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的出现,让苍焱久久无法回神,无数次在她的脸上看到过如此淡雅的笑容,可是,每一次,都好似有人会吃亏,吃亏的人不是别人,就是自己!
苍焱坐在骏马之上,看着安宁,眸子不由得紧了紧,想着怀里的那一块碎银,眼底一抹异样一闪而过,安宁,这个女子,对自己,她似乎永远都是这样的眼神,淡然,不屑,亦或者是态度冰冷,而只有面对苍翟的时候,她才是那般的温婉多情。浪客中文网
真是让她嫉妒啊,该死的嫉妒!
苍焱知道,这个时候,想着嫉妒是没有用的,他现在迫切想要弄清楚的是苍翟的情况,安宁从皇宫之中出来,那么是不是代表着,苍翟此刻也是在皇宫之中?
对于这一点,苍焱十分不愿意看到这个情况,如果苍翟在,那么事情就变得棘手极了。
“抱歉了,苍焱听闻父皇殡天的事情,心里才焦急了,所以口无遮拦了一些,还请宸王妃莫要放在心上,吓到了宸王妃,还希望宸王妃多多包涵。”苍焱敛眉,刻意忽视掉心中的嫉妒,小心谨慎的开口。
安宁挑眉,“我自然是没有什么,不过,二皇子殿下进宫这么兴师动众的,难免会让人误会二皇子殿下别有用心吧?”
在安宁意有所指的道,看到苍焱的脸色僵了僵,继续说道,“安宁倒是听说,没有皇上传召,私自带家臣进宫,当以谋逆论处,苍寂将军,你是当朝元老了,你应该知道这规矩吧,不知道安宁的这个听说,是否有根据?”
一袭戎装的苍寂,一直跟在安宁的身旁,听到安宁的问话,立即开口附和道,“太子妃说的不错,别说是私带家臣进宫,就是没有皇上传召,私自进宫,也是要获罪的。”苍寂说罢,目光却是转向了骏马之上的苍焱,朗声道,“二皇子殿下,曾经的宸王妃,现在该是太子妃了,太子登基之后,称呼或许又会有所变化,不过,现在二皇子殿下该唤太子妃是没有错的。”
苍寂对二皇子苍焱方才的称呼,故意纠正道,话落,苍焱的脸色果然是怔了怔,一抹不悦在他的眼底迅速的凝聚。
太子妃?这三个字不断的提醒着他苍翟是父皇指定的皇位继承人的事实,每想起一次,苍焱的心里就万分不是滋味儿,但是,想到什么,苍焱还是不得不开口,“是苍焱方才疏忽了,太子妃殿下,苍焱进宫本无他意,只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是苍焱能够帮得上忙的,父皇昨日交代了,让苍焱辅佐三弟,苍焱不敢有所怠慢,所以……”
苍焱心中带着些微的试探,故意提及苍翟,就是想看看,能否探知他是否在皇宫之中。
聪明如安宁,自然是看得出他的意图,眼底划过一抹诡谲,“二皇子殿下有心了,二皇子殿下既然有心帮忙,那便请吧!”
“太子妃殿下……”
安宁话一落,苍寂立即开口道,让二皇子苍焱进宫?二皇子苍焱今日带了这么多家臣,明显就是不安好心,若不是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苍焱造反,他苍寂就要将他拿下了,太子妃还让二皇子进宫?
皇上刚殡天,万一出了什么乱子,又该如何是好?
苍焱心中一喜,不过,仔细一想,安宁又怎会让他带着这些人进宫?
果然,安宁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苍寂将军,贤亲王一片孝心,我们理应成全,苍翟已经让人在宫中给皇上设灵堂,二皇子殿下,怎么着也该是要去祭拜的,不过,二皇子殿下,你祭拜无可厚非,你身后的这些人……”
苍焱眉心一皱,暗自咬了咬牙,扯出一抹笑容,“他们自然不会进宫!”
