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烈知道,这样的情况迟早会发生,可是,却不能是现在,他还没想好要怎样和依依说才能让她接受,他要柔儿,却也不能失去依依,可是现在,他该怎样开口。
依依就这样平静的看着他,不动,亦不说话。
良久,见他没有什么举动,依依嫣然一笑,站起身来,这回,她注视的是单壁柔。
一袭白衣飘然除尘,白得毫无瑕疵,衬托着整个人都透着圣洁的庄严,而她的容貌,也果然是极美的,眉比远山青,眼如秋水含波,容颜透着圣洁清冷却又不失婉转,整个人就如同冰雪雕成,美得绝世,让身为女子的她都忍不住想赞叹几句,难怪晟烈奉她为女神。
依依直觉的转眸去看晟烈,今日他依旧是一身黑色华服,照例束玉带,挂四爪双龙玉佩,整个人看起来贵气天成,黑与白果然是天生的绝配,难怪他只穿黑色,原来是他的女神穿的是白色,而自己,是极为讨厌白色的溴。
她暗暗咬了咬唇瓣,清眸也微微眯了起来,但是面上却带有璀璨的笑容,让人看不清她在想什么,可她自己心里却清楚,她的心在这一刻是多么的疼。
伸出玉手,笑容无害,“黑与白的交错,果然是绝配,你好,我是齐依依”,依依向单壁柔伸出右手,标准的握手礼。
单壁柔一愣,齐依依?果然名不虚传,配得上东阳国第一美女的称号,眼前的女子果然耀眼,不为她的装扮,就像她现在这般装扮平常,也能让人眼前一亮,她似乎本身就是个发光体,带着自身的光芒祷。
这是她第一次见烈王妃,没想到她竟是如此的反应,虽然不知道她在干什么,可她还是伸出了右手和依依的手握在了一起,学着依依说道“你好,我是单壁柔”。
只此一个对视,依依便觉得,眼前的单壁柔好像不似表面上的单纯柔弱,眼里有着似有似无的狠厉与算计,但若要问她为何会有这种想法,依依又答不上来,单纯是女人的直觉而已。
可她现在不相信这种直觉了,曾经,直觉告诉她,晟烈是爱她的,她相信了,身与心的沦陷,她便落得如今伤心断肠的下场。
现在,她又出现这样的直觉,会不会是自己内心对单壁柔的嫉妒所致呢,谁又能说得清楚。
“齐依依?莫儿,你是烈王妃?”
晟钺无法接受,她不是说姓莫吗,为何会是烈王妃?他一心想要呵护的女子,到头来,变成了他努力算计着的人,她这么多天的悲伤,竟是自己一手主导的,烈王妃,为什么是她?
“小夜,我不是故意瞒你的”
对晟钺,依依是有歉意的,毕竟自己骗了他,她知道让他陪自己过来,身份就一定会拆穿,她会解释,可却不是现在,她相信,小夜不会怪她。
“莫儿?小夜?你们居然认识?”
晟烈终于回过了神,可看到依依身边的男子,心里的慌乱全部化为愤恨,他为何接近依依,又想抢走他的女人吗?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真是天大的笑话,每次遇到危险,在身边的,永远不是自己的丈夫。
晟烈觉察到依依对他说话时的清冷语气,心里的怒火更加旺盛,“哼,真是笑话,二皇兄何时也喜欢做这欺世盗名的勾当了?”
依依一愣,二皇兄?他说的是小夜吗?
“你是晟钺?”
依依不敢相信,传闻中的钺王爷冷血无情,不顾手足之情,觊觎皇位而不择手段,可身边的人,明明是个谦谦君子。
“郡主,你是初七晚上到的京城,初八住进的烈王府,对不对?”
依依只是试探性地问一问,纵使她再怎么相信晟钺,她始终也是凡夫俗子,疑心也是会有的,更何况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是如此的复杂,她记得晟钺和她说过,他初七晚到的,初八刚出门就遇上她了,会有这么巧的事吗?
