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古雅心中顿时警觉,她看着窗外那呆立着的男子,袖中的手已经默默的握住了那把隐藏的匕首。
男子始终保持着那个姿势,他的眼睛有些熟悉,却又带着一种陌生感,时间就在这样的僵持中缓缓流逝。
纳兰夙华看着那张警觉的脸,只着中衣的女子披散着头发,白皙的面庞那双眸在月光下泛着光华。不知怎么的心情渐渐豁然,她似乎还挺精神的。“把这药膏涂在伤口上,不要别人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这可不是我认识的你。”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柔和,就将手中的瓷瓶放到了窗台上,一阵寒风拂过,眼前哪还有那男子的身影。
院外下着点点白雪,清风卷起阵阵雪花,古雅望着那黑影消失的方向,而后看着那安静的立着的洁白瓷瓶,伸出手去触碰那光滑的冰凉,居然是他?
心中一种奇怪的感觉在蔓延……
……
珍国公府,那阴柔的男子静坐于小筑之内,他的身前放着一把古琴,一盏热茶,一缕红梅。
一个个音符从指尖流出,他微垂着眼,嘴角扬起一丝冷酷的笑意。
几名紫衣男子无声的出现在他的身前,单膝下跪俯着身子。
“办得如何?”那声音冰凉,而眼前的紫衣男子面无表情,“我们,失败了。”
只听滋的一声,为首的紫衣男子暮然倒下,他瞪大了眼睛,脖颈只留一处淡淡的红痕。“我从来不需要无用的人,柳,剩下的就交给你了,可不要让我失望。”
角落里,缓缓的走出一名俊美的男子,他一身红衣,清秀的身段带着一种难以言语的风流倜傥,墨发慵懒的束在脑后,长刘海下那性感的薄唇微微一扬,流水一般的声音传来,“好。”
大厅之内,珍国公一改往日慈眉善目的模样,他严肃的坐于太师椅上,略显干枯的大掌轻抚着椅手。
“祖父,您叫我?”珍亦儒恭敬的立于一旁,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清新的香气。
珍国宫闭着眼,那太师椅微微的摇动着,四周尽是沉重的气息。“亦儒,我与你爹对你都寄予了极大的厚望,你可不要辜负我们的栽培。”
珍亦儒脸色不动,“亦儒明白。”
“嗯。”珍国公意味深长的吸了口气,“你姑姑深受你太祖母喜欢,所以你那姑表妹,可要好好照顾,毕竟是我们珍家的人。”
珍亦儒的眼中闪了闪,怕是祖父已经知道古兰发生的事情,不过既然他没有挑明,自己还是有一定发挥的空间,“祖父说的是。”
“最近朝中多事,你的动作要轻一点,六王爷与丞相那只老狐狸盯了我们许久,现在正是关键时刻。”
他的话让珍亦儒眉头一皱,难道说自己的动作祖父一直都知道?还以为他会阻拦自己,或许,祖父的野心比自己还要大呢。
出了大厅,那阴柔的男子深吸了口气,他目光一沉消失在拐角处。
阴暗的小屋子里,那黑袍男子正捣鼓着什么,珍亦儒的脚步停留在门口,只是轻轻敲了敲门,要知道,傀大师的东西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碰的,连带他身边的空气,都要小心翼翼。
质押一声,门缓缓打开,黑袍之下那有些青黑的脸立刻出现在眼前,“公子,你来了。”
珍亦儒听着他的语气便知道,“我要的东西做好了?”
“嘿嘿……”沙哑难听的笑声传来,“公子请进。”
整间屋子除了门口透进来的光鲜,竟是一点缝隙也没有,那瓶瓶罐罐整齐的摆在地面上,珍亦儒知道,恐怕这些罐子里养的,便是自己找遍元熙和霍跋收集来的各种毒虫。
一个朱砂色的小瓷瓶静静的放在木桌上,傀大师小心翼翼的拿了出来。“这是老夫用春季狐狸的精血练成的媚情丹,绝对不是你们元熙的炼丹师能比的。”
珍亦儒的眼中带着笑,“如此甚好。”
“嘿嘿……公子,好好享用。”傀大师诡异一笑,便转过身去,“公子答应老夫的事情可别忘了。”
“自然不会,傀大师就安心的在元熙住下,为我办事。”
……
奢华的宫殿里,唯美的粉色帷幔轻轻飘荡着,外头下着白雪,而室内却是一片温暖。
妖娆的女子玲珑的匍匐在柔软的绒被上,那薄纱隐隐的透出那白皙光滑的肌肤,紧实的大腿缓缓的挪动着,如此香艳的场景令人浮想联翩。空气中飘散着迷离香气,精美的容颜带着一丝享受的表情,一双大手从背后伸出,轻轻摩擦着那微张的红唇。
一阵温热覆上那光滑的大腿,将那薄纱缓缓撩起,女子嘤咛一笑,“呵呵,你来了,还以为都要把我忘了。”
男子的气息喷在女子那脖颈上,“怎么会呢,如此美味,恨不得每日细细品尝。”
“就会这些甜言蜜语,那怎么老是让那老头子来!”身下的女子突然转过身来,双腿跨在了那男子的腰肢,动作暧昧,带着肆意的引诱。
“小妖精!”男子轻笑一声,他的大手轻轻拿捏着那白皙的浑圆,突然,手指尖一颗红色的药丸推进了女子的唇间。
“这是什么?!”
“好东西!”男子的语气带着深意,引得身下的女子一阵娇笑,而后她的眼睛越发的迷离,从月复部传来一阵阵热意,那暧昧的呼吸带着银铃般的嘤咛,“这,这是……”
女子如蛇一般缠上了男子的腰身,“你,你……”
“喜欢吗?”男子的大手肆意的在女子身上游移,这药效居然如此之快,确实令人惊讶。
然而,此刻的女子只觉得意识有些混沌,她急促的闻着男子身上的香味,“……喜欢。”
飘散的帷幔遮掩着那炙热的春色,外头一片寒冷,而守在门口的宫人一动不动,好像听不见里头传出来的阵阵喘息。
而另一头,雍容的妇人端坐于檀木椅上,那金色的护甲尖锐的划在光华的桌面上,四周回荡着那幽幽的琴声,儒雅的男子沉迷的抚着手中的琴弦,那醉人的琴意让妇人安详的闭着眼,精心的感受着。
一曲终了,太后缓缓睁开眼来,她的眼角带着笑意,“芝书,此曲可有名字?”
乐圣微微一笑,“请太后赐名。”
“那,就叫无缘之情吧,你觉得如何?”太后的话让乐圣一愣,他缓缓低下头来看着那琴弦,无缘之情?难道是他的错觉,为什么总觉得这几日太后的态度有些奇怪。
看着那沉默的男子,太后缓缓站起身来,“芝书,留在哀家身边多年,也没为你的终身大事考虑,这是哀家的疏忽,你可有中意的女子?哀家可以帮你保媒。”
乐圣的身子一僵,他避开了目光不敢直视太后的眼睛。
“怎么了?难道那女子的身世不好?”太后的语气带着一丝关心。
“不,不是,只是微臣并没有这个心思。”
“怎么没有,难不成你想一辈子与琴为伴?这样吧,哀家会帮你留意一下适合的女子,到时候让你们见个面多相处,这缘分也就这么来了。”太后自顾自的说着,丝毫没有给乐圣拒绝的机会。
从太后的宫殿出来,乐圣只觉得精神有些恍惚,脑中尽是那些话语,难道说太后已经看出了什么?