刚才安宁的话,说得再明显不过了,他是没有被宣召的,若是真的带了这些人进宫,那么,就无疑是坐实了他谋逆的罪名了,这是他怎么也不会容许发生的事情。
安宁眉毛微挑,满意的点头,“如此,那二皇子殿下,请吧!苍寂将军,劳烦让你手下的御林军注意了,可不要误伤了二皇子殿下才好。”
安宁意有所指,目光不着痕迹的扫过苍焱,果然看到他眼底隐隐有一抹异色一闪而过,嘴角勾起的笑意越发的浓郁,暗自在心中冷哼一声,苍焱啊苍焱,现在心里怕是在为难了吧!
为难吗?她要的就是他的为难!
为难吗?苍焱此刻,心中确实在为难。
安宁说了什么?御林军在皇宫里面?心中微怔,也对,父皇在世之时,御林军一直交由无敌大将军苍寂统帅,看到苍寂在安宁的身旁,跟着安宁一起出来,他就应该明白的啊!御林军已经在皇宫之中埋伏好了吗?那么若方才自己真的率领着这些人进了皇宫,那么……此刻怕是已经身首异处了吧!
想到此,苍焱的心中一阵后怕,对上安宁的视线,苍焱察觉到那眼底丝毫都没有隐藏的诡谲,心中微怔,脑中有许多东西,瞬间豁然开朗了起来,安宁她是故意的,她是故意透露这些消息让他知道,现在皇宫之中,可能到处都是在御林军,那么他一旦一个人进去了,无疑就是落入了他们的掌控之中了啊!
现在该怎么办?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了!
若是不进去的话,怕也由不得他了!
“二皇子殿下,方才还那般急,现在为何又不忙了,你倒是快下马呀。”安宁催促道,嘴角依旧是那淡雅无波的笑意,好似在看着苍焱的好戏,隐约之间,还夹杂着些微的挑衅,“怎么,二皇子是不敢了吗?”
话落,苍焱神色一怔,不敢?苍焱心中虽然为难,但是,要他在安宁的面前承认他自己不敢,那是不是就证明他怕了皇宫之中的苍翟了?
这一句话似乎是点燃了苍焱内心中的火焰,苍焱立即翻身下马,朝着安宁走去,“太子妃,请!”
安宁暗地里挑眉,果然是经不起激吗?随即温婉的朝他微笑着点头,朝着皇宫内走去……
赤骥也是跟着下马,和他们一起进了皇宫……
北燕皇帝的寝宫内,不过是一个时辰,寝宫内就已经搭建好了灵堂,北燕皇帝的尸体,早已经化为骨灰,将永远伴随着昭阳长公主的坟墓,灵堂内,棺材里面装着的,不过是北燕皇帝的龙袍,以及他平日里喜爱的一些物件而已。
灵堂内,宫女太监跪了一地。
苍翟站在棺材侧,一袭素衣的他,面容尤其平静,但是,内心却依旧平静不下来,在皇陵的那一场大火以及北燕皇帝的决然,始终在他的脑海挥之不去。
安宁走进灵堂,看到的便是苍翟紧皱着的眉峰,心中微怔,亦是跟着眉心微蹙,大步走上前,和苍翟站在一起,北燕皇帝的举动,怕是终究在苍翟的心中投下了一颗遗憾的种子,安宁知道,苍翟或许不是因为北燕皇帝而同情,他的遗憾是给昭阳长公主的。
昭阳长公主是爱着北燕皇帝的,又怎忍心看着北燕皇帝那般凄惨?而苍翟,是为了娘亲的不忍而不忍。
心中叹息了一口气,安宁握住了苍翟的手,而跟着安宁一起进了灵堂的二皇子苍焱,在看到苍翟之时,苍焱的眸光明显紧了紧,看到安宁自然而然的朝着苍翟走近,他的心里更是激起一片翻腾,不悦与嫉妒,漫无边际的弥散开来,不过,在刹那间对上苍翟视线之时,苍焱却是敛下了心中的情绪,他明白,这个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在苍翟的掌控之中,他便是有丁点儿的不是,被苍翟抓住了把柄,都会当成除掉他的借口,所以,在这皇宫之中,他必须小心翼翼,才能保得太平。
