰牌,一脚踢倒角落上。
好在他们都穿的太监服饰,如今均是破烂不堪,在这阴暗的烛光下,乍一看去,也差不了多少,那些侍卫冲进来之际,正好看到他踢飞简漠,现场一片混乱不堪,先是一怔,便见他一亮腰牌,低声说道:“那劫狱的刺客,已被我杀了,你们去搜搜他身上,看有没有什么证据,我先回宫疗伤!”
众侍卫均知道简漠修为了得,哪里想得到能有刺客将他击杀,不疑有他,便闪出一条路来,让他快步走了出去。一出这阴暗腥臭的水牢,便看见耀眼的阳光,让人精神一振,白子辰冷着面孔,一出门就径直向南熏殿的方向快步离去,那些侍卫在后面恭恭敬敬地目送他离开,刚想松口气,突然看见东面的小路上急匆匆地走来一行人,为首的正是护圣军指挥使莫道扬,急忙迎了上去,说道:“启禀大人,方才有刺客劫狱,已被简公公击毙,请大人进去查看!”
莫道扬闻言一惊,快步走入水狱,翻过那被摔得颈骨折端的尸体,见那面容已被砍得稀烂,顿时奏起了眉头。突然看到他眉心的一点寒光,便按在他脑后伤口上,运气一逼,果然掉出一截剑尖。他先是一惊,再迅速扯开那尸体的裤子,只看了一眼,脸色霎时冷得发青,目光犀利如箭,冷冷地望着那几个侍卫说道:“这才是简公公,来的是凌霄派弟子白子辰,他竟然能杀了简公公!你们这群蠢材,快说,他往哪里走了?”
那侍卫知道大事不妙,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指着南熏殿的方向,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追!”莫道扬大手一挥,也不再理会与他,指挥着手下向宫内所有的守卫传令下去,恨声道:“我就不信在这玉璇宫中,他还能跑得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