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莫寒随王公公去了天牢,王公公送到了地方便回去了。由门口的士兵带着冯莫寒进了天牢。
牢里弥漫着一股刺鼻难闻的气味,空气中的潮湿让点燃的蜡烛看起来总是昏暗无光。一路上,那些贴在铁栏上努力向外伸着手的囚犯们,哀嚎着、嘶叫着、怪叫着的想恐吓冯莫寒,让他感同到自己在牢里的那份孤单恐惧。
冯莫寒甚至连看也懒得看他们一眼,倒是官兵们听烦了,便拿着鞭子去抽打他们,看他们一个个吓得缩回了手,便哈哈大笑起来。
牢里很大,跟着官兵走了一段路,才走到了殷梦冉所在的牢房。
这里的牢房比前面那些人满为患,肮脏不堪的牢笼看起来好了一些,但一股难闻的气味,还是充斥在冯莫寒的鼻腔里,看来也只是看起来不错罢了。
他看见殷梦冉正缩在角落里发呆,刚刚平静的心又不由开始绞痛起来。
殷梦冉是不该待在这里的,她应该是那个快乐的,无忧无虑的殷梦冉。而不是坐在这,像个呆子一样郁郁寡欢。
这是多么不协调的一幕的!她身上那件鹅黄色的衣裳,在这昏暗肮脏的牢笼里是如此的眨眼。
冯莫寒突然发现殷梦冉甚至都没有穿鞋子,一双白晃晃的袜子染上了污泥,沾染了殷梦冉。
殷梦冉连身子都没有动一下,冯莫寒怀疑她根本都不知道自己来了。
冯莫寒心疼的看着她,手中递给官兵们些碎银子。官兵立刻就咧嘴笑起来,眼睛中贪婪的光芒尽现,“记得快点啊!”随便说了一句,便喜滋滋的离开。
随着官兵们的脚步声渐远,和时不时传来的惨叫声,冯莫寒才轻轻的,怕是吓到她的叫道:“梦冉!”
殷梦冉动了一下,抬起头来,原本涣散的眸子,突然重新点燃,“冯莫寒!”她叫道,冲了过去。
冯莫寒紧紧握住殷梦冉从铁栏里伸出的双手,她的手很冷,没有温度,像是死人。
忽然,这双没有温度的手离开了他温热宽大的手掌,冯莫寒晚了一步的想去抓住,一刹那,他以为殷梦冉突然消失了。
只是,下一刻,牢门打开了,然后殷梦冉冲出来,抱住了他。
殷梦冉开锁的速度很快,冯莫寒甚至没来得及准备的就被殷梦冉抱住了。他被撞了一下,才清醒过来的拥住她。
殷梦冉抱着,胡乱的摩挲着冯莫寒宽厚的背部,像是在找寻什么一样的慌乱。
察觉到她的慌张,冯莫寒安抚的抚模着殷梦冉的背后,想让她平静下来。
宽大有力的手掌,让殷梦冉摩挲着的手渐渐停了下来,像是熟睡的婴孩般平稳,她不再慌乱。
安心的她,却突然滑落一滴眼泪。在冯莫寒的衣服上留下深深的印迹,却转眼很快的消失了,像是从没有出现过一样。
他们相互拥抱着,殷梦冉趴在他肩上问道
“我要死了吗?”
“不,你不会。”
“别骗我了,我知道。皇上因为宫里的那些传闻,打算杀死我对吗?”
冯莫寒沉默了,但随即又回答说:“但我不会让你死。”
殷梦冉微微一笑,像是最美艳的红蔷薇,在凋落前努力绽放着,但与她相拥的冯莫寒,却没有机会看见了,“你来看我,我已经很高兴了。”
“殷梦冉,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冯莫寒放开两人的拥抱,紧紧的抓着殷梦冉双臂问道。
殷梦冉愣了一下。这是她最怕的问题,而且,这个问题还是经由她最不想问出这个问题的人问的,殷梦冉不知所措的看着他,但脑中已经开始想办法怎么岔开这个问题了。
“回答我!”冯莫寒知道殷梦冉又要逃避这个问题,他透过她这双当初吸引他的独特的眸子,就能看出来!他已经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再让她逃避了!
明天,他将要娶一个自己一点也不喜欢的女子作夫人!而这一切都是为了这个眼前叫殷梦冉的女子!他爱的女子!所以,他今天必须要知道一个答案!
“我……”殷梦冉看出了冯莫寒的不对劲,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急切的想知道答案,但她还是选择逃避的说道:“你抓疼我了,冯莫寒。”
其实冯莫寒根本没有抓疼她,她只是想冯莫寒不要再问了!
“够了!殷梦冉!我今天不许你再逃避了!靖岳思说过,他说你永远都不可能和我在一起,我要知道原因!殷梦冉!”冯莫寒依旧抓着她的双臂,但手上的力道,却加重了。
殷梦冉现在是真的被抓疼了,“对!靖岳思说的对!”她索性承认了。
忽然,她感觉冯莫寒手上的力道变小了,殷梦冉知道自己伤害了他,“冯莫寒,我不可能和你作夫妻的!因为我觉得我爱你,还没爱到那种程度!可以为了你,生小孩。为了你,以后的五十年都只对着一个男人。为了你,当一个贤妻良母!甚至可能还要看着你娶好几房的夫人!和我殷梦冉分享一个男人!”
“我就是不能做到,你明白吗!”说罢,殷梦冉一把抱住了他,冯莫寒双手变小的力道,足以让她挣月兑。她不敢让他看见她将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如果那样,自己就又要重新找理由来骗过冯莫寒了。
“真的?”冯莫寒皱着眉,他知道殷梦冉又在骗她,真正让他伤心的并不是这些话,而是殷梦冉为什么无论如何都不肯跟自己说句实话!这才是真正让他伤心,让他难过的地方!
“真的!”殷梦冉咽了咽自己有些哽咽的嗓音,想让声音听起来正常一切。
冯莫寒没再说什么,他彻底失望了。他冷着一双眸子,看起来不近人情的推开了殷梦冉,转身走了。他甚至都没再看殷梦冉一眼,因为如果他看了,就会看见殷梦冉哭的多么痛苦。
他无情的动作,和还没走远的步子声,让殷梦冉一瞬间止不住的大哭起来,但她怕让他听见,忙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但细小的咽呜声仍旧从指缝中穿了过去,传到远处,再被远处的惨叫声掩埋,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