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泽一听,立即就如安宁所料的那般,神色之间更是得意了起来,不过,那份得意,此刻在他那一张,被苏琴三番两次折磨了的脸上呈现出来,却透着那么一丝怪异,让人看了,还是禁不住感叹:这个苏琴,残暴啊!平日里不见他怎么样,关键时候,还真是惹不得。
“证据吗?既然你不见棺材不落泪,那好,你要证据,本王便给你证据,你可别后悔啊。”赵景泽挑了挑眉,他自然是知道口说无凭,他有一个强大的证人在,还怕什么?为了今天,他可是一早就准备好了,一旦安宁不同意嫁给他,那么,他便用出最后的杀手锏,让安宁死无葬身之地。
“宁儿……”云锦这个时候有些坐不住了,上前一步,担心的轻唤道,没有谁比他更知道,赵景泽方才爆出的秘密,完全是事实,宁儿真的就是二公子,宁儿的身份是经不起探寻的,看赵景泽的样子,似乎真的有强有力的证据,他若真的拿出来,这么多人在,结果是对宁儿不利的啊!
安宁微微敛眉,给云锦投去一个放心的眼神,似乎在告诉他,她既然能够大胆的让赵景泽拿出证据,那么她便不怕会有的结果。
云锦接受到她的视线,而在安宁身旁赫然站着的苍翟,南宫天裔,苏琴,以及赵正扬,也都是紧皱着眉,将安宁的镇定自若看在眼里,他们都是知道,安宁是聪慧的,从来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这一点,赵正扬的感觉尤为明显,毕竟,安宁替他出谋划策不止一日两日了,每一次都让他获益良多,他这个豫王殿下,是打从心里在佩服着这个安平侯府二小姐。
事实上,在他心底最深处,早已经刻下了这一抹身影,只是,他不敢也不能去触碰罢了。
几个男人,心中都明白,最差的结果,那便是他们都豁出去了,哪怕是到时候要与天下人为敌,他们也丝毫不会动摇自己站在安宁身旁的身体。
赵景泽眸光一紧,在方才这几个人为安宁站出来之时,他的心却是被震慑了一下,不过,经方才云锦对安宁的那一声轻声呼唤,让他更加肯定,安宁一定会后悔。
“璃王殿下多虑了,安宁会否后悔,那是安宁的事情,不需要璃王殿下操心。”安宁平静的开口,说话之时,嘴角依然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此刻的安宁,在众人眼中,更加的神秘莫测。
要说一般的女子,在这么大的阵仗面前,在可能将要面对欺君之罪的责难面前,怕早已经慌乱得不知道是什么样了,可这个安平侯府的二小姐倒好,从璃王赵景泽请旨赐婚,再到璃王扬手打她,哪怕是面对璃王的揭穿她的身份秘密,自始至终,她都是那一副云淡风轻的笑容,让人觉得虚幻缥缈,更加增添了她的神秘。
不仅仅如此,便是这份处变不惊,便是在座的许多人都万分佩服的,要说她真的就是二公子的话,他们现在倒也有几分相信,毕竟,二公子能够在短短的一年多的时间内,就崛起得如此强大,没有那份镇定与泰然,能做得到么?
“哼,不知好歹,那就休怪本王不客气了。”赵景泽紧咬着牙,他不得不承认,打从心里,自己是不愿搬出那个那个杀手锏的,他不是有多心疼安宁,而是心疼二公子身后的那些利益啊,只要一坐实了二公子便是安宁的身份,那么,赵景泽十分确定,这个欺君之罪,她是休想逃得过的了。
真是可惜了,直到方才,他都还想着,安宁被自己逼到这个份儿上,会不会服软,改变主意,嫁给自己。
很显然,赵景泽想着利益,安宁又如何能看不出来,赵景泽大可以在最初之时,直接向众人揭开她的身份,但是,他却冠冕堂皇的给她机会,甚至不惜威胁,他为的是什么?当真是为了给自己机会么?他是在给他自己机会啊,给他得到二公子所有势力与支持的机会!
既然这样,安宁又怎会让他如愿?
别说她有事先的算计,就算是她没有事先的算计,赵景泽前世利用了她,这一世,她又怎能再一次让赵景泽利用?哪怕是鱼死网破,她也不会让赵景泽得到丝毫的好处。
而此刻,赵景泽满心得意,只怕是丝毫都没有意识到,他的一只脚,已经迈入了她的陷阱之中了吧!