心中有了自己的盘算,苍焱不容许自己有分毫的差错。
砰地一声,苍焱跪在地上,看着那灵柩,顿时大哭出声,“父皇,儿臣……儿臣来晚了,儿臣没有来得及送父皇一程,儿臣……”
苍焱几乎是泣不成声,朝着灵柩重重的磕头,似乎真的是悲切万分,可是,没有谁比安宁和苍翟更加知道苍焱的虚伪,看着他如此忘我的演戏,二人的眉心都不由得皱了皱,随即眼底不约而同的闪过些微的讽刺,好一个苍焱啊,明明有着造反的心思,却还能表现得如此忠孝的模样。
忠孝么?安宁微微敛眉,一抹精光在眼底一闪而过,再次抬眼之时,安宁的脸上多了几分因为感动而突生的凝重,朗声开口道,“殿下,二皇子殿下对皇上孝心可嘉,足以感天动地,饶是宁儿也为之动容,宁儿觉得,倒不如成全二皇子殿下,让他在此替皇上守灵,不知殿下觉得宁儿的这个提议可好?”
苍翟眉毛一挑,宁儿在盘算着什么,他有如何能看不出来?苍焱的野心勃勃,若是让其在外面,随时都要防备着他的那些个小动作,倒还不如将他给软禁了,束缚着他的手脚,让他无从动弹。
而这灵堂,无疑是一个很好的软地点,皇上灵堂,自然要重兵把守,而苍焱在这把守之中,表面上看似守灵,实则完全在他们的掌控之中,苍翟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宁儿啊宁儿,心思总是这般细腻,连他也不得不佩服。
敛眉,苍翟的眸光不着痕迹的扫过苍焱,明显察觉到原本还恸哭着的苍焱,在神色之间流露出了些微的异样,苍焱不笨,他也该明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如今看来,他们也不过是心照不宣罢了,不过,他倒是想要看看,这个苍焱明知道这是一个牢笼,他还会不会主动的往里面钻。
“这提议倒是不错,不过,就要看二皇子愿不愿意替皇上守灵了。”苍翟意有所指的开口,话落,果然看到苍焱的身体怔了怔,苍翟眸子一紧,看苍焱的眼神,越发的冰冷。
二皇子苍焱心中的怒意沸腾着,可是,此时此刻他却不敢表现出来,方才进了皇宫的一路上,他看到了无数的御林军把守,现在的皇宫,明显就是一个铁笼子了啊,让他守灵吗?实际上是要软禁他吧!
好一个苍翟!不,好一个安宁才对!
她总能这样,将人逼得没有选择的余地,就像方才在宫门口那样,他还能有什么选择呢?因为被逼迫,心中浓烈的不悦交织着,可是,苍焱发现,对于安宁,他却怎么也恨不起来,反倒是激起了他更多潜在的征服**,想要得到她的心也更加的强烈。
不着痕迹的扫过安宁微微泛起笑容的美丽脸庞,生了孩子的安宁,浑身散发着的女人气息,似乎又浓烈了些许,上次小郡主满月,他便已经留意到了,却因为一连串发生的事情,而没有好好的欣赏,现在发现,却是该死的迷人。
“苍焱!”苍翟猛然怒喝出声,眼底一道凌厉的光芒激射而出,敏锐如苍翟,又如何会察觉不到?苍焱眼底的情绪,虽然苍焱极力掩饰,但却依旧没有逃过苍翟的双眼,好一个苍焱,他的女人也想觊觎吗?
怒气正要发作,苍焱却猛地意识到什么,神色微闪,重重的朝着苍翟磕下一个头,“替父皇守灵,苍焱自然是愿意,不过,苍焱恳请太子殿下,早日登基,国不能一日无主,这一定也是父皇希望的!”
