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兀的声音,在安静的大殿之中,显得异常的惹人注目,几乎是所有人,都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瞥见一个长相清秀的小尼姑,皆是微微皱了皱眉。
方才该就是她唤的皇上吧!可是,这个时候,她唤皇上意欲为何?
让他们觉得怪异的,不仅仅是她这一声呼唤,最重要的是此刻,她看着皇上的眼神,迷恋,深情,专注……
而念儿的眼中好似只有苍翟一般,其他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的注意力之外,等到苍翟也看向了她,念儿不由得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人也跟着上前一步,“皇上,我终于见到你了。”
苍翟皱眉,心中浮出一股明显的不悦,单是这个女人看他的眼神,他都觉得反感,“你是谁?”
念儿身体一怔,皱了皱眉,她是谁?他不认得她?猛然意识到自己此刻是易容成了小尼姑华清的模样,他不认识自己,也是正常的啊!如是想着,念儿的心中便豁然开朗了起来,正要告诉他自己到底是谁,却听到身后一个声音传来……
“华清,不得对皇上无礼,还不快跪下赔罪!”詹楚楚厉声喝道,在念儿开口之前,阻止了她,心中亦是忐忑,她虽然满意念儿在看到苍翟之后的反应,这和她料想的一样,苍翟这样的男人,本就容易让女人着迷,再加上自己这些天所灌输给念儿的东西,在念儿的意识里,她本就是爱着苍翟的,此时一见,念儿果然是一眼就迷上了苍翟了啊!
这正是詹楚楚想要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苍翟对安宁的感情,她亦是看得出来,苍翟的狠辣果决,她也是见到过的,这个男人,断然不能将他激怒了,若是激怒,便是自取毁灭,今日她的目的,就是让念儿见到苍翟,然后更加相信她对她说的那些“事实”,而至于苍翟……詹楚楚表面上不留痕迹,但心底却是划过一抹阴冷,苍翟和安宁的感情深厚么?哼,便是再深厚又如何,她就不信,找不出丝毫破绽。
念儿如今是她手中的一张王牌,这张牌,她一定要用好了,不然,就真的可惜了。
詹楚楚突然跳出来的提醒,让念儿皱了皱眉,猛然意识到自己此刻所处的场合,眷恋的看了一眼苍翟,但是,心中想要和心爱之人相认的**,却是异常的浓烈。
“皇……”念儿有些不甘心,顾不得詹楚楚对她的提醒,执意再次唤道,不过,这一次,没有激怒苍翟,倒是激怒了詹楚楚了。
詹楚楚眸子一凛,她没有想到,这个念儿竟这般不济事,当真是如此对苍翟着迷么?哼,便是着迷,也休想误了她的大事,扬起手,猛地一巴掌打在念儿的脸上,火辣辣的痛,让念儿在片刻之间忘却了她原本想要做的事情,呆愣的看着詹楚楚,詹楚楚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再次厉声喝道,“你不要命了吗?皇上面前,你一个小小的尼姑,休得无礼!”
詹楚楚是在告诉她,在这样的场合,她必须先隐忍!
念儿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不再敢去看苍翟,就怕泄露了太多的情绪,猛地跪在地上,“华清知错,请皇上恕罪。”
念儿的道歉,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苍翟的身上,此时,苍翟面色阴沉,眸光深邃,浑身散发出来的威严,让人连莫名的为之震慑,就连寺院的主持也不得不承认,他们的新皇帝是一个天生的王者,那份帝王的霸气,甚至比起先帝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皇上,华清这丫头,脑子一直都有些不经事,还请皇上莫要计较她的无礼。”詹楚楚亦是跪在地上,为念儿求情,心中隐隐有些忐忑。
苍翟利眼微眯着,视线淡淡的扫过那名名唤华清的小尼姑,最后落在替她求情的这个尼姑身上,方才的那一切,苍翟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这中年尼姑,似乎有些太过激动了,让人不得不怀疑啊。
“皇后娘娘驾到!”
