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怎会如此可笑?
不过是他沉睡了那么久,醒来依稀记得的有那个女子身上的百花香,还有那个怎么都忘记不了的道号与姓名。
他直觉那个她的曾爱过的,依着本能行事,恨不得把一颗心掏出来对他,她却不是那个她?
这让满心欢喜的他情何以堪?
这么久的坚持,不是笑话么?
黑衣男子眸光一动,很快想起了来这儿的目的,暗沉的眸光越过了赵夜安,射向了大床之上。
叶明明打了个冷颤,因为她感觉到两道犀利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让她很不自在,好像被剥光了衣物似的难受。
她豁然起身,猛地掀开被子,直直坐起身来,迎着黑衣男子的眸光对视着。
虽然一个站在门口,一个坐在床上,高低不同,气场看似对叶明明极为不利,也许是这男子的恶劣行径,彻底热恼了叶明明,硬是撑着,暗潮涌动,互不相让。
过了会儿,室内的低压突然消散,叶明明唇角一弯,懒懒地笑问出声:“呵呵,偷看女人睡觉,就是阁下的待客之道,有点意思。”
黑衣男子微顿了下,随即恢复了来时的模样,似乎对她的话视而不见,只想知道真实的答案?
收了那冷戾的气息,却仍是冷漠地开口:“说,你到底是谁?”
叶明明愕然,原来如此?
这人把她们几人关在这儿,半天不闻不问,现在大晚上跑来,就是问自己是谁?
她叶明明与这人能有何关系,不过是才见过一两次的路人罢了!
这种人她压根不想与之有任何关系,如果现在能划烂那女人的脸,彻底让她变个模样,再顺顺利利地离开这儿最好不过,她高兴都来不及呢?
是的,她讨厌被困在不熟悉的地方,那种无力的感觉很不好,那样的经历有过一两次就足够了,她不想经历太多。
即便是处于不利的位置,她如今是金丹修士呢,在气势上也不能输了,淡淡应了声:“我就是我,阁下看起来也不是糊涂人,软禁我们在此,是何道理?”
“想便做了,有何不可?”黑衣男子对叶明明的问话很是不满,冰冷的目光,似是要穿透了叶明明一般。
叶明明抿起红唇,这人太没礼貌,太狂妄了,她不喜欢!
还是师兄好些,虽然有时候师兄也挺别扭的,说话也能噎死人,但比这能冻死人,要吃人的模样强太多了。
晕死,她魔怔了么,为何要把这两个毫不相干的,从过面的不同类型的男人来拿来对比?
不行,一想到那人,叶明明就冷静不了了,自己是脑袋坏了吧,这样坐在床上的样子,被人看去,师兄知道了肯定不喜,她自己也不喜欢,赵夜安她压根没把他当男人,嗯,他话向来多,又同叶明明聊得来,倒像是闺蜜的感觉,算是例外。
心动不如赶快行动,手指模上了不知从那儿飞来的,盖在身上的被子,拉开一角想从床上跳了下来。
突然,门口的那道黑影一动,如旋风般往大床的方向冲了过来……
就在黑衣男子快如闪电的身影,即将靠近叶明明的身边时,赵夜安从旁急速窜了出来,手中多了把荧光闪烁的宝剑,与他过起招来。
叶明明一时愣住,还好赵夜安反应个够快,不然她真应付不过来?
难道,这人深夜来此,不止是问自己名字,是要对自己动手?
还是他发现了端倪,想瞧自己的真实模样,不然为何他要问自己是谁?
回头瞄了眼床上,怒气冲冲地,对床上躺着撞死的两个女人气道:“还装,再装下去就真没命了,不想死的话,快帮夜安的忙。”
说完,她率先跳下了床,顾不得穿鞋子,玄女针已然握在手心,望着面前两道纠缠的身影,准备伺机而动……
小柳与吴诗云同时起身,小柳手中的一缕如烟似雾的淡绿色轻纱,比叶明明还快,往黑衣男子身上缠了过去。
吴诗云把模出一把符箓,似不要灵石一般,狠命地往黑衣男子身上扔去,敢对她的朋友动手,还打自己的男人,真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真当她的死人了?
