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终于松了口气,这场枯燥乏味又难熬的宴会终于结束了,刚才起身准备离去,却被皇上给叫住了。
“依依”皇上见她作势离去,赶紧叫住了她,看他三弟此时的表情,怕是没有勇气上前挽留的,那就只能他来了。
依依一怔,顿住了脚步,她没料到,皇上居然会留住了她,她原以为,以晟烈的脾气,见到她和季曜尘如此亲密,定会气得不想搭理她,可没想到,晟烈是没来,却来了一个她不能拉下脸来对付的皇上,这还真不如让晟烈来纠缠她呢,至少,她对晟烈是有怨的,即使说的再过分的话逼他离开,她也不会歉疚。
“依依,朕能和你聊聊吗?”皇上走到依依面前,没顾及依依此时是西岱国太子的女眷身份,直接提出要和她单独谈话的要求。
依依的心沉了下来,手掌此时握成了拳头,紧咬着下唇,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皇上明显是要与她单独谈,可是没有季曜尘,她就真的是寸步难行啊溴。
“皇上,民女有些不舒服,想回去休息了,改日再谈吧”
依依的语气明显带着询问,她不敢太过强硬,毕竟,这里是古代,不是讲求人人平等的现代,皇上要你留下,你就没有说不的权利,更何况现在是在东阳国的皇宫,他的地盘上,即便季曜尘是一国太子,此时那也只能算是臣。
皇上也清楚她的脾气,以她和晟烈目前的关系而言,依依所说的改日怕是没有这日了,今天若不将她留下,那以后也绝没有说话的机会,既然如此,他也别无他法了祷。
皇上板起了面孔,换了称呼,开口道:“季太子,可否借你的使节聊上几句,我对她是一见如故,朕想,这么个小小的要求太子是不会拒绝的吧!”
依依月复诽,果真是皇帝,和电视上演的一样的月复黑,现在居然直接问季曜尘了,直接将她的想法忽略,还拿两国邦交来要挟她,个人感情问题直接上升为国家大事,她能让曜尘为难吗?
其实,此时的季曜尘并没有觉得晟翀在强人所难,季曜尘是想要依依和他谈的,不为别的,只是想要有个人做他们之间的和事佬,但还没等他答话,依依便抢先开了口,“皇上想要聊天的话,民女遵命便是了,不过民女确实有些不舒服,不想去御书房那种太沉闷的地方,不知皇上是否愿意找个小亭子吹吹风呢?”
这是依依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了,御书房季曜尘肯定进不去,那就只能主动找一个他能送她去的地方。
季曜尘是感动的,不管他在依依心中是怎样的一种存在,起码他知道,依依心里是有他的,就如现在这样她本不情愿的情况下依旧在为他着想,如此的存在,他也就满足了。
听到依依的回答,一直在旁边喝着酒的晟烈嘴角终于有了一丝弧度,正如依依所料,他真的没有打算要留下她,不是因为生气而不想,却是害怕被拒绝而不敢,他真的害怕从依依口中说出冰冷绝情的话,但是,他却将依依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都牢牢地捕捉进心里。
听到她拒绝皇上,他的心里真的不是滋味,他很清楚,依依拒绝所代表的意义,想要依依原谅他,一定是件非常有难度的事,但是,他一定会慢慢求的她的原谅的,或许,让皇上先去试试,会有一定收获呢,虽然他自己也知道这样的希望并不大。
季曜尘选择了一个不远处的亭子将依依安置好便离开了,这样的护送看在别人眼里只有宠溺,而不会想到其他。
此时,亭子中只剩下皇上和依依,气氛不是很融洽,尴尬得依依不知道手要往哪里放。
依依的眼神胡乱的闪烁着,虽然知到皇上的存在,但皇上毕竟是习武之人,吐吸都比较轻缓,对于依依来说,只要他不出声,她便无法感觉到他的准确位置,所以,她不敢抬头。
“依依”皇上终于开了口。
“皇上请说”
依依的态度恭敬得疏远,这早在皇上的预料之中,他也不介意,卸下了刚才的沉重,又恢复成那个只想要弟弟得到幸福的温柔好哥哥。
“你这两个月来过得好吗,没遇到什么事吧?”