苍翟利眼一眯,眼底的愤怒没有消失,但却蒙上了一层讽刺的光晕,好一个苍焱,倒还真是知道如何随机应变,只是……
“你们都退下,我和二皇子殿下,有些事情需要好好商量商量!”苍翟清朗的声音在灵堂之内响起,隐隐带着不容人忽视的威严。
在场的宫女太监不敢违背太子殿下的意思,立即退了下去,安宁看了一眼苍翟,明显感受到了他身上散发的危险之意,微微一挑眉,看了苍焱一眼,随即给苍寂和刚进了灵堂不久的赤骥使了个眼色,三人一同走出了灵堂。
灵堂内,独独剩下苍翟,以及跪在地上的二皇子苍焱。
苍翟大步走到苍焱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神色凝重的苍焱,从他的神色之间,苍翟明显感觉到了他的害怕,怕了吗?
苍翟蹲子,大掌落在苍焱的肩膀之上,嘴角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诡谲,“二皇子能够替皇上守灵,实在是太好不过了,二皇子也说的不错,国不能一日无主,我是该早日登基,不过……”
苍翟话说到此,却是顿了顿,眸光微转,刻意压低了声音,继续缓缓开口,“苍焱,你真的愿意看到我登上皇位吗?你不是肖想着皇位吗?我占了你的位置,你是不是想杀了我而后快?”
苍焱心中一怔,神色更是慌乱,俊朗的脸上甚至冒出一丝薄汗,苍翟的声音在他听来,就好似鬼魅一般,让他感觉到浑身泛出一阵凉意,忙不跌的摇头,“不,苍焱不敢觊觎不是自己的东西!”
“哦?是吗?”苍翟猛然拔高了语调,不敢觊觎不是自己的东西?眼底激射出一道厉光,低声在苍焱的面前喝道,几乎是咬牙切齿,“那你方才看着宁儿,你在想些什么?”
轰的一声,苍焱脑袋顿时只觉一片空白,回过神来的他,猛地抬头,对上苍翟那满含愤怒的眸子,心中咯噔一下,忙着先开口辩解,但是,心中的不甘与嫉妒却促使着他说出了另外一番话。
“我想着,为什么她会是你的妻子?为什么你便这般幸运,江山,美人,坐拥在怀?为什么那个人不是我苍焱!”苍焱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道。
啪的一声,苍焱刚说完,灵堂中便响起一声巨响,苍翟高扬着手,一巴掌打下去,丝毫也没有怜惜,十分的力道,甚至让苍焱的脸被打偏,除了脸颊之上赫然印着的五指印之外,嘴角亦是渗出一丝鲜血。
苍翟怒不可遏,眼中的火焰急速的燃烧着,浑身散发着的危险之意,弥漫了整个灵堂,苍翟看着苍焱,眼中火热,眸光却是冰冷,“知道为什么那个人不是你苍焱吗?”
苍焱微怔,眉心紧紧的皱着,“因为他先遇到的人不是我!”
苍翟不过是占了先机罢了,如果是自己先遇到安宁,那么,她看上的人一定会是他苍焱,他有这个自信。
只是,他的话却引来了苍翟的一声满含讽刺的笑,“苍焱啊苍焱,你以为你就真的入得了宁儿的眼么?她会看上你?你未免也太高看你自己了。”
苍翟的讽刺,更是激起了苍焱心中的沸腾,“苍翟,你以为你是谁!”
