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风非月陷入深深的沉思中,废院子里那十来具尸体,的确如夏宁静所说,只是夏宁静忽略了一个问题,在那些死人的手腕血管有一个极细的针孔似的小眼,这才是造成他们真正死亡的原因。
那些针眼大的小孔到底是什么造成的呢?风非月一时百思不得其解。以夏宁静现在的能力,那些死人如果身体里出现异物,她必定会看出来。可现如今,她并没有发现身体里有别的东西。这说明什么?说明有人顺着血管放东西入体内,然后人死之后又取了出来。
什么样的暗器能进入人的体内,然后又能轻松自如的取出来?风非月大脑急速地飞转。蛊,风非月脑中灵光一闪,对,只有蛊才会钻入人的体内,啃食人的内脏。
这样一来,就可以解释为什么这些人五脏六腑全都破裂。只是新问题又出现了,是谁用盅这么残忍地将这些人杀死?迎春院,风非月蓦然起身,向外走去。
迎春院平日里灯火辉煌,门可罗雀,这段时间受到客商死亡的影响,此时门前一片冷冷清清,只有两盏灯笼孤零零地在风中摆来摆去。风非月悄无声息地落在迎春院的房顶,向最东面那间闪着灯光的房间悄然探去。
房间里并排站着两个身穿黑衣的少年,一脸惶然地看着躺在贵妃椅上的一个红衣美艳少妇。
风非月一怔,僵直了身体,眼前这个悠然自得的少妇赫然是龙琼。
“说吧!龙五,事情办得怎么样了?”龙琼举起手,漫不经心地欣赏自己的纤纤玉指。
“回主子的话,事情一切顺利,镇长已经下令所有商铺关门闭户。”站在左边的龙五抱拳说道。
“那为什么他还没有来?”龙琼似在问自己,又似在问龙五。
“这个属下不知。”龙五神情有一丝慌乱。
“废物。”龙琼冷哼一声,眉眼闪过一丝杀机,手一扬,一个细小的东西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向龙五飞去。顿时,龙五捂着肚子,满脸汗珠,神情痛苦,倒在地上,不停地翻腾。
“主子,请饶了龙五。”龙四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向龙琼求情。
“哼。”龙琼厉声说道:“要不是看在你还有一些用处的份上,今天定要你的狗命。”说完,从身边拿起一支竹笛,一声尖锐的声音响起,一只红色的小虫子“嗖”的从龙五的手腕处飞了出来,钻到龙琼早已经准备好的竹筒里。
不停在地上翻滚的龙五停了下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面色苍白,顾不得擦拭额头上的冷汗,强支撑着身体,“咚,咚”的向龙琼磕了几个响头,嘴里不停地念叨,“谢谢主子,谢主子开恩。”
“滚下去。”龙琼不耐烦向龙五说道。
“是,主子。”龙五步伐踉跄,退了下去。
“龙四,过来。”转眼间龙琼一脸娇媚,向龙四伸出手。
“是,主子。”龙四从地上站起身,拉着龙琼的手,把龙琼从贵妃椅上抱起,一步一步向大床走去。
龙琼咯咯轻笑,双臂环绕龙四的脖子,对着龙四轻轻呵气,娇声说道:“龙四,有没有想我?”