安宁微微敛下眉眼,遮住一闪而过的光芒,赵景泽在冷哼了一声之后,忙跪在了地上,拱手朝着崇正帝道,“父皇,安平侯府二小姐既然证据,儿臣请父皇允许儿臣带一个人上殿。”
崇正帝眉心紧锁,心中暗道,这个赵景泽看来是有备而来,他如此自信满满,那么安宁……一时之间,崇正帝有些犯难了,他应该让赵景泽带证人上殿么?可是,若是真带了证人上殿,证明了安宁便是二公子,那么,他又该如何做?无论是从哪一方面来考虑,他都是不希望将这个欺君之罪降到安宁亦或者是二公子的身上的。
且不说二公子自身的势力,单单是大殿之上站在安宁身旁的那些人,都足以让他头疼了,精明如崇正帝,他自然知道,只要自己降罪于安宁,那么,这几个人怕是会豁出去了啊!
这意味着什么?他们之中,有他最疼爱的侄儿,有他最器重的将军,有他最看重的皇子,更有他亏欠了的异性王爷,无论是哪一个和他站在对立面上,他都是不愿看到的啊!
大殿之上,安静得不像话,似乎都在等待着崇正帝一声令下,可崇正帝却是许久都不言语,甚至连赵景泽都有些焦急了起来,父皇这是在干什么?莫非他不让自己带证人,他也要护着这个安宁不成?神色一急,正要进一步催促,另外一个声音却先他一步响起。
似是看出了崇正帝的为难,安宁柔声朝着崇正帝道,“皇上,安宁恳请皇上同意璃王殿下请人证。”
安宁的声音虽然温润如水,但那眼神,却是让崇正帝一个激灵,这眼神,他如何能忘记?想当初,在二公子的身上,他太多次看到过如此的眼神,狡猾,自信,霸气,好似比他这个君王更有俾睨天下的气势。
此时,便是不用请人证,崇正帝也肯定,赵景泽说的不错,安宁便是那二公子无疑!
只是,安宁就真的不怕坐实了欺君的罪名么?崇正帝利眼微眯着,似要看穿安宁一般,但是,安宁又怎会让他给看穿了呢?
过了半响,崇正帝眼中闪过一抹无可奈何,终究是朗声道,“朕许了。”
赵景泽虽然得到了崇正帝的允许,但却是借着安宁的“说情”,心中自然是不快的,不过,想到接下来安宁要承受的代价,赵景泽却是挥开了此刻的郁结的心情,暗道这安宁还真是好死不死的要往枪口上撞呵!
“将人带上来。”赵景泽朗声道,便是谁也听得出他此刻的幸灾乐祸,也更加确定了,这个赵景泽是有备而来啊。
在场的人心中都不禁暗自再一次将赵景泽鄙夷了一番,甚至有些精明的人,也已经猜出了赵景泽的算计,这赵景泽,怕是看得不到好处,才要将安平侯府二小姐毁了吧!
不过,此刻,更多的人却是想看看,赵景泽口中的那个证人,到底是谁!
大殿之上,异常的安静,在赵景泽话落之后,众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大殿的门口,一瞬不转,似乎都想第一时间得知那人是谁。
仅仅是片刻,大殿门口果然出现了一个人,在侍卫的押送下,走了进来,远远的依稀可以辨别出那是一个女子的身影,直到走近了,足以让人看清了她的面目之时,在场的东秦国的人顿时倒抽一口凉气,就连崇正帝的眉心也不由得皱了皱,皇后娘娘的神色更是出现了明显的波动。
那女子,一副寺庙里尼姑的打扮,脸上不施粉黛,但依旧有几分姿色,那尼姑不是曾经的婉贵妃林婉儿又是谁?
众人哗然,这就是可以证明安宁便是二公子的证人么?她怎么证明?
林婉儿再一次出现在皇宫之中,她本来是高兴的,但是,此刻她的心情却不尽然,带着几分忐忑,神色之中,甚是显露了些微的不安,走到大殿的中央,林婉儿双膝跪在地上,“罪女林婉儿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曾经的林婉儿是何等的尊贵啊,别说别人见到她,要下跪行礼,便是她见到皇上和皇后娘娘,便也不用行跪地之礼,这个时候的林婉儿,这一跪,顿时好似矮了好大一截,甚至是一种讽刺。
曾经的荣耀,和如今的落魄,这有如云与泥的差别,如何能不让她心酸呢?