依依一怔,原以为他会和她谈晟烈,没想到他会问这个,皇上是在关心她吗,还是说,他察觉到了什么?
“多谢皇上关心,民女一切安好”
“如此便好,省得三弟总是胡思乱想了”皇上轻声呢喃,但又确定依依能够听见。
“胡思乱想?”依依下意识的问出了口,就如当初听到他吐血昏迷时一样,潜意识里对他的关心总会冒出来,就算她再后悔、再懊恼也无法掌控,意识就是意识,它是最本能的,如果经过大脑思考一圈才表达出来,那就不再是意识,而变成了想法,但是,意识往往才是人最真实的反映。
“是啊,这段时间三弟总是会抱着你的那只熊坐在秋千上胡思乱想,总怕你会生病受伤,怕你照顾不好自己,一个月前,他坐在院中,突然就心痛吐血了,他发了疯似的在院子里找你,说听到你在叫他,说你就在他身边,还说你一定是出事了,吓得几个人赶紧上前劝他,可几人都没将他拉住,最后还是管家拿着一枚戒指出现了才把他劝住的,他”
“别再说了”
皇上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依依打断了,她的心正揪痛着,用尽全力才将泪水给忍了回去,她没办法再听下去。
一个月前,是她受伤的那日吗?他居然心痛吐血,居然听到了她在叫他,居然感觉到她出了事,他们有这样的心灵感应吗?
“依依,其实之前的事”
皇上想告诉她戒指的事,但依依真的无力再承受了,再次出声打断了皇上。
“皇上,之前的事民女不想再提”
她不是自虐狂,不喜欢将伤痛一次次的翻出来,如果可以,她更希望将伤口好好的隐藏起来,不让任何人触碰,包括她自己。
皇上只能无奈叹息,依依的态度如此强硬,看来,晟烈想要重新抱得美人归,是任重而道远,一切的误会,还是留给他自己解释吧。,算了,看来你今日确实是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朕改日再找你”
皇上说完,转身出了亭子,留下依依一人,皇上还有这份自觉,依依不用他送,不说和她同来的季曜尘在,就连某人恐怕也在某个暗处躲着吧。
依依不敢离开,只能坐在亭子中等季曜尘来接她,也不知他去了哪里,皇上都离开好一会了,他也不见回来。
依依正因为周围寂静的环境感到心里发凉时,一个让她厌恶至极,极其刺耳的声音在她右手侧响起。
“咦,这不是前烈王妃吗,怎么会一个人坐在这里,莫非是又被西岱国的太子抛弃了,现在没有容身之所,想露宿在这亭子中吧”
宴会结束后,齐依雪就留在了宫中陪她大姐小住几日,没想到刚送完宰相大人离开,回来的路上就看到了依依一人坐在亭子里。
依依上次打了她,那样的屈辱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今日又见到她与西岱国太子在一起,她就更加的气愤,凭什么好事总是齐依依的,离开了烈王爷,又搭上了一个太子,现在正好有了羞辱她的机会,她怎会轻易放过。
此时的齐依雪自认为是有欺辱依依的资本的,她是宰相大人宠爱的二小姐,是然贵妃的亲妹妹,在千金小姐的行列中可以横着走,而此时的齐依依又算什么,一个不被娘家承认,又被夫家休弃的弃妇而已,就算识得西岱太子又怎样,太子恐怕也只是和她玩玩而已,难不成还会带她回去,纳个弃妇成为笑柄吗。
依依却因齐依雪的挑衅而不禁冷笑,她故意加重前烈王妃和又被抛弃这几个字的语气不就是想要羞辱她吗,这人还真是幼稚。
依依眉一挑,笑着开口道:“多谢二姐的关心,不过,我真想知道,二姐今天的晚宴是否吃得有点多?”