屋子内的空间过于狭小,四人交锋,除了几人的身体完好之外,室内所有的东西,在一瞬间都被毁灭,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这样的力量太过恐怖,只是那几人缠的太紧,叶明明却成了五人之中最散漫的一个,一时无法插手,否则会伤到自己人,只能在一旁寻找漏洞……
窗外,一道身影轻轻闪过,在修为高的修士眼里,其实黑夜与白天的分别并不是太大,叶明明看得一清二楚那身影是红色的,蹙起了眉头,是她?
果然紧接着一道娇媚的音色,在黑夜中传了进来:“你不是来找我的么,有什么目的冲我来吧!”
那四人打的难分难舍,似是未闻,叶明明面色一寒,犹豫了下还是冲出了屋外……
那红衣女子的背影,在月光下似幻似雾,真的太像自己了,让叶明明的眉头拧在一起,头很不舒服。
这屋子外头也没什么玄机吧,那黑衣男子不是吓唬他们的吧,不然她为何在那儿站的好好的,叶明明心想。
那红衣女子猛然回头,招呼都不打,一道红纱朝飞了过来,才呵道:“接招吧!”
叶明明猛不防她会出手,打来人才喊着接招,卑鄙。
为了自己的安全,只能被迫应战,险险躲开了红纱的缠绕,她手心的九九八十一根玄女针,一一飞了出去,沉了声开口道:“我们不过只有一面之缘,你为何要化形成我的样子,不知道剽窃是犯法的,是最为可耻的事么,今儿我们就把话说个清楚。”
红衣女子身轻如燕,上下翻飞,躲避着玄女针的追逐,似在空中跳舞一般,声音也是无比的魅惑:“我怎么剽窃了你,你还是你,我还是我,我们互不相干,被你说得我好想有天大的错是的,你说,我有错么?”
叶明明见没伤到她,素手一挥,那些在空中飘浮的玄女针,渐渐地组成了一个小小的阵形,渐渐地向那红衣女子包围过去:
她从未见过这么可耻的人,得了便宜还卖乖,许是怒极了的人才会笑出来,叶明明笑靥如花道:“是啊,好一个互不相干,你没有错,可我就是不喜欢有人与我长得一个模样,你说怎么办?”
“呵呵,只要我喜欢就好。”红衣女子柳腰一拧,躲过玄女针的靠近,毫不在乎道。
“无耻,去死。”叶明明简直想吐血,人和妖精确实有太大的代沟,商场里随便用人家的照片,还要给版权费用呢,这妖精用了自己的脸,还这么理直气壮,从没有过一刻,她如此的恨一个人,从未如此。
在这一刻她才觉得,同样是妖精,这女人真得没有小柳来得可爱,反而让她非常非常厌恶,如同吃了苍蝇般难受,吐又吐不出来。
红衣女子掐出奇怪的手印,身影开始变幻莫测,很快叶明明的周身,多了几十道红色的影子逼近。
叶明明心道不好,这妖精能化形怎么也是八阶元婴修为,来不及多想,她的玄女针也起了变化,幻化为与身旁红影相同的数量,显然她操控起移行幻影比红衣女子要艰难得多。
操控玄女针,本事就是需要耗费灵力的,叶明明体内的灵力瞬间少去了一半,面色逐渐惨白,额头的汗珠冒了出来,就这样她还腾出一手,抓起一把一把的符箓,拼命红衣女子身上扔着。
红衣女子的身体,不断地吸收着从来中的黑雾,似多了一道天然的屏障,并不惧怕叶明明的符箓,依旧应对自如,玄女针既未被她打落,也只能围绕在黑雾之外,近不了她的身。
僵持之下,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红衣女子发现叶明明的异常,脆弱,唇角泛着冷意,轻笑了声:“不过是小小金丹期修为,你如何能斗得过我,你要是认输的话,我说不定还会放过你,如何?”
