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珠在回廊门口跪着不敢起来,一个劲的抹眼泪,低低抽泣。
醇儿拿着写好的东西来给印舒桐瞧,印舒桐看完之后冷笑,将那纸卷好了塞进衣袖里,起身道:“走吧,咱们就去宝约楼。”
“姑娘,当真要动蓝夫人么?”印舒桐刚走到门口,醇儿就在身后问了这么一句话。
醇儿抿唇,凑过来道:“姑娘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蓝夫人确实是城中药商蓝万通的独生女儿,只是这蓝万通并非只是个药商而已,他还是襄京城中商会的会长,他还是私底下整个城中流氓地痞身后的总头目,城中无人不知,只是大家不提哄人罢了,蓝夫人仗着这些倒也不敢在王府横行,只还有一条,便是昭帝的生母是圣诚蓝太妃,如今是太皇太妃,这蓝太妃是蓝万通的姐姐,对于蓝家来说也算靠山了,蓝夫人如此蛮横也是为了这个。”
钱氏在那里坐着,见印舒桐带着人进来,当下便阴阳怪气起来。
可是,印舒桐是王爷新宠,她也不敢得罪啊,当真是两头为难,她又是个没什么主意的人,又要顾及家人性命,害怕王爷怪罪,自然只能有什么说什么了。
印舒桐见局势已然掌控,也不理瞪眼的蓝芯蕊,只是看着图娅慧笑道:“王妃要出门,忙的是逢迎往来,可我今儿要出门,忙的却是逛街玩乐,只是可惜了呀,还没出门,就让一地的银针给吓了回来,我略施小计,便查出了幕后指使,这出戏好听,醇儿嗓子脆,就让醇儿说给王妃和你们听听吧!”
蓝芯蕊冷冷勾唇,看了印舒桐一眼,才喝道:“不会唱戏你还杵在那儿做什么!给我滚回来站好!别添乱了!——王妃若是想听戏,正经出去请个戏班子才是要紧呢!”
印舒桐听了,冷笑一声:“我说呢,原来她还有这样的背景,难怪横行霸道这般狂妄!你如今跟我说清楚了也好,我就去会会这个蓝夫人,看看到底是她有理还是我有理!”
“本是要出门的,可听见印姑娘说有要事相商,我便没有出去了,外头不过是些逢迎往来罢了,哪有在家看戏热闹呢!”图娅慧抿唇一笑,视线在印舒桐和蓝芯蕊身上打转,她只是笑了一下,之后便定定的看向蓝芯蕊,“蓝妹妹可知是什么戏么?细珠是妹妹的人,要唱什么自然是知道的吧!”
细珠只得点头称是,然后便一路跟着印舒桐去了宝约楼,她要当众揭发她的主子,她能不害怕么?
她起身便要往外走,醇儿又在后头补了一句:“姑娘,我还说掉了一条呢,这蓝夫人的娘便是图大将军的三妹,只是在家中是庶出,才嫁给了蓝万通为妻,虽说与图太后还有图大将军不亲近,但是到底还是跟图家沾亲带故的,姑娘总要小心为上啊!”
印舒桐在府中数日,早已看透这府中形势了,图娅慧就是个端庄娟秀的闺门女子,虽是王妃,在府中却是无为而治,该说的也不多说,可她到底是图太后的内侄女,身份尊崇,父亲又是当年力克西金的图大将军图重显,因此众人在她面前也不敢太过放肆,情面上都还是要过得去的。
印舒桐听了,未发一言,直接便出了门,挑眉看着跪在外头的细珠道:“你跟我走!到了宝约楼,你该怎么说便怎么说,我就不信了,你家夫人难道可以只手遮天么?你可别忘了,这是硕亲王府,不是你蓝家大院!”
只是这府里表面上瞧着太太平平的,实质上各处毛病不少,内院也没有那么太平,幸而还有叶老夫人在,不过叶如月年纪大了,到底力不从心,跟个佛爷一般,这硕亲王府的内院,到底缺个掌事的人。
印舒桐冷笑一声,看着图娅慧道:“王妃平日里忙得很,这接近年节,今儿个怎么没出门么?今日唱的这出戏,王妃必定没有瞧过,还请王妃细细的瞧了,这出戏说起来也新鲜,只是不知王妃是不是喜欢呢!”zVXC。
醇儿闻言,便把今早的事儿从头说了一遍,又把那动也未动的银针整整齐齐放在托盘里给众人传看一遍,把印舒桐怎么试出细珠的事儿也说了一遍,末了,才道:“奴婢也是到了今儿才知道,细珠姐姐不但会唱戏,这戏还这般精彩,费劲了心思,就算是要抵赖,这一手的针眼是断然抵赖不得的,而且细珠姐姐还说,本来蓝夫人是不打算昨夜动手的,只是听说钱夫人身边的和墨做菜是切伤了手,王妃身边的轻清姐姐摔伤了胳膊,因此才让细珠姐姐带人钉了银针在倾樱阁门口,然后用滚烫的茶水烫伤手掌,为的就是瞒天过海。奴婢瞧着,细珠姐姐的戏唱得好,蓝夫人的戏唱的更好呢!”