齐依雪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对她的问题也模不着头脑,“你问这个干嘛,本小姐吃的多不多关你什么事。”
依依冷冷一笑,“我有没有地方住,还轮不到你来操心,除非是你吃饱了撑着没事干,现在看来,你确实是吃饱了撑的”
齐依雪看着她的嘴角挂着那抹笑容,加上她的话真的让她火冒三丈,可是,她这次学乖了,她不在动不动就叫嚣,她记着她母亲告诉过她的话,做事要讲究方法和手段。
就在依依等待着她咆哮时,齐依雪反而是笑了起来,脸上满是鄙夷,依依虽然看不见,但她能明显的听出来。
“我还以为你有多清高呢,坚持和烈王爷和离,原来是早就勾搭上了别人,真是不知廉耻,果真是贱婢生的贱种,勾~引男人的本事一流。”
她这话一出,依依的脸色瞬变,嘴角也随之沉了下来,她踩到了依依的底线,依依能容忍别人伤害她,但绝不能容忍伤害到她身边无辜的人,她占用了齐依依的身子,那她就有义务保护她想保护的人,包括她的母亲,她决不允许别人侮辱了去。
见到依依突变的脸色,齐依雪变得得意起来,她终于赢了依依,而她却没发现,她那一句话出口,周围的温度都降了好几度。
不远处,晟烈和季曜尘都看到了这一幕,其实,季曜尘一直都没走远,只是他发现了同样注视着依依的晟烈,他才选择不出现,想留给他们相处的时间,可没想到晟烈就只是那样望着不上前,反倒是让依依所谓的二姐有了讽刺依依的机会,听她说的那些话真是该死,当他忍无可忍想要走出去时,晟烈却快了一步。
依依没来得及反驳,身后就响起了一个冰冷得让她直接僵在原地的声音,“在本王眼中,只有她最为清高,而贱~人,是你”。
晟烈的声音如冰雹般打在依依和齐依雪的心上,依依因为他的这句话握紧了拳头,清高,到底是个褒义词还是贬义词?听晟烈这语气,应该是褒义的成分更多一些吧。
还有,他居然说齐依雪是贱人,这恐怕是史上第一回,他对待看不顺眼的女人手段是残忍了些,但他的嘴巴绝对很君子,即便冷嘲热讽,也不会如此直白的羞辱。
齐依雪被晟烈满是杀气的眼神和全身的低气压吓的愣在了当场,心跳不由得加快,不是悸动,而是吓的。
“她已经和你和离了”
她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她自认没有哪点比不上齐依依,而且她还是父亲的掌上明珠,得到了她,还能改善他和父亲的关系,依晟烈的睿智,他应该知道她对他的心意,为什么他还能说出如此伤人的话,更何况,齐依依和他和离另寻新欢,让他颜面扫地,他居然还如此的维护,齐依依到底有什么好?
晟烈嘲讽一笑,说出的话更加冰冷无情,“和离了又怎么样,她永远都会是本王的女人,而本王身边的女人也只会是她,即便是再娶,也轮不到别人,尤其是你”。
晟烈怒极,说出的话极尽伤人,他的依依,没有人能欺负,而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居然一次次的侮辱。
“你最好认清楚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掂量好自己的分量,如若你分不清,本王也不介意提醒你,要你死,本王有这个能力,要你生不如死,本王更是有的是办法。”
他这话让齐依雪彻底变了脸色,红了眼眶,她知道,晟烈和父亲向来不和,父亲和大姐在他眼里什么也算不上,若他要杀她,真的没人阻止得了。
“立刻滚”
晟烈这话一出,吓得齐依雪飞快的离开,生怕自己慢了一步就会被晟烈当场弄死。
看来,晟烈还真的是绝情,对待喜欢自己的女子也能这般的残忍。
依依还因为晟烈刚才那句‘本王身边的女人也只会是她,即便是再娶,也轮不到别人’愣在那里,直到听见齐依雪匆忙逃窜的脚步声才回过了神,这才意识到自己要独自面对晟烈了,她不禁皱起了眉头,轻轻向后退了两步,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否则,她会被晟烈呼出的气息弄的心力交瘁。