也真是因为知道这心酸,所以林婉儿的野心才从来没有消失,因此,她才会想要借助赵景泽,来抓住些什么。
林婉儿跪在地上,低垂着头,一脸的卑微,那份娇弱,让人看了不胜怜惜,好歹也是做过贵妃的人啊,便是身着尼姑的素衣,略微有些憔悴,没有了往日的华贵,但那份清丽仍在。
林婉儿知道,崇正帝曾经最喜欢的就是她温婉可人、娇柔怜人的模样,她好不容易见着了崇正帝,自然是想着能不能够借此机会,重新得到皇上怜惜,哪怕是无法恢复原来的荣宠,只是让皇上多看一眼,多想想他们以前的契合,将她留在身边也好啊。
只是,林婉儿无疑是要失望了,林婉儿不着痕迹的抬眼看了一样崇正帝,但是,对上崇正帝双眸的时候,她分明看到了骇然的怒意,不错,不是怜惜是怒意,那模样,好似她根本就不曾是他的女人一般。
事实上,崇正帝在早知道林婉儿欺骗他之时,他的心中就对林婉儿生了疙瘩,崇正帝是什么人,堂堂皇帝,怎能容许自己受一个女子玩弄于鼓掌之间?之后宠幸林婉儿,完全是看在当时林家的面子上,只是,在林家覆灭了的那一刻,林婉儿在他心中便什么也不是了。
崇正帝此刻见到林婉儿,自然是愤怒的,他当初本就想杀了林婉儿,林婉儿却因林家的免死金牌保得一命,她不好好的在天灵寺中待着,跑到这里来做甚?!
“是你?你便是璃王说的那个证人么?”开口的是皇后娘娘,此时她的脸色尤其严肃,语气也甚是冷硬,对于林婉儿,她稍早就听安宁说过,她在天灵寺的那些勾当,她如何能给她好脸色看呢?
况且,林婉儿方才看皇上的眼神,她可是没有错过,那般勾人,心里打着什么主意,皇后便是一眼,就看了个透彻,心中暗道,果真是一个狐媚子!想再次勾引皇上么?有她皇后在,她林婉儿就休想再耍出什么花样来!
这个女人,竟和璃王赵景泽联系到一块儿了么?聪明如皇后,此刻看林婉儿的眼神多了分探寻,似在猜测着什么。
“回皇后娘娘,她便是儿臣说的那个证人。”赵景泽抢先一步答道,红肿的脸上浮出一抹笑意,若有似无的看了安宁一眼,哼,安宁,这下看她如何!
安宁感受到他的视线,神色依旧没有太大的波动,赵景泽以为自己不知道他的底牌是林婉儿么?是林婉儿又如何?她倒是要看看,林婉儿会如何指证她!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安宁,赵景泽以及林婉儿的身上,赵景泽似乎有些迫不及待了,忙对着林婉儿道,“现在,就请林婉儿姑娘,告诉所有人,你是不是亲耳听见安平侯府二小姐亲耳承认她便是二公子的?”
赵景泽一字一句朗声问道,似故意要让所有人都听见。
昨日,她给林婉儿去了一封信,信上写明了今天要让她做的事情,只要林婉儿当众宣布她所听到的,安宁便无话可说了。
所有人都看着林婉儿,等待着她确定赵景泽说的到底是不是事实,苍翟,苏琴等人此刻早已经是浑身戒备着,甚至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
林婉儿咬了咬唇,抬眼看向赵景泽,目光很快又转移到了安宁的身上,安宁平和的目光似乎在那一刻让林婉儿瑟缩了一下,眼中有怨毒,又不甘,又似乎有妥协与惧怕一闪而过。
“你倒是快说啊!”赵景泽急切的催促道,他有些等不及了,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安宁脸上的平静龟裂,不知道为何,安宁的平静让他头皮发麻,好似有什么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控制一般。
但他却可以挥开心中的不安,在心里大声告诉自己,快了,就快了,他绝对不会允许事情月兑离他的掌控。
赵景泽的催促,让林婉儿似敛下了心神,一时之间,大殿之中安静得近乎诡异,甚至连人的呼吸声都听不见,终于,林婉儿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似乎终于做足了准备,朗声道,“罪女不知道二小姐是不是二公子,罪女没有听见她承认,这一切都是璃王殿下逼迫罪女,要罪女作证……”
林婉儿一口气说出来,那紧咬着的唇,似乎在昭示着她的决绝。
林婉儿话已说完,但在场的人依旧维持着方才静静倾听的模样,好似正在消化着这一系列的事情,不过,有一个人却是格外张狂的大笑出声。
“哈哈……大家都听见了,她承认了,林婉儿她承认了安平侯府二小姐安宁就是二公子,这是林婉儿亲耳听见的,哈哈……大家都要作证,证明这个安平侯府二小姐居心叵测,心怀不轨的蒙骗皇上,将世人玩弄于鼓掌之间,哈哈……你们听见了,你们可都听见了啊!”