叶明明发现了不对之处,硬撑着问道声音中多了一丝无力:“少废话,我是不会认输的,你在凡人界时,连师兄都不敢面对,他当时也是金丹初期,不过一年,你怎会修为涨的这么快?”
红衣女子望了眼叶明明出来的房间里,哪儿的房顶,早已经被掀翻,那几人也同时打到了室外,周身的各种光芒交织在一起,这样的对手才有意思。
又望了眼被奋力抵抗的叶明明,冷冷地吐出四个字来:“冥顽不灵,无可奉告。”
叶明明觉得自己真的有些蠢,与自己打斗的敌人,是不可能告诉自己的,到底谁冥顽不灵了,便沉默不语,专心应敌。
红衣女子见她不语,反见话多了起来,边躲避着玄女针,边招拆招地骂道:“小心眼,当初我还告诉你们须弥洞天在那儿呢,何不相互抵消掉,各扫各的门前雪,各走各的阳关道和独木桥,如何?”
叶明明怎会上她的当,她不是想耗费自己的灵力,让自己尽快送死么,她就是不答话,她的灵力是很宝贵的,一点都不能浪费。
后来,在红衣女子不断的怒骂中,各种言辞侮辱中,叶明明的火气更大了,妖精怎么会俗世的骂辞的,却是凉凉地开口:“须弥洞天本来就在那儿,你告诉不告诉我们,她还是在那儿,跑不了,更何况你只说个大概的位置,等于没说。”
红衣女子周身的黑雾,月兑离的主人的控制,朝叶明明飞了过来,彻底笼罩了她的身体,眸底泛着诡异的笑容:“那我长什么样,你更犯不着管了,去死吧!”
结丹之后,叶明明体外覆盖的灵力罩,比过去厚了些,不再是薄薄的一层。
但她毕竟是金丹修士,与元婴期的妖修对抗,还是差了太多,那黑雾似有生命一般,主动地,不断地,蚕食着她护身的灵力罩,她只能十二个小心地应对。
夜安说过,那黑雾是有戾气的,是魔修才有的,不管这妖精如何会驱使魔力,她都不能大意,一旦黑雾进入体内,就会侵蚀了她的身体,绝对会很麻烦。
说不准她也会变成魔修,暴戾凶残,六亲不认,想到此叶明明一阵阵后怕起来,冷汗湿透了衣衫,往自己身上拍了不知多少灵符,拼劲了全力防御着。
即便如下,她也没法子把那些黑雾全部逼退,只是融合了极少的一部分,今天她注定要被侵蚀为魔体么?
那太可怕了,那三人同黑衣男子打斗着,也分不出身来管她,难道必须要进幻灵镜么?
她低估了黑衣男子与红衣女子的实力,叶明明做好了最后的准备,准备遁入幻灵镜,再躲在里头想办法,让那三人月兑身吧。
一道修长的白影,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她的身旁,清冷的声音透着浓浓的无奈:“丫头。”
这声音叶明明抬熟悉了,她以为自己幻听了,但是黑雾太浓密,没用神识的情况下,外头的情形她都快看不清楚,这个时候她那有多余的灵力使用神识,只能冲着那道模糊,高大的身影喊了声,那话音中似带了无尽的欢喜与委屈:“师兄?”
“别怕。”那人温声答了句,即便再生气,现在也不是找她算账的时候?
她为何每次都把自己置身与危险之中,如不是他在她身上放置了一缕神识,不是不放心她,早就出发了,沿着她的踪迹寻来,他那能这么快找到她,那能发现她又身处危险之中?
他眸色一变,手中多了把通体乌黑的剑,顷刻间顿时这偌大的空间内红光四溢,似要照亮了这一片的天空,给这里带来光明。
他如同暗夜里的那抹月光,如同光明的使者,举着变得火红的剑体靠近了叶明明,靠近那包裹着她的黑雾……
那些如烟,如绸,如丝,如锦的黑雾,终究抵不过那耀眼的红光,渐渐褪去化为虚无,叶明明狼狈的现出了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