正在思索之间,却听得外面传来一声通报,苍翟先是皱了皱眉,宁儿?她不是在皇宫里么?怎么到这里来了?脑中虽然如是想着,但心里却是雀跃起来,人也几乎是下意识的大步朝着殿外走去,似乎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那一抹身影,这几日在这寺院之中,可是让他想极了宁儿啊!
苍翟的举动,让有些人不由得皱了皱眉,此时,大殿中的所有僧人以及尼姑都顺着新皇的身影而去,在他们的视线当中,新皇一改方才的面容阴沉,好似变了一个人一般,一脸温柔的迎上了一个绝子。
女子一身素雅,却不失华贵,白衣裹身,一出现,却要比姹紫嫣红还要迷人眼,让人禁不住感叹,这女子的迷人气质。
皇后娘娘?这便是让新皇帝当宝贝一般疼着的皇后娘娘吗?比起其他的女子,果然是出众许多,不仅仅是那张美丽无双的容颜,眉宇之间的的那份优雅内敛,亦不是常人能够拥有的,举手投足之间的风范,更是有着说不出的迷人风情,难怪此刻皇上的眼里,就好似只有皇后娘娘的存在,半分注意力也没有分给他人。
安宁温婉的笑着,让人一眼看去,觉得亲切,但却隐约有淡淡的疏离,让人突生敬畏。
无论是在场这些红尘俗世之外的僧人,还是这些尼姑,大部分心中都有一个想法,这样的女子为皇后,当真是再合适不过了,不仅如此,此刻,和他们的新皇站在一起,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不过,有人却是觉得无论是苍翟这般眼中独有安宁一人的举动,还是二人站在一起的画面,都是分外的刺眼,那人,可不就是念儿和她的娘亲詹楚楚吗?
詹楚楚看到安宁不悦,是因为她对安宁的嫉恨,此刻安宁被丈夫这般呵护着,又怎能不刺痛她的双眼呢?可怜她的倾城……脑中浮现出在乱葬岗上看到倾城尸体是的画面,詹楚楚眸子紧了紧,又想到自己的这一辈子,可笑……她爱的翔哥,被人所害,她虽然是亲手报了仇,却终究是将自己的生活弄得一团糟,为何安宁便有如此的好运?
心中想要破坏安宁一切的**,越发浓烈的在心中燃烧着,而念儿在看到苍翟朝着那个女子迎上去的时候,手下意识的紧握成全,似乎是在隐忍着什么,她顺着苍翟的身影,看到了那一个女子,第一眼,她的眼里亦是和别人一样,划过一抹惊艳,她没有想到,娘亲口中的那个抢了自己一切的女人,竟然是这般的超凡月兑俗。
她以为,安宁能够勾引到苍翟,让苍翟立她为后,定是一个精通诱惑之能事的狐媚子,可是……事实上她所看到的,竟然和她之前的想象,相差这么远。
但是在惊艳之后,念儿还是陷入了嫉妒与不甘之中,她禁不住想象,若是苍翟是为了她迎上去,是为了她而露出那么温柔宠溺的笑容……
原本略显澄澈的眼眸之中,多了些微原本不存在的东西,脑中回荡着娘亲曾经说过的话。
皇后之位,母仪天下,未婚夫……那些本该是她的啊!如今都被安宁抢了去。
那些都是她的,都她的啊!此刻,站在皇上身边的人,本来是她啊!