穿过那熟悉的林间,儒雅的男人忍不住停下了脚步,在这里,他第一次碰见那美好的女子,身穿粉色衣裙的她可爱得如同落入凡间的仙子,她有些羞涩的笑着,后来他才知道,这就是太后一直挂在嘴边的朝阳公主。
也不知为何,时常可以在这片林间遇见她,而每一次,她都给自己带来不一样的感觉。身为公主,却对谁都很柔和,仿佛所有的宫人都是她的朋友一般,渐渐的,只要有她的出现,自己的目光便会不由自主的追随过去。
当她问及自己愿不愿意教她弹琴时,还记得心中那种悸动的感觉,看着那对明亮的眼睛,便不自觉的答应了。
这片林子里的凉亭便成为他们交流琴艺的小小天地,她似乎继承了太后对于古琴的喜爱,自己竟会有一种找到了知己的感觉。
那画面一遍遍的回荡在脑中,让乐圣的心情越发的阴郁。
风中传来一阵清香,男子微微抬起眼来,就看见了那一身洁白的女子。“芝书?”
朝阳看着那微微发呆的男子,心中有些疑惑,往日的这个时候他不是在太后的宫里弹琴吗,怎么会在这里站着。
男子看着那熟悉的面庞,雪白的狐裘下是一张美丽的脸,那对明亮的眼睛深深的刻进了他的心里,乐圣的眼中闪了闪,脚下的步伐居然不由自主的迈开,朝阳只觉得浑身一阵温暖,那男子竟毫无预警的将她揽在了怀里。
“朝阳,我们走吧,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他的心不住的颤抖着,不知为什么,此刻竟有一种要失去这个女子的感觉。
朝阳一皱眉头,“芝书,你怎么了?是不是太后和你说了什么?”
这轻柔的声音如春风一般拂过了男子有些浮躁的内心,感受着女子的呼吸,他竟觉得不太真实,“朝阳,你愿意和我一起离开吗?”
第一次看见他如此慌张的模样,朝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感受得到,男子那不安的内心。“愿意,芝书,我愿意。”
听着她的话,乐圣紧皱着眉头,理智告诉他这里是皇宫,他怀中的女子是当朝的公主,可是,身子就好像不受自己的控制一般。
清幽的林间,只能听见雪花落地的声音,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对紧紧相拥的男女。男子深深的吸了口气,缓缓放开了怀中的美丽女子,“朝阳,忘了我方才说的话吧,你我都不能走。”
他怎么能如此冲动,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们两人势单力薄又能逃到哪里去,自己的安危是小,可是他不能害了她。
“芝书,我……”
“他说的对,你们不能走。”这个时候,一个冰冷的声音从角落里响起,两人心中一惊,这个声音……“王爷……”
纳兰夙华脸色阴沉,他上一次已经警告过两人,没想到这次依旧被他发现了,“本王的纵容看来是错的,与其让旁人看见传进父皇的耳中,不如就由本王亲自斩断这孽缘。”
两人皆是脸色一滞,这一次却不像从前那般慌张,乐圣紧紧的握着朝阳的手,看着那男子拔出软剑缓缓走来。
“芝书,这次,我和你一起。”朝阳的声音在身旁响起,男子的心中一阵温暖,他转过头来与那对明亮的眼睛对视着,竟是默契一笑。
纳兰夙华停下了脚步,眼中一抹幽光闪过,凌厉的杀气迸现,那倒银光穿过几片雪花笔直地朝着两人刺去,浑厚的内力竟是将紧紧相牵的两人分了开来。
“发生了什么事情,六王爷这是何意?!”身后响起了太子的声音,纳兰德一脸狐疑的走了过来,看着六王爷手中的软剑,表情阴郁。
居然在宫中拔剑相向,六王爷真是越来越目中无人了。
“朝阳,你没事吧?”太子走到朝阳公主身边,就发现她的脸色有些苍白。
乐圣的眼中似有惊讶,六王爷方才将他们分开,怕是因为看见了太子的身影,他居然会帮他们?!
纳兰夙华冷冷一笑,“只是日子无趣,正好看见乐圣在这,本王想知道他是否真的不懂武,就小试了一招。”
什么?!他的话让纳兰德一愣,谁都知道六王爷武功高强,他居然说要与那手无缚鸡之力的乐圣小试一招?“六王爷,这不太妥当吧?乐圣是太后身前的红人,若有什么损伤王爷是不是就要给个交代?”好不容易抓住一个把柄,他可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那个自负的男子。
西北连连传来好消息,那运河的冰层也凿得差不多了,这让太子的心有些飘飘然起来,果真,元熙不止六王爷一个人会办事。
“本王有伤到你么?”纳兰夙华的目光转向那处于惊讶中的乐圣身上,对方立刻反应过来,“没,没有,王爷剑法精湛。”
乐圣恭敬的俯来行了一礼,纳兰德眼中一闪,“乐圣,若是六王爷对你做了什么,就放心的说出来,本太子会为你做主的。”
做主?!纳兰夙华冷冷一笑,这里何时轮到他做主?“乐圣,既然太子说要为你做主,有什么就说出来。”
“六王爷,你这是在威胁吗?!”纳兰德愤怒的看着那阴冷的男子,而对方只是微微一笑,似乎不把他放在眼里。
乐圣惶恐的上前阻止,“太子殿下,微臣真的没有被六王爷为难。”
一旁的朝阳公主看着眼前的场景,犹豫着不知道该说什么,果真太子纳兰德转过目光向看她,“朝阳,你说,方才六王爷是不是拿剑指着乐圣?!”
此刻的朝阳觉得眼前的太子面部有些狰狞,顿时惊讶得往后退了几步。
“太子说是,便是了,本王就是拿剑指着他又如何?”纳兰夙华将那软剑收回剑鞘,他那挑衅的语气让纳兰德的脸色一红,确实,其实他心里知道,六王爷要是想在宫里杀一个人,难道父皇还会说什么不成?父皇的偏心如此明显,恐怕六王爷就算在宫中横着走,父皇也只会与他同仇敌忾。
乐圣看着两人之间流淌着一种敌对的气流,当下便对朝阳使了个眼神,那美丽的女子恍然大悟,便默默的从角落里离开。
“微臣告退。”乐圣留下这么一句话,便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纳兰德只觉得心中压抑得厉害,偏偏奈何他不得,响起母后的叮嘱,当下便深吸了口气,“本太子还有要事在身,此事便就此作罢,六王爷别忘记了,现在元熙还是父皇的天下。”不是你的!将来更不会是!纳兰德心中已经决定,等他登基为敌帝,他就要把六王爷派去边疆,眼不见为净!