龙四把龙琼抛在床上,自己随身扑了上去,嘴里说道:“主子,龙四朝思暮想,就希望主子能给龙四一个机会。”说完,抱着龙琼疯狂地亲吻。
龙琼发出阵阵让人血脉喷胀的申吟。
风非月再也看不下去,快速地离开了迎春院。
回到药铺,风非月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龙琼和龙四明明是主子和仆人的关系,为什么他们会在一起?从刚刚龙琼的手段来看,这里发生的一切全是她指使的,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风非月简直不敢相信,昔日连一只兔子都不敢杀的龙琼现在杀人不皱一下眉头。还有那个他?是指的我吗?一连串的问题一直绕着风非月。思索无果,风非月翻身坐起,盘腿打坐,让自己的心慢慢静了下来。
第二天,天还没亮王伯就来敲门了,“风公子,风公子。”
风非月睁开眼睛,从床上一跃而起,打开房门让王伯进来。
“主子,昨夜可有什么收获?”王伯小心地把房门关好,然后对风非月说。
“王伯,坐。”风非月招呼王伯坐下。
“主子有什么可吩咐的?”王伯战战兢兢地坐了下来。
“先给我说说龙琼。”风非月一脸平静的对王伯说道。
王伯有些惊讶,望向风非月,“主子,她不是龙魅的妹妹吗?”
“这一点我知道,我想知道她婚后的情况。”风非月淡然说道。
王伯见风非月脸上平淡如波,看不出一丝异样,这才慢慢说道:“主子,龙琼自嫁给白虎国的皇帝百里信以后,百里信对她宠爱有加,封为皇后,为讨她欢心,博红颜一笑,建了一个富丽堂皇的宫殿,夜夜宿在龙琼的宫殿,而龙琼则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只是后来发生一些事,这……”王伯看了看风非月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下去。”风非月对王伯说。
“是,主子。”王伯接着向下说:“婚后两个月左右,龙琼有了身孕,百里信欣喜若狂,对她更是集众爱于一身,万般宠爱。这当然引起了其他妃子的强烈不满,其中一个妃子买通了龙琼身边的丫环,在每日的安胎药中偷偷放了一些红花,把安胎的杏仁改成桃仁,龙琼不察,喝了以后当天就流产了。”王伯说到这里一阵嘘唏。“还有呢?”风非月面色依然平静。
“自从孩子没了以后,龙琼大病一场,躺在床上整整三个月没有下床,不吃不喝,不言不语,形同痴呆。后来,也不知怎么回事,突然有一天龙琼了恢复正常,下床走动。但是自那以后性情大变,凶狠残暴,把害她的那个妃子割耳挖眼,在城门暴晒至死,又把那个丫环卖到青楼,每天让数十个男人糟蹋,最后那个丫环终于忍受不了这种欺凌,咬舌自尽。”
“百里信呢?”风非月脸色终于有了一点变化,眉头紧皱。
“在龙琼生病的那段日子,百里信衣不解带,日夜照顾,除了上早朝,其余的时间都呆在龙琼的身边。而自从龙琼好了以后,百里信更是对她有求必应,要什么给什么。前段时间白虎国传来消息,龙琼现在已经掌握了皇宫的整个暗卫。”
风非月听完王伯的话,久久不作声。
对龙琼,风非月说不清是什么样的感觉。
当日龙琼哭得梨花带雨,要求他带她走,他一口拒绝。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自己是爱着龙琼的,可是遇到夏宁静以后,才知道那不是爱,而是哥哥对妹妹的爱,不是男女之间的爱,对她的想念也是出于心中对她的愧疚。
风非月想到这里暗叹一声,真是造化弄人啊!
“主子,主子。”王伯见风非月神情有些异常,担心地叫了两声。
“没事。”风非月回过神,对王伯说道。
王伯嘴动了一下,还想说些什么,这时外面传来夏宁静的声音,“师父,师父,你在里面吗?”
风非月面露微笑,起身把房门打开,“徒儿,怎么不多睡会儿?”语气中充满疼爱。
夏宁静刚想说些什么,看到王伯在,就停住了,和王伯打了个招呼,“王伯,您也在啊!”
“夏姑娘早,老朽找风公子说几句话,这会时间不早了,老朽也该告退了,夏姑娘和风公子聊。”王伯向风非月和夏宁静打了个招呼,起身告退。
“师父,我们今天是不是要去镇长家里?”夏宁静见王伯走了,低声问道。
风非月见夏宁静一副急不可待的样子有些好笑,“徒儿,说说看,为什么要去镇长家里?”