脑中的声音以及心中的不甘交织着,看着安宁的眼神,亦是变得灼热,恨不得取安宁而代之。
“宁儿,你怎么来了?”苍翟握着安宁的手,此刻看到心爱的妻子,这几日所有的思念,顿时烟消云散,身体里的血液都似乎在沸腾着,宁儿定是知道他对她的思念,所有,才亲自前来的吧。
安宁脸上绽放出一抹温婉的笑容,任凭自己的手被苍翟的大掌包覆着,本想告诉苍翟自己来的真正目的,但是,余光瞥见满满一大殿的僧人尼姑们,安宁却是扯了扯嘴角,柔声道,“宁儿是来陪皇上一起,替先帝祈福的。”
安宁话说到此,视线却是转移到大殿之中的僧人尼姑身上,朗声开口,“希望本宫的到来,没有打扰道各位。”
“皇后娘娘哪里的话,皇后娘娘亲自来替先帝祈福,孝悌感天动地,定也能让佛祖为之动容,我们北燕国,有如此皇后,是北燕天下的福气。”寺院主持开口道,言语之间,尽是讨好,就连皇上对皇后的态度,都是那般在意,他们自然是不能怠慢了这位皇后。
安宁不着痕迹的挑眉,将这恭维看在眼里,却是没有多做表态,走在苍翟的身旁,二人一起到了方才苍翟所站的位置,举手投足之间,皆是优雅恬然。
自始至终,安宁都带着淡淡的笑意,不过猛然,安宁却是皱了皱眉,原无他,只因为,素来敏锐的她感受到了一束不善的目光,安宁顺着那视线回望过去,竟是对上一双满含不甘于嫉恨的眸子,好似自己抢了她的东西一般。
抢了她的东西?安宁禁不住觉得好笑,要说抢了谁的东西,她倒还真是记不起来了,安宁从来不会强求什么,是她自己的,她会牢牢的抓住,不该她自己的,她也不会稀罕。
那么这女子,这般瞪着她,又是出于什么?
“这位小尼姑怎么跪着?是犯了什么错吗?”安宁缓缓开口,语调轻柔,好似仅仅是在谈论着天气一般。
念儿身体一怔,不知为何,心中竟然有些害怕这个女子,明明是那般轻柔的声音,却好似如一把刀子,让她感到危险,想着娘亲说过的话,念儿心里的防备越发的浓郁。
安宁想要置她于死地,想要永除后患,在她的这张美丽笑容之下,隐藏的却是一副蛇蝎心肠。
“皇上恕罪,皇后娘娘恕罪,华清知错,方才不该触怒皇上圣颜,皇后娘娘恕罪。”念儿不停的磕头,很显然,在安宁如今还是皇后娘娘的情况下,她不能和她硬碰,更加不能让她知道,自己便是念儿,若是被她发现,那么等到自己的,说不定是一死。
她不能死,她还要留着性命,去夺回自己的一切,让这个安宁也尝尝被人威胁着生命的滋味儿。
安宁凝眉,华清?皇家寺院中的小尼姑?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触怒圣颜,理应惶恐,可为什么,会用那种眼神看她?在她的记忆当中,似乎从来没有这么一号人物啊,敛了敛眉,安宁敛去心中的疑惑,看来,她得好好的注意一下她了。
“皇上是明君,没有罪责,自然不会降罪,但是,明君也终究是君王,华清小尼姑,以后可要注意了,别轻易触怒了皇上。”安宁呵呵的笑道,给人很好说话的样子,但聪明人,还是听出了她的警告。
“是,华清明白,多谢皇后娘娘。”念儿低着头,心中对安宁的嫉恨更加浓烈了几分。
安宁没有再去理会这个叫做华清的小尼姑,视线无意间却是瞥见了一张认识的脸,那人可不就是曾经的詹家大小姐詹玉颜吗?
想到詹家,安宁微微蹙眉,不知道对于詹家的覆灭,詹玉颜的心里是否有疙瘩,毕竟,这个女子曾和她相谈甚欢,她不希望二人处于敌对的位置上,但詹玉颜若真的因为詹家的事情而对苍翟怀有仇恨的话,那么,她的选择也就不言而喻了。
任何苍翟的敌人,便是她安宁的敌人!
