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冷哼一声,“要什么交代?哀家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把老六打成了什么样子,该怎么交代,就怎么交代!”
该怎么交代,就怎么交代?安宁眉毛微微皱了皱,难不成这个皇太后是想要苍翟也被打断一根肋骨?这可不行,苍翟又岂是皇太后能够动的?
安宁眸光微转,脑中快速的思索着这其中的蹊跷。
皇太后涨着一肚子的气,倒是有些迫不及待了起来,不过,对于她来说,便是心中恨不得快些将苍翟给碎尸万段,在表面上的功夫,她依旧要做足了,毕竟,方才这苍翟也说得很明白了,他不稀罕当谁的孙子,也不稀罕当谁的儿子,这摆明了是要和他们北燕皇室划清关系了,这是她求之不得的事情。
既然他不稀罕,那就不稀罕吧,虽然无法以苍家人的规矩处置,那么便公事公办,虽然他是东秦国来客的身份,她照样有方法让这个苍翟吃不了兜着走。
她要让他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谁的天下。
北燕皇帝眉毛拢得更紧,经过了方才,母后怕是更加恨不得要重重的处置苍翟了,这个苍翟,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惹怒母后么?他又知道,惹怒母后的代价是什么?
北燕皇帝面对着眼前的难题,甚至要比面对着国事还要纠结万分,这是苍翟对他的惩罚么?
苍翟好看的眉毛微挑,“本王说过,本王确实是打了六皇子,不过,本王却最多是打落了六皇子的两颗牙齿而已,倒不见得打断了六皇子的肋骨。”
打落了六皇子的两颗牙齿而已?饶是北燕皇帝,此刻嘴角也忍不住微微抽搐,瞧他那轻描淡写的模样,好似仅仅是打落了老六两颗牙齿,只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罢了,老六再怎么着,他也是堂堂的一国皇子啊,是谁随便就能将他的两颗牙齿打掉的么?
况且,老六的伤势太医已经看过了,不仅仅是两颗牙齿,老六确实是断了一根肋骨,这是事实,不容改变的事实!
其他人的脸色也是变了变,凤皇后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此刻,她的身体里,好似有一千只蚂蚁在乱窜着,但眼看着苍翟便要受到责罚,她自然要添上一把火,紧咬着牙,厉声吼道,“放肆,不见得打断了六皇子的肋骨,那他断了的肋骨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他自己弄断的?今日你敢将六皇子打成这副模样,他日你要打的人,是不是该是皇上,该是皇太后了?!”
凤皇后一席话,更是刺激得皇太后怒火高涨,安宁凝眉,这凤皇后自己都那般难受了,竟还要火上加油,看来,她是成心找苍翟的麻烦啊,安宁心中记下了这凤皇后今日的嘴脸,有些仇,当场就可以报了,不过,她也不介意,将仇记下来,大不了报仇之时,收些利息罢了,她安宁素来是一个记得住仇的人,她记得住,是因为不能亏待了自己和自己在意的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百倍千倍还之。
她不屑谨守礼教,不屑用大家闺秀的条条框框约束着自己,前一世她已经经历过的生活,那种束缚着人心的活法,最后还不是落得那种凄惨的下场,所以,这一世,她不会再走前世同样的路,张狂一些又如何?睚眦必报又如何?她这要这一世,自己活得自在,能够用自己的力量,护住自己在意的人。
况且,对于这些曾经伤害了苍翟,曾经伤害了昭阳长公主的人,她身为妻子,身为儿媳,有那个责任替他们讨回公道,替他们出一口恶气,不是吗?
按理说,依安平侯爷和凤老爷子的关系,她还应该叫这凤皇后一声姑姑,可是,重生了一世,在安宁的眼里,别说是这凤家人,就连安平侯府的人,她也是没有放在眼里,她相信,他们也一刻都没有将自己当成亲人看待,那么自己何必要在意他们呢?