赵景泽神色之中多了一丝疯狂,朝着在座的东秦官员宣告道。
不过,在场的人都不由得因为赵景泽的举动而皱眉,甚至有人眼角抽搐,这……这璃王是疯了么?方才他们所听见的,分明就是林婉儿对事情的否认,以及对他的指认,这个赵景泽,竟当着众人的面,颠倒黑白。
他是想冤枉安平侯府二小姐想疯了么?还说安平侯府二小姐心怀不轨,怕是他赵景泽居心不良吧!众人的看他的神色,不禁多了几分鄙夷。
“放肆!”崇正帝历吼出声,眼中甚至要冒出火来,这个赵景泽,还真是不知所谓。赵景泽猛地转过身,面对着崇正帝,眼神依旧热切,“父皇,你也听见了,林婉儿她承认了,安宁和二公子都骗了您啊,安宁和二公子居心叵测,儿臣恳请父皇降罪于她。”
说着,赵景泽更是坚毅的跪在地上。
崇正帝的脸色更是难看,“居心叵测?居心叵测的人是你吧!”
“父皇……”赵景泽身体一怔,脸色微微泛白,方才的他太过激动,这才稍稍的镇定了几分,看着崇正帝眼中的愤怒,再看向众人神色之间的鄙夷,甚至有人不断的叹息摇头,指指点点,赵景泽心中一紧,这是怎么回事?众人的反应不该是这样才对啊。
他们即便是鄙夷,也该是鄙夷安宁和二公子,父皇也应该是愤怒的,不过那愤怒应该是针对安宁的欺君大罪啊!
可知,他们所有人的目标都是他,赵景泽转脸看向安宁,却看见安宁的脸上,依旧是那份淡雅的笑容,从她的眼中,他竟然看到了一丝讽刺。
赵景泽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儿,正此时,却听到苏琴的声音郎朗响起。
“璃王啊璃王,你还真是费尽心思啊!如此报复一个弱女子,这事情,怕也只有你做得出来了。”苏琴冷哼一声,此刻的他,心中是松了一口气,虽然他已经知道宁儿便是二公子的事情,但是,他也明白,在这样的场合被赵景泽揭穿的话,是什么后果。所幸的是有惊无险,虚惊一场啊!
“皇上,臣恳请皇上明察,璃王殿下以势压人,逼迫一个尼姑做伪证,陷害一个女子,这等行为实属不该,臣恳请皇上治罪。”南宫天裔亦是猛然单膝跪地,神色严肃,语气更是透着一股不容回绝的凛然。
“儿臣也觉得璃王这事情做的有伤我东秦皇室的颜面,请父皇责罚。”豫王赵正扬也是大步上前,单膝跪在了南宫天裔的身旁。
一时之间,苏琴,南宫天裔以及赵正扬都立刻向赵景泽发难,大有抓住这一件事情不放的气势。方才让他们虚惊一场,他们怎能就此放过赵景泽。
赵景泽神色微怔,脸色更是泛出一阵苍白,想到什么,赵景泽猛地转眼瞪向林婉儿,大声吼道,“你说,你方才都说了什么?”
怎么成了他逼迫尼姑作伪证了?这差错一定就出在林婉儿的身上,此时的赵景泽,心情已经乱了起来,方才的那份不安更加的浓烈。
林婉儿被他这一吼,更是瑟瑟的退了一下,似豁出去了一般,眼神更是惊恐,“璃王殿下饶命,您让婉儿指证安平侯府二小姐,可是,婉儿真的没有听见啊,婉儿不着调啊,求皇上给婉儿做主啊。”
林婉儿哀求道,若是明眼人,定会察觉,林婉儿虽然是求皇上做主,但是她的视线却在那么一刹那的视线扫过了安宁,那眼神之中,满是哀求。
赵景泽脑袋轰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林婉儿她说什么?她说是他让她指证安宁?她没听见?她不知道?这怎么可能?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赵景泽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紧咬着牙,怒火攻心的他,一巴掌打在了林婉儿的脸上,“你这贱人!安宁是二公子的事情,明明就是你跟本王说的,你怎么能够在这个时候否认?是谁?是谁指使你的?是谁指使你陷害本王的?”