“我以为,我是宁儿的丈夫,被宁儿深爱着的人,宁儿名正言顺的拥有者,你苍焱……满心嫉妒的人!不是吗?”苍翟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了些许,除了讽刺,还夹杂着些微炫耀与得逞,苍焱嫉妒他吗?嫉妒他即将继承皇位,又有佳人相伴!既然他嫉妒,那么,他就让他嫉个够!别忘了,嫉妒能够啃噬一个人的心。
苍焱的脸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白,狠狠的瞪着苍翟,那眼神,似乎是要将他碎尸万段,不过,此刻苍焱越是愤恨,苍翟的心中就越是畅快,记起当年苍焱等人对他的欺辱,苍翟深邃的眸子中,凝聚起一抹暗色,更加恣意的欣赏着苍焱的狼狈与不甘。
“怎么?恨吗?”苍翟挑眉,“方才你不还催促着我快些登基吗?当真是一个好臣子,苍焱,你放心,很快,我便要登基为帝,这辈子,你注定被我苍翟,踩在脚下,永无翻身之日!你可相信?”
苍焱紧握着拳头,相信吗?苍焱他自然是不会相信的!便是现在,哪怕是刚才催促苍翟登基为帝,都只是权宜之计,他的目光依旧在那璀璨的皇位之上,“苍翟,有本事,咱们公平竞争!”
既然已经被苍翟看穿了心思,苍焱也不再隐瞒,他要和苍翟竞争,竞争皇位,也竞争安宁,他倒是要看看,谁会是最终的胜利者。
“公平?”苍翟好似听了天大笑话一般,冷哼一声,“公平吗?谁给你公平?苍焱啊苍焱,你未免太天真了些,你觉得我会给一个敌人公平吗?给了你公平,不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了吗?这等事,便是一个有脑子的,都不会做。”
即便是自己给了他公平又如何?苍焱以为他就可以如愿以偿吗?眼底划过一抹浓烈的不屑。
苍翟的嘲讽声灵堂之中回荡,苍焱的脸色也是越发的难看,紧握着双手,眼底烧红了怒火,但是,他的心里却是有些自嘲,向苍翟要公平,这明显是不可能的事情,想到什么,苍焱敛了敛眉,再次抬眼之时,苍焱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苍翟,你别忘了父皇下的旨意,父皇指明了要我当贤亲王,昨日,那么多人都看着,你若是想对我怎样,即便是你登上帝位,也会有无数的难听的声音,呵呵……苍翟,你是聪明人,我想你应该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现在,他们二人已经开诚布公了,他现在最担心的事情,是苍翟利用权力地位,对他不利。
此话一出,苍翟却是挑了挑眉,淡淡的一笑,“我是聪明人,所以,你放心,我暂时还不会杀你,不过……”
苍翟话说到此,眼底激射出一道凌厉的光芒,没有杀意,但是,那是比杀意还要浓烈的狠意,手腕儿翻转,不知何时,苍翟的手中已经多了一把凌厉的匕首,利落的一挥,那凌厉的刀锋,发出的寒光让苍焱心中一怔,几乎是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身体的某处便是一痛,眼前一片血光。
“啊……”凄惨的痛呼声响彻整个灵堂,顿时,平添了几分诡异,苍焱猛地蒙住了左眼,却不敢真的去碰,整张脸因为剧烈的疼痛而扭曲着,口中不断喃喃,“我的眼……我的眼……我的眼啊……”
不错,苍翟方才的那一刀,准确无误的划过了苍焱的左眼,这便是造成了苍焱疯狂痛呼的原因。
“苍翟……苍翟……你……你这恶魔!”苍焱凌厉的指控着,无法接受眼前的这个事实,左眼看不见了,一片鲜红!
苍翟只是淡淡的一笑,恶魔吗?恶魔又如何?他苍翟对待敌人,从来都不会手软,为了护着他心爱的人,他不介意当一个恶魔!