“皇后娘娘此言差矣,我家王爷确实是只打落了六皇子的两颗牙齿,最多也不过是吐吐血罢了,如若皇后娘娘不信,那么,便可以去问问,相信有很多在场的人都看到了真相,而至于六皇子的肋骨是怎么回事,这我们家王爷也不知道了,说不定皇后娘娘猜得对,那肋骨就是他自己弄断了的呢!”安宁从容不迫的开口,便是在这么多身份地位都十分“尊贵”的人面前,她这么个“小侍卫”倒是显得有几分大将的风范。
苍翟听着安宁的声音,心中更是舒坦,宁儿想说的,也正是他想说的,他越来越欣赏宁儿的这份从容,一想到这女子便是他的妻子,他的心中就会冒出无限的自豪感与幸福感,稍早因为皇太后羞辱娘亲而生出的不悦,此刻在安宁舒缓的语调之中,渐渐的得到平息。
苍翟不禁想,他心中深埋了这么多年的仇恨,便是来北燕复仇,他怕也保持不了镇定,但正是因为宁儿的存在,在面对这些人之时,他的心里多了几分泰然。
安宁的话在苍翟的耳里,听来是天籁,但是,在其他人听来,这却是又一次的刺激,且不说皇后娘娘脸色难看,就连皇太后也是重重的一巴掌打在桌子上,“自己弄断?好一个自己弄断!还真是荒谬得很,现在倒是在推卸责任了么?哀家还以为,堂堂的宸王殿下应该是有些担当的,但今日一见,倒也不过如此!”
“本王也曾听闻堂堂北燕国,是一个严谨的国度,但今日见到此等胡乱冤枉人的本事,也才明白,北燕国……”苍翟嘴角一扬,丝毫不含糊的反讽回去,不单单是言语,就连那一个表情,那嘴角上扬的弧度,甚至连那微微弯着的眼角,以及那眼神,无一不写着讽刺二字,说到此,却是刻意的顿了顿,目光一扫那几个他想看到他们表情,同时也想让他们感受到自己讽刺的人,嘴角扬起的弧度越来越大,过了片刻,才不紧不慢的掀动着那充满迷人魅力的双唇,一字一句,字字清晰,“倒也不、过、如、此!”
哗……
苍翟的话刚落,凤皇后,二皇子苍焱,以及皇太后,饶是北燕皇帝,脸色都是一黑,苍翟的嚣张,苍翟的张狂,苍翟的肆无忌惮,竟然是丝毫都不加掩饰。
这无疑是在挑战着北燕国的权威,刺激着他们的灵魂啊!
不过,苍翟的这番表现,在安宁看来,确实精彩极了,此刻,安宁甚至恨不得为苍翟鼓掌叫好,尤其是看到那皇太后那张严肃的脸上,比方才还要难看十倍的表情,心中更是畅快之极,安宁目光瞥到皇太后那微微颤抖着的手,眉毛不着痕迹的上扬,喝!竟然气得浑身发抖了么?
这可真是好现象啊!
“你……好……好啊……”皇太后口中呢喃着,此刻,她已经坐在了软椅上,她知道,自己不坐下来,怕是已经被这苍翟给气得倒地了,好一个苍翟啊!
安宁见她的模样,有些按耐不住心中的兴奋,黑白分明的双眸熠熠生辉,这反应,落在苍焱的眼里,苍焱却是眉毛大皱,这个小侍卫,对这苍翟还真是上心啊,想起在酒馆中,老六被苍翟打得口吐鲜血的时候,这小侍卫也是这般兴奋,不知为何,他看了,就是不是滋味儿。
苍焱虽然不喜这小侍卫因为苍翟而这般激动,但是,他却是探寻的看着这小侍卫,那眼神,似乎要将他看穿一般,不过,安宁又岂是那么容易看穿的?当年,苍翟都看不穿的女子,苍焱又怎能在这一时半会儿之间,看出什么端倪?
安宁的伪装,饶是大牛跟进跟出的,都没有被他发现啊!
北燕皇帝眸子一紧,立即上前轻抚着皇太后的背,安抚着她的怒气,“母后,您消气……”
“苍翟,你给朕注意点儿!”北燕皇帝看向依旧一脸淡淡笑意,泰然自若的苍翟,厉声警告道,这苍翟,他是不将母后气出什么三长两短,他就是不甘心么?他不愿见到苍翟受到责罚,但同样的,也不愿看到他的母后有个什么闪失,北燕皇帝夹在这其中,无疑是最为难的!
不过,苍翟却不会管他会不会为难,苍翟这次进宫的目的,就是要闹得皇宫不得安宁才好。
注意点儿?注意点儿什么?苍翟敛眉,“北燕皇上,本王不过是在为自己要一个清白而已!”