看着那愤然离去的男子,纳兰夙华的脸色渐渐阴冷,最近太子的动作不像往常一般收敛,怕是连他也感到这宫中的不一样了吧。
……
傍晚时分,院外依旧下着小雪,寒风瑟瑟,可是屋内依旧一片温暖。
水汽氤氲,清秀的女子安静的靠在浴桶中,那热气蒸得她的肌肤粉红,乌黑的长发盘起,湿润得滴着水珠。哪怕是这难得安宁的时刻,她的心中依旧不断的考虑着某些事情。
每每从那摆放着木棺的厅中路过,古雅总是忍不住停下脚步,由于朝中政事繁忙,古淳毅一直没有让人正式处理古兰的木棺,只有几名家丁轮流看守着,而且古雅看得出,古淳毅似乎还有所顾虑,恐怕这压力便是从珍家施压而来。
纸包不住火,珍家与古家早晚都是要反目,或许古淳毅想要事先准备点什么,古雅却很期待,一直以来保持低调的古淳毅会想出什么办法避免与珍家正面冲突。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小怜拎着装满热水的木桶走了进来,不断的往浴桶中增加着温度。“小怜,你去休息吧,我一会儿便起来了。”
“小姐,小怜不累。”那可爱的丫头甜甜一笑,看着那张清秀的脸,不知不觉主仆两人已经相处了数月,小怜真心觉得跟在古雅身边是一件幸福的事情,想起丫鬟们私下讨论的话,如今已经有不少丫鬟想要被调到古雅的屋子,可是全部被她婉拒了。
小姐对自己的信任,让她干起活来更加的卖力,也希望自己能为小姐多做一点事情。古雅微微一笑,“八少爷现在也该洗漱了,你去那里伺候着吧。”
“是,小姐。”对于连捷的饮食起居,古雅特别看重,府中能相信的丫鬟不多,因此小怜便主动揽下了这份责任,也尽力的服侍着。
雪越下越大,古雅似乎能听见寒风打在窗台的声音,屋内的温暖让她觉得很是舒适,不知不觉竟闭上了眼,传来了一阵均匀的呼吸。
梦境之中一片混沌,那熟悉的背影走在前方,轻盈的脚步让自己怎么都追不上。“夫君,等等我。”
漫长的回廊,竟是没有尽头,一直在前方的男子突然不见,古雅心中焦虑,不论她如何拼命的跑,却始终跟不上男子的脚步。
“我抓住你了!”突然,腰间出现了一双大手,那温雅的男子竟是从身后环抱住了她,“看你调皮!”
古雅娇羞的笑着,还好,夫君并没有落下她。“夫君,你去哪了?”
然而,眼前出现了一枝红梅,好看的手指轻捏下一朵亲手为她戴上,“为夫见这红梅甚是称你,便去寻来了,喜欢吗?”
然而,另一张绝色的面容出现在眼前,温柔的声音响起,“妹妹,姐姐见这红梅甚是娇艳,便摘下了一枝,妹妹不会介意吧?”
看着那墨发上的红梅,古雅只觉得有些刺眼,自己最爱的男人,自己最亲的姐姐,两张笑脸渐渐重叠在一起,竟融成了自己的面容,诡异无比。
浴桶中的女子暮然睁开了眼,她只觉得浑身冰冷无比,自己居然睡着了?怎么又梦见了那个男人,古兰?这种不安的感觉令人十分不舒服,古雅一皱眉头,便起身穿衣,披了件袄子朝着屋外走去。
风雪已经停了,古雅看着那满地的雪白,一脚踩上去还会发出轻微的细响。
走在这熟悉的回廊中,不知怎么的,心中却觉得有些不太真实。她不过是一缕幽魂,如今却能碰触这些曾经逝去的事物,每每独自一人的时候,她总觉得一切好像在梦境之中。
突然,一抹阴影从自己的眼前略过,古雅一惊,紧了紧袖中的匕首朝着那黑影消失的地方追去。
这个方向,不是那个摆放古兰木棺的大厅吗?
只见不远处,一名黑衣男子久久的屹立着,听见身后传来的声响,便皱着眉头回过身来。
又是他?!古雅这才收起了袖中的匕首缓缓靠近,“王爷近日总是喜欢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别人的府邸吗?”
纳兰夙华看着女子身上的袄子,伤还没好这么冷的天,这个女人又出来做什么。“回去。”
这命令的语气令古雅有些不悦,“这里是相府,不是六王府。王爷是不是该从大门光明正大的进来。”
眼前的男子一身的黑衣,只露出那对泛着淡淡杀意的眼睛,可是古雅却是认得他身上的气息。
男子的眼神一变,竟是一个转身消失在古雅的视线之中。
清秀的女子立刻眉头一皱,看着他的神情好像发生了什么?难道又和相府有关系?
古雅抬头看着黑暗的天空,记忆之中这场冬雪将会持续两月,一场天灾不可避免,许多的事情也将借着这天灾慢慢浮出水面。女子似乎想起了什么,立刻转过身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桌前静静的躺着一张白纸,古雅提笔迅速的在上面写着什么,只听砰地一声,竟有一名男子撞进了屋内。
古雅心中一惊,已然将匕首拿了出去,只见地上那黑衣男子虚弱的坐了起来,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原本俊美的面容此刻正泛着痛苦的神色。
“六王爷?!”这是古雅第一次看见他受伤的样子,居然有人能伤了元熙的战王?!古雅敏锐的一望门外,立刻走了过去关上了房门。
撕拉一声,纳兰夙华一把撕掉了自己手臂上的黑衣,立刻露出了那一截青紫色的肌肤,“你中毒了?!”
方才这个男人出现在后院里,这会居然受了伤,古雅不得不怀疑相府之中是不是混进了什么危险人物。
纳兰夙华咬着牙,该死!真是小看了那个人!这种手法他从未见过,元熙居然混进了这样一个人物,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一块冒着热气的毛巾盖在了他的伤口上,肌肤立刻传来一阵刺痛,纳兰夙华眉头一皱,却也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抬起头来看着那张镇定的小脸,幽幽一笑,“你不怕?”
然而,古雅却是没有理他,竟用手中的匕首一下子划在了那清洗干净的伤口上,一滩污血立刻喷涌而出,纳兰夙华没有想到她会突然有此动作,当下低吸了一口凉气。
古雅的嘴角扬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能看见六王爷这种表情,自己恐怕是第一人吧。
“你莫不是公报私仇?!”这个小女子肯定是故意的,落井下石还真的是她的风格。
“王爷说笑了,古雅只是担心这毒血不清,会影响王爷的神志罢了。”当然,她不否认自己确实带着一丝恶意。“你……”纳兰夙华有些无语,他从袖中抽出了一个小瓷瓶,打开来往口中倒了一粒,“你觉得你这拙劣的清毒手法比得上凌玉的解毒丸吗?”
“……”
古雅缓缓站起身来,她走到窗边小心翼翼的打开了一条缝,外面也只是漆黑一片。
“不用看了,那个人已经走了。”纳兰夙华的声音响起,那阴冷的男子此刻无力的靠在墙上,哪怕是受了伤中了毒,他的身上依旧带着一种肃杀之气。
屋内只剩下两个人,还有那厚重的呼吸声。
古雅看着那地上的污血,顿时皱了眉头,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男子只是紧闭着眼靠在墙边,却是一句话也不说。
“王爷,臣女要休息了。”她不认为自己的问题这个男人会回答,所以索性什么也不问,只是眼前的处境太过诡异。
“怎么,你在赶本王?”纳兰夙华的嘴角一勾,眼中却是划过一丝玩味。
古雅一听,只是将淡淡的目光移向他处,不置可否。
然而,一阵血腥味扑来,那男子不知何时已经来到自己身边,纳兰夙华微微俯来,一对深邃的双眸紧紧的盯着古雅的脸,两个人的距离如此之近,古雅有些不自然的往后退了一步,明知道他是故意为难自己,嘴上却是不肯服软。
纳兰夙华的发丝带着一种淡淡的香气,他的眼中带着笑,对上那对坦然的双眸,两个人的鼻息近在咫尺,一抹柔光浮上眼前,四周安静的只能听见两个人的呼吸声。
“王爷若是没有大碍,臣女确实要休息了。”古雅不太习惯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她皱着眉头语气有些疏离。
“若是三皇子,你会赶他走吗?”
什么?!古雅的眼中带着一丝不悦,然而,男子的眼中一冷,立刻直起了身子,他的目光看向他处,沉默了一会,“若以后还有那样的事情,就吹那叶笛,有什么后果本王给你担着。”
那样的事情?古雅有些疑惑,就看着那男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屋子。
……
“滚,都给本公主滚出去!”一阵瓷器破裂的声音,地上落满了被剪碎的丝绸锦布,那疯狂的女子披散着头发,将一行宫人全部赶了出来,“本宫不嫁,本宫不嫁,让朝阳去嫁!”