夏宁静奇怪了,昨天晚上明明给风非月说过镇长的儿子昏迷不醒,“师父,我们不去救镇长的儿子吗?”
风非月没有回答夏宁静的问题,而是把夏宁静拉到铜镜面前坐下,拿起一把梳子,非常用心地替夏宁静梳头。
“师父。”夏宁静按住风非月的手不让他动。
“傻徒儿,就算要去,你也得把头发梳了再去吧!”风非月把夏宁静的手拿开,戏谑的说道。
夏宁静老脸一红,静静地坐在铜镜面前,任由风非月在自己头上折腾,没办法,谁让自己梳不了古代复杂的发髻呢!
“好了。”风非月把梳子放下,“走吧!”
“去哪?”夏宁静满脸茫然。
“吃饭。”风非月说完拉着夏宁静的手向饭厅走去。
“放开我。”眼前快到饭厅了,风非月还没有要松手的意思,夏宁静急了,这饭厅里王伯,王婶还有逸风都在呢!
风非月像钳子一样的手就是紧握着夏宁静的手不放,夏宁静甩了几下都没甩开,索性由他去了。
就这样,风非月牵着夏宁静的手一直走到饭厅。见两人如此亲密,逸风是见怪不怪,王伯和王婶则是相视会意一笑,招呼风非月和夏宁静坐下。
一坐下,风非月就对逸风说道:“逸风,我们还要在镇上多逗留几天,如果你有事可以先走。”
逸风有些茫然,自己莫名其妙地跟着风非月和夏宁静来到小镇上,到现在他都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不过在没有理清自己的心之前,他是不会走的。想到这里逸风对风非月说道:“风非月,小镇上出了怪事,我愿助一臂之力。”
“真的呀,太好了逸风。”对逸风一直有着愧疚的夏宁静听到逸风愿意留下,自是非常高兴。
风非月看了夏宁静一眼,低头说话,默默吃饭,饭桌上顿时气氛有些怪异。
王伯一看不对,赶紧笑着说:“逸风公子真是侠义之士,我代表小镇的镇民向逸风公子谢谢了。”
逸风抱拳,向王伯说道:“王伯,您太客气了。”
“来,来,来。大家赶紧吃吧,一会儿饭菜都凉了。”王婶大嗓门地说道。
夏宁静不明白风非月为什么生气,如果是因为逸风,这大可不必。有些恼怒,夏宁静草草的扒了两口饭,和王伯,王婶打个了招呼就回自己房里了。风非月心知惹怒了夏宁静,见她走了,也丢下碗筷了,向着夏宁静的方向去。
王伯和王婶互相看了看,眉间有一丝喜色,看来主人是有喜事将近了。
逸风一点也没有觉察到自己惹下了麻烦,对夏宁静和风非月的离去有些不解,这两人都不饿吗,吃得这么少。
风非月进夏宁静的房间就看见夏宁静坐在床上闷闷不乐。风非月走过去挨着夏宁静坐下。
夏宁静见风非月坐下,起身就走。
风非月眼明手快,一把抱住夏宁静的腰,头抵在夏宁静的背后,弱弱地说道:“徒儿,在生师父的气么?”