不错,他要一个清白,他不怕承认他打了苍璘,他做过的事情,没有什么可以避讳的,但是,有些不是他做的事情,他也容不得人将屎盆子往他的身上扣。
“清白?”北燕皇帝锐利的眸子收紧,斜睨了他一眼,这苍翟,他要清白?北燕皇帝不笨,对于苍翟的性子,他也是有几分了解,他大方的承认了他做过的事情,既然已经承认了打了老六,他又何惧承认将老六肋骨打断的事情?
北燕皇帝顿时从其中看到了些微的异常,不过,皇太后却是丝毫都不会理会苍翟的话,压抑着胸中不断高涨的怒气,“清白?你能有什么清白?来……来人,给哀家将他拖出去,老六现在是什么模样,就将他给打成什么模样!”
皇太后也顾不得许多了,这个苍翟,必须得强制性的用武力来解决问题,既然这样的话,那么她还等什么呢?今日,他就要让苍翟尝尝肋骨被打断的滋味儿!以消她的心头之恨。
皇太后话一落,随即在北燕皇帝寝宫之外的侍卫便齐齐涌入,将苍翟和安宁围了起来。
“堂堂北燕国,冤枉人的本事,还真是不错,不仅如此,这以多欺少的本事,也是练得怒火纯清,若是这消息传了出去,不知道其他三国,如何看待北燕这种泱泱大国。”安宁不冷不热的开口,她可不认为,若是真的动起手来,苍翟会落了下风,只不过,到时候,这北燕的皇太后,又得怒火攻心,更加恨不得将苍翟撕碎了吧。
皇太后脸色一沉,传了出去?若是有机会让他们无法走出这个大殿,那么,便没有传出去的可能了,但是,苍翟是以东秦国的名义前来,若是真的在他北燕皇宫中死了,那么,两国之间,必定会大动干戈,她心中愤怒,恨不得将苍翟给碎尸万段,但是,她这么一点儿理智,也还是有的,苍翟可以惩罚,可以责打,因为,他打老六在先,这事情无论到哪里都说得过去,但是,若是苍翟死了,那么,北燕必定成为没理的那一方了。
安宁见皇太后的神色,知道自己已经踩到了她的要害,这高高在上的皇太后,终究是要顾忌着北燕的大局的,这也是为什么,苍翟敢只身到皇宫来的原因之一吧!
他就是料定了,只要在这皇宫之中,北燕的这些人,不敢要了他的命,因为,他们的背后,可是有一个国家伫立着呢!
“你少说这些有的没的,以多欺少又如何?我们就是以多欺少了!”凤皇后冷哼一声,咬牙道。
只是她的话刚说完,便招来了北燕皇帝和皇太后锐利的一瞥,那眼神,分明就是带着责备,凤皇后心中咯噔一下,她说的没错啊,嘟哝道,“以多欺少怎么了?她北燕有这个实力!”
“你给哀家闭嘴。”皇太后也不顾得在众人面前要给凤皇后面子了,这个凤皇后,脑子被狗吃了吗?平日里,倒是一个精明的主,怎么今天这般糊涂?
她以为北燕国有实力就可以目空一切吗?其他三国,无论是哪一国和北燕发起战争,那对北燕国的冲击都不会小,北燕已经享了这么多年的太平,突然而来的战争,只会让北燕元气大伤。
凤皇后脸色僵了僵,满脸尴尬,便是想为自己挽回些许面子,但对上了皇太后那凌厉的实现,却也不敢再多言,只能紧咬着牙,将心中的不甘往肚里吞,不仅如此,现在,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更加的难受了,除了酥麻瘙痒,还隐隐泛出一丝针刺的痛意,她这是怎么了?
她想着方才的事情,想要从中寻找出些许端倪,但是,却终究是什么也找不到,她又怎知道,方才不过是她多言,才为她自己招来了如此难受的教训?
而安宁的手法,自然是让她无法查到丝毫端倪。
安宁眼里浮出一抹幸灾乐祸,她可是很喜欢看这一家人自己互相乱咬,尤其是那凤皇后吃瘪又浑身难受的模样,真是让她大快人心。
皇太后斥责了凤皇后,目光转向苍翟,看到的却是他那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胸中的怒气便又高涨了起来,这苍翟进了这皇宫这么久,他们这么多人处处刁难,可怎料,他竟还完好无损的站在那里,而反观他们自己……似乎他们已经是处于了下风啊!