宫女们满脸无奈的站在外面,门砰地一声重重的关上。
她们焦急的对视了一眼,这礼裙是太后吩咐的要让公主试穿后修改,可是公主不肯配合,这不是为难她们宫女吗?
朝夕愤怒的踩着地上的礼服,这几日她连父皇的面都没有见过,居然就收到了几日后出嫁的消息,怎么可以这样,为什么朝阳就能和乐圣在一起,她就要嫁去那蛮荒的霍跋?!
“公主,您先换上吧,太后娘娘会怪罪的。”一名清秀的宫女担忧的探进头来,朝夕正要破口大骂,突然心生一计,她压抑住心中的怒火,“你,进来!”
那宫女一听,立刻怯怯的走了进来,她的身形和自己十分相像,“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奴婢是燕环。”
朝夕的眼中浮上一层幽光,绕着她转了一圈,“嗯,很好,很好……”
“公主……?”然而,脑后传来一阵剧痛,那宫女眼前一黑,竟是昏了过去,朝夕的脸上泛着诡异的笑容,她立刻除去了那宫女的衣裳换上了自己的,而后将那昏迷过去的宫女拖到了床榻上。
“滚,不准再进来,否则要你们的脑袋!”朝夕突然一阵大喊,她弄乱了自己的头发,穿着那宫女的衣服捂着脸一下子冲了出去,嘴里发出痛苦的抽泣声,旁边的宫人一看,就以为这宫女是被朝夕公主打了,当下犹豫的退散开来。
朝夕公主低着头快速的在花园中穿梭着,宫门,宫门在哪里?!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得飞快,脚步有些虚浮。突然,脚下被一条突起的树根绊倒,她就那么狼狈的摔在了地上。
浑身一阵疼痛,朝夕公主顿时咬牙,恨恨的一锤地面,“为什么,为什么都和本公主作对!”然而,眼前却是出现了一双精美的黑靴,女子慢慢抬起头来,在看见那对蓝色的双眸后,表情浮上一丝绝望。
嘉尔木俯瞰着地上的女子,心中却是有些不悦,这个朝夕公主就那么不想嫁给自己吗?虽然对她没什么兴趣,但是身为男子的骄傲却让嘉尔木难以容忍这种逃婚的举动,不过,她还有利用价值。
男子慢慢蹲来,伸出手去扣住了女子的下巴。“朝夕公主这是要去哪?过几日我们才要回霍跋,所以公主不必如此心急。”他的语气带着一丝杀意,让朝夕公主不由得心中一惊,“本,本宫主……”
“公主不必解释,本太子很开明的,其实本太子心中也有了心仪的女子,不如我们合作?你帮我演一场戏,事成之后我便放你走。”
朝夕公主有些难以置信,“你说的是真的?”男子眼中的狡猾却让她心中犹豫。
“呵呵,公主已经没得选择了,不是吗?如果本太子现在喊一声,公主以为如何?!”嘉尔木说完,便站起身来静等着女子的恢复。
朝夕公主一咬牙,“好!本公主答应。”
而另一头,给朝夕送膳食的宫女发现了那被打昏了的燕环,当下惊得掉了手中的饭菜,“不,不好了,公主她……”
“大呼小叫的做什么!”这个时候,那身穿宫女服侍的朝夕出现在她的眼前,那宫女顿时瞪大了眼睛,“公主?”
狐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眼前狼狈的公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公主要逃跑,为什么还要回来?!
“本公主只是觉得呆在这里烦闷,便出去走了一圈,怎么,不行吗?”朝夕公主脸色平静,她冷冷的瞪了那宫女一眼。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哼,把这里收拾一下,本公主饿了。”
她态度的转变让那宫女面上一喜,接下来的一切都很顺利,朝夕公主试穿了新送来的礼服,还平静的接受了一系列的宫礼教导,这温顺的模样让众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过也都松了一口气,起码这样,他们就可以和太后交代了。
……
窗前,明亮的烛光下,古雅收到了纳兰宸的来信,三日之后朝夕公主出嫁,由六王爷护送,可见元熙皇对此次和亲的看重。
一阵清风拂过,带着那熟悉的香气,古雅有些无奈的抬起头来,果真,窗户幽幽打开,眼前立刻出现了那张俊美的面容。
古雅轻叹了一口气,“王爷近日来好有闲情逸致。”
纳兰夙华微微一笑,他依旧是一身的黑衣,在看着古雅手中的信件后目光一沉,“难道二皇兄的那些话都是你教的?”这几日,纳兰齐总是时不时的暗示着自己,希望能借助自己的力量,这可不太像是他平日的风格。
古雅微微挑眉,就在男子的注视中将那纸条放在了烛火上,很快烧成了灰烬。
“王爷说笑了,古雅一女流之辈,怎么懂得朝堂之事。”她的话平静无比,可是脸上的表情却毫不掩饰。
纳兰夙华心中不悦,“你就那么希望本王帮助他们?”
“王爷的眼睛是雪亮的,相信王爷会有一个正确的选择。”古雅微垂着眼,隔着窗台感受着男子身上淡淡的怒意,这阴晴不定的性格,还是少接近为妙。
“若本王不帮呢?”纳兰夙华仔细的看着古雅的表情,哪知道对方始终淡淡的,好像在谈论着别人的事情一般。
古雅慢慢抬起眼来,“那是王爷的自由。”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见这个小女子,总是难以抑制心中的情绪,这实在不像自己。纳兰夙华深吸了口气,“三日后本王要护送朝夕公主远嫁,若有什么事情,本王的暗影会帮你。”
古雅的眼中似有惊讶,她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冷酷的男人要三番两次的帮自己?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隐情。
纳兰夙华看着她的表情,只是轻轻冷哼一声,眨眼之间再次消失在古雅的视线之中。
看着窗外的夜景,古雅微微张了张嘴,真是个奇怪的男人。
……
这一日,天空的阴沉与元熙皇宫的红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到处都是红色的灯笼礼花,宫人们忙碌的穿梭在各个宫殿之中。
“金步摇一对……”
“玉如意一对……”
“龙凤镯一对……”
“吉祥锁一只……”
太后满意的看着那些呈现在眼前的珠宝布匹,礼部的嬷嬷满脸的欢喜,“太后娘娘,一切已经准备就绪了。”
那一脸雍容的妇人微微点了点头,在宫女的搀扶下缓缓站起,朝着朝夕公主所在的宫殿走去。
四周布满了锦衣卫,为首的嬷嬷为太后打开了门,里头正有几名宫人帮那美丽的新娘梳妆打扮着。
太后看着朝夕那有些呆滞的表情,笑得高深莫测。
“太后娘娘放心,这药效可以持续数日,保证公主这一路上不吵不闹的。”身旁的嬷嬷笑着,换来了太后一个满意的眼神。
铜镜中那张美丽的脸有些僵硬,双目呆滞毫无光彩可言,“朝夕,今日可是大喜的日子,给哀家笑一个。”
太后的身影出现在铜镜之中,朝夕公主闻言,便僵硬的挤出了一抹笑意。
嬷嬷小声的在太后的耳边说道,“这药效可以令公主乖乖听话,相信洞房花烛夜绝对不会给霍跋的太子惹麻烦!”
