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方曜跟着传信人一路去了品香阁,又跟着一位亲卫士兵上了二楼,来到了端坐在雅间里的孙坚面前。他搭眼瞟了一圈,发现秦老爷,秦博宇,秦博闻,里正,甚至刘二鸣都陪坐在一旁后,心里安定了些。至少这些人有一半是他熟悉的,那就应该没什么大事了。
方曜对着孙坚深深的躬身一拜,心中感叹汉朝就是好啊,不用时时处处都对人跪拜,就算是见到大官,只要躬身大礼就能混过去了。心里感叹着,方曜面上却丝毫不显。他一礼到底,然后才朗声道:“小人方曜,见过大人。”
孙坚坐在端坐在首位上,端正的脸色看不出任何喜怒情绪来。如今的孙大人,跟当初在孙氏医馆里养伤的孙大人完全不同。因此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青山镇的这几人却都更加恭敬了。当然,这种气氛方曜一进来就感觉到了,所以他此时也表现的十分恭敬有礼。只是他表现的太有礼了,反而让孙坚有些另眼相看了。
孙坚心里开始有些见猎心喜起来。他本就爱才,如今方曜的表现,已经让他开始对方曜有了更大的期待了。孙坚摆了摆手,说道:“这话你们里正说的我耳朵里都生茧子了,你就不要再继续说了。至于那功劳的事情,我觉得你有,你自然就有。本官再问你一次,你想要什么奖赏?如果你再推辞的话,本官可就真不再给你了。”
里正赶忙坐着躬身回道:“大人明察,石头这小子心思单纯,是个好孩子。”zVXC。
“哦?本官赏你个官身,你都看不上吗?”孙坚收了脸上笑意,说话的声音里透出几分压迫感来。让整个雅间里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起来。就算里正有心想要替方曜求求情,却也不敢了。他现在无比后悔自己干嘛多嘴把这家伙弄来了。当然,里正不知道的是,就算他不多嘴,孙坚也要找机会见见方曜的。
孙坚听完方曜的话,脸上笑意更甚。他摆了摆手,说道:“行了,知道了。不过不管怎么说,那贼头子是你带人抓住的。那你就有功劳。本官来问你,你想要什么奖赏啊?”
当然这一圈人的表现,方曜没空去理会那些人的表现,他发完愣后,立马就躬身回绝:“那个,小人多谢大人抬爱。但小人真没想过去做官啊。”
方曜便朗声回道:“谢大人。”然后,他方才慢慢起身,恭谨有礼的站在那儿,等着孙坚发话。这位将他叫了来,总得是有吩咐的。他如今就是一升斗小民,坐在那儿的可是动动手就能将他捏死的大官,要恭敬啊恭敬。
也是啊,他能在得到消息的当晚就跟里正报告了,又跟着一起出谋划策,将那伙子反贼打了个措手不及后,又带着全镇人全身而退躲进了山谷里,这本就不是一般的聪明人了。虽然这其中,主要还在里正的当机立断。但根据手下人的调查,如果没有方曜的出谋划策,恐怕青山镇这次不可能全部的人都能保全下来。
方曜这话是说他是巧了,瞎猫碰了死耗子了,真没想到自己能把贼头子抓了。他倒也不是想藏拙,本来也是等到砸人的时候,他才想明白那群人里有黄巾军的头人在的。
孙坚笑了,说道:“我怎么听里正说,你早就猜到那些人里面谁是贼头子了呢?听说,你还指着那头子让人狠狠的砸,还把人家的腿砸断了。”
方曜一顿,心道难道不是直接就赏了吗?怎么还问他要什么奖赏?他心里汗滴滴的想,孙坚这人也太贼了。他这么问,他自然不敢说要什么奖赏了。这功劳的事情,本来就不是他一个人的,他怎么要?他怎么敢要?
方曜心知孙坚并不是在埋怨他,便也笑着回道:“大人明鉴,那时候那些人都护着那贼头子,小人不过觉得那人应该是个领头的,所以才让人狠狠的砸。戏文里不都说了吗?擒贼要先擒王的。小人那时,真没想到那人就是黄巾军的头人。还以为他不过就是个小头目罢了。后来也是在看到他竟然身穿玄色衣衫,小人才怀疑他是那黄巾军头目的。”
孙坚怔了怔后,对方曜就更感兴趣了。多少人找他来谋求官身啊。如今他想送了,这位反而还不要。当然,方曜的拒绝也让孙坚起了些恼意。不过他是一州刺史,自然不能跟个乡间野民一般见识。只是方曜的举动,让他觉得自己对他的好印象狠狠的减了几分。
孙坚轻轻拖了拖手,说道:“起来吧。”
孙坚笑着点了点头,对方曜说道:“你既然有功,我就不能不赏。你既然想不到自己想要什么奖赏,那么我就赏你个官身如何?”