意识到这一点,皇太后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她怎能让一个外人看了她北燕皇室的笑话?更何况这个人还是苍翟!
若是传了出去,别人倒还真以为他们北燕皇室好欺了!
“宸王,我们北燕素来不会以多欺少……”皇太后抬高了下巴,高高在上的架子立即端了起来,似乎是在回击着苍翟的看好戏的心思。
安宁莞尔一笑,苍翟确实挑了挑眉,丝毫没有掩饰他的讽刺,素来不会以多欺少么?那方才这些个人在做些什么?北燕人睁眼说瞎话的能力,比起冤枉好人以及以多欺少,更加的精湛啊。
苍翟想起了十多年前,娘亲不也是在他们以多欺少的情况下没了的么?
想到此,苍翟的眸子一凛,“那皇太后认为,素来不会以多欺少的北燕,又该怎么处置本王呢?”
苍翟的眼里是挑衅,丝毫不加掩饰的挑衅,毫无畏惧的对上皇太后的双眼。
皇太后神色一怔,苍翟此时的无所畏惧,像极了年轻时的皇儿,她不得不承认,苍翟的身上有一种特殊的魅力,那是属于帝王的霸气与威慑,若苍翟仅仅是皇儿的儿子,而没有那东秦女人的血脉,她倒是很乐意培养这个孙子,但是,苍翟是那东秦国女人的儿子,这一点,是不可改变的事实,而这苍翟似乎对他们颇具敌意,这怕也是不可改变的事实啊。
这个苍翟,终究会是北燕的敌人。
“既然如此,哀家随便安排一个人来处罚你便是。”皇太后朗声道,这样的话,苍翟该没有理由说她北燕以多欺少了吧!
苍翟来了兴致,随便安排一人来处罚他么?这有趣了,他倒是要看看,这老太婆会让谁来!
皇太后思索了片刻,她知道,这个苍翟不容小觑,但是,她北燕也有的是勇士,难道还真的怕了一个苍翟不成?脑中想着合适的人选,皇太后十分的谨慎,她必须保证,那个人有超出苍翟许多的能力,来压制着苍翟,达到她教训苍翟的目的。
脑中想到一个名字,皇太后脸上浮出一抹笑容,她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十分合适的人选,那人拥有北燕第一勇士的称号,定能够压制住这苍翟。
皇太后正要开口,说出自己心中决定了的那个名字,只是,她还没有来得及张嘴,便听得一个声音响起,“让朕来吧!”
众人心中一怔,立即看向那说话之人——北燕皇帝,他来?几乎是所有人都万分吃惊,饶是安宁也有几分诧异,北燕皇帝竟然会主动请缨。
这意味着什么?皇太后口中说着随便安排一个人来处罚苍翟,实际上是料定了苍翟会反抗,而那处罚苍翟的人,势必会和苍翟又一番较量。
北燕皇帝和苍翟打起来……安宁嘴角抽了抽,虽然苍翟心中恨着北燕皇帝,但二人终究是父子关系啊,这父子打起来……那会是什么情况?
苍翟也是微微挑眉,眼底微微闪过一丝异样。
“皇儿……”
“皇上……”
“父皇……”
这三声同时响起,正是出自皇太后,凤皇后,还有那二皇子苍焱之口,他们都没有料到,北燕皇帝会做这个决定,他来?他真的是要去处罚苍翟么?
且不说北燕皇帝已经五十多岁,便是年轻的时候再强悍,那也是当年勇,现在能不能只凭着他个人的实力压制得住苍翟,饶是他们心中,也没有底的。
不说北燕皇帝个人的实力,单单是方才北燕皇帝对苍翟的态度,他们看了,心中也是有几分底,皇上他是不是心中想包庇苍翟,然后放水呢?