夏宁静听到风非月如此说来,返身又坐在床上。
风非月这次又把头靠在夏宁静的肩上,说道:“徒儿,师父以后再也不了。”
夏宁静真不明白,看似天使般的风非月,此时就像一个耍赖的大男孩,哪有初认识时那般与世无争,冷若冰霜,这要是传出去,准让人跌破眼镜。
“徒儿。”风非月轻轻摇着夏宁静,向她撒娇。
夏宁静一身恶寒,要是再不答话,不知风非月还会出什么招式。她推了推风非月,“师父,我不生气了。”
风非月闻言看向夏宁静,身子软软的全靠夏宁静身上,像是没骨头一般,虚弱地说道:“徒儿,昨天师父追一个黑影,累得身疲力尽,这会浑身发软,一点力气都没有,让师父多靠一会儿。”
夏宁静看到风非月一副妖娆的模样,忽然觉得心里痒痒的,忍不住一把推倒风非月,翻身压了上去。
“徒儿,你又欺负师父了。”风非月一副小白兔的模样,声音怯怯地说道。
又是这招,夏宁静被他打败了,兴趣全无,起身坐好。
风非月暗自偷笑,慢慢腾腾坐直身子,理了理有些乱的紫发长发,从夏宁静的背后轻轻环抱着她的腰,过一会才张口说道:“徒儿,我要告诉你一个故事。”
夏宁静默不作声,没有打断风非月的话。
风非月眼睛有些迷离,毫无焦点,思绪飞到二十八年前。
“二十八年前,赤蛟国的皇帝最疼爱的妃子添了一个皇子,皇帝龙颜大喜,下旨命全国上下大贺三天。可是当皇帝看到新生的皇儿后,满脸惧意,这个新生的皇子,异于常人,一出生就是一头紫色的头发。”
“那个皇子是师父么?”夏宁静平静地问风非月。
“是。”风非月停了一下,缓缓接着说:“自那以后,朝中大臣不断有人上奏,要求处死那个女人和孩子。”说到这里,风非月一股滔天的恨意散发出来。
“理由就是因为那头紫发。”夏宁静又打断了风非月的话。
“徒儿,你就不能安安静静地好好地听师父讲完么?”屋里悲伤的气氛就被夏宁静破坏了。
“师父,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夏宁静突然神秘一笑。
风非月愣了一下,夏宁静怎么会知道?
“我猜的。”夏宁静凉凉地说了一句。
风非月一时哭笑不得,把夏宁静抱在怀中,伸手把她的鼻子刮了一下。
“师父,我来说,你听,看看是不是和你说的一样。”夏宁静嫣然一笑。
风非月饶有兴趣听夏宁静倒要怎么说,刚刚的悲伤和恨意也一扫而光。
“因为师父出生时紫发,所以朝中大臣就以为师父是妖怪对赤蛟国不利,上奏折要求处死师父。但是皇帝深爱师父的母亲,舍不得处死,对大臣的奏折置之不理。师父,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夏宁静向风非月眨了一下眼睛。
风非月笑而不语。
夏宁静想到风非月曾经中过毒,而且连鬼谷子都解不了,看来这个下毒的的人在皇宫中的位置定然不低。皇宫中除了皇后,皇太后,估计没有旁人。而皇后一直视风非月的母妃为眼中钉,巴不得风非月留在宫中,让他们母子受尽别人的欺凌。最想除掉风非月的肯定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皇太后。想到这里,夏宁静心下明白了七七八八。
“后来,皇太后得知此事,听信小人谗言,害怕师父危害社稷,对赤蛟国不利,瞒着皇帝对师父下毒。”夏宁静接着说。
风非月心中诧异,颔首点头。
见自己猜对了,夏宁静更有劲头了,“皇帝不忍看着自己的皇子命丧皇宫,又无法对自己的母亲责备,只有忍痛把孩子送到百草谷。师父,你说这对不对?”夏宁静说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风非月。风非月轻轻摇头,说道:“当日我奄奄一息,母亲抱着我跪在皇太后的宫殿外苦苦哀求,连连磕头,满脸鲜血,请求皇太后饶我一命。就在我快要死去时,我师父鬼谷子从天而降,从我母亲手中把我抱走了,这一走就是二十多年。”风非月语气中充满悲伤,一时让夏宁静心疼不已,紧紧地抱着风非月。
风非月停了一下,转眼间又恢复了平静,向夏宁静说道:“徒儿,刚刚猜错了,那接下来呢?”