“嗯,很好。”
那雍容的妇人微微点了点头,屋内的宫女们又继续忙碌了起来,很快,那身穿火红礼服的新娘浑身上下戴满了金钗银饰,稍微一动都会发出一阵轻响。
“启禀太后,吉时已到,霍跋太子已经在宫外等候。”这时候,一名公公慌张的小跑了进来,太后脸色一正,“好,送公主出宫!”
一行队伍浩浩荡荡的朝着宫门口走去,锣鼓声震耳欲聋。那华丽的红色轿子由八人抬着,金色的流苏摇摆,后面是一串红色的长龙,那是元熙和亲公主的嫁妆,黄金白银无数,绫罗绸缎万匹。
那对湛蓝的星眸期待地看着那缓缓靠近的队伍,一身红衣的嘉尔木立于马背之上,身旁的霍跋使臣皆是满脸的欢喜。“恭喜太子殿下,贺喜太子殿下。”
嘉尔木的心情显得特别的好,他看着那红色的轿子,就好像看见了自己心仪的女子。
轿中的女子面无表情,头上的珠帘摇晃着,她听着外面的喧闹声,眼中一片冰冷。那鲜艳的红唇微微上扬,带着一丝嘲笑。
今日,她就可以彻底的摆月兑这个牢笼,他日再回来,她便要拿走属于自己的一切,朝阳?呵呵,绝对不会让她有好结果!
一匹骏马安静的跟在队伍旁边,不远处几道黑影闪过,纳兰夙华紧紧的盯着那顶红色的轿子,太后命人给朝夕公主喂了药,就是为了让她无法在和亲的路上闹事,这种手段见得多了,也就习以为常。
身为公主,自然身负两个国家建立邦交的使命,朝夕也是自作聪明,在纳兰夙华眼中看来,这样的女子是无需同情的,哪怕她是自己的妹妹,也应该时刻记住自己公主的身份。
今日他特地加派了暗影,纳兰夙华觉得,霍跋太子的行动太过奇怪,他一直想要将古雅带回霍跋,哪知道他并没有与父皇提起,就这么简单的接受了朝夕,这让纳兰夙华不得不提高警觉。
元熙至霍跋的路途遥远,那个男子,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招。
……
相府之外的林子里。
“准备好了吗?”那优雅的红衣男子笑着看向那豪华的府邸,今日丞相进宫参加和亲大典,正是他们动手的最佳时机。
“柳公子,一切已经准备就绪。”身后几名黑衣人恭敬的回道,然而这时,红衣男子的嘴角一僵,浑身杀气迸现,“谁?!”
几道银光闪过,立刻有名黑衣人从树梢上摔了下来,已然断气。
所有的黑衣人立刻将那红衣男子围在中间,警惕地看着那一个个从天而降的不速之客。
“阁下是?”红衣男子幽幽一笑,看着为首的那黑衣人拿刀的手法,眼中似有一抹光亮划过。
“我等无意冒犯,各做各的,井水不犯河水。”那黑衣人直接了当,目光一扫地上的同伴,眼前的红衣男子无疑是一名高手,他们今日只是来执行任务的,绝对不可以与其他的势力想冲突而坏了主子的好事。
“好,各位请。”红衣男子微微点了点头,所有的人立刻让出了一条道,一阵清风拂过,眼前哪还有那群黑衣人的影子。
“柳公子,这……”
“无碍。”红衣男子立刻冷下了脸,今天他们还有要事要办。
……
“杨姐姐,这是什么?”小怜追上了走到前方的杨柳,只见她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汁。
“天冷了,我给小姐熬了碗姜汤。”杨柳微微笑道,看见小怜的脸,就想起了自家的妹子,心中便是一阵疼惜。
“正好我也要去小姐屋里,不如就帮杨姐姐端去吧。”
杨柳想了一会,“也好,小心点。”
小怜甜甜一笑,小心翼翼的接过那姜汤朝着古雅的屋子走去。绕过了回廊,那单纯的小女子突然一打冷颤,只觉得一身阴风吹过,好像有人从后面拍了拍她的肩膀,“谁?!”
然而,回过头去却什么也没看见。
“难道是我的错觉?”她疑惑的皱了下眉头,心中莫名的不安便加快了步伐。
屋里,那清秀的女子正翻阅着手中的书籍,“小姐,喝点姜汤暖暖身子吧。”小怜一脚跨了进来,将那姜汤端到了古雅的手边。
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香气,古雅微微对着双手吹了口热气,便接过那姜汤喝了几口。
“小姐慢一点,小怜待会在过来收拾。”
看着那乖巧伶俐的丫头,古雅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不知何时,窗外又飘起了雪,小怜拢了拢身上的袄子,只见那焦急的身影跑来,“小怜,小姐在屋子里吗?!”
杨柳一脸的慌张,小怜有些呆愣,“是呀,小姐刚刚喝了杨姐姐的姜汤……”
“糟了!”杨柳的声音让小怜心中一惊,两个人立刻赶到古雅的院子,只见那大开的屋门飘进了阵阵白雪,屋里哪还有古雅的影子,那本摊开的书籍已然落在了地上。
小姐,不见了?!
……
和亲的队伍从官道上行走,不知不觉已经离开了繁华的京都。
为首的霍跋太子时不时回过头来望着那顶红色的轿子,嘴角是掩饰不了笑意。纳兰夙华看着他的反应,眼中一片冷意。
这时,前方的队伍缓缓停了下来,纳兰夙华一皱眉头便追了上去。
“太子殿下,这路途遥远,还是不要多加停留为好。”
嘉尔木微微挑眉笑了笑,“本太子只是怕累着公主,这儿有我们霍跋的米酒,让公主喝点可以暖和身子。”
然而,那俊美的男子却瞥了一眼那牛皮酒壶,嘉尔木自然知道他的想些什么,立刻打开酒壶仰头饮了一口,而后坦然的笑了下,便朝着轿子走去。
掀开轿帘,里头那容颜精美的女子目光闪了闪,那对湛蓝的眼睛泛着光亮,“公主,喝点酒,这路途遥远很快便会过去了。”
朝夕公主看见那正在靠近的六王爷,立刻恢复了僵硬的表情,有些木楞的伸出手去饮下那独特的液体。
嘉尔木哈哈一笑,便放下了轿帘阻隔了纳兰夙华的视线,“六王爷果真尽职,比起本太子宫中的那只狼犬要忠实多了。”
此话一出,立刻引起所有士兵的怒视,居然将他们心目中的战神比作狼犬?!然而,纳兰夙华冷冷一笑,“这是应当的,冬日里的狐狸特别狡诈,猎人若不提高警惕,岂不是猎狗也没得吃了?”