这个想法第一时间在皇太后,凤皇后和二皇子苍焱的脑中浮现,心里顿时起了防备之意,他们绝对不能让苍翟有反抗的机会,更加不会眼睁睁的看着皇上对苍翟放水。
北燕皇帝是什么人,三人心中所想,他一眼便看出来了,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母后请放心,朕不会有丝毫偏颇。”
皇太后眼中闪过一抹尴尬,但又快速的掩去,“这不行,皇儿,你带病在身,况且你是一国之君,你的身体非同儿戏,若是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北燕……”
这段时间,北燕皇上一直都在服药,便是皇太后也不知道,他服药不过是迷惑众人之举罢了。
“母后,不过是一个毛头小子而已,宸王打了朕的六皇子,这教训,自然是该朕亲自给他。”北燕皇帝严肃的道,那神色,似乎这个决定已经成了定局,丝毫都不容忍改。
“父皇,使不得啊,父皇的身子金贵,儿臣请旨,请父皇同意让儿臣代父皇……”二皇子苍焱立即上前,跪地请旨,若是他和苍翟对上的话,必定会全力以赴,此刻,他依旧想要试图说服皇上,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北燕皇帝便打断了他的话。
“焱儿,朕知道你孝顺,不过,此时,朕心意已决,你们不用再多说什么了。”北燕皇帝拔高了语调,目光从苍焱的身上,转移到了苍翟的身上,对上苍翟的双眸,从他的眼里,他看到的依旧是一片冰冷,冰冷之中夹杂着几分讽刺,而隐约之中,甚至还有些微的兴奋掺杂在里面。
兴奋?北燕皇帝心中浮出一丝苦涩,苍翟怕是希望和他打一场的吧!
这个儿子对自己的恨,他素来都是清楚的,想到他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北燕皇帝心中浮出一丝苦涩,暗自叹了口气,罢了,他们父子确实该好好的打一场。
大步上前,北燕皇帝在苍翟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下,“宸王,朕来会会你如何?”
苍翟嘴角一扬,“自然是苍翟求之不得的荣幸,北燕皇帝,话说在前头,苍翟确实没有打断你们六皇子的肋骨,欲加之罪,本王概不领受,另外,若是皇上能够惩罚得了本王,那么,本王便当是吃亏了,但若是,不能奈何本王,那么,就要请贵国的皇太后,以及皇上给本王一个证明自己清白的机会。”
想到六皇子肋骨被打断这件事情其中有端倪,苍翟心里也隐隐有他自己的猜测,不过,现在这猜测,还需要进一步的证实罢了。
北燕皇帝皱眉,“证明自己的机会?你要如何证明你自己?”
苍翟若有似无的看了一眼内堂,不疾不徐的开口,“既然皇上和皇太后不愿查,那便由本王来查吧!看看,六皇子的肋骨到底是怎么回事!”
苍翟话一落,在场的某人神色闪了闪,隐约多了一丝焦急。
北燕皇帝沉吟片刻,却终究是没有开口应答。
苍翟俊美的眉毛一挑,嘴角扬起的弧度更加的大了几分,“怎么?皇上是怕了吗?还是成心要冤枉本王?那本王可就不依了。”
“好,让你查,看你能查出个什么名堂来!”开口的却是凤皇后,她一心认为,六皇子的伤就是苍翟所致,而苍翟此刻的表现,不过是在为他自己开月兑罢了。
北燕皇帝和皇太后脸色都变了变,不过,苍翟却是心中一喜,倒是感谢这凤皇后的话,“如此,便谢过凤皇后了。”
凤皇后丝毫都不知道,她这一句话,却是将北燕皇帝推进了更加为难的境地,他本来打算,自己出手,便可以掌握到轻重,在母后面前惩罚了苍翟的同时,也不至于让苍翟受太大的伤,他想快些将母后给敷衍过去,只是,如今,凤皇后答应了苍翟的要求,那么,他又不得不做其他的考量了。
苍翟口口声声的说要查明真相还他清白,那自然不会是空穴来风,老六肋骨被打断的事情,其中定是有什么猫腻,目光看了一眼二皇子,方才,二皇子那闪烁的目光没有逃过他的双眼,也正是因为这样,他的心中才隐隐多了一些猜想。
如果真的是他所想的那样的话,那无疑会将事情变得更加难以控制,传出去,更是会丢了他们皇室苍家的面子。
此刻,北燕皇帝心中纠结万分,不知道该如何办了。
不过,苍翟却容不得他逃避,不错,苍翟此刻是兴奋的,还不是一般的兴奋,对于这个将自己的娘亲带到北燕这狼窝,害娘亲受尽了北燕皇宫这些人陷害与冷眼的人,他一早就想好好的和他打一场了。
娘亲的忌日快到了,他也要让这个人受尽疼痛,以慰娘亲的在天之灵!