夏宁静的本意是想分散风非月的注意力,不要计较以前的种种,可是现在偏偏又勾起他的伤心事,看到风非月装着没事的样子,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听到风非月的话,一时说不出来。
房间里一时陷入了沉寂,只有彼此两人的心跳声,呼吸声。
“师父,说说龙琼吧!”夏宁静忽然抬起头向风非月说道。
“好,既然徒儿想听,师父也正想跟你说一说。”本来风非月就想和夏宁静说说龙琼,此时听到夏宁静的话正中下怀。
“我到百草谷以后,师父相继又收了三个徒弟。其中一个也就是龙魅,他还带了妹妹龙琼。师父每天教我们武功,医术,有时候还一走半个月,在这段时间里,照顾他们的重担就落在我的身上。”说到这里,风非月脸上出现一丝淡淡的笑意,那个时候日子过得无忧无虑,山谷里到处充满着欢乐,笑声。
这时夏宁静没有打断风非月的话,只是静静地听风非月讲述。
“龙琼那个时候还很小,每天晚上都会哭着叫父皇,母妃,龙魅怎么哄都哄不住,只好把龙琼抱到我的房间里,说来也奇怪,龙琼一到我的怀里就不哭了。”风非月到现在还清晰地记得龙琼哭的样子。
听到风非月把龙琼抱在怀里,夏宁静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转而,失口哑笑,自己想得太多了。
“后来我们长大子,龙琼再也不是爱哭的小女女圭女圭了,我们的关系也越来越好,在外人看来,我们就是天生的一对,我自己也曾经以为那就是爱。直到有一天,龙魅和龙琼从青龙国回来,龙琼哭着让我带她走。”风非月语气淡淡的。
夏宁静心里突然紧张起来了。
“当时我一口拒绝了她,理由很简单是怕以后不能给她幸福,可是现在看来,那个时候完全是把她当作亲妹妹。”说到这里,风非月轻轻松了一口气。
夏宁静心里莫名的一阵欣喜,不过有些疑惑,问道:“师父,为什么龙琼从青龙国回来以后就让你带她走?”
“龙魅和龙琼回青龙国以后,白虎国的太子向青龙国提亲,对象就是龙琼,青龙国皇帝自是万分高兴,一口就答应白虎国太子的请求。”风非月回答夏宁静的疑问。
“白虎国的太子?”夏宁静自言自语。
“当时白虎国的太子就是我的三师弟,百里信。”风非月又爆一个重料。
夏宁静此时有些乱,龙琼要嫁的那个人正是风非月的师弟,她小心地问道:“师父,你不带龙琼走,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不是因为百里信?”
“当日我拒绝龙琼以后,龙琼就哭着跑开了,后来是龙魅告诉我,龙琼要嫁给百里信。”风非月缓缓摇头。
“师父,你现在是不是特后悔?”夏宁静很认真地问风非月。
风非月突然妖娆一笑,看向夏宁静,“徒儿,现在师父已经是你的人了,就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夏宁静一阵脸红耳赤,尴尬万分,蓦地推开风非月,从床上跳了下来,气哼哼地说道:“师父,那只是一个意外,要不是你非要给我喝什么血莲汁,我也不会对你怎么样。”
风非月躺在床上,语气委屈地说道:“徒儿,错了就是错了,你怎么又把责任往师父身上推?”
夏宁静不想在这个问题和风非月一直讨论,理了理有些缭乱的衣服向外走去。
“慢着,徒儿。”风非月从床上跃起,闪身飘到夏宁静的身前拦住她,“你想不想把这个镇里的事情弄清楚?”
