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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杜公子对我家琢儿的救命之恩。”叶予期一见杜浩然出来,便往地上跪去,叶琢扶着他,自然也就跪在了旁边。关氏和郑氏急上两步,也跟着跪了下去。
跪不跪,杨建修挺纠结。他是个官,必须维护着朝庭的尊严,是不能随意给平头老百姓下跪的。可现在,他视为长辈的叶予期和关氏都跪了,妻子也跪了,叶琢又是他的继女,他就这么站着,似乎不大好,显得异常的没良心。于是就有些尴尬地躬子,深深作了个揖,身高尽量跟跪在地上的这些人齐平。
“大家这是做什么?”杜浩然没料到大家一进门就来这一招,慌忙上前扶住叶予期,又对关氏等人道,“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杜浩然与叶琢是否能成亲这件事,叶予期听关氏分析过,他倒是觉得时间尚短,就算杜浩然要求亲,那也得等聂家的事处理完了,到得明天或是后天才能提起,现在下论断还是早了。而一旦叶予期娶了叶琢,那就成了自己的孙女婿,这祖父给孙女婿下跪磕头,却是不妥当,所以他本觉得应该磕三个头以表谢意的,终还是没磕,扶着杜浩然的手顺势站了起来。
有叶予期带头,大家便都立起了身子。
“来,大家请厅里坐。”杜浩然说着话,目光却投向了叶琢。当看到叶琢的脸色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红润,精神也挺好时,这才放下心来,将目光移开。
“余嫂,赶紧把饭菜端上来吧。”关氏吩咐道,又环顾了院子一下,对杜浩然笑道,“杜公子这院子又添了几个下人?看来这饭菜不够,还得再炒些菜来。”又转头吩咐秋菊,“去把家里的食材都拿来,让赵婶过来炒菜。”
“是。”秋菊应声去了。
“叶老太太,不用这么麻烦,我这些手下,正准备做饭呢,他们吃的自己做就好了。”杜浩然忙道。
“这一来一回的,赶了那么久的路,累的很,反正我们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只会做做饭,你就别客气了,让他们都停下,等着吃就行了。”
杜浩然也知道关氏这样做是想要表达心里的谢意,便不再坚持,让杜忘去告诉张迁他们不要再忙活。
余嫂将饭菜都摆了上来。菜肴极丰盛:炖的人参鸡汤,还有红烧肉,糖醋鱼,黄焖老鸭,肉炒春笋,酸炒女敕南瓜。虽都是些家常菜,但余嫂的厨艺不错,看样子味道很好,而且份量很足,完全够四、五个大汉吃。
“你们先吃着,赵婶和余嫂手脚麻利,菜炒得就陆续端上来。”关氏又笑道。
“别说,看到这些饭菜,肚子还真饿了。”杜浩然性格极干脆,也不推辞,叫道,“大家都把手上的事放下来,过来吃饭。”
张迁等人都是军中的汉子,便是朝中的高官在场,这饭该吃就吃,所以毫不客气,放下手上的事便围坐了下来。
虽然杜浩然自己是王爷,但受前世“人人平等”观念的影响甚深,再加上都是战场上的生死兄弟,他一向视为手足,不是正规场合,都是让这些兄弟一桌坐着吃饭的。张迁等人围坐到桌旁,十分自然。
杨建修看到张迁几人身上的铁血悍气,心里一惊,看向杜浩然的目光充满了深思。
“我们就是过来表示一下感谢,这便过去了。你们好好吃,饭菜不够尽管说,不要客气。”见到张迁等人过来,叶予期便站了起来。人家要吃饭,自己这些人总不能坐在旁边盯着别人吃饭吧?
“多谢叶老太爷、老太太,杨大人、杨夫人了。”杜浩然也不多留,拱了拱手,便送他们出门。
待大家都出了院门,又客气了几句,准备往紫衣巷走的时候,杜浩然忽然叫了一声:“叶姑娘。”
叶琢停住脚步,转过身来,看着杜浩然。
叶琢此时身着一袭月白色衣裙,黑而亮的长发只简单的挽了一个髻,用一支玉簪插住,其余的全都柔顺地从脑后披散而下,直至腰下;如白玉一般光滑而细女敕的脸上,眼睛又大又黑,被屋子里透射出来的灯光照得熠熠生光,目光静谧而安详。她就这么静静地站立在夜色之中,如同那夜里盛开的洁白的昙花,有一种令人炫目的美。
看着这样的叶琢,杜浩然的瞳孔紧缩了一下,神色有一瞬间的忡怔。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开口道:“明天你过来一下,我有些事要跟你说。”
“好。”叶琢点了点头,冲他微微一笑,便转过身去,扶住了叶予期,长长的黑发在她的纤细的腰间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
关氏和郑曼文听到这番对答,两人对视一眼,俱都微微皱了皱眉。
如果杜浩然有心要娶叶琢,直接托人上门求亲就是了,何必要让叶琢这么跑过来?如果不愿意娶,那便应该尽量回避,不要再有来往。可明天叫叶琢过来,孤男寡女呆在一块儿,算是怎么一回事?