“皇上,请吧!”苍翟眸子一紧,在这之前,他已经给了安宁一个眼神,让安宁退到战局之外,想到安宁方才给他鼓励的视线,苍翟此刻血液沸腾,心中却是十分的平静。
也正是因为心中的平静,他才能更加从容的应对接下来的事情。
北燕皇帝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这小子,还真是迫不及待啊!不过,他却没有回避,和苍翟一同走到了大殿的中央。
其他人都退到了一旁,皇帝寝宫中的殿内,十分的宽敞,便是二人如何打斗,都不会受到场地的束缚。
两个男人,俊美的面容,有七分相似,各自站在大殿的一方,对峙着。
大殿之中,气氛分外的紧绷,就连皇太后的神色也是严肃得吓人,此刻,饶是她的心中也是纷乱没底的。
父子二人不知道是谁先出手,但是,二人似乎都没有让着对方的意思,苍翟自然是不必说,面前摆着的是他恨的人,他自然要全力以赴,而北燕皇帝知道,以苍翟的本事,自己若是小觑了,那自己无疑会拜得很惨,他是想过放水,但是却没有想过要败在苍翟的手下,他堂堂一国皇帝,那身份容不得他在任何人面前落败,苍翟也不是例外。
几个回合之下,北燕皇帝显然显然改变了自己最初的想法,苍翟的能耐不容小觑,但是,此刻和苍翟交手几回,他才知道,自己还是小瞧了他,心中不知道是高兴还是苦涩,亦或者是担忧,北燕皇帝也是招招凌厉,霸气外漏。
安宁的目光紧锁着在大殿中央的缠斗着的两人,论起单打独斗,对付北燕皇帝,苍翟明显是游刃有余,安宁嘴角微扬,对苍翟,她从来都有十分的自信,而反观那北燕皇帝,就不是那么乐观了。
哼,这北燕皇帝,这一次,主动送上门来,苍翟又怎会不好好的抓住机会?没有谁比她更了解苍翟的心思。
猛地,苍翟的腿风一扫,北燕皇帝差一点儿无法避开,北燕皇帝利眼看了一眼对手,这是自己的儿子啊!“小子,你的身手,超出了朕的预期。”
“那抱歉了,似乎本王不能让皇上痛快的为你的儿子报仇了。”苍翟冷哼一声,眼神一凛,他不能让北燕皇帝痛快的为他的儿子教训自己,而自己却不能放弃为娘亲教训这个可恶的男人!
脑中浮现出娘亲的身影,苍翟的招式也更加的凌厉,突得,苍翟一掌攻向北燕皇帝的左肩,北燕皇帝下意识的一避,成功的避开了苍翟的那一掌,不过,正此时,苍翟的嘴角却是勾起一抹诡谲的小,北燕皇帝见到那笑容,还没有反应过来,便看到苍翟另一手已经快要靠近他的右肩,北燕皇帝心中大叫不好,这是苍翟声东击西之计啊,他虽然意识到了,不过,却终究是晚了那么一步,苍翟每一步都算得非常精妙,又怎会留给北燕皇帝避开的机会?
“皇儿……”皇太后见势不对,立即出声叫道。
北燕皇帝避无所避,只能硬生生的挨下这一掌,身形往后退了数步,浓眉紧皱,似乎看得出他这一掌挨得不轻,连那张俊脸都微微皱了起来。
皇太后心中一怔,立即起身,冲上前去,扶着北燕皇帝,“皇儿……你怎么样?皇儿,你跟哀家回去,至于这个苍翟,哀家另外换人!”
“不会以多欺少的北燕国,倒是用起了车轮战的方法了,这……公平么?说什么不以多欺少,怕是骗小孩子的吧!”站在一旁的安宁出声,她可不能让北燕皇帝就此下去,更加不能如了皇太后的意,让另外一个人来对付苍翟,这不是明显的欺负人么?她又怎能眼睁睁的任凭别人欺负?
皇太后脸色微沉,狠狠的瞪了那个小侍卫,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他现在有苍翟避讳,等到没人庇护他了,看他能怎样。
“母后……那小侍卫说的对,用车轮战,确实是不公平的,我们北燕,又岂能丢这样的脸?”北燕紧咬着牙,安抚着皇太后,而他的目光却是落在了那小侍卫的身上。
这小侍卫严重的无畏,和苍翟如出一辙,他是越来越不相信这个他仅仅是一个小侍卫而已了。
这小侍卫到底是什么身份,他一定会查清楚。
推开皇太后,北燕皇帝站直了身体,再一次面对着苍翟,这世上,被儿子这般打的,怕就只有他一人了吧!亏他还是堂堂的北燕皇帝!