“苍焱,这一刀,是你方才乱看乱想的代价,是为了让你记住,我的女人是不容人觊觎的,我之所以留下你另外一只眼,是要让你亲眼看着我登上你追求了这么多年的皇位,我要让你看着,我如何将你踩在脚下,如何将你们北燕,将你们苍家,掌控在我的手上!”苍翟一字一句的宣告,每一字每一句都带着十足的力道,敲打在苍焱的心上。
苍翟看着苍焱近乎狰狞的表情,对上那仅剩下的满含恨意与不甘的眼睛,扯了扯嘴角,“贤亲王是吗?我倒是要奉劝你一句,以后,可要管住你的这一只眼睛,别让他乱看什么,管住你的脑袋,别让他乱想什么,不然……难保哪一天,你的这只眼……或者是你的这颗脑袋,就不在你的身上了。”
苍翟把玩着手中的匕首,当真就如那地狱走出来的修罗,一举一动,散发着的骇人气息,让苍焱心中禁不住泛出丝丝恐惧,但除却恐惧,他更多的是恨与不甘,此刻,他是深切的感受到了,被人踩在脚下的无奈与悲痛。
他讨厌这种感觉,极其的讨厌!
“未来的贤亲王,好自为之!”苍翟将手中的匕首随意一抛,砰地一声,那匕首落在地上,伴随着苍翟朝外走去的脚步声,在灵堂之中回荡。
“啊……”苍焱痛苦的呼喊呜咽着,整个人跪在地上,脸颊上一行血泪,蔓延而下,胸中积淀着无数的情绪,好自为之?他现在这般模样,如何好自为之?
可是,此时此刻,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苍翟啊苍翟,你真是我苍焱的克星!不,他不要这样被苍翟踩在脚下,苍焱努力的睁着另外一只眼睛,想着方才苍翟的话,他要让自己看着他如何登上帝位么?那么,他也要看着他,如何从高处落下!他要让他看在自己如何被他踩在脚下吗?那么,他也要看着他,有一天被自己踩在脚下!
这辈子,他苍焱便和苍翟为死敌,不死不休!
“二皇子苍焱因皇上殡天,痛失左眼,为感其精神,本太子决定听二皇子的提议,即日登基,了却先帝遗愿,拟赐封二皇子苍焱为贤亲王,赐‘独眼’二字,以彰其孝悌,二皇子自愿为先帝守灵,从即日起,加强灵堂守卫,务必保护好二皇子的安危。”苍翟的声音在门外传来,威仪凛然。
一字一句,在苍焱听来,却是极其的讽刺与屈辱。
“独眼”?他怕是要成为这北燕国的笑柄了啊!独眼亲王?苍翟,你还真是知道该如何侮辱一个人,知道如何将一个人狠狠的踩在脚下!
苍焱知道,自己名为守灵,怕是已经沦为苍翟的阶下囚了,看来,他便是想做什么手脚,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这不是安宁想要的吗?
想到安宁,苍焱的手紧紧的握着,心中似乎是在下着什么决心!
两日之后,天朗气清,皇宫天坛,所有的御林军列成一排排,所有的朝中官员,皆是穿着朝服,恭候红绸的两侧,各个屏气凝神,皆是敛眉垂首。
皇上于两日之前驾崩,今日,是新皇登基的日子,原来的宸王苍翟即将为皇上,虽然许多大臣心里都没有底,但是,他们却是不敢对此事多说什么。
如今的皇室,六皇子离开,和皇室再无瓜葛,五皇子于天牢关押着,据说这些时日,都是疯疯癫癫的,口中胡乱的念叨着“北燕将亡”诸如此类的话。
他们都没有忘记,先帝于死的前一天所下的旨意,今日是新皇帝登基的日子,同样也是五皇子苍澜在午门斩首示众的日子。
而二皇子苍焱,且不说皇上已经确定了二皇子苍焱贤亲王的位置,就只是说前日在先帝灵堂内,莫名瞎了左眼,一个瞎了左眼的人,如何能够成为他们北燕国的皇帝?
四皇子就更不用说了,他明显就是支持苍翟登基为帝的,现下,整个北燕国,倒只有苍翟一人,最具资格继承帝位了。
想到苍翟的身世,即便是皇上已经确立了他为继承人,他们的心里终究还是有些介意苍翟的血统,一个流着东秦国皇室血脉的人,要统治整个北燕国的天下,若是太后娘娘没有因为先帝的死而大病不起的话,此刻怕是会第一个站在这里来反对苍翟登基吧!