任何对苍翟不利的人,她都要万分小心留意。
几乎是一整天,苍翟和安宁都在大殿之中,和在场的所有僧人尼姑一起,为先帝祈福诵经,做法事超度,等到一切都结束,已经是傍晚时分。
因着是佛门重地,加上又是先帝法事期间,帝后二人用了简单的斋菜之后,便分别住在两个厢房之内,安宁依旧记得苍翟主持向他禀告她的房间已准备好时,苍翟那俊美脸上骤然露出的不悦,就在他要出声抗议,执意将她留在他的厢房内之时,安宁反应迅速的抢过了话端,阻止了他要出口的话。
天知道,即便是二人住在一个房间内,哪怕是各自睡各自的,都难免让人说闲话。
先帝丧期,按照规矩,苍翟本该禁欲,在宫里,他肆无忌惮也就罢了,在这佛门重地,她不能让他乱来了。
苍翟想她,她又何尝不想苍翟?只是,见到了面,就已经足以解相思意了。
安宁回到了主持给她安排的院子,竟然看到一个让她有些意外的人在院子内。
安宁对上那人的视线,二人相视一笑,一笑之后,那人立即跪在地上,“参见皇后娘娘。”
安宁凝眉,亲自上前将她扶起来,“都是故人了,何必如此多礼,本宫应该叫你玉颜呢?还是叫你其它?”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曾经的詹家大小姐詹玉颜。
詹玉颜一袭普通的尼姑装束,更加显得清雅,“皇后娘娘,这个世上,早就没有詹玉颜了,皇后娘娘唤奴婢华颜即可。”
华颜?想来是詹玉颜在佛门中的名字了,安宁敛眉,詹玉颜一直都是个聪明的女子,当初为了不受詹家老爷的控制,她毅然选择出家,方才自己言语中若有似无的试探,想必她也是听出来了,所以,她在告诉自己,她只是出家的尼姑华颜,而和詹家没有丝毫关系了吗?
这个答案无疑是让安宁十分满意的,对于詹玉颜,她便是做不了朋友,她也不想为敌人。
不过……安宁想到什么,微微皱眉,“奴婢?你什么时候成本宫的奴婢了?”
詹玉颜立即回答道,“娘娘,主持师伯担心皇后娘娘在寺院中住不习惯,所以就安排华颜前来伺候,还请皇后娘娘不要嫌弃才好。”
安宁挑眉,原来如此,今日来得匆忙,安宁将茵茵留在皇宫之中照顾小余儿,她自己只随意带了两个昭阳殿中的宫女随行,伺候她也算是够了,不过,这个地方,比起那两个宫女来说,詹玉颜倒是要熟悉得多。
“本宫怎么会嫌弃?只是,让你来做这些下人的事情,本宫心里终究是过不去啊。”安宁一边说着,一边进了房间。
詹玉颜跟在她的身后,见安宁坐下,詹玉颜便立即倒上了一杯茶,递到了安宁的手上,“皇后娘娘,奴婢不再是那个詹家的大小姐,这些年还是俗家弟子的时候,奴婢的一切都是自己打理,下人们会的事情,奴婢也会,况且,自奴婢出家为尼的那一天起,奴婢就只是华颜了。”
詹玉颜知道安宁介意曾是詹家大小姐的身份,继续解释道,再三表明她和詹家已经没有了任何关系。
可是安宁素来都是谨慎的,詹玉颜用几句话来撇开关系,她又怎么会那么容易的便接受?
安宁接过茶杯,浅浅的抿着,既然话已经说开了,詹玉颜又是聪明人,那么,有些事情,她也不怕开门见山,安宁摩挲着手中的茶杯,缓缓开口,“你可知道詹家的事?”
詹玉颜身体一怔,“知道,詹家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整个昌都城都怕是知道的,这里虽然是佛家之地,但也阻挡不住一些消息的传播。”
“那你可恨苍翟?”安宁对上詹玉颜的双眸,似乎是想从里面窥探出些微的端倪。
詹玉颜只是扯了扯嘴角,淡淡的开口,“不恨!”
“为什么不恨?”安宁利眼眯了眯,詹家是因为苍翟而覆灭,虽然这是詹家为当年对昭阳长公主,以及触怒苍翟所付出的代价,但在詹家人眼里,站在他们的立场上,理应会将他们自己的过错淡化,而将苍翟的惩罚当成是陷害,恨,应该是很正常的才对!
“为什么恨?”詹玉颜嘴角扬起一抹苦涩,“我是詹家的女儿不错,但是,我在他的眼里,却也只是一颗棋子,出生于这样的大家,婚姻都很难自主,你也知道,我不想被当成棋子,所以才会选择出家,在詹家人眼里,我是自私的,不愿为家族付出什么,詹家老爷的死,怪不得皇上,奴婢也是听说了,詹家老爷妄图伤害皇后娘娘以及小公主在先,他曾是我爹,我有怎会不了解,他做事心狠手辣,如果是我这个女儿,影响到了他的利益,说不定,也会遭到不堪的对待,皇后娘娘,你还在担心,我会因为这件事情,心生怨恨,然后会想方设法的替詹家人报仇吗?”