林婉儿是他最后的底牌,那次在云王府,安宁要证据,赵景泽都舍不得将林婉儿暴露出来,他是要留着林婉儿起更大的作用,可是,他却没有料到,一切都在他掌控中的时候,只要林婉儿承认是她亲耳听见安宁承认她自己是二公子的事实,他就一定有办法将欺君之罪引到安宁的身上,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他哪能想到,林婉儿竟然在这个时候,当场在背后捅了他一刀,林婉儿她不是想要借助自己,重新辉煌么?她为什么还要陷害于他?
赵景泽不笨,方才是他太心急,太有把握林婉儿会按照他说的去做,所以才没有去留意林婉儿到底说了什么,只等着林婉儿的话一落,他就负责将火引到安宁的身上。
现在看来,他明白了,一定有人对林婉儿做了什么,才让她临时变节!
啪的一声,那一声异常的响亮,甚至将林婉儿打的身体一偏,顿时倒在了地上,脸上火辣辣的痛,林婉儿紧咬着牙,眼中浮出一丝嫉恨,但是,她却没有向赵景泽发难,因为,林婉儿清楚的知道,这个时候,第一要务,便是求的皇上的怜悯,还有,让某人满意。
林婉儿眸光不着痕迹的看向安宁,二公子果然不愧是二公子啊!不错,她就是要让二公子也就是安宁满意,因为,如果说她的命运掌握在皇上的手中的话,那么,她的命却是掌握在这安宁的手上。
“皇上,求皇上要替婉儿做主啊,婉儿没按璃王殿下所说的做,璃王殿下他……他会杀了婉儿的。”林婉儿可怜兮兮的爬向崇正帝,那模样,好似赵景泽真的会当场杀了她一样。
一时之间,因为这一系列的变故,在场的人兴致更浓,他们又如何能想到,赵景泽自信满满的找来证人,最后却演变成这个模样,甚至背后被那证人捅了一刀。
他们自然是不会去想这其中的缘由,只顾着看着这一出好戏。
赵景泽的脸色更是僵了下去,林婉儿的举动,是将他推到了更加难堪的境地啊。
“贱人,你这贱人!”赵景泽不断的呢喃着,咒骂着林婉儿,神色更是慌张了起来。
猛地,他的视线落在了安宁的身上,眼睛倏地一亮,是她,一定是她,难怪她一直都泰然自若,难怪一直什么都不怕,好似什么都掌控在她手中的模样,对,就是她,是她在背后搞鬼!
赵景泽猛地起身,迅速的袭向安宁,这个二公子还真是狡猾得很!既然他最后的底牌临时变节了,他也不会让她好过。
赵景泽伸出的手,五指凌厉的曲着,而他的目标,便是安宁的脖子,不错,他要掐死她,才能消弭他心中的不甘,才能洗掉他今天所受的屈辱。
一切的理智都好像已经剥离他的身体,此刻的赵景泽,只剩下愤怒与毁灭的火焰,并且,那火焰在他的双眸之中越烧越旺!
只是,失去了理智的他,同样只看到了眼中的安宁,却再一次忽视了她身旁的这些男人,这无疑赵景泽犯的最大的错误,他要掐死安宁,他当安宁旁边的人都是摆设的么?
在别人眼里,这一次赵景泽几乎是毫无意外的,又要碰钉子了,众人看着赵景泽的举动,都不由得皱了皱眉,想起方才赵景泽被火爆苏琴的那一番毫不留情的两踢,此刻他们都还心有余悸,这赵景泽还真是一个不知道看形势的主,这一次,怕又得撞到苏琴公子的脚上了吧,这一次,赵景泽的脸还有哪里能够让苏琴公子下脚的呢?
在场的官家小姐们,都下意识的别开了眼,这样残暴的画面,看多了,她们的小心脏,如何承受得了啊?
不过其中一人,倒是眼睛猛地一亮,她的视线已经落在了苏琴的身上,心中暗自爽着:踢,给本公主踢,一定要看准地方踢,踢他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看他还能不能如此欺负女人!
那人呢,不是别人,正是舞月公主啊!她古灵精怪,嫉恶如仇,一开始就对赵景泽没有好感,再加上,方才,她差一点儿就要被赐婚给这璃王,多亏了那二小姐替她斡旋,她才有惊无险,现在,赵景泽又想对安宁不利,她自然是恨不得赵景泽下地狱的。
心中激动着,目光紧盯着苏琴的脚,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大殿的中央,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南诏国的小公主竟然握着拳头,赫然起身,全神贯注,神色亢奋,哪里还有半分方才的那份怯懦胆小?