细珠被蓝芯蕊一吼,早已吓的六神无主了,都不敢起来,直接往蓝芯蕊那边跪爬过去,印舒桐咬牙,这蓝芯蕊插科打诨故作不知她的话的意思,倒是把唱戏这事儿给接了过去,也不知这图王妃是真的递了话把儿给她还是随口一说的,不过这样看起来,这蓝芯蕊确实不是个善茬。
“哟,今儿唱的是哪一出啊?这细珠不是蓝姐姐的丫鬟么?怎么跟着你来了?你不是连蓝姐姐的丫鬟也要抢了去做你的丫鬟吧?”
图娅慧见印舒桐这样说话,拿起茶盅喝了一口温茶,这才抿唇笑道:“印姑娘请了咱们来,说是要咱们看戏,可看戏不是该在观戏厅么?怎么到了这里来了?难不成是要蓝妹妹的丫鬟细珠给咱们唱戏么?我听说细珠针线功夫挺好的,没想到还会唱戏呀!”
“你——你这个贱人!你信口雌黄!你三番四次找我麻烦,如今竟伙同我身边的人还陷害诬告我!我打死你这个来历不明的贱人!”
蓝芯蕊哼一声,暗地里咬牙半晌,再看向图娅慧与众人时又是一脸的笑:“细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针线功夫是丫头里最出挑拔尖的,要不然我也不会把她带进王府里呀,只是我还从不知细珠会唱戏呢,我蓝家虽是商家,但是到底跟皇家也沾亲带故,总有些规矩的,这丫头啊该做什么就是什么,不能像一群乌合之众似的成天咋呼,那成个什么样子了!所以啊,细珠今儿唱戏若是唱得好自然也就罢了,若是唱的不好,污了各位姐妹的耳朵,那我定要重重的惩治她!给我出了丑丢了人,那我非得打死她不可!”
“慢着!”印舒桐喝了一声,醇儿带着两个小丫鬟又把细珠架回了厅中,一边一个站着看着,不许细珠再动。宝约楼里已经坐了一屋子的人了,印舒桐一进去,见图娅慧坐在首位之上,钱巧巧和蓝芯蕊都坐在左边,留给她的位置是最末的,她心中一声冷笑,没说话,也没坐,直接把细珠扯到厅中站着,冷声道:“你不必跪,把你该说的都说了便是!”
钱氏说话素来如此,印舒桐也懒得和她计较,当下瞧着钱氏,挑眉瞪着道:“既问唱的哪一出,你看了就知道了,今日没你的事儿,你只坐着看戏便罢了,若是再多说话,弄不好你就成了唱戏的人了,再被波及,我可就不管了!”只听醇有。
印舒桐想到这里,便又反身回来坐下,问醇儿道:“你方才说蓝夫人的背景,她有什么背景?她不就是襄京城中药商蓝万通的女儿么?”
蓝芯蕊在一旁看见细珠惨白容色,心中便猜到是银针事发,她眉尖微微动了一下,眸中含着厉色望向细珠,细珠与她对视之后身子一抖,却垂了眼眸再也不敢看她,之前还不过是脸色惨白,这会儿连身子都在发抖了。
醇儿抿唇:“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啊,我的意思是,蓝夫人虽是王爷的妾侍,可因为从前得宠过,在府里也横行惯了,连王妃都不大管她,钱夫人虽然嘴碎,但是也不及她得宠,进府的日子也比她少,在叶老夫人跟前也就那样,也就是因为钱家有些银钱,还能入蓝夫人的眼,因此蓝夫人也没怎么对付她,虽说府中女人不少,但是说到底,也就是蓝夫人一人独大,如今姑娘来了,她这般针对姑娘,是铁了心要把姑娘当做劲敌的,姑娘要动蓝夫人,也必得听奴婢说说这蓝夫人的背景也好斟酌一二啊!”
印舒桐脚步一顿,回眸道:“你这话什么意思?蓝芯蕊,动不得吗?”
细珠身子一抖,跪在地上磕头道:“夫人饶命啊!奴婢不会唱戏!奴婢是真的不会唱戏啊!”
钱氏被印舒桐一瞪,又见她面含怒容,不敢再多话,当下便真的闭了嘴巴不言语了。
蓝芯蕊自然恼羞成怒,不肯罢休,冲过来就要扇印舒桐的巴掌,印舒桐抿唇一笑,出手如电抓了醇儿托盘里的银针一把挡在脸颊边上,躲也不躲,就听见蓝芯蕊一声尖叫惨嚎,那一把十多根银针都扎进了她的手掌之中,鲜血顿时喷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