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数日,再相见时已是孤独青儿嫁入睿王府之时。
那日艳阳高照,他却心如寒冬;那日十里欢腾,他却一语不发;那日红衣如她,他却素衣裹身;那日从头至尾他都站在高瓦高楼之上,亲眼见证着心中的她人生的第一场婚礼,他多羡慕那高辇之上穿上红衣遮面嫁入她的女子。
不过对于她不好男风之事他到底是该庆幸呢还是觉得悲哀呢,本以为夜未央那个男伶在她心中占有重要地位,这几日相处从东方离歌嘴里得知,她原来是看上了夜未央的才华,觉得在烟花之地当头牌愧他那颗聪明的脑袋了。
那么自己就算占据了她大半的心,如果,将来有一天她发现自己实则是男儿之身,还会疼爱自己保护自己打理自己吗?
他一直不就是在利用东方离歌的恻隐之心为所欲为吗,下面敲锣打鼓的气氛让他本就沉重的心情更加沉重艰难了。
可对于东方离歌的身份他还是保持怀疑态度,毕竟种种事件联系起来很蹊跷,椅子上的血迹、胸前微隆的身材、倾国倾城的美貌、还有那条纱巾和采菊坊邂逅的女子。
无痕飞跃房顶,和幽长欢保持距离:“公子,长公主找你回府,一同参加睿王府娶亲。”
“呵呵,娘亲还真的心狠,就这么忍心将自己的孩儿送至那个地方痛苦吗?”
“公子,长公主也是为了你好,短痛不如长痛,就是想让你看看睿王爷和睿王妃恩爱的模样,逼迫你放手重生。”
长公主虽然做事冲动,为人阴险,可却是全心全意的将她得到的一切摆在公子面前,这江山只要公子要,长公主就算付出生命也会给他的。
“我知道,一直知道,无痕你觉得我的猜测到底该不该查下去,查下去的后果是什么?”
只要关于她,他永远谨慎小心害怕,生怕自己一个不经意毁了她没了她。
无痕哑口无言,不查下去公子不安,查下去睿王爷就面临欺君之罪了,“公子,我们可以二全,我们隐秘的调查就好了,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嗯,回去吧,我不想错过她人生的任何一个片段,哪怕是和别人的婚礼。”
幽长欢看着无痕欲言又止的模样,淡然的开口:“有话就说,你知道这我最讨厌。”
无痕壮大胆子挺胸抬头:“公子身上的红疹可好,公子怎么付出无痕都无话可说,可是身体是父母给的,请公子爱护它,不要在为了讨睿王爷开心而委屈自己了。”
长久的沉默之后还是那一句千古不变的“谢谢”二字了。
爱好,为了爱做什么都好,他付出的多少宁愿自己去承受,也不会被发现的,幽长欢卷紧袖子不让露出一点痕迹和破绽。
——皇“兄”太誘人——
圣贤帝和雪贵妃的到场让婚礼增色不少,再加上睿王府的受宠,让大臣们也趋于巴结,带着重礼搞好关系,顺便带上女儿,万一被睿王府看上最好,看不上别的王公贵族看上也不错。
毕竟一个宫女想要坐稳睿王妃似乎不要可能,首先长欢郡主就不会让她快活,大臣们都教导女儿,想要成为睿王妃不但要抓住睿王爷的心,也要讨好长欢郡主方可破茧成蝶,变身凤凰。
新郎服穿于身,浑身上下散发的光芒让人睁不开眼,就站在那里,就让人甘愿臣服甘愿被征服。
不过眉间眼眸深处都不见笑意,看来对于这场婚礼她内心也有自己的排斥。
“孤独青儿贤良淑德,身家清白,承蒙皇恩赐婚与睿王爷,赐号淑德王妃,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纷纷的议论,有羡慕、有嫉妒、有嘲笑、有祝福……
“一拜天地”……
“二拜吾皇”……
“夫妻对拜”……。
“送至洞房”……。
幽长欢心随着公公那一声呐喊而撕心裂肺,长公主东方思念下面拉住幽长欢的手,阻止他轻举妄动,眼色也让幽长欢看看现在的局势,皇上和雪贵妃都坐在上面呢,满堂文武,她不能毁掉幽长欢的前程。
“娘亲放心好了,孩儿会好好遵照娘亲的指示看完这场婚礼,至于放不放手孩儿就规劝娘亲不要插手了。”
长公主脸色极差,但碍于周边的王公贵族只能隐忍,用春光满面的笑意来展现她的高贵和贤良。
婚典结局后,皇上带着雪贵妃起驾回宫了,留下别有用心的大臣和凑热闹的公子小姐们聊天吃酒。
睿王妃被嬷嬷丫鬟恭送去了新房,东方离歌举起酒杯和王公贵族们大肆畅饮,夸大的笑容更让幽长欢的心狠狠的纠在了一起,他到底能给予她什么,他到底该怎么做。
“这几日就迷上了那景云阁的戏子,真是丢了我们李家的脸面。”
“你说的是那个唱《龙非龙》的莫云吗?闲来无事我也经常捧他的场子,唱的那是极好的。”
“没听过,是新出的曲子吗?讲个大概听听。”
“听曲名就猜出来了,说的是苍天时期,诞下小公主的阴妃不甘心失去苍天国主的恩宠,隐瞒众人公告天下诞下小王子,苍天国主死后,假王子身份被揭穿后,阴妃和假王子都惨死于另一位宠妃乐妃手中乐妃皇子星辰登上大统的故事。”
后面那些妇人说什么幽长欢全然没听进去,《龙非龙》的故事让他心中开明一片,这就是东方离歌的苦衷吗?
幽长欢专注的、痴情的看着立于人群,一身红衣,脸颊绯红,依旧完美,偶尔回头,与他对望的她。
歌儿,是我太心急太自私,一直强加我的感情给你,让你进退两难,是男是女我已无需调查,因为只要是你,我都要。
歌儿,从今天起我幽长欢用我的生命做出承诺,这世间谁都不可以伤你一分,动你一毫,不管何时何月何年,我都愿与你并肩作战俯视苍穹,你欲何为,我亦何为,我要开创一个盛世给你,让你可以蹂躏天下践踏江山。
那时的你,是否愿意与我携手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