不过,舞月公主紧盯着苏琴的脚,可是这一次,过了许久,他的脚却丝毫没有动作,舞月公主正纳闷着,却已经听到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在大殿之中响起,那咯咯的声音,让人心中顿时冒出一阵凌厉的寒意。
舞月公主原本停留在苏琴脚上的视线,立即顺着那声音看过去,眼睛倏地睁大,她看到了什么?她竟看到了,赵景泽的手就这样被一只大掌紧握着,而那声音,似乎就是从那大掌之中发出来的。
“啊……”撕心裂肺的痛呼声在整个大殿内响起,好似要将这个大殿的给掀了一般。
众人都看着那让赵景泽面容扭曲,神色痛苦的罪魁祸首,心中都不由得颤了颤。
那人面容没有丝毫波动,双眸如一汪深潭,但潭水的水面,却是一片宁静,让人丝毫都无法想象,此刻的他,正让赵景泽受着骨头碎裂的痛苦。
那人可不就是宸王苍翟么?
“啪啪啪……”随着苍翟利落的几个动作打在赵景泽的手臂上,看似平静且轻松的动作,却再一次迎来骨头断裂的声音。
“啊……”赵景泽的痛呼声越发的凄厉,透着不甘,却又无能为力。
众人在听到那骨头断裂的声音之时,心中都只有一个念头:璃王赵景泽的那一只手臂,今天怕是毁了!
不错,确实是毁了!宸王苍翟淡淡的扫了璃王赵景泽一眼,眸中透着一股冷意,随即轻轻的松开了他的手,不紧不慢的一推,那赵景泽往后一个踉跄,而他的手……众人看着那手臂,似乎软了一般,五指更是扭曲的外翻着,丝毫看不出那是手的模样。
在场的人,身体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他们只听闻过宸王苍翟的狠,却没有亲眼见识,此时,他们赫然想起了那个关于宸王苍翟的传闻,曾经,因为一个大盗,偷了昭阳长公主曾经用过的一个玉碗,年仅十多岁的宸王苍翟,愣是将那人的尸体四分五裂,悬挂在城门上,以警告其他妄想对昭阳长公主的遗物动歪心思的人。
世人都知道昭阳长公主是宸王苍翟的逆鳞,今日看来,这个安平侯府二小姐,也是宸王殿下的逆鳞啊!
这触碰到他逆鳞的下场……众人下意识的吞了一下口水,幸亏他们从来不敢惹这个宸王殿下,而北燕大皇子苍翼的眸子却是紧了紧,看苍翟的眼神越发的凌厉,这小子,这份狠劲儿,若是用在他的身上,他怕也敌不过的吧!
幸亏苍翟当年被赶出了北燕国,他现在只希望苍翟能够永远在这东秦国,不然,若是他回到北燕,在他和其他几兄弟争夺皇位的道路上,他势必会走得艰难。
凤倾城也被苍翟震撼了,在那一刻,她看到的不是凶残,而是霸气,可不要忘了,宸王苍翟为什么要对赵景泽下狠手,他是在维护着安宁啊!
此刻,凤倾城更加羡慕起安宁来,能够得到他如此的强势的维护,任何一个女人都会觉得幸福与安全吧!安宁是何其有幸,可是,她凭什么?
即便安宁真的是二公子,真的又有那不输于男子的智慧与能力,但是,她凤倾城也丝毫不会弱于她!
凤倾城脑中浮现出许多画面,若是能有苍翟这样的男子,这般在意她的话,那么自己……
凤倾城的目光再也无法从苍翟的身上移开,她已经在心中暗自发誓,这个男人,她凤倾城看上了,无论是付出怎样的努力,她都要得到!
有安宁在又如何?从八岁开始,爷爷就告诉她,前进道路上的一切障碍,都要自己去清除,事在人为,只要努力了,那么,什么目的是达不到的呢?
爷爷,倾城终于遇见一个配得上倾城的男子了!
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凤倾城看苍翟的眼神越发的深邃。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不震惊,甚至连苏琴,云锦,南宫天裔,一起豫王赵正扬嘴角都不由得抽了抽,看苍翟的眼神,透着那么一丝怪异。
他苏琴方才是火爆了一些,但也仅仅是踢肿了赵景泽的脸,可苍翟倒好,直接毁了他的一只手,整整一条手臂,而非单纯的手啊!
一个王爷,被毁了右手,这意味着什么,豫王赵正扬是再清楚不过的了,父皇又怎会将皇帝之位传给一个这样的人呢?
舞月公主站在位置上,忘记了所有的动作,就连脸上的表情也忘记了,这……怕是真的要让璃王生活不能自理了啊!怎么东秦国的男子都这般残忍,可这残忍,却让她热血沸腾,她就是爱极了这份残忍!