夏宁静白了他一眼,“师父,这还用说吗,当然想了。”
“好,既然想弄清楚,那咱们就叫上逸风一起出去探探。”风非月说完,让夏宁静去叫逸风,自己则在前堂去等他们。
镇上空荡荡的,昔日热闹喧嚷的景象一去不复返,人人自危,关门闭户,街道上一个人影都没有。风非月,夏宁静和逸风并排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师父,我们这样太招摇过市了吧!”夏宁静对风非月的动作感到不解。
“徒儿,稍安无燥,这叫引蛇出洞。”风非月轻声安抚夏宁静。
“风非月,你察觉到了什么?”一直默不作声的逸风突然开口。
风非月摇头不语,风轻云淡地说道:“到了街口,咱们就往回走。”
三人从街上绕了一圈以后,又回到药铺。
“师父,到底是什么意思?”一回到药铺,夏宁静迫不及待地就问风非月。
“到了晚上一切自会见分晓。”风非月扔下一句话,回房去了,临走的时候吩咐道:“徒儿,逸风,你们两个现在好好休息。”说完,人就不见了。夏宁静看向逸风,“逸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逸风哪里知道风非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摇摇头,“不知道。”
“唉,走啦,走啦!”夏宁静见问不出什么,有些失望,转身向自己的房里走去。
逸风看着夏宁静的背影发呆,这两天脑袋里渐渐恢复一些记忆,尤其是夏宁静对他的怜悯,这让他更是茫然。一直以来,他扮演的角色就是一名杀人机器,没有人关心,也没有人疼爱,以前的日子不是杀人就是练功。虽说心里怨恨风非拿他当药人,可是这段日子不杀人了心里却有着从未有过的安心和宁静。
逸风怔忡半响,俊脸一片茫然,向自己房里走去。
风非月的房间里,王伯脸色凝重地望向风非月。
“王伯,店里都安排好了没有?”风非月淡淡地问道。
“报告主人,一切都安排妥当。”王伯回道。
“好,不过不到万不得已,我希望你不要暴露身份。”风非月慢慢地说道。
“是,主人。”王伯明白风非月的用意。
“下去吧!”风非月向王伯挥挥手,王伯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晚上,夜幕降临,寂寥的天空闪着几颗星星,乌云把弯月遮去了一半,大地陷入一片黑暗,整个小镇笼罩在寂静之中。在黑幕的掩护下,几道人影“刷刷”地飞向药铺。
“来了。”药铺里风非月对夏宁静传音密语。
夏宁静紧张中带着兴奋,小脸冒着耀眼的光彩,眼睛亮晶晶的,伸长脖子不住地向外观望。
风非月把夏宁静护在身后,低声说道:“一会儿躲在我的身后。”说完看了逸风一眼。逸风会意微不可见的点点头,不露痕迹地走向夏宁静。
正在说话间,大门“砰”的一声被踢开了,木片碎屑到处乱飞,从门外走进五六个身材健壮蒙面的黑衣人,风非月和逸风把夏宁静围在中间,不让她受一点伤害。
“非月哥哥,好久不见了。”这时外面传来一个妩媚的女声,两个面无表情的英俊少年抬着一架软轿走了进来,轿上坐着一位美艳无比的红衣少妇,赫然是龙琼,那两个少年正是风非月昨天晚上见过的龙四,龙五。
“琼儿,真巧。”风非月淡淡地说道。
龙琼示意龙四龙五放下软轿,款款走到风非月面前,深情地说:“非月哥哥,琼儿真想你。”
站在风非月身后的夏宁静,心中思潮起伏,没想到眼前这个绝色尤物意然是龙琼,和她见面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此时她静静地站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一切。
风非月脸上没有一丝变化,冷冷地说道:“琼儿,你现在已经嫁为人妇,请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
龙琼“咯咯”笑了起来,娇躯花枝乱颤,“非月哥哥,就算琼儿嫁人又如何?”说完,伸出藕莲般的玉手就去模风非月的脸。