安宁挑眉,并不否认自己确实是这样担心的,詹玉颜的一席话,确实是说得真诚,让人禁不住为之动容,可是,事关苍翟的安危,她却不敢掉以轻心,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直视着詹玉颜,“我如何才能相信你?”
詹玉颜微怔,她还不能相信她吗?
詹玉颜知道,安宁对皇上甚是在意,自己便是没有要报仇的心思,她也不会允许这么一个隐患存在于这个世上,所以,若是得不到安宁的相信,那么,她或许便只有一死,就算是为了保命,她也只能努力让安宁相信,她没有报仇的心思。
眸光微敛,詹玉颜似乎是在思索着解决的办法,猛地,她好似想到了什么,心中一横,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过多余的茶杯,狠狠的摔在地上,砰地一声,茶杯碎裂一地。
安宁看着她的举动,没有一点儿惊慌之意,嘴角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看着詹玉颜将地上的瓷器碎片捡起来,握在手中,朝着另外一只手臂,狠狠一划,顿时,鲜血迅速的渗透而出,那一道口子,在那白皙如玉的肌肤上,异常的明显深刻。
安宁微怔,猛地从椅子上起来,“玉颜,你这是干什么?为何要这样伤害自己?”
詹玉颜强忍着痛,紧咬着牙,对上安宁关切的目光,扯了扯嘴角,“娘娘,华颜用鲜血起誓,华颜若是妄图替詹家一门报仇,定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安宁凝眉,立即从怀中掏出绣帕,将詹玉颜受伤的手臂包了起来,怜惜的道,“起誓就起誓,何必要弄得如此血腥?你看看你,这让我看了,于心何忍?在这北燕的世家小姐中,就数你和我最投缘,你没有一般世家小姐的那些习气,着实是让人喜欢的,本宫只不过是稍作怀疑,你就……哎,这要是传了出去,我这皇后娘娘,怕是要落下一个心思歹毒的骂名了。”
詹玉颜被安宁扶了起来,此时的安宁,不若方才的那般冰冷,那份关切,詹玉颜感受得出,那是发自内心的,詹玉颜心里一喜,“你相信奴婢了?”
“相信,你都这样起誓了,本宫还能不相信吗?那就真的是铁石心肠了。”安宁斜睨了詹玉颜一眼,带着些微埋怨的意味儿,一边说着,一边替詹玉颜将那伤口包扎好。
詹玉颜心中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奴婢谢谢皇后娘娘相信奴婢。”
“罢了,你的手都这样了,今晚就不用你伺候了,本宫自己带了两个丫鬟来,虽然是对这寺院不太熟悉,但也终归是伺候本宫了好些时日,晚上本宫不离开,倒也不会有太多麻烦的事儿,你且下去休息吧,好好养伤。”安宁柔声吩咐道。
詹玉颜没有拒绝,福了福身,退出了房间,在那一抹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中时,原本那平静的眸子,却是激起了一层细细的波澜,让安宁相信她,还真是不容易啊!可是,好歹也让安宁相信了,只要她相信了自己,那么,所有一切的痛,就都值得了。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房间之时,甚至是在她背过身去之时,安宁脸上的笑意便多了一抹异样。
詹玉颜已经出了房间许久,安宁依旧坐在方才的位置上,手中端着茶杯,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相信吗?事实上,安宁的心中并不相信詹玉颜。
安宁是何等聪明的人,和詹玉颜相处的时日虽然不多,但是,她却也了解詹玉颜的为人,以她那这个世家小姐中的异类,又在这红尘俗世之外,她又何必介意她是否相信?
以以前的詹玉颜来说,即便是自己不相信她没有报仇的心思,她怕是连解释都不屑吧!