只是叶琢向来自有主张,干的都是大事;而杜浩然对叶家的恩情深重,人品也还端正,饶是关氏和郑曼文对此有些不满,也没说什么,大家相携着一起往紫衣巷去了。
此时夜已深了,杨建修第二天还得上衙门办公,他跟郑曼文到了叶家大房门口,便告辞离去。而余波来往于叶家和杜宅,帮着运送一些食材和调料,顺便将杜宅的情况告诉叶予期。叶予期听到余波说杜浩然的手下对余嫂和赵婶的手艺都很满意,吃得很开心,遂放下心来。
余嫂和赵婶半个时辰后回来了,向叶予期和关氏禀报了一声,便回房洗漱安息。
叶予期和关氏、叶琢这才回房安歇,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一家人如期起床,各自收拾好围坐着吃了早餐,叶予期正要去作坊,而叶琢正要往青云巷去,就听余波进来禀报:“老太爷,青缘坊的田掌柜求见。”
“请他到厅堂里坐,上好茶。”叶予期吩咐道,转头看向叶琢,“昨天早上我把你的话带给田掌柜了,说那块玉料已设计好了,不过你要亲手雕刻。田掌柜这人倒是干脆,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今天这一早来,恐怕就是为了这事。”
“琢儿,你直接把设计图画给他算了。你昨天受了凉,还得多休息调养,这些雕刻的活,费神费力,等你身体好了再做吧。”关氏道。
叶琢还没开口,叶予期便道:“老婆子,你不懂,这不一样。琢儿设计的这个玉雕一出,将会在玉雕界引起轰动,跟风之作将会频频而出。琢儿不亲手把这件开山之作雕刻出来,岂不是让别人捡了便宜?到时候人家只会说,这是某某玉雕师之作,而不会说,这是谁设计的。毕竟,设计与雕刻还没有特别区分开来。那咱们琢儿,岂不是亏大了?平白为别人做了嫁衣裳。”
“原来是这样。那可一定不能让别人雕刻了去。”关氏听明白,立刻改变了态度,“不过你可以让他们先等等。我看那天你雕刻那个熏炉,就挺费神,这个还是放上几天再说吧。”
叶琢摇了摇头:“祖母,现在的局势很微妙,这件事啊,还真不能拖。今天如果杜公子那里没有太多事,我就得把它雕刻出来。”
“局势微妙?”叶予期和关氏都看向叶琢。
涉及到杜浩然的身份,叶琢不欲多谈,笑道:“我也就是一感觉,准不准的,不知道。放心吧祖母,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不会勉强自己的。毕竟这件玉雕,关系到我在玉雕界的名声和地位,状态不好,我是不会动手的。”
“行吧,你自己掂量着办。”关氏点点头。
叶琢接过秋月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和手,站了起来,扶住叶予期道:“那咱们过去吧。”
田掌柜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瘦高老头儿,见到叶予期和叶琢进来,连忙站起来拱头行礼:“叶老太爷,打扰打扰。”又对叶琢道,“这位就是叶姑娘了吧?果然是秀外慧中,气度不凡。”
“见过田掌柜。”叶琢施一礼,站直身体笑道,“田掌柜过奖了,叶琢愧不敢当。”
见叶琢不光姿容秀丽,更是落落大方,田掌柜啧啧稀奇,终于有些明白自家主子为什么这么看重这位小姑娘了。
三人落座,又寒喧了两句,田掌柜便直接进入正题:“不知我那块玉料,叶姑娘今天能不能雕刻出来?”
“田掌柜很急着卖这件玉雕吗?”。叶琢不答反问。
“呵呵,那倒不是,老夫只是想早些看到叶姑娘的雕刻。”田掌柜抚须笑道。
叶琢微一沉吟,向门口道:“秋月,你去我房里把文房四宝拿来。”
秋月应了一声,转身出去,很快就把文房四宝拿来了。知道叶琢要写字,在砚台上滴了两滴茶水,便磨起墨来。
“叶姑娘这是……”田掌柜和叶予期都一头雾水,不知叶琢让拿文房四宝来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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