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里正的高压政策下,品香阁的掌柜的还是屈服了下来。可是他去找包下客栈的那位程公子时,却遭到了拒绝。
“掌柜的,我们可是已经与你们结清了账目的。你如今过来让我们离开是不是太过分了点?”那位程公子皱着眉头向掌柜的问道。
掌柜的一脸谄笑:“程公子,真是对不住。我们这也是没法子了,里正接到了消息,再过两日那些征兵的官爷们就要到了。官爷们来了都要住到品香阁来,这也是咱们青山镇的惯例了。不是我们不想让你们这些贵客继续住在这儿,实在是……”
且不说里正是怎么跟秦老爷谈的,总之两日后,征兵的官爷们还真的如期来到了。
很快,县城里的主官陪着征兵官乘着马车来了。一辆辆的大马车,和一匹匹的高头大马让乡民们都觉得有些胆怯。这些当官的人们,与他们这些普通人到底是不一样。平民们是不允许私养马匹的,所以一下子见到这么多马,让这些朴实的人们都感到害怕。
里正待要解释一下品香阁的事情,却见那主官直接摆了摆手道:“行了,别多说了。让品香阁赶紧准备着去,大人们可都饿了。”
小香儿笑眯眯的搂着刘二鸣的脖子,说道:“娘亲要照顾爹爹,大哥二哥也跟着爹爹学兵法了,香儿就不要他们陪了,自己来找小叔叔玩。”
香儿立马讨好的对那人露出了笑脸,略有羞涩的道:“香儿也想着各位大叔叔呢,只是想小叔叔多一点点哦。”
“小叔叔,香香来找你啦!”马车突然停下了,外头传来小香儿那特有的软糯好听的童音。
“林大人,不下车一见吗?”孙坚笑意盈盈的望着马车里那位林大人,仍旧坐在原地没有起身的迹象。
而那位林大人却惊得立即爬下马车,快步来到孙坚身旁,躬身拜倒:“下官见过孙大人。”zVXC。
“程公子,您别难为咱们了。要实在不成,咱们把您之前所付的银两全部还给您行不?俗话说这民不与官斗……”掌柜的连连鞠躬道。他不知道店里的这些住客们都是些什么人。但看这位程公子穿着华丽,财大气粗的样子,应该是位富家公子吧。说不定还是有些地位的人家的子弟。
孙坚笑了笑摇了摇头,回道:“林大人不必如此多理。如今你是负责征兵的主官,用不着对我如此恭敬。”
一千余人的分列在道路两侧,有着几百米的长度。可这么多人此刻却丝毫不敢发出声音来。这京城里来的征兵官,派头果然够大。要是一不小心惹恼了人家,恐怕丢了性命都有可能啊。
事情办完了,孙坚他们身上的伤经过孙老大夫的鉴定,也可以继续赶路了。那些官爷们便全部离开了青山镇。走得时候自然又是一番全民相送。
位要只车。“大人,大人……”里正还想再说,却被守在马车前的一个士兵给推到了一边。然后马车和骑着马匹的士兵们便缓缓的经过路边两侧的人群们,向镇里行去。
经过了一番观察选拔,剔除了一些身体上有缺陷的人,剩下的则让专门负责的将领们带着先往新兵营赶过去了。如此,这一次的征兵也就算是完成了。
过程十分的平顺,没有什么强拉入伍的情况出现。一切的平静让青山镇乡民们原本的担忧都消散了。大家都开始觉得那位京城来的林大人实在是好官。而那位一开始就镇住了林大人的孙坚大人,更是好官中的好官啊。
这位程公子即便落了那些官爷们的面子,也不怕沾染上什么麻烦。可他们品香阁却不同。品香阁若还想在这青山镇上开下去,就不能惹了那些官爷们的嫌。
整个青山镇的人们全都出动了,列队在镇南边的大路上候着。当然,方家三人也在其列。虽然几天前,方家三人经过了细致的分析后,都认定方曜是不太可能被征去当兵的。但如今征兵的官爷们马上就要到了,心里还是不可避免的感到十分忐忑。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里正没法子,只好去了秦家。要说这青山镇还有哪个地方够档次的,也就只有秦家大院儿了。
孙坚便笑了。他抬手让身边的刘二鸣将自己扶了起来,笑道:“行了,你也不用道歉。本官会到这里来本也是意外,不知者无罪。这样,征兵的事情就交给下面的人去办吧,这青山镇的里正还算清明,镇上的人们也都很淳朴。按着朝廷法令来,不过一两日你这征兵的事儿也就能完了。如今本官还有底下的一些兄弟们都意外受了些伤,从这往后去豫州的路上,本官就与你们同行吧。”
马车里的其他人则全都笑了起来。一人对着小香儿道:“香儿啊,你专门来找你的小叔叔,可是会让我们这些大叔叔伤心的哦。”
直到过了一个月后,乡民们一想起那位孙大人离开时,突然从西山里出现的那群骏马和高大的马车,还仍旧是满心激动。至少,原本大家担忧不已的征兵事件,这次是有惊无险的解决了。
不过那位程公子才不管掌柜的担忧,直接摆了摆手说道:“掌柜的不用多说什么了。你放心,等那些官爷们来了,小爷自己去跟他们说去。看他们有几个胆子敢跟小爷们争地方住。行了,你去忙吧,别在这儿碍眼了。”
不过那些都是后面的事情了。如今,某位随着孙坚一起离开的痴情少年,正目光复杂的回头望着那个青山镇。刘二鸣对青山镇并没有什么感情,但那镇子里头,却有着让他牵肠挂肚的人儿。
程公子摆了摆手答道:“你不用多说了,我们既然已经付清了银子,就不会离开的。至于你说的那些官爷,小爷们还没放在眼里。若他们来了真要来寻你们的晦气,直接让他们来找小爷就是了。”
而在所有的人中,还有一群人显得有些怪异。那就是孙坚他们几十个外来的旅客。只见孙坚胳膊上还缠着绷带,盘腿坐在柔软光泽的皮垫上,在青山镇乡民列队的最后面,静静地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征兵官爷们。
里正带领着镇上几个德高望重的老者急忙迎了上去。可是,那些官爷们却连马车都没下,更是没有理会来迎接的里正和那几位老者们。
林大人将腰躬得更低,言道:“孙大人乃是豫州刺史,下官本次也是为了豫州郡防而征兵的,孙大人才是主官。下官方才不知孙大人在此,若有不敬之处,还望孙大人原谅则个。”
跟那士兵道了谢,刘二鸣放下了心中难过,抱着小香儿问道:“香儿怎么没跟着你母亲呢?”