晟烈将她的举动看在眼里,心里全是冰凉,可他真的无法再忍,行动表现了他最真实的渴望,上前一步,拉她入怀,用尽所有力气紧紧箍着不想放手。依依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怔住了,傻傻的定住一动不动,她感觉到了晟烈强烈的思念,而她,却也不反感这样的拥抱,更甚者,她还有些眷恋,这样的拥抱,在她的梦中,早已熟悉,可是,以他们现在的关系,她应该挣扎,然后狠狠甩这个‘登徒子’一个耳光吧。
依依有了认识,刚一动,耳边就传来了晟烈的声音,透着几分无力,还有几分乞求,“别动,让我抱一会,就一会”。
这样的他,让依依无所适从,不可否认,她对晟烈还是没有免疫力,她的心开始动摇,这一点,让她恐慌。
说好是一会儿,可不知道过了多少个一会儿,晟烈才松开了她,捧着她的脸,语气里满是欣喜和不敢相信,“依依,你终于回来了”。
依依被他的举动吓到了,大力的挥开他的手,退后两步低下了头。
晟烈愣住了,留在半空中的手有些发抖,不用看表情,光听声音就知道他有多受伤。
“你就这样讨厌我,讨厌得不想看一眼”
依依仍旧低着头不敢看他,“烈王爷,人言可畏,传出什么流言蜚语就不好了,如果没什么事,王爷还是离开吧,曜尘还没回来,我得在这等他”。
这样的话,伤了他的心,也痛了她的心,强忍住噬心的痛和欲滴的泪,她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了让人最不能平静的话。
“等他做什么,你不能等他,你能等的男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我,你的丈夫,晟烈。”
晟烈黑下脸,冲她吼道,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找到一点底气,她总有办法让他失控,她明知道他不喜欢她如此亲昵的称呼其他男人,更清楚他受不了她心里记挂着别的男人。
依依冷冷一笑,声音好不讽刺,“烈王爷记性不太好的话,民女可以提醒你一句,我们的夫妻关系早就结束了,而我也说过,我不会再等你”。
这句话,是他们心中永远的痛,说这话的那天,他们失去了他们共同的孩子。
晟烈软下语气,带着歉意,“依依,以前的事情有很多误会,我可以解释”。
“不用了”依依果断打断,她说过,她没有自虐的嗜好。
“即便是有误会,你也已经发自内心的做了选择不是吗,都过去了,没有必要再追究谁是谁非,那已经不重要了”
不重要,怎么会不重要,这是关系到他们能否重新开始的症结所在,依依怎么能如此平静的说不重要呢,是她把他们之间的一切都看淡了吗?
“依依,你想结束过去,那我们就将过去彻底的结束,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依依的心悸动了,重新开始,可以吗?这会不会是他继完成了等待单壁柔的梦想后的有一个挑战,等再次得到了她,他是不是又会有新目标?
“呵呵,烈王爷,民女怕是没有心力再陪你玩一次爱情游戏了,过两天,我会和曜尘一起回西岱”话是这么说,可当她真的对他说出口时,心里依旧是那样的舍不得。
“游戏,你居然说我们之间的感情是游戏?”
依依光听他这般咬牙切齿就能想象得到他此时的表情,脸色一定是气得铁青,周身散发着寒气让人靠近就冻成冰人。
“莫依依,想要离开是不可能了,我认定你跨越千年是为我而来,我就不会放手,你这辈子只能是我的,如果有下辈子,你同样也逃不了,你应该清楚我的脾气,我认定了就不会改变,如果有人胆敢和我争,我绝对会让他下地狱,为了你,我不介意生灵涂炭。”
晟烈说完,转身离开,他无法再承受依依任何无情的话语了,这样的威胁,已是他能对她说出最狠的话了,要是再被拒绝,他就真的不知如何是好了,现如今,只有把依依留下,他才有机会让依依再爱上他,只要能将她留下,哪怕是用这种恨的方式,他也愿意。
依依被他的话彻底惊到了,他叫她莫依依,是因为这三个字曾刺激到她,他便猜到的吗?
他说这辈子,下辈子他都不会放手,他要纠缠的是莫依依,而不是齐依依,他到底是用怎样的一种心态说出来的?
生灵涂炭,他的话是如此的狠厉无情,可为什么,听在她的耳中,是满满的柔情与感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