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费章节(12点)
“俞锦熙,你这是公器私用告诉你,老夫绝对不会答应……”
庄严的翰林院里,谁敢这样大声喧哗?纵然钻入故纸堆、编撰《大典》四年多来极为枯燥,可所有在此地的学子都是带着神圣的责任感,一丝不苟、兢兢业业。便是有需要交流的,也多半是低声细语,尽量不打扰其他人。是谁,竟然声音大的可以叫破屋顶
俞清瑶诧异的抬起头,穿堂走出来一个发须全白的老头儿,穿着洗的发白的粗布葛衣,发髻乱糟糟,如鸡窝一般,正甩着袖子,狠狠的回头骂:“国之不宁,奸佞当道”
这句话说的忒狠了,温如晦皱皱眉,忍不住上前躬身行礼,“吴博士,您老是有名的文坛名宿,如此动怒不知所谓何事……”
吴秦抬头上上下下看了一眼温如晦,又见其他学生士子的目光都集中过来,并没有把矛盾隐藏的意思,而是大声宣告,“俞锦熙他恣意妄为,竟欲把禁毁的书籍列入《大典》内,如此大逆不道,老夫一定上朝参奏他一本”
俞锦熙闲闲的出来,“老学士,您老眼昏花了。《佐世志》《大意迷诀录》是禁毁之书,不过是前朝禁毁。本朝何年何月列入禁毁名录上了?恕我孤陋寡闻,求教老先生。”
“你、你还不知悔改?那《佐世志》是狂生所书,狂妄无知,妄谈国事,尽是异想天开你就不怕列入《大典》传世,后人批判我等无知可笑?更有《大意迷诀录》,那是什么东西通篇的胡言乱语、愚昧无知百姓倘或有人读此禁书,生异心、起异志,行不忠不孝之举,皆是你俞锦熙的罪过”
“老夫要上书,一定要上书似你这等无德无行之辈,怎堪为《大典》编撰?”
老博士胡子花白,年纪一大把了,然而脾倔犟无比,多少书生委婉劝解也不听,狠狠的瞪着俞锦熙,甩手进宫去了。
俞锦熙满不在乎,“参就参,我怕你?”
这一小小的风波很快淡化了,如雨滴滴入湖水,点滴涟漪后一丝痕迹也无。似这般为一二特殊书籍该不该列入大典之中,几位编撰官抛了官绅体面,跟小孩子似地互相吵架,常有的。
然而俞清瑶亲耳听到了,总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在她的记忆中,恍惚记得,《广平大典》的确集千年来众多图书于大成,可也销毁了不少对大周统治不利的书籍
先是篡改,篡改不了就禁,禁不了就毁
《大典》编了六年,不知毁了多少以至于新皇登基后,广平皇帝的影响渐渐弱了,有民间的童谣流传,大意是那几位主撰官为了自己一家一姓的荣耀,把多少流传多年的先贤著作给毁了……到底是功是过,难以评价。
俞清瑶只顾编撰《大典》会安然度过广平皇帝晚期的黑暗,却忘了万事都有得有失——万一她父亲也背上骂名,岂不是有损诗仙美誉?
可怜俞清瑶若对父亲有半点了解,就会知道,在俞锦熙的眼中,是是非非,价值衡量,跟普通人大不一样天大的美誉,都抵不过她现在的心理毛病。
……
“老师”,俞清瑶学着温如晦那样躬身行礼,“那位博士走前放下狠话,说是要参奏你一本。会不会有麻烦?
“呵呵,小事一桩参奏为师的三天一本,也不缺他。”俞锦熙站在穿堂上的台阶,摆摆手,令其他人赶紧忙自己的去,翰林院这才恢复的正常运作。他神态自若、挥洒自如,居高临下的看着众多学子,以往只觉得这些人又呆又闷,可这会子见再看,感觉大为不同。都是些根正苗红、满脸书卷气的好孩子啊
此刻俞锦熙的眼中,那些满院子走来走去的进士、举人、秀才,年过三十的不算、长相丑陋、身材超于常人的不算,剩下也有上百的良质佳材啊好像一个一个水灵灵、嘎巴脆的萝卜,就是不知,哪一个适合女儿的口味?