“新皇驾到!”
官员们正想着,一声高呼传来,众官员根本就来不及瞻仰新帝的风姿,便立即跪在地上,垂首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苍翟在宫人们的簇拥下,朝着那一座金灿灿的皇位走去,安宁跟在苍翟的身后,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二人在众人的恭迎声中,走到了那一个高位之前。
苍翟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一片,利眼微眯着,他将北燕掌控在手上了吗?苍翟的目光转移到苍焱的位置,此刻,他的左眼被蒙着,但右眼,却明显昭示着他此刻的不甘。
不甘吗?他想,或许这些跪着的官员当中,很多人都有些不甘吧!毕竟,他有一半东秦国皇室的血液。
几百年来,北燕国在四国之中,都是绝对的强大,这也让北燕人,更加有不可一世的优越感,在他们的眼里,或许其他三国的血统,都不如他们北燕来得高贵纯正,他们又怎会甘心被一个他们认为的低贱之人统治呢?
苍翟的眼里划过一抹讽刺,不甘吗?
苍翟的目光在众人的身上一扫而过,身上散发着睥睨天下的气势,“众卿平身!”
众人起身,这才抬眼看向坐在皇位之上的男人,平日里的宸王苍翟,气势便已经十分凌人,今日穿上龙袍的他,更是英伟得让人不可逼视,就好似天上的神祗一般,龙袍加身,帝王的贵气彰显无遗,便是那一眼望去,谁也不敢对他有半分不服。
在场的老官员都知道当年发生的事情,三皇子被皇上亲自驱逐出北燕国,在当年还算是轰动一时,可是,谁又能够想到,当年那个被驱逐出国的小男孩,今日会站在这样的高度?
苍焱看着那一抹身影,心中的嫉妒更是无法掩饰。
“朕今日登基为帝,先帝尚在丧期,典礼不宜大肆操办,朕已经向东秦国,西陵国,南诏国的皇室发出了邀请,等到各国使臣到了,再一起庆贺盛典,不过今日该有的程序却不能少!”苍翟朗声开口,锐利的目光幽幽的落在众人的身上,话说到此,视线转向安宁,脸上绽放出一抹宠溺的笑意,在众人的期待中,再次开口,“朕初登基,第一件事情,便是要册封皇后,安氏宁儿,为朕之妻,又为朕诞下爱女,贤良淑德,秀外慧中,今日朕便册封其为皇后,执掌封印,母仪天下!”
苍翟的声音在广场上回荡,话落,太监将准备好的封印,送到了安宁的面前,安宁跪地,在众人的目光之中,双手接过封印,嘴角微扬,“谢皇上恩典!”
封印在手,安宁便已经是名符其实的北燕皇后,在场的官员皆是跪在地上,齐声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苍翟走到安宁的面前,伸手亲自将她扶起来,安宁抬眼对上他的双眸,二人视线相交,情谊流转,无论是什么样的地位,什么样的身份,他们二人注定一生彼此追随。
安宁习惯性的将自己的手交到苍翟的手中,对着跪了一地的官员,缓缓开口,温婉悦耳的声音流泻而出,“各位请起,承蒙皇上垂怜,安宁居于后位,必当为皇上分忧解劳!”
“皇后娘娘贤德,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一时之间,众人的高呼声不绝于耳。
“好了,大家都散了吧!”苍翟挥了挥手,似乎不愿多在这里停留,想到什么,苍翟敛了敛眉,遮住一闪而过的精光,“贤亲王请等片刻。”
众人皆是一愣,看向那个站在首位,一眼被蒙着的贤亲王苍焱,眸光闪了闪,皆是满脸好奇,皇上独独留下贤亲王又是为何?
苍焱皱眉,在苍翟叫出他的名字的时候,他的心里就已经浮出一丝不好的预感,苍翟他要干什么?