只是,苍翟怕也早就没有将他当成父亲了,在他的心里,自己仅有是身份,便是让他的娘亲伤心,将幼小的他赶出北燕的仇人吧!
想到那个雷电交加的夜晚,北燕皇帝眸子紧了紧,“继续吧!”
苍翟眸光一凛,凌厉的气势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身形敏捷的朝着北燕皇帝攻去,那气势,足以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一惊,北燕皇帝眸子一紧,方才挨了苍翟一掌,他更加不能放松了,先前他还想着放水,但是,现在,他知道,自己只有尽全力,才能够让自己保得皇帝的尊严。
大殿之内,只剩下二人的打斗声,而在外观战的每一个人,都是提着一颗心,密切的注意着二人的情况,北燕皇帝也确实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主,在方才吃过那么一次亏之后,也是受到了教训,一时之间,二人竟是不相上下。
二皇子苍焱看着打斗着的二人,在酒馆,他就已经知道苍翟的身手不凡,但是此刻,他才知道,那时的苍翟,没有用出全力,而此刻,他又用出全力了吗?这一点,苍焱不知道,但他却知道,苍翟对自己的威胁,在不断的加大。
想到苍翟方才提出的条件,苍焱神色之中又多了几分慌乱,苍焱素来是一个内敛沉稳的人,要让他感到慌乱的事情,定然是不会简单的,可是这一次,他确实是慌了,不仅仅是因为苍翟给自己造成的威胁,还因为,自己做过的事情。
想到老六在昏厥之前,看自己的眼神,苍焱的心好似被一只大手紧紧的揪了起来,甚至有些呼吸不过来,苍璘是他最好的兄弟,可到最后,他却还是利用了他,还是以这样的方式利用!
但渐渐的,他告诉自己,成大事者,不能拘泥太多,六弟显然已经知道了真相,而他的选择也是替自己掩饰,将罪责都全数加注在苍翟的身上。
不错,老六的肋骨确实不是苍翟打断的,正是因为老六的伤势不轻不重的,他才不得不动手,他相信过了这一关,他再跟老六赔罪,定能够得到他的原谅,老六素来都依赖自己,不会怪他的。
他知道,要让父皇责难苍翟,他必须得让六弟的伤势更严重,这样的话,苍翟逃月兑责难的机会又小了些,不过,他却没有料到,事情这样发展下来,似乎有些超出他的控制了,若是苍翟真的赢了父皇,那么,苍翟一查,说不定真的会查到他的身上,而自己……
想到此,苍焱原本就有些慌乱的心,更加的不平静了,脑中只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不能让苍翟赢,不能让苍翟有机会查!
眸子一紧,原本内敛的眸中,多了一丝阴狠,手腕儿一翻,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颗小小的碎银,他已经做好了决定,知道该怎么做,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
苍翟啊苍翟,别怪我,怪只怪父皇对你的那一分维护,怪只怪你的身上终究是流着北燕皇室的血脉,怪只怪你不好好的接受处罚,反而还要提出那么一个条件!
这一切的一切,已经足以让你成为我的眼中钉了,眼中钉不拔去,迟早都会是一个祸害!
眼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光芒,苍焱看着大殿中央已经明显处于上风的苍翟,很开便找准了目标,正要有所动作,他手中的碎银还没有来得及被他打出去,一只收便覆盖在了他的袖口之上,那手不大,虽然透着一丝黝黑,但看起来却是非常的纤细,若是撇开那颜色,倒是像极了女子的纤纤玉手。
苍焱猛地意识到什么,顺着那之手,目光渐渐往上,赫然对上了一双似笑非笑的双眸,苍焱心中一怔,是他!那个小侍卫!
安宁瞥了一眼大殿中的战局,见北燕皇帝好几次在苍翟的手下吃了亏,就连嘴角,也因为吃了苍翟一拳而隐隐泛出血迹,她几乎已经看到了结果,那边已经让安宁放下心来。
而现在,安宁的注意力立即转移到了这二皇子苍焱的身上,方才她留意着战局的同时,也是在注意着其他人的动作,她的存在,就是要让苍翟无后顾之忧,不是吗?二皇子的举动正好一丝不差的落进了她的眼里。
挑眉对上他的双眸,似笑非笑,“二皇子殿下,你这是干什么?做贼心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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