唉,要是能挨个试着尝一口就好了可惜个把人,他能借着“探讨学问”为名把人留在驸马府,安排在客房中,借夜黑风高行事。事后想办法掩人耳目,也不是难事。人数多了么……怕是瞒不过了
无比惋惜的俞锦熙叹一口气,转眼就女儿眉宇间露出淡淡的忧虑,不知她是为《大典》编撰的分析担忧,笑了笑,忽然眉梢一挑,出言道,
“为师跟吴博士的分歧早已有之。依照他的意思,《大典》只要把古往今来的圣人之作列入名录就可,何必劳师动众全天下范围搜集图书?既然要纳百家之言,传百世之书,难道连虚心容纳的度量都无?岂不是令人小看”
“……”
俞清瑶完全不知道怎么劝说。
她当然知道父亲的顾虑,既然要著一旷世奇书,吸收精华才最要紧,可是前世的《大典》好像就是那么删删减减编成的……
思虑时,忽然听得父亲言道,“唉越编越难了。明知于民于国有利的,可惜不入贵人的耳朵,却不得不忍痛删除;而虚无缥缈、一看就知道是谎言欺骗的,却得歌而颂之。远的不说,前朝有位公主,言谈出格、大胆泼辣,虽则死时只有二十岁,但毕竟是公主之尊,如何正史都不敢记,只有起居官才记下了,否则岂不是跟无知民妇,名讳事迹都埋没了。”
说罢,瞟了自己一眼,笑笑道,
“这位公主曾对胞弟言及:同是先皇血脉,为何倾有三宫六院、上百佳人,我独有驸马一人?”
俞清瑶的脑中还做转悠着,到底是劝父亲安稳平和的接受命运好,还是抗争呢,听到此话,脸登时红了。不是羞恼的,而是气愤
“天底下竟有如此丧心病狂、不守妇道之人?即便是公主,也太无耻了”
忠贞、坚强、承担,仿佛刻入俞清瑶骨子里了,她怎么能接受这样“特立独行”的言语?太无耻了,说这种话,不是等于公告天下,我要养面首,还是要养十七八个,跟皇帝妃子差不多数目的面首?
yin、荡无耻
俞清瑶非常生气,觉得父亲话中有误——正史不记载这位公主是有道理了,即便是皇家,养了这种出格的公主怕是也觉得丢脸吧?
试探……失败
俞锦熙皱了皱眉,没想到为女儿寻求第二春的开始这么不顺利刚刚明明看着她看着翰林院非常高兴啊,眉眼散发的愉悦是瞒不了人的。
嗯,不急一时再找机会试探试探,看女儿到底喜欢什么类型?他现在有些悲哀了,因为要是能给予女儿健全、温暖的家庭,恐怕女儿不会排斥男女情事吧?即便有,一开始也能有母亲——世界上最贴心、最亲密的人帮忙解决了。
哪会像现在,闹得不死不活?夫妻关系名存实亡
俞锦熙越想,便越觉得伤心。他把俞清瑶的问题,归结与三个人身上,他、沐天华,还有齐景暄沐天华早想好了主意对付,至于齐景暄嘛……
当晚,诗仙大人宴客。
请的不是什么高官显贵,而是一起在翰林院辛苦一天的众学子。温如晦也在,作为诗仙大人的弟子,他比其他人常来,对环境、伺候的下人比较熟悉。
当然,是不能跟俞清瑶比较的。
俞清瑶可是正经的姑女乃女乃,半个主人。这驸马府,谈不上铁桶一块,可介于妲妲公主的特殊身份,再有曹姑姑这样火眼金睛,从宫廷中出来的管家,别有用心的人早被打发了。
是以俞清瑶男装……无人敢泄露分毫。
俞锦熙还恶意的派人去了安庆侯府,特特把沐薄言、齐景暄请来。
席间,温如晦介绍,“这位是姚青,老师新收的弟子……”余下的话他也编造不出,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俞清瑶本想回到驸马府就换女装——这一天做伪装男人的经历,已经足够刺激了。有这份记忆,与她而言就回味多时。没想到父亲不想,回到府中,自己甩人不见,直接把她推出去待客
“你是我学生,也是半个主人嘛”
其他学子虽然在驸马府邸上不敢造次,但彼此交谈前,通过姓名后,必须要问的问题——有何功名,是逃避不了的。
一甲进士,坐首位,言语中不敢有任何不恭敬的地方;三甲进士,同样受尊重,敬的酒不能不喝;举人,待遇就一般般了;秀才,甭管家境好不好,呆在一边,不要随便插嘴
要是冷不丁冒出个白身来……
俞清瑶眼观鼻鼻观心,心道,我若能考科举,十年磨一剑,不怕考不出个举人进士来可惜我生为女儿身,考不了啊
温如晦不知怎么介绍,众人察言观色,知道俞清瑶是白身,不免露了轻视之意。还有心直口快的,疑惑诗仙大人怎么收了白身弟子?
刚巧,景暄到了。
俞锦熙也适时出现,指着景暄,“这是姚青的亲戚。”(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qidian.cn)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