稍早,父皇派她来东秦国,她千般不愿,现在看来,这一次来东秦国,应该算是来对了啊!
“啊……啊……本王的手……本王的手……”赵景泽凄厉的叫喊着,钻心蚀骨的疼痛,蔓延至他的全身,他似乎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他的手……毁了?
脑袋中好似有一记惊雷轰然炸开,此时的他,忘记了要去掐死安宁,更加忘记了要毁掉安宁,他唯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手,“快,快宣太医,宣太医啊!”
不,他不能失去这一条手臂,现在医治或许还来得及,心中生出了一丝希望,赵景泽也只能让自己这般乐观的想着,顾不得在场的所有人,甚至没有向崇正帝请示什么,忙跑出了大殿。
大殿之中少了赵景泽的叫喊,一切似乎都归于宁静,但是,众人的心里被激起的波澜,却依旧怎么也无法平静,就连崇正帝也是没有将嘴合拢,皇后娘娘看苍翟的眼神,甚至多了那么几分惊恐。
静,诡异的静,不知道这种静持续了多久,反正,没有一个人开口打破这番宁静。
要说大殿之中,唯一平静的人,那便只有安宁,和苍翟本人了吧!
此时,二人的手交握着,安宁知道,苍翟在兑现着他的承诺,只要有他在,谁也休想伤得了她!
在苍翟的身旁,她从来未曾有过的安心,便是方才赵景泽突如其来的攻击,她的心中也是平静的,不是她不怕,也不是她尽在掌控,只是因为,她知道苍翟在身旁,心中怎么也激不起害怕的情绪。
此时,她发现,苍翟所带给她的安全感,竟深入了骨髓,是一种潜意识的存在了。
“舅舅,翟儿失态了,伤了璃王,还请舅舅责罚。”苍翟终于是开口打破了方才诡异的宁静,转身朝着崇正帝请罪,那神色竟让人看不出丝毫真假。
请罪?他是真的在请罪么?便是杀了赵景泽,他都不会觉得自己有罪,他又怎会因为毁了赵景泽的一条手臂,而请罪呢?
苍翟的话,让崇正帝回过神来,同时也让其他的人回过神来。
崇正帝眉心一皱,若有所思的看了苍翟一眼,心中暗道:这小子,是他护安宁心切,现在,倒是让朕来替他收拾残局么?不过,便是苍翟不请罪,他也自然会出面收拾这个残局。
“哼,是有罪,不过,却是璃王有罪在先,居心叵测,搅得朕的寿宴不得安宁,哼,算是翟儿替朕处罚他了!”崇正帝严肃的道,便是谁也听得出他言语中的避重就轻,他分明就是在护着苍翟啊!
可是,这个时候,便是崇正帝护着苍翟,他们又有谁,敢说什么?不要命了么?!
“谢舅舅不罪之恩。”苍翟眼底划过一道精光,抬眼对上崇正帝的双眸,面露感激。
这舅舅和侄儿两人你来我往的演的这一出,自然是骗不得众人的,安宁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想到赵景泽方才狼狈而逃的画面,心中更是畅快至极,随即,她的视线落在了地上的林婉儿身上,眸光不由得闪了闪。
林婉儿此刻也是因为方才苍翟毫不留情的毁了赵景泽的手,而心生战栗,要知道,她的心中也是爱慕着苍翟的啊!她和凤倾城一样,都知道,苍翟是因为护着安宁,才对赵景泽这般狠辣,不过,她却没有像凤倾城那样,更加坚定对苍翟的征服欲,她只是更加的嫉妒安宁,嫉妒安宁能够如此幸运,得到苍翟的爱护。
一抬眼,赫然对上了安宁的视线,原本的嫉妒,在触碰到安宁那眼神中的诡谲的时候,心中却是一颤,立即敛去了她眼中的嫉妒,楚楚可怜的低下了头。
安宁看着她的反应,眼中的笑意更浓,这个林婉儿,还是一个识时务的,知道什么最重要。
那赵景泽以为他最后的底牌林婉儿就真的能够起到作用么?早在那日赵景泽在云王府向她透露了一个“林”字的时候,她就想到了林婉儿,之后,她一直派飞翩监视着林婉儿的一举一动,她揣摩了赵景泽的心思,料到,她若今天要证据,赵景泽一定不会像上一次那样避讳着。
所以,她便吩咐飞翩,一旦林婉儿离开了天灵寺,那么就无比要让她和赵景泽的“合作”破裂,至于什么能够让他们的合作破裂呢?