而方才,詹玉颜是那般急切的希望自己相信她啊,甚至不惜用自残的方式,呵呵,这是苦肉计吗?不过,对她安宁使苦肉计,显然是打错了算盘。
有些事情过犹不及,做得太过了,反倒是有些欲盖弥彰了。
端着茶杯,将茶水送入口中,深深的叹息了一口气,细细的呢喃道,“华颜吗?你这红尘俗世,还真是没有断尽呢!”
而同样的夜晚,寺院后山下的庵堂内,一个小房间内,一袭尼姑打扮的女子,坐在榻上,那张清秀的脸上,满是不甘。
终于,等到另外一抹身影推门而入,那女子立即起身,不悦的道,“你今天为什么要阻止我,还要打我!”
进来的人正是詹楚楚,斜睨了她一眼,冷哼一声,“我若是不打你,我若是不阻止,今天你这条小命儿怕早就没了!”
念儿微怔,“可是我见到他了,你不是希望我能将本该属于我的东西,全都抢回来吗?”
詹楚楚挑眉,“是,我是希望你抢回来,可是,今天明显不是好的时机,你怎么抢?你也看到了,当今的皇上,你曾经的未婚夫,现在除了对安宁温柔体贴之外,对谁还有过好脸色,今日在大殿之上,你若是真的闹起来,他便是因着皇帝的面子,也不会放过你,那时候,不待安宁来收拾你,皇上自然也会将你给收拾了。”
念儿心中咯噔一下,脑中浮现出苍翟的身影,他当真会对自己那般无情吗?他们曾经是未婚夫妻啊!
“都是安宁,这一切都是安宁的错!”念儿紧咬着牙,厉声喝道,似乎是在发泄着心中的不甘,要说稍早,她从娘亲的口中,听闻安宁是如何对自己的,她也仅仅是气愤,但是,在今日见过了苍翟,同时见过了苍翟对安宁的温柔呵护之后,她更多的是恨了,恨安宁抢了她属于她的东西,抢了属于她的幸福。
詹楚楚满意的看着念儿的反应,眸光微转,将带进房间的包裹拿出来,放在桌子上,慢慢的展开。
念儿留意到她的举动,皱眉道,“娘,这是什么?”
詹楚楚看了念儿一眼,意味深长的一笑,“这可是个好东西,这是娘专门为你准备的,来,你试试,看看合不合身。”
詹楚楚展开包裹中的东西,那赫然就是一套衣裳,不过,却和她们此刻的衣裳风格不太一样。
“这是哪儿的衣服?怎么是这般模样?”念儿疑惑的问道,还有,娘为什么要让她穿上这件衣裳?
在询问之间,詹楚楚已经替念儿将衣服穿上,满意的打量着眼前的念儿,“这是东秦国女子的装扮,等会儿,娘亲替你在额上画上一朵梅花,那就真的是东秦国的女子了。”
果真不愧是在东秦国生活了那么多年,这东秦国的衣裳一上身,倒是有那么几的味道。
“为什么要给我穿东秦国女子的衣裳?为什么要画那么一朵梅花?”念儿眉心皱得更深,直觉娘亲的举动,有些太过不寻常。
詹楚楚却是没有理会念儿的问题,从包裹中,将自己带来的东西拿出来,一支笔,一点儿胭脂,在念儿的眉心细细勾勒,一朵红梅,便赫然跃于那光滑细腻的肌肤之上,活灵活现。
念儿任凭她侍弄着,时不时的看着詹楚楚满意的点头,心中的疑问不断的冒出来,正要再次开口问,却听得詹楚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瞧,我的念儿穿上安宁的衣裳,画上昭阳长公主的梅花妆,真是美极了呢!乍一眼看去,倒是和安宁有几分相似。”詹楚楚放下了笔,上下打量着念儿,眼中的光芒异常闪烁,似乎是在盘算着什么。
念儿被她的话弄得莫名其妙,但是,“安宁的衣裳”这几个字,却是让她心里十分的不好受,不悦的道,“我为什么要穿她的衣裳!”
说着,就撕扯着身上的衣裳,想要将它月兑下来。
“你干什么?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准备好的,能不能抢回属于你的一切,就要看这身衣裳的作用了!”詹楚楚轻声喝道,嘴角勾起一抹诡谲,“今晚,才是你最佳的机会!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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