毕竟能在那种情况下,冷静的带人将反贼头目给捉了,这本身就不是一般人能干出来的。孙坚不过想着,既然人家帮自己抓了反贼的头目,让自己省了不少的事情,那么就应该奖赏。见一面,多赏点东西,也就罢了。其实他心里还是觉得青山镇能够保全下来,还是靠着里正有经验又很冷静的缘故。
因此方曜急忙又躬身,认真推辞道:“小人惶恐,抓贼人本来就是我等无意为之,何来功劳可言。况且,若非刘将军带领骑兵将镇子里的反贼打败了,那贼人头目不得不逃走的话,我等也抓不住他。因此,小人觉得我等也不过就是帮刘将军捡了个漏,实在当不得功劳。小人还要感激大人能让刘将军那么及时的赶来青山镇,救了我等父老乡亲。小人实在不敢贪要什么奖赏啊。”
不过眼下看了方曜的表现,孙坚却觉得他有些不凡了。不过一个乡间野民,第一次这么正式的拜见自己这可以算得上封疆大吏的大官,竟然还能做到恭谨有礼,一丝不乱,这就让人好奇了。这会儿,孙坚觉得自己得开始重新估量这位自称方曜的少年郎了。
孙坚看着方曜,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他指着莫名其妙的方曜,对已经有些恐慌的里正说道:“你说的果然没错,这小子挺有意思。”
月复诽了一下,方曜便再次恭谨的躬身回话:“回大人,小人真不觉得自己有功劳,因此真不要什么奖赏。”
孙坚看着方曜的双眼开始发亮了。这位从进门起,便恭谨有礼,如今又进退有度,实在不像是个长在乡间的野民啊。况且之前方曜曾经做过什么事情,跟里正提了什么建议,孙坚也早就知道的清楚明白了。之前他不过觉得方曜是个脑子还算聪明罢了。可这亲眼一见就又有不同了。
孙坚对方曜起了兴趣,脸上的神色就柔和了许多。他微微笑道:“方才听里正说,是你带着一群少年小子将那贼头子逮住的,可是真的?”
方曜急忙躬身回道:“回大人,当时小人不过不想让那些人跑了,因此才带着大家伙将人给堵住捉了。当初倒是并没想到那群人里会有贼人的头目在的。”
方曜不断给自己做着心里暗示,面上的神色就更加恭敬有礼了。但他以前也是见过一些大人物的,因此脸上即便再恭敬有礼,却没有半丝的慌乱。这就让孙坚看得十分好奇了。要说他没事召见这么个白身过来,也不过是想看看里正嘴里夸得没边的儿郎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方曜这话顿时让在座的所有人都怔住了。他们都用不可思议和不能理解的目光盯着他,实在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能够平白从白身升为官身,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啊,他竟然还不同意!
孙坚这话立马让方曜愣住了。当然,同样愣住的还有在座的里正和秦家三人。然后,里正脸上便堆上了满面笑容,望着方曜的目光全是喜色。而秦老爷面上却丝毫不显,仍旧保持着刚才得体的微笑,看着方曜。至于秦博宇的目光就直接多了,先是震惊然后就是欢喜了。而秦博闻的目光就有些意味不明了,不过也还是带了几分善意的喜色。但陪在孙坚旁边的刘二鸣脸上,却并没有多少惊讶。
方曜一愣,抬眼瞧了满面带笑,但眼底却看不出喜怒的孙坚,忙有垂头将视线调回了地面。他清了清嗓子,还是决定推掉这莫名其妙的奖赏。话说他确实也没什么想要的。主要是,他怕说自己想要很多很多银子的话,会被这位官爷拍死。他们行军打仗,恐怕也没带多少银子吧坚陪后他。
方曜自然知道孙坚现在已经恼了。可他自从来了之后,想的就是怎么把日子过得安稳一点,后来又想着多赚银子,变成富户,然后就有资本来保全自己一家了。他可从来没有想过去做官的。当然,这年头的八股文他根本看不懂,连考个秀才都做不到。即便他想要做官,也是不太可能的。
方曜清了清脑子,尽量镇定的对孙坚答道:“回大人,小人惶恐。小人自然不是看不上大人的奖赏。只不过小人出身低微,没有读过书,又没有经人认真教导过,不过算一个正经的庄户人罢了。因此小人从前没敢想过做官的事情。而现在,即便大人想要赐小人官身,小人也不知该如何为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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