两名男子对视着,四周弥漫着一股浓郁的火药味。
纳兰夙华一声令下,和亲的队伍立刻行进了起来。一路上寒风阵阵,那飘扬的雪花落在众人的头顶,白色覆盖着红色,这长龙的速度渐渐减缓。
一名随嫁的宫女从后头小跑了上来,“启禀六王爷,太后娘娘特地吩咐了,一路上要为公主增衣。”
她的手中端着一套红色的锦绣长衫,纳兰夙华只是看了一眼,便轻点了下头。
和亲的队伍再次停了下来,待那随嫁的宫女从轿中走出,队伍才继续行进。
这一路上畅通无阻,让纳兰夙华觉得有些惊讶,他看着前方那谈笑风生的男子,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
霍跋的男子向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怎么这次他却肯配合?带着心中的疑惑,纳兰夙华回头望了一眼红色的轿子,这样的安静让人觉得有些诡异。
骏马慢慢踱到了轿子旁,长剑鞘挑开了那轿帘,身穿红色礼服的女子安静的闭着眼靠在轿子内,传来一阵均匀的呼吸声。
居然睡着了?!果真是皮娇肉贵。男子冷哼一声放下了车帘,安静的跟在一旁缓缓的前进着。
“启禀王爷,前方的道理被冰封住了,马匹不肯前进。”有士兵从前方小跑了过来,纳兰夙华表情一顿,便挥开了鞭子朝着前方奔去。
四周的寒意让轿中的女子微微皱了皱眉头,她只觉得喉咙有些干涩,身子僵硬得好像不是自己的一般。风声贯穿着耳边,这种奇怪的感觉让美丽的女子精神顿时清醒,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眼前却是一片漆黑。
她艰难的动了动食指,却发现动作有些迟钝,古雅现在才确定,自己真的醒了,只是无法睁开眼。
一阵阵麻木之感从脚底窜起,她努力的倾听着外面的动静,那嘈杂的人声让她无法辨别自己现在身处何处。
记忆回到之前,她正在屋子里看书,喝了小怜送的姜汤后不一会儿就觉得意识有些模糊,古雅心中大惊,看来自己是被人下了药!只是对方是谁?自己现在又在哪里?古雅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却依旧无法动弹。
前方的纳兰夙华看着那一地的冰层,太子不是已经和父皇说通往西北的道路全部扫平了吗,怎么现在却出现了这冰层?!
“凿冰!”男子举起了手中的软剑一声令下,立刻几十名士兵一拥而上,轮着铁锤敲开了那厚厚的冰层。
雪似乎越下越大,纳兰夙华看着那些忙碌的身影皱着眉头,只听一身叹息从身旁传来,“莫不是老天不让本太子回国?!误了吉时可就不好了!”
“太子放心,就是爬,本王也会让太子带着公主一起爬回去。”
“你……”嘉尔木恨恨的瞪了一眼马背上的男子,便调转了方向朝着红色轿子靠近。
撩开了车帘,那对蓝色的双眸看着那闭着眼睛的美丽女子,透过这张脸仿佛看着另一个灵魂,“四小姐,很快我们便可以回国了,可不要太心急。”
嘉尔木低声说道,那红色礼服下的手指一动,古雅心中大惊,霍跋太子不是今日迎娶朝夕公主吗?怎么会在自己这里?!
不,应该说自己怎么会在这里?感受着头顶传来你的重量,还有四周时不时传来对话的声音,古雅终于明白,自己现在正是在和亲的队伍里,然而能有轿子乘坐的,除了朝夕公主还有谁!
桃代李僵!古雅的脑中立刻浮现出这个想法。
前方的纳兰夙华回过头来,就看见嘉尔木正和轿中的公主说着什么,什么时候他对朝夕的感情这么好了?难道是在演戏给自己看。
“回禀王爷,冰层已经全数凿开!”前方的士兵们回头禀告。
“启程!”
俊美的男子缓缓的退到轿子旁,他发现嘉尔木正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辛苦王爷了。”留下这么一句话,嘉尔木便甩开了缰绳走到了队伍的前方。
一种奇怪的感觉从心中冒起,纳兰夙华疑惑的挑开车帘,然而,那女子依旧静静的沉睡着,一切如此正常。
太过正常却显得不太正常了!纳兰夙华看了下四周,他的暗影始终跟在队伍左右,不知为何,现在的他突然很想知道,相府中的那个小女子正在做些什么。
麻木的感觉开始从脚上退散,古雅感觉到小腿已经可以轻微的挪动了,轿子颠簸让她的身子有些难受,突然,轿身一侧,她的额头叩到了坚实的木板上,一阵疼痛让她皱了下眉头。
无数的想法在心中盘旋着,此刻恐怕已经离开了元熙,那么她要怎么回去,难道就这样跟着嘉尔木回霍跋?
不,绝对不可以!
古雅挣扎着,她那僵硬的双手开始颤抖,脸上的肌肤好像因寒冷而变得疼痛,睫毛微微抖动的,一丝阳光渐渐涌入双眸。
一阵刺痛传来,好像经历了许久的黑暗终于迎来光明,所到之处竟是一片的鲜红。
红色的轿子,红色的袖子,金色的手镯,脑中有了刹那间的空白。果真,自己此刻就在和亲的轿子里!那么朝夕公主去了哪?难道没有人发现公主被人掉包了?!
轿子稳稳落地,一把剑鞘出现在眼前,随后便是刺眼的明亮。
那俊美的男子阴沉着脸色出现在眼前,古雅心中一动,六王爷?!她的眼中立刻爆发出晶亮,然而,这样的表情在纳兰夙华的眼中看来,不过是太后的药效渐渐退散的结果。
古雅微微张了张嘴,却发现无法发出任何的声音。
那男子的眼中带着不屑,便放下了车帘阻拦了她的视线。
怎么会这样?他居然没有认出自己?难道说,自己现在的脸……
“回禀王爷,前方的道路被冰封,我们过不去!”
怎么又是这样?!纳兰夙华将目光投向那为首的男子,嘉尔木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怎么,元熙难道并不想让本太子回去?!”
这一路上已经停了数回,今日是两国和亲的大喜日子,却连道路的畅通都无法做到,嘉尔木不得不怀疑元熙的办事效率。
纳兰夙华深吸了口气,“凿冰!”
古雅听着轿子外的动静,她知道此次前往霍跋所要经过的西北,对于这支庞大的和亲队伍来说是困难重重,太子纳兰德根本就没有完成元熙皇指派的任务,这次的大雪持续了许久,就算他凿开了冰层又如何,不出几日立刻又会回复最初的模样。
古雅记得,上一世西北的冻灾引起了很大的动荡,皇上派下的粮食根本就没有送到灾民们手中,而是被各方的势力一层接着一层剥夺了,百姓们没有活路,立刻结成了一个个势力抢夺当地的官衙,最后还是由六王爷派兵镇压,并且元熙皇还用了纳兰烨的计策将西北的灾情减缓,抚平了百姓愤怒的民心。
也就在这一次,元熙皇对于五皇子纳兰烨的态度开始转变,渐渐将朝中的事务分派给他。
嘉尔木看着忙碌的士兵,轻哼了一声,如今人他已经得到手了,此刻就想早点回霍跋以免夜长梦多,没想到居然有这种事情,这场大雪来的不是时候。
突然,纳兰夙华身下的马匹开始躁动,阴冷的男子眼中一沉,拔出腰间的软剑,士兵们一看,立刻拉开了阵仗排成了一列,那明晃晃的长剑让嘉尔木心中惊讶。
六王爷一个动作,这些士兵就知道是什么意思?看来元熙的战王确实有点本事。
霍跋使臣将嘉尔木团团保护了起来,他退到了轿子旁,警惕着四周的动静。
只听碰碰碰几声,无数的黑衣人竟从底下钻出,马匹们受了惊吓不安分的躁动了起来,“杀!”为首的黑衣人一声令下,很快,红色与黑色便交织在一起。
这行人的目标很明显是霍跋太子和朝夕公主,几乎同时,所有的黑衣人朝着嘉尔木的方向杀去。
纳兰夙华目光一沉,看来对方是打算将霍跋太子诛杀在元熙的境内,连同和亲的公主一起杀了,挑起两国的争端。
华服男子从马背上一跃而起,只听骏马的一阵嘶鸣,银光一闪,立刻几名黑衣人从空中被那凌厉的杀气和浑厚的内力所击落,纳兰夙华眨眼间便来到了轿子之上,为首的黑衣人眼前一亮,“元熙战王?!”