风非月身子一晃,龙琼的手落了个空。龙琼也不恼,依然笑容满面,而冷眼旁观的夏宁静没有忽视龙琼眼中一闪而过的寒意。
“琼儿,这么晚了,不知到这里来有什么事?”风非月的声音依旧淡然,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非月哥哥,琼儿只是为了见你一面。”龙琼面上出现一丝幽怨。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风非月挑挑眉。
龙琼闻言一阵娇笑,“非月哥哥,我当然知道你会来这里。”
“琼儿,现在已经见面,如果没什么事,就请回吧!”风非月下了逐客令。
“非月哥哥,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龙琼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风非月。
风非月淡然一笑,“琼儿,我希望你走的时候顺便把解药给镇长。”
“师父。”夏宁静失口惊叫,原来镇长儿子是被龙琼所害。
“师父?非月哥哥,你什么时候收了这么一个俊俏的徒弟,我见犹怜,楚楚动人,真是艳福不浅啊!”龙琼的眼光从风非月身上转向夏宁静,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嫉妒。
风非月冷冷的眼睛利箭般射向龙琼,龙琼从未见风非月这个样子,心中越发的生气,嫉妒如野草一般疯长。
“琼儿,念在我们相识一场,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害人了。”风非月冷冰冰地说道。
“哈哈哈,非月哥哥,琼儿只会爱你,不会害你。”龙琼不可遏制地大笑,过了一会儿,笑声嘎然停止,身体急速退后,手一挥,对两旁一直站着的黑衣人吩咐道:“上,女的杀了,男的留下。”
“徒儿,小心。”风非月一见黑衣人冲了上来,立即护在夏宁静身前,急急的提醒。
夏宁静冲风非月嫣然一笑,脆声说道:“师父,让我来。”说完从腰中抽出软剑,迎着黑衣人冲了上去。
逸风也不甘示弱,拔出剑向黑衣杀去。
风非月一见夏宁静冲向黑衣人,身形刚一动,又停了下来,夏宁静内力深厚,武功高强,缺乏的就是经验,眼下正是锻炼的好机会。
夏宁静挥舞着手中的软剑,如蝴蝶般穿梭在黑衣人中间,剑剑刺向敌人的要害。那些黑衣人全是训练有素的杀手,武功一流,对夏宁静招招使杀手,剑剑逼命。
坐在软轿上的龙琼笑逐颜开,轻启朱唇,“非月哥哥,琼儿对你痴心一片,你还是乖乖地跟琼儿走吧!琼儿会给你的徒儿留一个全尸。”
风非月镇静自若,对龙琼的话置若罔闻,只是警备地看向龙琼,另一方面又暗中注视正和敌人打斗的夏宁静。
龙琼见风非月不说话,倒也不生气,抬起纤纤五指,全神贯注地仔细观看。正在和黑衣人打斗的夏宁静余光瞄到龙琼,顿时如雷击一般,全力使出一招,逼退围攻的黑衣人,飞身冲到龙琼跟前,抬高手臂,剑尖指着龙琼,神情有些疯狂,“你到底是谁?”
风非月见夏宁静冲到龙琼跟前,心中大急,飞身挡在夏宁静的面前,低声叫道:“徒儿,怎么回事?”逸风劈空一剑,杀掉一个黑衣人,飞到夏宁静的背后,戒备地看向四周。
夏宁静双眼发红,一把推开风非月,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龙琼大笑,笑得花枝乱颤,挥了一下手,让黑衣人把三人包在中间,随后对风非月娇声说道:“非月哥哥,你的徒儿居然问我是谁?那就麻烦风非月哥哥告诉你的徒儿,我是谁?”
风非月对夏宁静的动作一时不解,见夏宁静又冲到龙琼的面前,急急叫道:“徒儿,你怎么啦?她是龙琼啊!”随后又护在夏宁静的面前。
“她不是。”夏宁静语气坚定,缓慢推开风非月。一个人面貌可以变,声音可以变,可是习惯却变不了。
“哦!非月哥哥,她说我不是龙琼,你说我是不是?”龙琼依旧笑容满面。
风非月和夏宁静并排站在一起,对夏宁静的话疑惑不已,夏宁静是第一次见龙琼,可是她为什么说不是龙琼?