“莫儿,你不要误会,虽然郡主确是和我一道进的京,但是与我认识你没有任何的联系,你烈王妃的身份我是刚刚才知道的,遇上你,真的是个偶然。”
单壁柔还未开口,晟钺便抢先解释,他和晟烈的关系全东阳国都知道,依依会怀疑也是人之常情,可他真的不是故意接近她的,这一点,他必须解释清楚。
“我相信你”看他如此急切而真诚的样子,依依对他温柔一笑,自己果然是大脑短路了,怎么会怀疑他目的不纯呢,以他和晟烈的关系,应该是千方百计的迫~害晟烈的挚爱才对,怎么可能接近自己,而成人之美让单壁柔回到晟烈的身边。
而且他对自己也是真心诚意的,他曾跑了几条街,就为给她买串糖葫芦,这几天他默默的陪在自己身边,这些,并不是居心不良可以表现出来的,隐瞒身份,自己不也如此吗,既然大家彼此彼此,何须计较那么多。
“王妃,我确实是初八住进王府的,一直都没去向你请安,是我失礼了,还望王妃不要怪罪”
依依失笑,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貌似林欣妍也说过吧,两人都在窥视着她的丈夫,只是两人的态度截然不同而已,林欣妍当时是嚣张得意,单壁柔此时是谦逊知礼,如若林欣妍当初也有她的这份内敛,怕是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郡主不必客气,烈王府的大门一直都为你而开,碧水榭也一直等着你的归来,郡主入住,实至名归,至于我,知不知晓都不打紧,反正我在王府待的时间不多”
晟烈听她这样一说,心里一愣,原来她都知道,知道他和柔儿的一切,知道碧水榭是为柔儿所建,可为何她从来都不问?现在却是如此的态度,她一点都不介意吗?
晟烈的心矛盾了,他一直烦恼着如何向依依开口,让她接受柔儿,现在,她表现得如此豁达,却更加让他难受,除了进门时对望的片刻,她的眼神便再没落到他的身上,此刻,他希望她冲上来骂他,打他,或是打柔儿都行,就是不要如此的疏离淡漠,这让他莫名的心慌。
“小夜,我们走吧,别耽搁了吃饭的时间,王爷和郡主该是饿了”该见的人已经见了,没有留下的必要,再说,店里的客人也该急着走了,别因为自己影响了别人,自己可不是仗势欺人的人。
依依说着,转身离去。
晟烈心急,想要拉住她,可是还没触及到她的衣服,便被晟钺一掌打在了胸口。
晟烈被打得始料未及,连退几步顶在身后的桌子上,这才站住了身子,“三弟,莫儿说要离开,就没人能将她强行留下”。
依依自是知道身后的动静,本意决然离去,可终究不忍,转身,见他没有大碍,对他嫣然一笑,“王爷,光顾着二人世界谈恋爱是很危险的,身边还是得有侍卫好”。
说完,利落转身,不再有任何迟疑。
阳光下,心却冰凉了,除了送马那次,他俩从未单独出过门,这便是爱与不爱的区别吗?
“噗”晟烈还是没能忍住,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晟钺虽然只是出手警告,可他当时毫无防备,仍旧还是伤了,而依依,却未曾因此停留。
“二人世界谈恋爱”她说得多么讽刺,细细想来,他真的从未单独和她出游过,就连和她同乘马车,也只有过凯旋回京的那么一次,而这几天,自己却每日陪着柔儿四处游玩,对依依,真的是极大的不公。
“烈,你没事吧?”看到晟烈吐血,单壁柔紧张的扶住了他,眼里满是晶莹。
“没事”晟烈无暇安慰受惊的单壁柔,心里只有依依离开时那满眼的嘲讽和灿烂的笑颜,他第一次觉得,依依那样的笑,冷至他的心田,那样矛盾的一个表情,预示着什么,他不敢猜想。
“王爷,您现在需要用膳吗?”掌柜的实在不想出声,他害怕王爷会将他碎尸万段,可是,他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站着,不敢大声喘气,不敢挪动半步,他实在是受不了了。
“王妃在这,你为何不通知本王?”晟烈已是满脸怒火,心里的慌乱与不安,加上晟钺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依依身边,刚刚还急迫的追随而去已是满腔怒火,此刻只有化作愤怒才能稍稍平息。
“王爷,不是小的不想通知,实在是通知不了,王妃说了,在王爷出现之前,所有人准进不准出,违令者,格杀勿论”。
掌柜的真的是被这场暗战吓到了,没有血雨腥风,却更让人瘆得慌。
晟烈彻底慌了,依依是特地来等他的,她早就知道了?格杀勿论,连只小动物都不忍伤害的依依,居然下了这样的命令,她心里该有多恨?在顾不得其他,跨上门口的一匹马绝尘而去,留下一脸愤恨的单壁柔。
果然,女人是善变的,前一秒还柔弱清纯,这一秒便狠厉毒辣。
大街上,依依重新戴上了面纱,挡住别人的窥视,也拦住了满面的愁容,“小夜,我还能叫你小夜吗?”
“当然,只要你愿意,我便只是小夜”
晟钺虽然很期待自己的名字由她口中喊出来的感觉,可是,小夜独属于她,莫儿,独属于他,还能有什么比这更美?
“可是身为小夜的你,可以收留莫儿在钺王府住吗,身为齐依依的我现在无家可归呢?”