他的语气里透着浓浓的兴奋,好像期待了许久一般,顷刻间,无数的寒气朝着纳兰夙华飞去,那俊美的男子腾空一跃,灵巧的躲过了对方所有的暗器。
嘉尔木一边看着纳兰夙华与人争斗,一边躲避着黑衣人的攻击,突然,两名黑衣人跃上红轿,嘉尔木心中一惊,“保护你们的公主!”
他的话立刻让四周的士兵们回过神来,数名士兵靠了过来阻止着黑衣人的动作。
“殿下,小心啊!”霍跋的使臣们拦着嘉尔木,那对冰蓝的双眸有些犹豫,最后还是选择了呆在安全的地方。
一阵悦耳的声音响起,轿内的女子眼中一动,这个不是那叶笛的声音吗?她倾听着轿子外头混乱的躁动,可惜浑身却是无法动弹。
数名黑衣人满身杀气的从四周飞出,那狠辣的招式迅速逼退了这群刺客,为首的黑衣人一咬牙,恨恨的看了一眼那被保护起来的霍跋太子,一声令下,“撤!”
顷刻间,所有的黑衣人迅速没入了地下,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嘉尔木立刻甩开那些使臣冲到轿边,掀开车帘一看,里面的女子正一脸怒气的看着自己,当下放心的笑了笑。
这样的举动落在纳兰夙华的眼中,总觉得有些怪异,他不该如此担心朝夕才是,这个霍跋太子到底在耍什么花样。
纳兰夙华落到轿中,俯视着那慵懒的女子,除了那对眼睛带着光芒,她的动作都显得僵硬无比。“朝夕,你和霍跋太子是何时认识的?”
近日来她都被太后关押起来,不可能与嘉尔木有所接触,那为什么他会如此在意朝夕的生死,在纳兰夙华看来,朝夕的死反而更加有利于他,毕竟这些刺客是冲着他来的,公主一死,他不但能怪罪元熙的士兵保护不利,还可以顺理成章要求元熙换一位公主成亲,这样拖延了时间也有利于他的下一步动作。
然而,那精心打扮的女子却没有动作,而是拼命的眨着眼睛。
纳兰夙华眉头一皱,“太后的药就让你这么难受吗?”在他看来,眼前的女子不过是想要让自己帮她解开药性而已,“朝夕,事已成定局,你就安心嫁去霍跋,尽你身为公主应有的责任。本王这一路还可以保你安全,否则,下一次本王就让你以公主的身份为国献身。”
这冰冷的语气不带任何的温度,而那女子目光一冷,这样的表情让纳兰夙华心中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眼前的朝夕有些奇怪,为什么看着她的表情,自己会想起那个小女子。
“严加戒备,前进!”华服男子一挥衣袖,时间刻不容缓。
嘉尔木与纳兰夙华对视了一眼,冷冷一笑,“元熙的战力有待提高啊。”
“太子殿下的人品也有待提高,这一路上或许还会有更多的客人。”纳兰夙华不甘示弱。
几名黑衣人快速靠近,让那马背上的男子慢慢回过身来,“王爷!”
纳兰夙华一看那张脸,眼中立刻阴沉,他不留在相府看着那个小女子,来这里做什么?“说!”
那黑衣人压低了声音在男子耳边回报,“相府四小姐失踪了!”
马背上的男子目光一冷,“再说一遍?!”他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杀意,那黑衣男子立刻低下了头不言语。
“……下去查,找不到人的话就不必来见本王了!”
失踪了?!纳兰夙华的目光立刻飘向前方的霍跋太子,这件事情会不会与他有关?想到这,阴冷的男子回过头去看着那晃悠的红色轿子,心中这种奇怪的感觉究竟从何而来。
男子的声音传进了轿中,古雅竟觉得他说的人似乎就是自己,可是,现在的她要如何让六王爷知道人就近在咫尺?
不得不说,这药效确实强劲,古雅除了眼睛活动自如,身子却完全无法动弹,她的手指轻轻抬了下,已经花去了所有的力气。
忽然,古雅注意到脚边的一抹金色,是一把如意锁?看来是方才争斗的时候轿子摇晃掉下的,古雅努力的想要挪动脚步,她咬着牙,汗水渐渐从额头上冒出,一阵抽痛从小腿处传来。
纳兰夙华思索着,袖中的手已经紧紧的握住。她到底去了哪里?!居然连自己的暗影都不知道她是如何失踪的,看来对方是有备而来!
只听碰的一声,马背上的男子有些不悦的回过头来,就看见那从轿中掉落的金色物件。
轿帘被一把掀开,眼前立刻呈现出一张苍白虚弱的脸,“朝夕,本王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然而,那女子只是用一种幽怨的目光看着自己,她的眼神如此熟悉,可是脸依旧是那张脸,纳兰夙华只觉得心情烦躁无比。
“来人!”
“奴婢在。”是方才那为公主穿衣的宫女。
“好生照顾公主!”留下这么一句话,阴冷的男子立刻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古雅的视线。
那宫女小心翼翼的上了轿,看向古雅的眼神变得有些心虚,“公主,你不要怪奴婢,奴婢也是迫不得已。”
她的话让古雅的眼睛顿时瞪大,看来眼前的宫女是知道了什么!难道说,一切都是朝夕计划好的,但是她一直被太后关押起来,唯一的可能,便是她与嘉尔木联起手来,各取所需。
……
这是一片狭窄的山谷,山上覆盖了皑皑白雪。
纳兰夙华举起了手,和亲队伍立刻停下了脚步。几名黑衣人出现在他的眼前,阴冷的男子一个眼神,他们便化成了一道黑影消失在前方。
嘉尔木谨慎的看着那深邃的大道,总觉得似有埋伏等着自己。
然而很快,六王爷的那些暗影便回来了,他们打探的结果却是前方空无一人,嘉尔木这才松了口气。
“不行,改道!”纳兰夙华的话让嘉尔木脸色一沉,“六王爷这是何意,改道会浪费许多的时间,既然前方没有阻碍,我们就从这里走!”
然而,阴冷的男子知道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这样好的地形若不用来埋伏,敌人岂不是傻子?
看着马背上那沉默的男子,嘉尔木冷哼一声,“本太子就要走这一条!莫不是你们元熙的男儿都没有胆量?!”
此话一出,所有的士兵们立刻愤怒的瞪着他,嘉尔木满意一笑,“既然如此,就让本太子见识见识你们元熙的本领。”
“王爷,就走这条吧!”立刻有副将愤愤不平的围了上来,纳兰夙华斟酌了一会,脚下一蹬便骑着骏马走在了最前方。
道路变得越来越狭窄,整个和亲队伍拖得老长,越往里走,嘉尔木也觉得四周透着古怪。
山谷回荡着众人的脚步声还有马蹄声,空中飘散着朵朵雪花。
纳兰夙华伸出手去握住了腰间的软剑,他的目光始终集中在前方。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传来一阵嘶鸣,居然有大片的道路凹陷了下去,马匹被一股怪力拖进了地里,“有埋伏!”前方的一名霍跋使臣一声大喊,所有的士兵立刻亮出了刀剑。
只听身边响起几声轰鸣,脚下的地面竟是炸开了锅,数个大坑被炸开,马匹和士兵被拉进了地里,纳兰夙华身下的骏马一声长鸣,竟是跃到了身旁的小山坡上,原本的地方立刻凹陷,四周充斥着爆炸声和哀嚎声,纳兰夙华本能的朝着那处于混乱中的轿子奔去,只见方才的那群刺客又从地底下冒出,混乱的人群将嘉尔木和队伍冲散开来。
爆炸声让山谷卷起了狂风大雪,纳兰夙华只听见一阵低沉的轰鸣声,他抬起头来一看,目光立刻阴沉,竟有大片的积雪从山顶上滚下,雪崩!