“林娇儿,别人不认得你,可是对我来说,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你。”夏宁静一字一顿地说道。
龙琼神色大变,用手指着夏宁静:“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你居然问我是谁?林娇儿,睁开你的狗眼睛看看,我到底是谁。”夏宁静惨然一笑,突然飞身举剑刺向龙琼。
“徒儿,小心。”风非月见夏宁静冲向龙琼,失口叫出声。
龙琼见夏宁静扑了过来,花容失色,只见两道人影,唰唰地站在她的面前,原来是龙四龙五。
龙四龙五提剑拦住了夏宁静,逸风也和黑衣人打成一片。风非月则风轻云淡站在一旁,紧紧盯着龙琼。
龙琼实在是想不出,风非月的徒弟怎么认出她是林娇儿?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在这个朝代里能认出她是林娇儿,必是她最熟悉的人。难道她是夏宁静?她的脑子急速飞转,好像听龙魅说过,风非月收的徒儿是火琰的小妾,名字就叫夏宁静。这个夏宁静莫不是是那个夏宁静?
“你是夏宁静。”龙琼满脸惧色望向夏宁静。
夏宁静举着剑,从龙四龙五的围绕中诡异地穿了出来,冲到龙琼的面前,“林娇儿,我要你的命。”
龙琼从软轿飞起,急速后退,右手一挥,一个以肉眼看不见的东西飞向夏宁静。风非月早有防备,见龙琼手扬,心知不妙,闪电般冲向夏宁静,抱着夏宁静侧身躲过。
“啊!”夏宁静身后的黑衣人猝不及防,被打了个正着,瞬间惨叫起来。
“小心。”风非月在夏宁静耳边说道,“龙琼会盅术,那些客商就是被盅咬碎内脏而死。”
夏宁静闻言一怔,原来那些客商也是被龙琼害死的。这时倒地的黑衣人声音从高到低,渐渐没了声音,夏宁静看去,果然那黑衣人和客商的死法一模一样。
“夏宁静,没想到你居然没死,真是命大。”远远站着的龙琼阴阳怪气地说道。
“林娇儿,我也没有想到,大火都没把你烧死,既然没死,那咱们的帐就要好好的算一算了。”夏宁静恢复了理智,冷冷地向龙琼说道。
龙琼闻言大笑,“表姐,没想到咱们这么有缘,居然又见面了,上世我把你的男人睡了,这世我定要再睡你的男人。”
“是吗?好啊!尽管来啊!”夏宁静冷笑。
“徒儿,我不,我不愿意,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那种女人我才不要。”一旁的风非月突然叫出声。
“风非月。”龙琼面容扭曲,咬牙切齿地怒吼。
“好可怕呀!跟个母老虎一般,像这种心思狠毒,长相丑陋的女人给我提鞋都不要。”风非月假装吓了一大跳,躲在夏宁静的背后。
夏宁静忍不住地笑了起来,一旁的逸风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大概是许久不笑的缘故,面部僵硬,笑容难看。
龙琼怒火中烧,被风非月说的哑口无言,面子扫地,颤抖的手指向风非月和夏宁静,“好,好,夏宁静,风非月,你们给我等着。”说完领着龙四龙五,还有手下愤然离去。
“林娇儿,你给我站住。”夏宁静一见龙琼走了,就要去追赶。
“徒儿,不要追了。”风非月拦住夏宁静,“像这种人一剑杀死就是便宜了她,咱们要慢慢地折磨她,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成,这样方能解心头之恨。”风非月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夏宁静叫龙琼为林娇儿,但是如今的龙琼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天真可爱的小女孩了,而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就冲这一点,他无条件地站在夏宁静这一边。
夏宁静闻言停下脚步,没错,风非月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如果一剑杀了她算是便宜了她。
风非月见夏宁静冷静了下来,便扶着她回到房间,而逸风则留下来打扫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