她的语气很是轻松,还带有调侃,可晟钺却清楚,此时的她,心痛得恐怕连呼吸都要使出很大的劲了,那一双清澈的大眼睛虽然一直都维持着月牙弯弯,可里面的晶莹却很是明显,很多次晟钺都会觉得它会滴落,可到至今为止它仍旧倔强的打着圈。
“不管你我是怎样的身份,在我看来,你只是莫儿”
现在,依依不想回烈王府面对他们,离开,是一定的,可是要怎么离开,她还没想好,是偷偷走掉,还是和他要休书,光明正大的分手?在她没想好之前,她不想节外生枝。
筱雅苑不能去,他不动脑子也能找到,客栈,也不能去,以他的能力,想要找个人绝不是件难事。
依依心里早已认定他会找她,不关乎爱情,却关乎面子。
晟钺其实不住在王府,即便是每年只回来几天,他也是住在城郊的一座小院,今天,他却愿意回到这里,只因为身边有依依,他期待着有一天,这个王府中会出现依依的身影,让这冰冷的地方洒满阳光,所以,他便带着她回来了。
依依原本以为,钺王已有五年不在京城,王府一定会相对冷清的,可没想到,眼前的钺王府奢华得不输烈王府,果然是太后的亲儿子,可为什么身为亲儿子的他还要远离京城呢,这就得从三十年前先皇继位说起了。
三十年前,东阳国的皇室是只有三分之一的兵权的,剩下三分之二的兵权,是由开国功勋世代承袭,皇上想要打仗,还得有拥有兵权的几位藩王同意,换句话说,皇上要坐稳江山,就必须得到藩王的拥护。
先皇继位,其他皇子不服,拉拢藩王纷纷造反,皇位岌岌可危,却只有单王一人站在先皇这边,单王加上皇室的兵力,也只有三分之一左右,可单王和他的儿子却靠着这三分之一的兵力,努力地平息着叛乱,最后战死疆场。
他的儿子承袭王爵,成为新一代单王,这便是单壁柔的父亲,新单王足智多谋,骁勇善战,硬是以寡敌众,平息了内战,为先皇保住了江山,收回了藩王的兵权。
先皇感激他们父子的恩情,便将三分之一的兵权留给了单王,让他们继续承袭,还娶了他的妹妹为后,便是当今太后。
先皇继位之前便已有了太子妃,按照惯例,太子妃理应奉为皇后,可却只封为了皇贵妃,先皇愧疚,便在她产下儿子之时立为储君,就是当今皇上。
当时的单皇后一直不服,自已贵为皇后,儿子只晚出生一个月,为何先皇就这样迫不及待的立了储君呢。
后来,先皇出宫游玩,偶遇晟烈的母妃晴儿,两人一见倾心,先皇便将她带进了宫,从此,便独宠她一人,直至晴妃离世,再未曾踏入其他妃嫔房门一步。
一年后,先皇再立一妃,仍为晴妃,只因她的容貌与晟烈母妃有五成相似,这便是晟楚的母妃。单皇后真心爱着先皇,可除了后位,她什么也没有,本就心存不满的她转为对先皇的怨恨,从此便一心想要为儿子夺了储君之位。
先皇自是知晓,在重病之时,便颁下圣旨,他驾崩之后,由太子继位,二皇子晟钺离京赴江南,没有皇上传召,五年内不得回京,三皇子晟烈辅政,为大将军王,赐东阳国三分之一兵权。
先皇认为,晟钺是自己亲子,不能太过刻薄,五年,也够晟翀和晟烈稳固江山了。
单皇后自是震怒,对儿子如此不公,她无法接受,可圣旨已下,无法更改,便要求先皇将单壁柔赐予了晟钺,一起带离京城。
先皇知道她的用心,她是想利用单壁柔的关系抓住单王那三分之一的兵权。即便先皇对她的用意心知肚明,可她只要一个女子,他又如何能拒绝,先皇便下旨将单壁柔赐给了晟钺,但同样说明,没有皇上的圣旨,晟钺不得娶单壁柔,即使做个侧妃也不行。
先皇相信,单王是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做个侍妾的,单皇后也不会蠢得让单壁柔做侍妾。
所以,这便是为何过了五年,单壁柔都成了23岁的古代剩女,还没和晟钺成亲的原因,也是因为如此,晟烈才苦苦等待着她的回来。
依依当时听着这曲折离奇的故事时,心里只有一个感慨,单壁柔和晟钺是亲亲表兄妹啊,他们也真敢近亲结婚。可如今,她却为何这般希望他们早已成亲了呢?遇到爱情,她自己是不是也会变得心胸狭窄,内心黑暗呢?
捍卫爱情,依依是否会不择手段,与单壁柔展开阴谋阳谋的战争,晟烈又会是怎样的立场,怎样的抉择?接下来,男主女主同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