一名黑衣人跃上轿子,一剑便让四周冲上来的士兵倒下,他撩开车帘顺势便刺了进去,只听见长剑穿透身体的声音,古雅看着身前的宫女一脸的惊恐和呆愣,她低下头来看着自己胸前带血的长剑,双眼一闭倒在了古雅脚下。
一阵掌风袭来,那刺客立刻躲闪开,砰地一声,轿子的三面立刻散开,里头那红衣女子轻闭着眼,她头上的珠帘头冠已经落下,一头青丝披散着微微飘荡。
古雅努力让自己不去看四周的厮杀,她只觉得那剑气环绕在身边,时不时身上的衣物传来撕裂的声音。
突然,身子腾空而起,古雅终于忍不住睁开了眼,天地万物尽是颠倒,只能看见那银光闪闪。
纳兰夙华将女子整个扛在肩膀上,轿子下一阵松动,男子立刻一跃而起,原来的地方炸开了一个大洞,整部轿子支离破碎的陷了进去。
眨眼间,那厚重的积雪冲散了队伍,连着刺客也一起埋进了白雪之中,纳兰夙华从另一边山头跃上,扛着女子没进了树林之中。
“追!这一次,我们就要拿下战王!”那刺客一声令下,立刻有数名黑衣人朝着纳兰夙华的方向追去,而剩下的全部朝着嘉尔木的放向奔去。
古雅只觉得月复部被撞得一阵剧痛,胃里翻滚得难受,她没有想到这个男子居然会救下自己,以他的性格,难道会在意一个和亲公主的死活?
纳兰夙华的速度极其之快,他快速在林间穿梭着,竟是没有留下任何的脚印,运用着轻功轻盈的飞跃在树林之间,古雅只觉得耳边呼呼的响着,更是无法看清四周的景物。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男子终于停下了动作,他将女子从肩上放了下来,就那么定定的看着那有些昏沉的脸。
她身上的香气与那个小女子如此相似,甚至连重量也相差无几,可是这张脸,却依旧是朝夕的脸。
“你是谁?!”男子的话让古雅慢慢睁开了眼,可是喉咙依旧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纳兰夙华蹲来,仔细的看着那精美的妆容,却也没发现什么不妥之处,心中有犹豫,眼中有失望。
就在这时,一支利箭扎进了眼前的雪地,“该死!”纳兰夙华暗骂一声,再次将地上的女子扛了起来。
那群黑衣人很快追了上来,纳兰夙华穿进了一条小路,此刻的雪越下越大,他的脚印很快便被白雪所覆盖。身后的刺客却是紧追不舍,一阵轰鸣从头顶传来,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际,竟是冲散了他们的路线,古雅只觉得浑身一阵冰凉,而后身子毫无阻力的朝着下方摔去。
一双大手牢牢的扣住了她的腰肢,四周传来一阵温暖,似乎有人紧紧的抱住了她,两个相拥的身子就那么从山谷上一路滚下,而古雅的头却被那大手叩住,埋在那温暖的胸膛中,意识便在这里慢慢模糊。
朦胧之中,古雅只觉得脸上传来一阵痒意,似乎有人正用什么东西拨弄着她一般。纤细的女子突然打了一个冷颤,忽的一下睁开了眼睛,就看见了那张带着笑意的俊美容颜。
“醒了?”纳兰夙华看着怀中的女子,趁她呆愣之际伸出手去撕掉了随后一层人皮面具。古雅伸出手去模着自己的脸,只有一片水迹。
她的手,居然能动了?!
纳兰夙华一皱眉头,慢慢支起了身子,古雅看着头顶上一片黑暗,此时居然已经是夜间了。两个人躺在厚重的积雪之中,更是分不清方向。
古雅勉强坐了起来,她看着男子身上一片狼藉,那华美的衣衫此刻被割破了多处,古雅的目光环顾下四周,雪堆之中偶有突出来的荆棘,他就是这样护着自己一路滚下的?
女子的心中难掩的震撼,只见那男子回过头来,“此地不宜久留。”
他站起身来,只是轻轻扫去了身上的积雪,便对着地上的女子伸出手去,古雅看着那双大手,眼中却有些犹豫。
“再不起来,本王就要将你丢在这里。”纳兰夙华的语气有些不悦,这个女子就这么讨厌自己的碰触吗?!
古雅的双腿有些麻木,她深吸了口气,便将自己的手放进了对方的手心之中。
这场大雪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男子似乎有意无意的为女子遮去了头顶的白雪,古雅此刻浑身冰冷,意志支撑着她不能倒下去,身边传来一阵热源,便本能的靠近,纳兰夙华眼中一动,他手中的温度如此冰凉,这个小女子怕是受不了这样的严寒。
一阵温暖覆盖住她的肩膀,朦胧中古雅抬起头来,就看见了那张严肃的侧脸。
纳兰夙华身上的袍子此刻正披在古雅的肩膀上,他拦着她的腰肢,精神却高度集中着,他倾听着四周的动静,直到前方出现了一个黑暗的山洞。
一缕微弱的光芒照亮了古雅的眼睛,当她醒来的时候,便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个狭小的洞穴里,身上披着一件陌生的袍子。微微动了下手,古雅垂下眼来看着那牢牢扣着五指的大掌,清秀的女子心中一滞,顺着那华丽的袖子往上看,此刻的男子正闭着眼,均匀的呼吸有些微弱,哪怕是在睡梦之中,他依旧是紧皱着眉头。
跳跃的火焰,堆起的干柴,古雅却怎么也记不起她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发现他的钳制如此牢固。
洞外依旧飘着大雪,这仅存的热源为两人争取了一点希望。
想起方才的种种,古雅的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身侧的男子似乎很疲惫,一向警觉的六王爷竟连自己醒来也没有发觉,古雅忍不住打量着那张侧脸。
不得不说,他有着出众的外表,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浅红的薄唇,可是那始终严肃寒冷的表情却令人难以亲近。恐怕,这个阴冷的六王爷除了医圣便没有其他的朋友了吧。
只是古雅想不明白,为何他会三番两次救自己?这实在不符合他的性格。
深夜的山谷温度骤降,自己冰冷的手被那温暖的大手牢牢的牵住,古雅实在不习惯与男子这般亲近,可是寒冷的天气让她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着,身旁的男子已经熟睡,古雅犹豫着,便微微朝着那热源靠近了下,她低下头来看着自己身上那男子的袍子,动作一僵,难道说……
不,怎么可能,难道这个冷酷的男子也会对女子动心不成?古雅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可笑,可是除了这个,她又想不出有什么其他的理由。
想起之前男子的那些话,似乎透露着与自己想法一样的信息,古雅只觉得心中不自觉的跳动了几下,很快便被理智压下。
不可能!她再一次告诉自己。
不由得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这个男子如此霸道冷酷,视人命为草芥,她自认为没有古兰的美貌和高贵的身份,那么又有什么是可以让这个男子刮目想看的?
上一世的六王爷并未娶妻,他对女子的兴趣一向乏乏,纳兰烨更是送了各类女子过去,最后皆是以失踪告终,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棘手的人物。想到这,古雅突然意识到此刻自己的脑海里都是有关六王爷的事情,当下便摇了摇头转移了注意力。
渐渐的,她的眼皮有些沉重,该死的药效让她的身子有些无力。
女子昏沉的往旁边轻轻一侧,原本紧闭的双眸立即打开,在闻见了那熟悉的清香后又安心的合上。
跳动的火焰照亮着两个相偎入眠的男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