“大人,那个,品香阁……”
掌柜的无法,只好再去找里正。里正和掌柜的合计了一番,觉着品香阁里住着的,说不定还真是些隐姓埋名的贵客。既然人家就是不走,品香阁也不能拿着大棒子赶人不是。说起来,就那位程公子带来的那群人身上满是煞气的样子,掌柜的还真是连一句硬话也不敢说。刘二鸣甩了甩头,他其实也明白当时的情况,大丫是不可能跑到自己面前来跟他说一句保重的。但是,他只是觉得难过。哪怕大丫不要笑得那么喜悦,哪怕她只是对他露出一点点的不舍……可她没有,自始至终她都是笑着的。她笑着看他们这一群人离开,就像看着一群毫无关联的人一样。
刘二鸣急忙掀了车帘,从一个士兵手里接过了小香儿。他不会骑马,所以只能跟这些之前受了腿伤行动不便的人一起坐马车,顺便也照顾他们一下。孙大哥说如今出门在外,只能一切从简,让他不要见怪。可他怎么会见怪?如今这段时间是他十六年来过的最好的日子了。
接下来征兵的事情,就真如孙坚所言那样顺利的进行下去。如何征兵?什么样的人能被征作兵?士兵的年奉如何?这些都是有律法可循的。青山镇的里正将花名册交给了林大人,又让人将消息传到了青山镇管辖内的几个村子,很快符合条件的人就都赶到了镇上。
这一幕让青山镇的人们看得眼都直了。那位县城主官更是吓得早就从车上爬了下来,规规矩矩的跟在林大人身后,不敢多言半句。随着几位官爷跟着孙坚进了青山镇,这次迎接征兵官的事情竟然就如此戏剧化的落了幕。
只有县城的主官掀了车门帘,对着里正说了一句:“行了,都回去吧,大人们不耐烦应酬这些。里正,品香阁收拾好了没?大人们舟车劳顿可是很辛苦了。”
“那还是想你的小叔叔比较多啊,唉,大叔叔伤心了。”那人一脸颓丧状的逗着孩子。
可就在这透着诡异的静谧中,突然一个声音从队伍的尾端悠悠的传了出来:“林大人好厉害啊。”
刘二鸣笑得十分宠溺的捏了捏香儿的苹果脸:“香儿想玩什么?叔叔陪着你。”
“下官遵命。”林大人回道,然后才起了身。
等在镇子入口处的乡民们,大多都跟方家一样的感到紧张和担忧。不过也有些志向远大的少年人,觉得这次征兵是个机会。如果能够立了战功,就能出人头地了。
坐在马车里的那位征兵官林大人听了这声音全身一震。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直接掀了车帘,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那个,那个,香儿也想叔叔的,一样想的!”香儿觉得光说没有说服力,于是伸出了双手要那人抱,还道:“香儿也让叔叔抱抱……”
只是一想到那个人儿,现在心里已经没了自己,刘二鸣这心里就跟被人插了尖刀似的痛。今天他跟着孙大哥一起离开,整个镇上的乡民们都出来相送。大丫自然也在其中。可是,看到他离开时,她的目光里并没有不舍,反而是放松了一样的喜悦。她只是微微淡笑着看着自己,并没有说什么。连一句保重也没说。
“哈哈哈……”
一车人被小女娃的可爱逗笑了,刘二鸣也觉得开怀了不少。他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变得很小的青山镇,心道,就这么离开了也不错。至少大丫似乎已经找到自己的幸福了,离开了,他也不用每天看着大丫对别人笑而感到痛苦了。两个人的命运终究不可能再有什么交集了,这样也挺好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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