林婉儿既然不顾林清的生死,用免死金牌保得她自己一命,那就证明,林婉儿是一个怕死的人,只要抓住了这一点,她还怕无法威胁到林婉儿吗?可比忘了,她安宁的手中,可是有无数珍奇的毒药,随便一种,让林婉儿吃下,就足以掌控住这个人了。
所以,这才有了方才林婉儿临时对赵景泽的叛变!
不过,对于林婉儿,即便是她听了自己的安排,安宁也不会放过她,方才她眼中的嫉妒,安宁可是一分一毫都没有错过,她怎能任由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威胁到自己呢?
不过,现在林婉儿,便是自己不出手,也有人会替她出手。
“皇上,既然婉儿已经离开天灵寺了,不如,就将她留下,最近皇后宫中的事情也不少,银霜一个人服侍着臣妾,也难免有疏忽其他地方的时候,皇上,臣妾想请皇上将林婉儿赐给臣妾,让她在皇后宫做一个宫女,希望皇上成全。”皇后娘娘看了林婉儿一眼,满脸笑容的对崇正帝道,她听了安宁说的事情,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林婉儿再回去天灵寺,以免丢了她东秦皇室的脸,将她留在身边,她自有方法收拾她。
崇正帝皱了皱眉,对于这个林婉儿,他是不愿再看见的,但又不忍拂了皇后娘娘的意思,终究还是点头同意,“便依了皇后的意思吧,林婉儿,今后跟在皇后娘娘身边,好生伺候着,别忘了,你依旧是戴罪之身。”
“罪女谢皇上隆恩。”林婉儿不知道皇后的意图,但能够留在皇宫中,那么,她就有机会再得到皇上的宠爱,她的心中,希望依旧没有消失,现在璃王怕是已经成不了气候了,她也只能吊着这个老的。
林婉儿谢了恩,起身退下去,不过,在经过安宁的时候,她却刻意停了一下,若有似无的看了她一眼,似乎在询问:她已经按照飞翩说的做了,她会不会给她解药。
不过,安宁却没有看她,她是故意不看她的,至于给不给林婉儿解药,那么,就要看她的心情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缓和,大殿中方才被震惊到的人,心情稍有缓和,大殿中央的苍翟,苏琴,南宫天裔,云锦,以及豫王赵正扬,都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安宁能够有惊无险,让他们心中都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不过,几人的心情,此刻却依旧是不同的,南宫天裔和赵正扬,目光都落在安宁的身上,微微皱眉,似乎还在想着,安宁到底是不是二公子。
相对于他们二人的疑惑,苏琴就要轻松多了,他方才已经得到了安宁的承认,此刻他脑中所浮现出的是关于二公子的点点滴滴,那日在菱湖韶华郡主的聚会上,他第一次和二公子见面,二人就发生了摩擦,随后,他和二公子也不算对盘,他哪里又猜想得到,这二公子便是宁儿呢?
他苏琴也有被骗的时候啊!怪谁呢?只怪他自己不长眼,雌雄不辨!
想到那些事情,苏琴的脸上甚是精彩,一会儿皱眉,一会儿轻笑,整个人好似跟个傻子一样,丝毫都没有注意自己还在崇正帝的寿宴上。
而他对面坐着的那个舞月公主,看到他这番模样,神色也是变了变,心中暗道:这苏琴公子,看着风流不羁,方才又那般火爆,此刻竟像极了傻子,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舞月公主思索着,对这苏琴,她是分外的好奇,甚至也没有注意,她的目光已经落在他身上好久了。
宴会继续,众人的思绪被方才的事情带得波澜起伏,安宁看了看众人,却是起身,再一次走到大殿中央,朗声道,“宁儿恭祝皇上寿辰,特意备了一份薄礼,还请皇上笑纳。”
崇正帝看着安宁,眸中若有所思,安宁的薄礼?别人不知道,但他可是心中确定了安宁变是二公子的事情了,要说安宁的薄礼,他是没有什么期待的,但若是二公子的薄礼,那他便是不想期待,也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啊!
“好,那宁儿就快些呈上来。”崇正帝朗声道,神色之间甚至掩饰不住那份急切。
在众人的视线中,安宁缓缓走了上去,亲自将手中的锦盒,送到了崇正帝的面前,崇正帝打开那锦盒,瞳孔在那一刹那收缩了一下,再次看向安宁,眼神之中却是多了几分笑意。
似乎在许诺着安宁什么……
安宁接收到崇正帝的视线,眼中的笑意更浓,赫然转身,朗声对着众人道,“各位,借着皇上的寿辰,大家都在,今日安宁要宣布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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