苍翟没有让大家疑惑太久,仅仅是片刻之后,便开口道,“先帝生前,下令于今日处斩五皇子苍澜于午门,贤亲王作为兄弟,跟着朕一起,去送送他吧!”
话落,在场的官员莫不吃惊,皇上今日竟然要去午门看苍澜斩首?还要带上贤亲王?!
此刻,苍焱心里却是满心的愤怒,苍焱让他去看苍澜被斩是怀着什么目的,他有如何能不知道?
想到前日苍翟在父皇灵堂里面对他说过的话,心中更是愤恨至极,脸色也是越发的难看了几分。
不错,苍翟让苍焱去看苍澜斩首,就是想要让他留下来的这只眼睛,物尽其用!
“来人,替贤亲王准备一顶轿子,跟在朕的步辇后面便可!”苍淡淡的吩咐了一句,随即便拉着安宁,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在宫人的簇拥之下,缓步离开……
苍焱看着苍翟和安宁的背影,手下意识的紧握成拳,似乎是在想象着苍翟在他的手心中一样,若是苍翟在他的手心,他定要让他粉身碎骨!
“贤亲王,请!”有宫人的声音猛然苍焱的耳边提醒道。
苍焱一怔,狠狠的瞪了那宫人一眼,那宫人猝不及防的对上苍焱的眼睛,顿时吓得惊慌失措的后退了几步,重重的摔在地上,贤亲王的眼睛……好可怕!
这反应更是刺激到了苍焱,心中禁不住低咒,该死的!他当真是如此可怕了吗?这两天,不止一个人被他吓得这般惊恐了。
锐利的目光扫了一眼那个宫人,一甩衣袖,大步朝着那顶轿子走去……
心中纠缠着凌厉的恨意,都是苍翟,他现在的一切都是拜苍翟所赐!
不过,此刻,他倒是有些不愿去午门,苍澜斩首的消息,早在三天前就昌都城流传了开来,想必今天一定许多人都会去凑热闹,若是他出现,势必会引来不少人的注意,以往,他苍焱从来都不会惧怕谁的目光,可是,现在他却……
他不得不承认,他讨厌看到那些人因为他的眼睛而流露出来的惊恐,害怕,以及同情……
他苍焱,从小就是高高在上的,理应得到别人的瞻仰,不是吗?可是……今日,他又如何能够逃得掉?!
苍翟是想羞辱他,彻底的羞辱他啊!
皇上的步辇出了皇宫,一行队伍,声势浩大,甚至有苍寂带领的御林军开道护卫,步辇之上,安宁和苍翟十指相扣的坐在上面,今日新帝登基,虽然没有安排游行庆贺,但大街小巷的百姓们都张贴了喜庆的贴画,以示庆贺。
百姓们看到新皇的步辇,皆是夹道欢迎,高唱着“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如浪潮一样,一阵高过一阵。
安宁看着百姓们的热情,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在苍翟的耳边缓缓开口,“百姓,无论是哪里的百姓都是一样淳朴,他们就跟我们东秦国的百姓一样,不一样的,是那些自以为高人一等的贵族罢了。”
苍翟淡笑着点头,想到什么,握着安宁的手紧了紧,“宁儿,你可想念东秦国了?”
“是有些想念,云锦表哥和韶华郡主以及他们的孩子不知道可好?还有苏琴,天裔……”安宁连笑容之中都好似带着思念,一个一个的数着名字,可刚说到此,却感觉到苍翟握着他的手紧了紧,安宁意识到什么,嘴角的弧度顿时大了几分,立即改口道,“南宫将军,还有好久没吃糖火烧了,宁儿也想念得紧。”
情不自禁的将头靠在苍翟的肩膀,心中暗道:这个苍翟,现在还吃天裔哥哥的醋么?还真是……可爱得紧!
安宁正如是想着,便看到苍翟的脸瞬间放大,下一瞬,便感受到双唇被吻住,耳边“万岁千岁”的高呼声,顿时变成了一阵阵的抽气声……安宁心中亦是一惊,苍翟他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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